《从一人一摩托开始的外卖生涯》扶游

7、送外卖的第七天

　　“你好。”我有些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左手默默把话筒放了回去。

　　男人仿佛没有看见我的小动作。
　　“听说您这儿可以提供配送服务？我有下属在您这里下过单，夸您服务很不错。”
　　“啊……您是来下单的顾客？”刚才的心虚让我反应慢了一拍。
　　“那不然呢？”眼前的男人挑了挑眉，似是不解地询问我。

　　我探出头去左顾右盼，想找到方才疑似被他猥亵的小萝莉。
　　“您是在找我的女儿爱丽丝吗？”
　　“锵”地一下，一个金发的小脑袋从男子身后露了出来，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

　　“啊，这位小小姐是您的女儿么？实在抱歉，是我误会了！”
　　“嘛，这也没办法，经常会有人误会的，谁让我的爱丽丝酱这么可爱呢~现在，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夏小姐。”

　　从傻爸爸到正经的社会人。
　　变脸只在一瞬间。
　　我真挚地认为，这位先生十分适合学习我家乡的川剧。

　　“抱歉让您久等了。能在您这儿听见老顾客对服务的反馈真是十分荣幸。一切为了顾客是我们的核心经营理念，我们始终提供最优质的服务。现在请您在这里登记一下基本信息，我来记录一下您的具体要求。”

　　被夸了！
　　从警戒状态退出来，大脑就完成了男人最开始所说话语的解析。
　　我紧紧攥着登记册，目光变得热切起来。

　　“我是一名会社的社长，想与您达成长期的合作。不过我们每一份订单数量都比较大，而且不一定都是餐点，可能还会有些其他的东西。当然，我们给出的报酬自然也是优厚的，您意下如何？”
　　我瞬间来了劲儿。
　　果然努力是会有收获的。

　　“当然没问题！在横滨的配送行业，我们千千速运可是顶尖的！我会尽心为您服务。如果之后您觉得还满意的话，也可以向你们的行业伙伴多多推荐。作为报答，我也会给您相应的优惠。”
　　生怕对方反悔，先一口答应了下来，诚恳地递上名片。

　　这可是社长啊！
　　和人脉资源丰厚的社长搭上线，前路可预见地开阔了。
　　比起原先零散的客户，与一个集团达成合作，可以说是事业上的一大进步。

　　“不过，要达成长期合作的话，还需更详细地商议。”之前有人冒充中原先生的经历让我冷静了一些，补充道：“这种大额交易，还需例行确认一下您的身份及会社营业资质，还望理解，这之后我们再来讨论合同的签订问题。”
　　我做了一个邀请入内的手势：“不介意的话，您和您女儿可以坐下来与我谈谈。”

　　那名男子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身份的确认是自然可以的，夏小姐的担忧十分正常。只不过，今天我女儿有些不舒服，我得先带她回去休息，就不能细聊了。”
　　“不如这样，明天我会让我的下属——夏小姐也认识，来接您去我们会社进行正式商议，届时，夏小姐也能用自己的双眼来确认真伪。”

　　嘎？
　　我望着那很快消失在街角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脑袋上顶着小小的问号。

　　一说要身份证明就走了，不会真碰上骗子了吧。
　　还是说我这个小店面太磕碜，社长先生不愿屈尊在这里面聊天。
　　以及明天来接我并且我也认识的那个人是谁啊？
　　这让我怎么接头？

　　我有些忧愁地打量着自己的小驿站，好像被鄙视了呢。

　　就这样我莫名答应了到对方的会社一日游，虽然我连地址在哪、名称是什么都不知道。
　　怀揣着兴奋和些许不安，等到了第二日。

　　清晨薄雾弥漫，宁静的街那头缓缓走来一个优雅红艳的身影。
　　是多日不见的红叶姐！
　　我开心地小跑过去。

　　没想到昨天那位社长先生说的下属就是红叶姐。
　　也是，红叶姐在别人面前夸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原本因为那位看上去不靠谱的社长而产生的一些疑虑也打消了不少。

　　只不过，红叶姐带我走的路线怎么和我平时去某地送餐的路线惊人地相似？
　　我悄悄瞥了一眼身边人淡然的侧颜，心中的忐忑被强行摁下去了一些。
　　是巧合吧。

　　——

　　若问此刻我有什么感受，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我恨不得回到一小时前把认为是巧合的自己打倒在地。

　　此时我正战战兢兢坐在厅室的一把乌木椅上，竭力控制住那过于沉重快速的心跳。
　　在我对面一段距离，自称社长的白大褂中年男子正笑眯眯地坐在一张办公桌后看着我。昨天那只金发萝莉正趴在一边地上用蜡笔画画，男子侧手边站着我知性完美的红叶姐和我心善慷慨的中原金主爸爸。

　　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红叶姐居然也是黑手党。
　　昨天那个恶心地撒着娇的萝莉控竟然是港口Mafia的首领。
　　而他邀请我来的地方，就是港口Mafia大厦。

　　我的脑子在看见大厦门口那眼熟的黑西装向我和红叶姐点头示意时，就已经宕机了。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我昨天那个报警电话最终没有打出去。要是我把港口Mafia首领送进了局子一日游，说不定当晚就得被嵌进水泥桶、沉尸横滨港了。

　　“这一路走过来觉得我们会社怎么样？现在能确认我的身份了吧。”名为森鸥外的港口Mafia首领十分耐心，给足了我缓冲的时间。
　　虽然我觉得他更可能是想观察我有趣的表情。

　　“当然能。”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莫名不想让他的恶趣味得逞……
　　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三遍“poker face”，保持不变的营业式笑容抬头。

　　“如你所见，我们两位干部接受了你的配送服务后都对你称赞有加呢。”
　　“是我应该做的，中原先生和红叶姐他们过誉了。我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配送员，和外卖业里的其他人相比，也没什么格外突出的地方。”
　　普普通通的，所以和你们港口Mafia这种组织不是很想扯上关系。
　　“我听说谦虚是夏小姐您故乡的传统。”
　　“我离乡多年，并没有谦虚的习惯了。只是实话罢了。”

　　“不论夏小姐您如何否认您的优秀，实际的行动会说明一切。我们进入正题，来谈谈昨天所说的生意吧。”
　　“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但黑手党也是人，作为这样一个庞大组织的统领者，在理智而准确地发布命令同时，也需要关心下属的生活。这种时候，后勤保障就显得尤为重要。”
　　“虽说我们的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但锦上添花何时都不过分，夏小姐能够如此准确而及时的完成配送，这一点让我很是欣赏，所以希望能和夏小姐达成长期的合作，协助我们后勤部进行一些物品的配送。”
　　“夏小姐不必紧张，就当普通谈生意就好了，我们合作是很有诚意的，有什么不便都可以提出来。”
　　那人的表情如偷吃了荤的狐狸一般。

　　“我相信森先生的诚意，港口Mafia虽然作为横滨黑暗面的代表盘踞在这座城市，但是自我来后，还没见过什么港口Mafia人员威胁一般民众的事情呢。相反，灾难后的重建港口Mafia也出了不少力，在维持秩序上，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无疑是得益于森先生您的仁慈、智慧以及得当的管理……”

　　不管他想干什么，先吹一通彩虹屁就对了。
　　我毫不脸红地开始言语上的输出，良心一点都不痛，甚至还活蹦乱跳。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作为一般市民的夏小姐是这样看待我们港口Mafia的。我之前还很愧疚，担心我们的恐怖传闻会吓到您呢。”
　　那人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愧疚的样子。

　　我呲了呲牙，继续吹道：“我听说，黑手党最初发源于意大利西西里的民间自卫团体，初旨是为了保护穷苦人民、反抗压迫。随着时间流逝，这一词所代表的意义在今天也完全不同。”
　　“在港口Mafia的作为中，我却隐约窥见了最初自卫团的遗风。黑暗面不可避免，但港口Mafia却在这座城市暗处构建起了秩序与原则，抵抗不怀好意的外来者。就结果而言，暗处的秩序对于一般人在这里平安地生活是有积极意义的。”

　　我最近可能不会想喝柠檬茶了。

　　“夏小姐看上去很了解这方面的事呢，你能理解就太好了，这样我们的合作也能免去不少隔阂。”
　　“我对黑手党发展史略有所闻只不过因为我大学修读的是历史专业而已。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市民，港口Mafia应该能找到不少比我更有益处的合作者。对于您来说，这算不上是一笔好买卖。况且，你们是明处与暗处界限的维护者，为什么要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劳师动众地跨出这条线呢？”我扫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两位干部。

　　“十分抱歉，夏小姐，与您合作是我评估过后的结果，背后具体的思考过程我无法告知您。
　　您只要知道，这是我们一次很有诚意的伸手，您要做的，也只有向前握住和转身离去两个选择。”

　　虽然我反应迟钝些，但还算不上傻。我若是强硬地转身，说不定下一秒无数弹片就会飞过我的身体。
　　况且我现在还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打死我也不信他只是单纯地想让我帮他们送外卖。

　　“您也知道我每次来都是挑着扁担，之前中原先生的订单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整个港口Mafia的份额太多了，我能力有限，没办法一次运送这么多。”
　　我不抱希望地垂死挣扎。

　　“没关系，配送港口Mafia订单时，我们这边可以提供运输车辆。”
　　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不在内部找个自己人开车啊！这不是一样的吗！
　　可惜吐槽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后勤可是很重要的，让我这个外人接触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啊，对了，”森鸥外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什么的表情，“我听部下说，不久前夏小姐你和太宰君一起拜访了我们的信息库进行参观，四舍五入也算是您主动来接触我们了。”

　　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那人的笑容却没有变过：“小姐查阅的都是一些我们搜集到的有关国外的情报呢。也好在只是国外形势的情报，否则现在不可能是这样面对面坐着聊天的状态了。”
　　“不知这些情报有没有帮上您？想必接受了我们诚意的夏小姐也不会拒绝我们合作的提议的。”

　　森鸥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我那点微弱的挣扎也被扑了下去。

　　“只是交易。”我表情淡去，盯着森鸥外的眼睛，仿佛要确认什么。
　　“只是交易。”森鸥外微笑着重复了我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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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千千：我鲨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