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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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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过闻言对沈云安抚地笑了笑,他歪着头问道:“师兄,你想不想回家?”
沈云按捺住怒火,平静地问:“什么意思?”
柳过说:“师兄来这里照顾我多年,我感激不尽。我虽然把师兄当作兄长,希望师兄能够一直陪伴着我,但是我还是很希望师兄你能够看看你曾经的家人和旧友。师兄,我找到了送你回家的方法,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沈云僵着脸,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带着些许苦意:“我回家……?”
他本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宛如根蒂,漂泊一生,此时来到异世,得到了个师弟,才算落了地,有了家。
却没想到,他的师弟不要他。
他以为的家,不要他。
微微歪头的柳过就像一只好奇的小狗,看起来人畜无害,竟还有几分可爱,可他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刃,“噗”地一下在沈云的心口刺了个对穿,拔|出来时渗着血,风“呼呼”地透出来。
全是寒凉。
“是啊。师兄,原本我还没有办法,但今日我忽然发现,原来你无法回家的原因是三魂七魄中多了一魄,只要把这一魄抽出来,师兄你就能回家了。”
沈云眉心紧皱。
魂魄乃是修仙之人最为重要的部分,若非至亲至近之人,绝无窥探的可能。
至亲至近。
至亲,至近。
柳过以为沈云不谙魂魄之道,便毫无防备,却不知沈云在刚穿越过来时想要找回原主的魂魄,已经翻看过掌门印中存下的浩瀚典籍。
唯有阴阳交欢、元神交合之时,利用摄魂术才有可能完完全全地看到另一个人的魂魄。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以为的一场盛大婚礼只不过是另一个人的精心算计。
原来就连那句“你不是想要么”也是这场算计的遮羞布。
沈云猛然抬头,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哑着嗓子问:“你想要我这一魄?”
柳过从没见过他这样,好像浑身上下的气息都被不知名的黑暗吞噬了。
悲伤又绝望。
柳过心尖猛然抽了一下。
他佯装不知,硬是将这一丝异样压了下去,镇定道:“师兄,这一魄对你来说有害无益。”
凡俗之人尚且知道给孩子带一个长命锁,为的就是锁住魂魄,不让小鬼掳了去。
没有人给沈云长命锁,因此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护好自己的魂魄。
此时柳过却开口要他的一魄,他又怎么能知道柳过所说是真是假?
沈云只觉得危险像一把尖锐的刀,悬在他的头颈之间,顷刻间就能落下。
他提气遇逃,御剑至半空时,体内灵气猛然一空,接着摔进了柳过的怀抱中。
他的体温顺着薄薄的衣服透过来,却让沈云的冷汗冒了出来。
柳过用他那天底下第一天真的嗓音,笃定地说着天底下第一凉薄的话:“师兄,你已经占据着他的身体五年了。好不容易我找到了让他回来的办法,又怎么会让你逃走呢?”
沈云忽然想起了那股奇异的香味是什么。
那是勾魂散灵香。
这药奇香无比,及其难得,只因为别的配料都好找,但散发奇香的主料只在千年媚妖的巢穴中存在。
难怪如此熟悉,毕竟这主料是由他亲手送给柳过的。
连同他的人、他的承诺。
那时柳过非要孤身闯入媚妖巢穴,他劝说不得,只好先柳过一步,夺了这香。
只是回来时汗湿重衫,一时之间,意乱情迷。
柳过笨手笨脚,只会横冲直撞。但不过是简单的动作,沈云也觉得有什么顺着骨髓窜入大脑。
红浪翻滚,沈云已是恍惚,抬手摸了摸柳过的脸:“师弟,我……我不负你……啊……”
柳过亦是迷离:“师兄,我心悦你。”
但此时,曾经的鸳鸯交颈仿佛是一场笑话。
大婚的红烛燃尽,烛泪滴了一桌。清晨的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将从木窗缝隙里露出来的勾魂散灵铺到了烛泪上,白色的粉末洒在融化的红蜡上,就像是糖葫芦上沾着的雪。
沈云浑身虚软,感觉到灵气在他经脉中逐渐消散,手脚提不起一丝力气。
柳过静静地看着他徒劳地挣扎,缓缓道:“师兄,别跑了。我真的不骗你,我向你保证,只要抽去这一魄,你就可以回家了,我的师兄也可以回来了。你说,何乐而不为呢?”
沈云被柳过抱着,视线落到了柳过三个月前抱回来的那盆花上。那盆花始终是一个花苞,此时却终于盛开。
一个魂魄从花中走出,目光呆滞,毫无情感。
柳过将沈云放在床上,伸手牵过了那个魂魄,亲密无间地站在他旁边,如同这些年站在沈云身边一样。
那白衣魂魄似乎感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一颗红痣猛然撞进沈云的眼中。
妖艳如烈火,凄厉似泣血。
柳过道:“你看,这是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