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躲在角落里[重生]》八分十二

23、交代

　　顾长野早就发现，《罂粟终将坠落》那本书已经不能作为金科玉律一样的金手指来用了。

　　尤其是东霁雪突然出现在满星市以后，这本书的内容基本已经失去了作用。

　　重来一次，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与他的逃避无关，也不是因为裴望远没按套路出牌，而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似乎都被赋予了逻辑，就连东霁雪的发展曲线，也变得和上一世完全不同。

　　东霁雪和庄红雪的关系从名字上就能窥见一二，所有人都知道，东霁雪是庄红雪的养子，也是他的一条狗。

　　这条狗跟着庄红雪吃油水喂大以后就成了狼，但那时候东霁雪已经在庄红雪身边呆了将近六年。

　　从书里来看，应该是2012年的时候，东霁雪才拥有了能够反叛庄红雪的实力，利用种种因素，里应外合，才终于成为了红雪会的掌权者，及时上岸。

　　但现在，东霁雪整整提前了三年就打算去扳倒庄红雪，这里面……肯定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偏差。

　　顾长野一边嗦面思索，一边听裴望远解说。

　　“今天你不见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关绝要人，关绝是…算了，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间点，在满星市呼风唤雨的人应该是关绝，红雪会只是有个点子在这里，根本没有形成规模……结果今天一过去，我才知道关绝的势力已经被洗过一次了。”

　　用叉子卷着面，裴望远不紧不慢地边吃边说：

　　“能做到这个程度不是偶然，既然未来是合作伙伴，我也可以探一探他的底。”

　　顾长野：“那他今天找你是……？”

　　裴望远：“要钱。”

　　顾长野：“？？？不是，他绑了我跟你要钱？这不…就相当于敲诈勒索了吗？！”

　　将不锈钢叉子从缠绕的面丝中拔出，叮当一声搁在碗边，裴望远扯了餐巾纸，漫不经心地说：

　　“算是合作吧，他需要一棵摇钱树，在摇钱树失去利用价值之前，他都会为它保驾护航，对于我来说，就当是买个保全服务，价格也还算公道。”

　　顾长野：“……所以我就是个召唤道具对吗？集齐召唤裴老板这种感觉？”

　　用餐巾纸捂着嘴抖了一下肩膀，裴望远似乎想笑，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抬眼望过来，原本的笑意消失在掩盖的阴影之中，转为一种极为深邃的凝视。

　　“你不是道具，不用多想。”

　　本来只是想用自嘲化解心中越来越膨大的疙瘩，可是听到这句认真的劝慰，他反而被面噎住了，当场咳嗽起来，最后把吃进去的又都吐回了碗里，呛得眼泪直流三千尺，狼狈得差点窒息。

　　捂着纸巾咳了半天，终于能顺过气的顾长野喘了又喘，低垂着头，怔愣地说：

　　“你今天说了好多。”

　　裴望远：“……对啊，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顾长野：“今天我说让你跟他谈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拒绝？其实你也可以拒绝我的，对吧？”

　　裴望远：“我可以，但是我不想。”

　　顾长野：“……为什么？”

　　裴望远：“因为那不是你的愿望吗？我说过，你想要完成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去做。”

　　顾长野：“……为什么？不是，我不是一个一直想问为什么的人，但是你真的让我很困惑。”

　　烦躁地捋了垂到额前的亚麻色头发，青年恼火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就，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呢？就凭一句‘喜欢’吗？但是，我都……虽然很不想伤害你，但是我还是要说，我对你没感觉，现在没有，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就，你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还要顺从我？为什么要答应这种其实你不喜欢的事情？你跟他上辈子还是仇人！”

　　裴望远静静地瞧他半晌，忽而一笑：

　　“原来你都清楚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讨厌他呢。”

　　顾长野把唇紧紧抿了，夹着面条的筷子顿住，面条一根根地从上面滑了下去，溅起几滴汤汁。

　　“其实你说的都很对，如果我是个正常人，或者…我还比较正常的时候，我可能会选择放弃，没有人喜欢做无用的事，人的天性就是趋利避害，无可置喙。”

　　裴望远的叙述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这种平静下潜藏的深邃，却如漩涡般，将听这段叙述的人紧紧抓住：

　　“不过如果你要以为，我要用‘不正常’来为作为理由的话，那也错了，我情绪不正常，但脑子很清醒，也很好使，至于‘喜欢’，我觉得，或许，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

　　顾长野：“那你为什么……”

　　裴望远：“嘘，听我说完。”

　　他好像陷入某种奇怪的状态，眼神迷离起来，以一种含着水光的眼神看过来，看得顾长野心脏砰砰跳，几乎要被这种眼神诱惑住。

　　“但是，顾长野，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他以一种痴情又嘲弄的口吻说着类似告白的话，这样的话像一片薄薄的刀子，割下去不见血，但总让人觉得迟早要付出代价——听得顾长野害怕得一批。

　　……靠我是不是不该问的。

　　但现在让裴望远停下叙述也不太可能了。

　　“跟喜欢没有关系，跟我是不是正常人没有关系，你是无可替代的，没有人是你，连赝品都找不到一个像的……顾长野，你就像独角兽公司一样，不，比那还稀有…绝无仅有，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就是用来代指你的。”

　　他说完这番话，定定地看过来，半晌，忽然眼角弯弯，露出一个笑：

　　“所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吧。”

　　顾长野：“呃，不了不了，那什么，我听明白了，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好了不说了！我去洗碗！”

　　好像背后有鬼追一样，顾长野逃也似的进了厨房里把门关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竭力想要遮掩掉脸上不断涌起的红潮。

　　Giao啊！怎么会有人说这么长一段…呃，情话？还面不改色的，我的妈啊这啥招数啊孩子要没了啊！

　　不就是想问一下干嘛要倾情奉献吗？没让这家伙表白啊！而且那表白也真是，什么“绝无仅有”都来了，搞得他如果GG了就要天崩地裂一样……

　　忽然想起重生之前那个男性电子音说的话，顾长野忍不住顿了一下。

　　……嗯，他GG了确实男女主角加反派都要给他陪葬，确实算是天崩地裂了……

　　甩开那些有的没有的念头，顾长野竭力用洗刷刷的工作来冲淡自己悸动不已的内心，不断默念：我喜欢的是女孩子，胡圆胡圆胡圆胡圆胡圆……草这女人是给我戴绿帽子的女人啊！换一个念！

　　听着门里哗啦啦的水声，裴望远望着自己摊开的五指，舔了一下关节处已然缝合的伤疤，又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随后望着在食指侧面留下的牙印，微微笑起来。

　　“‘大概率不会有感觉’，那可以理解为……小概率，或许会有感觉？”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只要是有，他都会去争取。

　　要扭转那个结局，就必须……结合一切可以结合的力量，破釜沉舟，置死地而后生。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我最爱的搞事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