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二十七劫 ...
-
此时焚如城上方突然破开一个口子，刺目的银光照得万千魂灵无从遁形，瑟瑟发抖。
银光之中落下一个素淡的人影，柏麟长发披散，身着素衣，衣袂飘飘，目不斜视地走向轮回镜，然后一头碰到了镜子上。
他惶惑地捂着额头，怔忡地看着轮回镜。
这时青龙自焚如城上方的洞口落下来，惶惶地说：“帝君帝君，你走不得坠仙台，不能进焚如城，您要从渡厄道直接走过去。”
渡厄道，上有风刀霜剑，下有刀山火海，是灵体经过都会哀嚎的鬼蜮。
柏麟伸出手：“我不认得路。”
青龙愣了一下，牵住柏麟的手：“帝君，您如今还不用受罚，您得先回天上去。”
“好。”柏麟声音悠长。
“你站住！”女子眉头蹙起，想要拔剑，却不曾拔出来，便捏着剑诀，“你难道没有话要说？”
柏麟徐徐回过头来，神色一如既往地冷清：“簌簌？计都？你我因果已了。我不欠你什么。”
不欠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女子恼怒之下便要冲过去。
旁边羲玄挽住她胳膊：“簌簌！”
女子蓦地一愣：“我有名字？你也叫我簌簌。为什么不叫我罗喉计都？”说到这里，女子双眸变作幽蓝，便又要冲出去。
羲玄按住女子双臂，低头温柔地看着女子眼睛：“叫什么都好，你选一个。”
女子眼中幽蓝渐渐变成乌黑：“选一个？我要选一个？”她呢喃着，似在回忆甄选。
突然女子眼睛又变成幽蓝，反手扼住羲玄咽喉：“我为什么要选？我被造成簌簌我没得选，又被变成罗喉计都也没得选，如今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担着战神之名，屠杀自己的族人，何尝可以选？”
羲玄不躲不避，只是轻轻握住女子手腕。
青龙停住脚：“依战神将军的意思，每个生灵降生，竟要先得自己愿意降生才可以？都要质疑一番造就自己的天地君亲师？战神将军对峙修罗，心怀怨怼，是想这三界同入魔域，万劫不复？”
女子推开羲玄，似是已经想好：“我不是簌簌。”
“战神身染魔气，如同稚子。”羲玄辩解，“这些，她要慢慢懂。”
柏麟望着远处，似在出神，又像发呆。
“如战神将军所见，帝君损耗严重，神魂难定，这还不够么？天帝已为帝君定下婚事，将迎娶南天帝尊之女南天帝姬。战神将军，还请自重。”青龙说罢，牵住柏麟袖子，腾身而起。
女子跟着飞身而起，将挽着她的羲玄带了一个趔趄。羲玄连忙伸出羽翼：“簌簌，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魂灵还给他！他给的，我不要！”女子飞上云霄，“我要他把族人还给我，把命给我！”
羲玄拉住女子：“柏麟如今半睡不醒，神魂不宁，跟死什么差别……”
“他还没死，欠我的，就一定要还回来！”女子化成一道流光，向柏麟与青龙追了过去。
羲玄连忙展开羽翼跟上。
到了若水河畔，女子停了片刻，待羲玄追上来，才飞身而起。
羲玄停在半空：“你还记得，寻常神仙渡不过若水是不是？”
“凤凰和金翅鸟才能飞过去。”
羲玄笑容苦涩：“可你就曾是金翅鸟啊！你都忘了么？”
女子歪头沉吟片刻，冷笑：“柏麟要从我身上找到上媛，你要找到簌簌是不是？”
羲玄忍不住：“可你就是簌簌，不是上媛。”
女子冷笑：“即便簌簌是我前世，我也已经忘了。我要渡过若水，你带不带？”
羲玄腾空而起，抓住女子的手：“柏麟娶亲在即，你要亲眼目睹才死心？”
女子冷冷地答：“我要杀了他，还有他的新娘。我的剑呢？”
远处传来一声凤鸣，羲玄身形一滞，险些跌下去。
又一声声凤鸣传过来，若水之上，三只凤凰追逐飞舞，似是极其畅快。
羲玄振动羽翼停在半空，缓了缓，这才向前飞去。
“我的定坤呢？”
“我不能听到凤鸣……”羲玄落在岸上，一个趔趄，放开女子的同时，扶住旁边的梧桐树，抬头发现梧桐树上有鸟窝，就疾走几步，落寞地停在空地上。
“那边就是坠仙台，”女子指着远处，“柏麟经常站在上边向远处看。”她腾身向坠仙台飞了过去。
羲玄定了定神，追了过去。
坠仙台一面临着悬崖，悬崖下是万千汹涌诡谲的云海，崖上罡风烈烈，就像一个个带刺的刀子。半空阴云密布，雷雨蓄势待发。
女子探出手，罡风飞旋而至，顿时鲜血淋漓。
羲玄拉住女子：“这里能消耗灵力，折损仙原，不要站得那么近。”
女子回过头：“那我就成全他，把他从这里推下去，神魂被雷电撕裂，神元被罡风吹散……”
羲玄看到女子幽蓝的双眸，心头一堵：“你在焚如城所见，不就是他刚从坠仙台掉下来吗？与他而言，不过难堪些罢了。”
女子柳眉一竖：“你是说我杀不了他？”
羲玄咳嗽起来，坐到旁边大石上，收起羽翼，望向远处。
三只凤凰不知何时飞走了一只，那两只停在梧桐树上，朝着这边发出悠长的凤鸣。
羲玄呛出口血，连忙揩去血迹。
“你是天帝之子，竟然惧怕凤凰？”女子这才看过来一眼。
羲玄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看着女子，有些伤心，又有些失望。
“我想起来了，金翅鸟都怕凤凰。”女子幽幽地问，“簌簌是因为这个，才不做金翅鸟？”
“正好相反，她是所有凤凰，连我皇兄羲凤，都惧怕的金翅鸟。天界数万年来最骄傲最肆意的金翅鸟。”羲玄咳嗽了几声：“我母妃盛宠之时，都不及她畅意自在。”
“还不是死在八十一道天雷之下，神魂被劈成碎片？什么转世为修罗，是她要成为妖魔，成为修罗，回来找柏麟，找天界复仇！”
“你还记得？还是你想起来了？”羲玄欢喜地看向女子。
女子冷笑：“我想起了被聚魂灯焚烧魂灵的痛，被天雷一道道劈开的痛，被抽筋拔骨，变成这幅模样的痛！”
羲玄黯然：“天界欠你的，我来还。”
女子失笑：“除了柏麟，还有谁能偿还我？那个上媛？她早就化成了天界的四方天柱，死的不能再死，看来只有让这天界塌了，才能弥补我！”
羲玄只是凄楚地看着女子，没有说话。
天界云霞集结，中天殿方向，奏起了喜乐。
天界数万年来，不曾这么热闹了。
女子抱紧双臂，坐在石头上，很恨地望着远处穿梭往来的神仙：“我的剑呢？”
羲玄伸出羽翼，像女子一样，抱紧双臂，用羽翼包着身体，缩成一团。
“我问你我的剑呢？”女子抬高声音。
“被封印在人界了。”羲玄闷闷地答。
女子起身走过来，戳戳了羲玄的翅膀：“我冷。”
羲玄张开翅膀，自然而然地要揽住女子。
女子却不坐下，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羲玄：“我想要羽氅。”
羲玄微微一愣，看到女子如冰似雪的脸，豁然明白了羽氅的意思。
他笑了一下，背过身，振翅用灵力扯下翎羽，伸手释放灵力，织就一条幽蓝的斗篷，披到了女子身上。
女子坐到他脚下石头上：“再等片刻，等他们成亲之时，我再闯上中天殿……”
羲玄徐徐坐下，没有转过身来。
羽氅果然很暖，暖得人有些困倦：“记得叫我。”
羲玄将这才转身将女子扶住，搂在肩头，待女子呼吸平稳，他吸口气：“睡吧簌簌，待我缓缓，我们就一起跳下坠仙台，前去焚如城。”
乐声渐歇，羲玄起身抱起女子，女子突然将羲玄一推，羲玄错不及防，摔在地上，愕然地望着女子。
女子双眸变为幽蓝：“你敢用法力安我心魂？为我助眠！你竟然不叫我！”
羲玄眼圈一红，凄楚无奈地恳求：“不要去，你不能去！”
女子已腾身向柏辰殿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新的新的，那边没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