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三卷-暴雨-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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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利威尔拎到了医务室的林师躺在病床上挺尸，顺便慢慢自我恢复。
她看着天花板发呆。
算算速度，今晚韩吉应该会一晚上泡在地下室的实验台前解剖那个大叔，巨人大批量出现的消息大概会在明天中午传进中央政府的耳朵里，团长大概会在明天下午被问责。
那么她应该在明天下午之前赶回本部。
她怎么就杀了那个大叔呢？
她应该放他走的。
她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狗逼系统一出现她就开始精神错乱。
看来和这个世界的那只恶魔相比，狗系统还是有点厉害的。
罢了，杀了他也好。
至少，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叩叩”。
敲门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年的询问声：“利兹，我可以进来吗？”
林师收住思绪，说：“进。”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林师转目，看到了那个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少年。
少年看见她，似乎惊了一下，随后微微皱眉，立刻关上了门，迈步走向她：“利兹，你怎么……”
“都说了别过来，”林师面无表情地重新看向天花板，声音沙哑地说，“没看到我脸上的黑纹吗？”
她刚刚处于完全放松状态，脸上的尸斑和黑纹肯定又上来了。
艾伦站定在了她的不远处，迟疑了片刻，说：“要不，我去叫三笠帮你换……”
“不必，”林师果断道，“我好了会自己换。还有，虽然我不介意你发现了我的某些秘密，但不代表我很细微它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三笠又不会……”
“那好吧。”林师回答。
艾伦：“……你怎么突然这么果断？”
“啊，突然想通了她不会是间谍，毕竟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林师平静回答。
艾伦：“……”
“啊，还有阿明。”林师补充。
艾伦：“……”
他觉得和这每分每秒都在试图挑起他人怒气的人简直没法好好交流。
片刻，艾伦才再次开口：“你还没告诉我……你来自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林师闻言，再次看了他一眼。
少年翡翠一般的双眸之中，那刺眼的光芒猝不及防地直直扎进她的心中。
那翡翠之中的火焰，仿佛带着无限的沉重和挣扎，还有永不屈服的毅力和迫切。
林师的目光微微一颤。
她移开目光，看向天花板，说：“艾伦，你觉得什么是自由？这个问题我问过你。”
艾伦的目光也一顿。
停滞片刻，他才想起来。
那是在训练基地的树林之中，林师问他的问题。
然而没等他回答，林师便再次开了口。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问，”林师平静地说，“不过我猜，当时的我应该是知道你为了追求自由，会导致什么，所以才这么问。毕竟，你对自由的执着真是全世界都看在眼里。”
艾伦沉默片刻，才沉声说：“自由当然是能够不被束缚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林师淡淡地说，“毕竟人类对于未知的渴望是不能被限制的，尤其是你。”
艾伦的心猛然一震。
他看着林师的双眸光芒一闪。
“但是在我讲述我的来历之前我要告诫你，”女孩平淡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光仰望星空，还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别想着跨过次元壁跑出这个世界。”
“毕竟穿越也没什么好玩的。”女孩轻飘飘地补了一句。
艾伦思索片刻，问：“什么是……次元壁和穿越？”
林师陷入沉思。
“就是世界和世界之间的无形的屏障，我们称为次元壁。穿越就是，在不同的世界之间穿梭。”林师看了一眼窗外。
嗯，恶魔现在看来在线。
没有要劈她的征兆。
“我知道了。”艾伦声音低沉地说。
林师觉得他八成也没太听进去。
不过这不重要。
现在这个世界的破事就够他忙了。
“我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几十年了，”林师淡淡地说，“所以记得的具体情况大概也不太多。那里没有巨人，制霸食物链顶端的只有人类。那里的科技比你们这里发达，死个两个人都能上新闻。那里国家与国家……啊，就是不同的人类种群建立起的团体相互制衡，所以比较和平，也因为各国有能够一下摧毁一个……打个比方，能直接把整个玛利亚之墙内的每个角落夷为平地的武器，所以没有大规模战争。”
艾伦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对了，我忘掉的东西就是我在第一个世界对你们的记忆。”林师又道。
艾伦瞳孔猛地一缩。
“什么？”他难以置信地说。
林师看着他震悚的模样，说：“不用这么震惊。反正我现在全忘了，跟不知道你们没什么区别。”
“不，我还是不明白……”艾伦并没有因为林师的话而平静下来，仍然满面震愕地看着她说，“你怎么会有对我们的记忆？”
“啧，”林师扫了他一眼，“果然不该跟你说这些。”
她又看向了天花板，说：“就跟你们看故事书差不多罢了，都相当于不存在的事情没什么好纠结的，我也懒得跟你讲太多细节。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那个世界的人，基本都拥有你所追求渴望的自由，不过那也是前人用血肉换来的。我们的先人也曾经历过灭顶之灾，在夹缝中生存，才求得了和平。你们现在的状态，大概就是我们的前人的状态。”
艾伦：“……”
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把懒说的特别理所当然。
“不过，后来我死了，”林师面无表情地说，“睁开眼，就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人类，只有无尽的怪物和鬼魂。有个东西让我把那里的怪物全部杀死，在那里我学会了杀戮。”
艾伦浑身一僵。
“那个东西告诉我，按照它说的做，总有一天我可以回家。但不按照它的指令，我会以最痛苦的方式付出代价。”林师说着，看了他一眼，“也是那玩意告诉我，不能靠近你们，否则你们都会死……当然，我在那个怪物世界之后穿越到的第二个世界，自己作死去亲身试验了它的威胁，并且应验了。我的队友全部死在了我面前，包括本来不该死的人。”
“所以……你一开始一直躲着我们？”艾伦的声音缓慢而艰难地传来。
“嗯，”林师平静地说，“第二个穿越的世界也没什么人，在那里有个跟巨人差不多的玩意，叫丧尸，由死去的人类变成。成为丧尸后的人会想吃人，被丧尸咬的人也会变成丧尸，以此类推。不过，也有极少数被丧尸咬了不会变成丧尸反而会活得某些能力的。”
“就像你现在这样？”艾伦的思路逐渐清晰，他微微皱起眉，说。
“差不多，”林师说，“具体事件你不需要知道，对你没什么好处。不过我现在和之前一样，只是半成功状态。现在我的身体其实是半丧尸化，一旦控制不住自己完全丧尸化，我可能就再也无法变回人类……”
她说着，微微皱了一下眉，看着艾伦：“你有没有什么其他感觉？比如刚刚被我咬的地方向有虫子在啃，伤口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这样？”
艾伦一怔，下意识地抬手碰了一下自己被绷带缠住的脖子。
他还无法自如地控制自己恢复伤口，所以伤口还没用愈合。
“应该也没有，”林师再次看向天花板，漫不经心地说，“毕竟现在的只是个山货。”
艾伦：“……”
她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了。
不过他总觉得他要是问了她可能也不会回答。
他发现了，她想说的她自己就会说，不想说的一句都不会多提。
“但纵使如此，这个世界也算是我到过最残酷的世界……”她平静地说，“大概也是我的最后一个世界。”
艾伦看着林师的目光一滞：“为什么？”
“因为某些我觉得没必要解释的原因，我放弃了回到原本世界这个念头，”林师冷淡道，“所以这是我的最后一个世界。在这里我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可能再穿越。”
她微微动了动胳膊，身体被扯得一痛。
“我累了，不想搞这些有的没的了，”她声音轻淡沙哑地说，“一切太复杂，我已经不知道哪些能够信任，干脆抓住我周围唯一能够信任的东西，让我能踏实点。我剩下的动力已经不多了。”
艾伦没说话。
她看向艾伦，说：“听不懂吧，听不懂就对了。”
艾伦：“……”
他觉得这已经不是听不听得懂的问题了。
他已经快凌乱了。
似乎看出了他的头脑混杂，林师也不再多说，再次看向天花板，说：“今天这些，你随便当个故事听最好，别太往心里去。”
“这怎么可能？”艾伦下意识地说。
林师看向他，语气略带怀疑地说：“是巨人不够你忙，还是这个世界的格局不够复杂让你钻研，你还要去管其他世界？”
艾伦：“……”
她说的好有道理。
但她这个语气莫名就是让他很想反驳啊！
然而他还是忍下了反怼的冲动，沉声说：“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还是应该先解决巨人的问题……”
一瞬间，他再次微微一怔。
他抬眸，看向躺在床上，又看向天花板发呆的林师。
女孩一片乌黑的双眸之中一片死寂。
这就是，她看待一切的角度吗？
从……这个世界的完全的局外人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因为见过的太多，所以对于一切都不再惊讶……
所以，更能洞察这个世界的一切。
不……
应该说……
最能够洞察这个世界的一切。
一瞬间，一股清明将艾伦脑海中的混沌冲刷干净。
那么，他是不是也能……
“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女孩依然看着天花板，“瘆人。”
艾伦：“……”
艾伦收回了他逐渐炽热的目光，语气不佳地说：“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
“都说了我几十年没见过人类，早就忘了正常人怎么交流。”林师语气正经地说。
艾伦：“……你还挺理直气壮。”
林师：“那当然。”
艾伦：“……”
不行，跟她说话真的好想揍她。
“啊对了，”林师再次出声，说，“你没事的话替我写个报告，待会替我给一下还活着的递送员让他给团长。”
艾伦：“……”
真是很不想答应她啊！
然而他还是走到了床边的桌子旁，拉开抽屉，拿了两张纸和一支钢笔出来，坐在桌前，打开了笔帽：“说吧，我写。不过你确定我能知道吗？”
“对我来说没有不能告诉你的秘密，”林师平静地回答，“只有因为你知道了之后可能会犯蠢而不能告诉你的信息。”
艾伦沉默片刻，语气和她一样平静道：“听说你和三笠之前打了一架。”
林师立刻警觉：“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想说，”艾伦面色平淡道，“我真的很想揍你。”
“谢谢。”林师回答。
艾伦：“……这句话在我们这里不是夸人的。”
“在我们那里也不是，”林师回答，“我也就意思意思谢一下表示礼貌，你别当真。”
艾伦：“……”
好想摔笔走人。
“写吧，”林师看向天花板，“捕捉计划作战失败，人质死亡，巨人被放出，城镇居民、调查兵团士兵及驻扎兵团士兵大量死亡，调查兵团利威尔班士兵林师自愿承担指挥失误、知情不报、擅自下令的责任。”
艾伦猛然转头，看向她：“利兹……”
“写，”林师平静地说，“总要有人负责。”
她说着，看向艾伦：“过几天我大概就会被关进去，不过大概率死不了。之后你自己要小心，王室那边很可能有问题，这一次说不定会揪着这件事给调查兵团发难。我进去了，团长就不会有事，团长也不会让我死的。”
艾伦皱起眉头，看着林师，说：“利兹，你为什么会觉得王室有问题？”
“直觉罢了，”林师轻声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而每次我不祥的预感都会应验。”
“还有，我就不让你自己去苦苦顿悟了，”林师看向艾伦翠绿色的眼睛，“不出意外，这不是人类和怪物的战争。你要记住……”
“在一切战争之中，最可怕的不是没有脑子却恐怖的敌人，而是有脑子的人类。”
艾伦面色一僵。
他看着女孩苍白的面容上爬满的黑色纹路，以及那双诡异的纯黑的眼睛。
“为什么，你选择了帮助我们？”艾伦看着仿佛尸体一般的女孩，问。
“因为无法在这场战争中保持中立的我，个人情感比较偏向你们这边，”女孩平静地说，“而且，你们是最有希望的。”
她说着，再次看向了天花板，喃喃：“也不知道跟你说这么多会造成什么后果。”
艾伦看着女孩的面容，听着她虚弱沙哑的嗓音。
他微微垂下了眼，看向了她放在床上的同样爬着黑色纹路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紧，目光一暗。
身为另一个世界的来客……她做的太多了。
他捏着笔的手收了收。
再次抬眸，他看着女孩，说：“谢谢你，利兹。”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资格，但无论如何他都想对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友人说这句话。
女孩乌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谢我作战失误导致了这么多牺牲？”
艾伦再次沉默了。
而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友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到底做了多少事。
纵使没有了她口中的，他不知道的她对他们的记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按下到嘴边的追问，拿着钢笔，开始写字，沉声说：“有机会可以再多跟我讲讲你知道的事情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林师毫不犹豫地回答。
艾伦微微一愣，问：“为什么？”
林师看着他，说：“我虽然信任你的人品，但我不信任你的智商。”
艾伦：“……”
艾伦面色冷淡：“等你好了我们打一架吧。”
果然她还是很欠揍。
林师面无表情：“嘿嘿，到时候我八成在监狱里，你打不着。”
艾伦：“……”
艾伦努力克制自己出拳的冲动。
不能打，不能打。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林师一皱眉，立刻开始让自己变回人类状态。
艾伦也发现了紧急走来的脚步声，看向了门口。
几乎是在林师脸上的黑纹褪去的同时，门猛然被打开。
“艾伦……”微微沙哑而带着严肃的女声传来，“利兹……”
“莱纳，叛变了。”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三卷-暴雨-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