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的基建游戏》黄泉夜语

3、狼来了

　　林森看着试剂被完整地注入老首领的体内，满意的看着他呼吸平缓下来，表情松弛，难得进入了熟睡。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太宰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身后，冷眼看着林森的动作。

　　“太宰，你听到了最近的谣言吗？”

　　太宰歪头看着林森，微笑反问：“森医生问的，是最近港口Mafia流传有人将要刺杀首领的事情吗？”

　　黑黢黢的眼神下，是太宰式柔弱的微笑。

　　“最近好像又进化了，变成，”太宰治看着林森，“森鸥外将要杀死首领，取代他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

　　林森微笑不语。

　　他收拾一下屋子，各种医疗器械及废料被他统一打包。

　　“太宰，让医疗小组的主要成员收拾一下资料，然后准备开一个治疗会议，”他的手不自觉地摩擦了一下手术刀，金属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波动的心情冷静下来，“就说，关于首领的治疗方案第一阶段已经达成目标，开始调整准备第二阶段的治疗，我需要他们集中起来讨论一下，希望方案能够更周全。以及，第三阶段也需要开始有个具体方案了。至于邀请的人，是第一阶段的几位主要医生，请他们务必到场。毕竟是第一阶段的主要医生，需要他们总结经验以及介绍病理流程。”

　　林森微微侧头看着太宰，露出一只黑红色的瞳孔，好像魔鬼的注视。

　　“尤其是传出那些谣言的那几个人。”

　　太宰微微睁大瞳孔，他听见林森声音轻得好像地狱里飘出来的呢喃，引诱着他向地狱坠落，“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太宰？”

　　然后他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我明白了，森医生。”

　　*

　　医疗小组到位，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首领房间外的大厅里穿梭，盛满着医疗相关物品的小推车被护士们推送来往。

　　“……那么，各位准备一下，我们将要开始第二阶段的治疗。”

　　林森为这次的会议做了总结，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推开了。

　　“森医生，首领怎么样？”

　　相貌平平的路人NPC直冲林森，一靠近就急切地拉住林森询问，攥着他惯用手的手掌用力握紧。

　　“有了点精神，不过还需要静养。”

　　林森认出了这个人是首领的一个干部，还是亲信。

　　“告诉我，他是不是不行了？”

　　啊，又是一个不听人解释的。

　　林森叹了口气，哪怕被木仓顶着太阳穴，却还是认真再解释一遍，如非不得已，他不打算使用暴力，他可是自认是遵纪守法好公民的。

　　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飘过干部后面的一群黑衣大汉，尤其是腰间鼓胀的形状，又很快收回来，好像毫无所觉。

　　在港口Mafia的大本营，作为一个医生，与干部发生械斗，怎么看都不是理智的行为。

　　“怎么会，首领的状态正在好转。”林森使了点巧劲，把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手心抽出来，高举双手，“只是目前首领治疗到了关键阶段，需要静养，所以才会暂时谢绝所有人的见面。”

　　“是吗？”

　　面对这个干部怀疑的目光，林森镇定自若地点头，直视对方的眼神。

　　“毕竟您是首领的亲信，掌管横滨的武装分支，在下胆子很小的，怎么敢欺瞒。”

　　“我需要见一面首领才能决定要不要相信你，在此之前，”他指挥着身后的黑西装们，包围了这里所有的医护人员，因为医护人员的受惊，他们跟着一起四散在这间偌大的房间，其中不乏背对着林森的武装人员，“你还是乖乖待在我的眼前。”

　　“您这样做，并没有意义。”林森无奈，在垂下眼帘的同时，配合着他们的呼吸，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周围人员的分布。

　　四个。他默默数了数呼吸的频率，以及光线下包围自己的人员分布。除了前面的干部，左右各一个，后面也站了一个。

　　右侧的那个呼吸短而急促，应该是受了伤。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的，我就在这里等着首领的命令。”

　　真是一个固执地听不见别人的话的单细胞生物。

　　林森装作受惊的模样抬头，眼神顺势略过干部身后警惕的人，尤其是那几个手搭在腰上、紧贴着干部的人，面上仍是无奈的模样，试图说服他：“但是您这样做，会打扰首领的治疗。作为首领的首席医生，我需要对首领的治疗负责。贸然打扰，会导致首领病情恶化。”

　　只可惜，他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个空气，反而引起了干部的怀疑。

　　“你果然对首领做了什么？那些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林森露出惊愕的表情，被木仓抵着，慢慢退到首领卧室的门口。

　　“开门。”

　　林森叹了口气，双手在干部的注视下，缓缓放下搭在门把手上，扭动门把手，推开一条门缝。

　　“首领！”

　　就是现在！

　　林森趁着干部得偿所愿而分神的一瞬间，手肘撞向那个受伤的大汉，趁着他不由自主倒退的时候，闪身躲进门内的视线死角，从袖口滑出手术刀，甩手，狭细的刀犹如飞镖一样被他投射出去的同时，身体向着门的另一边窜过去。

　　那群人被拦在过道里。

　　同时，细密的弹孔在他的身后密密麻麻铺了一地。

　　“哎呀，真是危险。”

　　这样说着的林森，面上却是露出了微笑，昏暗的房间里，他十指缝隙间闪耀着冷光。

　　“该死，我就知道你对首领不怀好意！”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林森躲在门的一侧，不断把手里的手术刀向着门口试图窜进来的黑西装投射过去，很快的，门口就铺了一层尸骨。

　　狭小的过道逐渐拥挤。

　　不是没有人试图以斜角瞄准他，却都被林森用手术刀挡下了，亦或者在靠近林森的身体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森先生，现在可怎么办呀？外面可是百米高空，门口又□□部大人堵住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太宰站在林森的一侧，整个身体都掩藏在阴影里。

　　“确实，如果没有决定性力量镇压他们，我们只能尝试正面突破，或者放弃希望，从港口Mafia大楼跳下去。”林森慢悠悠地说着，好像扔不完的手术刀被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犹如天女散花般向干部面门射过去。

　　寒光奕奕的手术刀暂时起了抵挡作用，将他们阻拦在过道里，不得跨过门框。

　　但是同时，林森也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那么森先生要和我一起跳下去吗？”太宰治低沉泛着死气的声音几乎完全被木仓声盖过，但是嫌弃的意味却扑面而来，“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和男人殉情，还是大叔，尤其是森先生您。”

　　“这明显的嫌弃就有点过分了吧，太宰君，我今年也不过二十多一点而已。嘛，虽然对于未成年的太宰君来说年纪确实是有点大了。”

　　林森和太宰闲聊着，外面的枪声此时有片刻的稀疏。

　　一轮子弹射空了，就是现在！

　　“出去！”林森猛然窜出，越发密集的手术刀恍惚间构成一张刃雨，对着外面劈头盖脸落下，逼得那群人不得不后退闪避。

　　“森先生早就计划着，等待那些人弹夹一轮打空了吧，和我聊天也不过是拖时间，放松那些人的警惕。”

　　太宰治跟着林森窜出来，虽然力量不如那些成年人，但是他仗着身手的灵活，不断干扰着干部手下的准头，同时抓住机会就递上一刀。

　　“怎么会呢？”林森的手术刀划过那些人的动脉，犹如高压枪扫射的血液糊住了他们同伴的眼睛，视线受阻，一时间子弹乱飞。

　　两人配合默契地牵引着火力方向，不断分散又汇合，让那些之前分散的黑西装，因为角度原因互相造成误伤。

　　被控制的医护人员早就已经因为乱弹而躺了一地。

　　“该死！森鸥外你果然不怀好意！你对首领做了什么？！”

　　干部见交火了那么久，没有消音的木仓械声连绵一片，却仍旧没有看见首领的身影，心下有点慌，也越发肯定森鸥外对首领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了让首领睡个好觉，在今天的药剂里，多加了一点艾司唑仑。”

　　林森躲在一辆侧倒的推车后面，双层金属的推车为他提供了防护作用，看不见人影，干部却清楚地听见了林森带着笑意的声音。

　　越发恼怒的干部抬手又是一梭子弹，同时命令属下一起开枪，却发现木仓声寥寥无几。

　　他抬头四顾，只看见倒了一地的白衣黑衣，站着的只有自己这边的几个，以及，直愣愣站在他前面的、那个跟着森鸥外的小鬼。

　　怒火中烧的干部看着那双眼睛，抬手就是射击。子弹掠过的风拂了太宰的发，却根本没有伤到他一点。

　　推车倒地的角度很巧妙，躲在后面正好能够完整的看见太宰治。

　　林森在一边清楚地看见这一幕，冷静地数着子弹发射的次数，直到木仓声一顿，他猛然站起来，抬手就是三把把手术刀射向他们面门，然后迅速滚到另一边的推车后面。

　　身后留下了一路子弹的轨迹。

　　“太宰！”

　　“明白，森医生。”趁着干部被吸引了注意，太宰抬手就是几发子弹。

　　唯三的站立之人瞬间倒下。

　　鲜血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蔓延，把他们身下的那一片濡湿成了黑色。

　　屋子里除了那干部的喘息，以及自己和太宰的呼吸以外，再无其他生命迹象，林森从推车后面站了出来。

　　干部还活着，但是却也是苟延残喘。

　　看着除了那两人近乎全灭的手下和医疗组，干部临死前灵光一闪。

　　他喘息着，瞪着林森，“你是、故意的……”

　　被太宰关照，只是射中了肺部没有立刻死亡的干部拼命喘息着，然而那可怜的空气从鼻腔进去，却并没有被肺部利用，那里已经堵满了血液。

　　他挣扎着，爬向林森，沾血的手指试图再次握住木仓瞄准，却被林森踩住了背脊，只能徒劳伸手，就像在地上挣扎的、被人类按住中间部分的蚯蚓般蠕动，“你是故意放出那些流言的……”

　　“你想玩狼来了……”

　　“哈咳……”干部似乎想笑，却被肺部的鲜血呛了一下，嘴角喷出血沫，“你不会成功的。”

　　他冷冷盯着林森，一字一顿道，明明是濒死之人，这个时候，他反而精神了，“你早晚会真的被狼吃掉，我会看着，等着你被吃掉的那一天。”

　　他的眼神看向安静站在那里的太宰治。

　　林森听完了他的废话，脚下用力，踩碎了他的脊骨。

　　干部死了，临死前眼神对着太宰治的方向，露出奇妙的笑容。

　　“森医生担心吗？”好像干部说的不是自己一样，太宰治语气轻快，“万一我变成那只狼呢？”

　　“那么你会吗？”林森也微笑着反问。

　　如果不考虑他们的言语，以及说这话的背景，只关注他们的神态，似乎还有着略微的温馨感，只可惜，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械斗。

　　太宰治没有接话，他们都知道，再聊下去的后果，可能会失控，于是他转移话题，“森医生的计划成功了呢！”

　　“不，这只是开始，计划才开始实施，接下来，就要看太宰君的演技了。”林森冲着太宰温柔笑了，状似天然道，“如果失败了，太宰和我大概都会被抓进港口Mafia的地牢，严刑拷打致死吧，据说很痛苦呢。”

　　“哎～不能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吗？”

　　林森对着太宰微微一笑，不言而喻。

　　太宰叹了口气，抱怨道：“真是的，当初就不该心动，被森医生的花言巧语骗过来同流合污，不然我现在还在愉快地寻找愿意共同殉情的女性，一起找个美丽的湖泊或者海洋入水了。”

　　他这样抱怨着，却还是认真地找着未死之人，准备补一木仓。

　　“话说，这些医疗组的人森医生怎么对外解释？”

　　林森瞥了他们一眼，“他们是□□部反叛牵连的，哪怕是检测他们身上的弹伤，也是这样。”

　　太宰闻言眼睛微微一动，看着似笑非笑的林森，眼底的微光流过。

　　“真可怜，明明是森医生散布那些流言的帮手，结果居然用完就丢吗？”

　　“太宰怎么能这么说呢？”林森反驳道，“我可从来没有想要利用他们，是他们自己好奇心太重，偷听了不完整的话，又多想了一点，然后胡乱散播出去的，我可从来没有吩咐过他们这样做，又哪里来的利用，最多是他们造谣而已。”

　　“而且，”林森跨过那些尸体，就好像跨过绊脚石一样，白大褂在地上滚动的时候沾了血迹，被他顺势脱下丢向一旁，像极了那些被他用完就丢的工具人，“他们也不是我害死的。”

　　“太宰，我们只是正常开了个医疗会议。只是听信了流言、认为我已经杀死了老首领、想要先一步抢夺首领之位的干部半道闯了进来，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认为自己被欺骗了的属下对于首领依旧忠心耿耿，于是他们开始了自相残杀。”林森背对着窗外的夕阳，面容模糊在阴影里，“我们只是倒霉被牵连了，我和你是好运躲起来了而已。明白吗？”

　　太宰治直视着窗外，眼睛被夕阳的微光刺激出了泪水，却仍旧一眨不眨，“明白了。”

　　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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