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尉洛子

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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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寒露让江锋先进去，她随后进来，与众人行了礼，一如往常坐在了江锦旁边，小声问她，“锦姐姐，钟哥儿又哪里去了？”

　　江锦无奈道，“后边寻玩耍的玩意儿去了。”

　　“肯定是去戏台那边听戏去了，”苏寒露抿唇笑，给她比划了自己的戒指，“你看这个，猜猜是什么?”

　　江锦讶然，仔细端详她的手，“瞧着很像是青玉，也不是，……是什么？倒挺有意思的。”

　　苏寒露笑眯了眼，附耳同她小声回答。

　　江锋在另一边陪着六叔，见母亲拉着江意行问了许多，全都是叮嘱六叔吃药用药，不可废食之类，便悄悄开小差听寒露在那边小声说话。

　　偏偏寒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竟听不见她同大姐姐说了什么，越发挠心挠肺的好奇。

　　江意行虽答着大嫂的话，却敏锐地注意到江锋的走神。

　　从苏家侄女进屋里来时，江锋就这般心不在焉，很不像样子。

　　除了江意行发觉江锋心不在此，苏寒露亦时时察觉江锋对自己的在意，不论是她给江锦看戒指，还是与江锦说悄悄话，他都频频往这边看。

　　她把戒指摘下来给江锦赏玩，同时装作不经意似的快速扫了眼坐在对面的江意行与江锋两个。

　　江意行正襟危坐，从容大方地一一回答世子夫人的问话，朝霞院里服侍的婢女各个姿色出众，他却从进门始便规规矩矩从不四处乱看，端的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与他相邻的江锋则完全不同，在她看过去时，立刻回以她温柔一笑，眼神天真清澈，生机勃勃，十分可爱。

　　苏寒露忍不住嘴角微翘。

　　旁边的江锦把戒指戴在了自己上，衬得手如玉，赞不绝口，显然是十分的喜欢，顺手招手叫来呆坐在对面的大弟弟，“锋哥儿！来，过来！”

　　江锋忙起了精神，快快走过来，“大姐姐！”

　　苏寒露主动让开位子往后退了一座。

　　江锦道，“坐着说。”

　　“……是。”江锋都不敢看寒露，手脚僵硬地坐在了她坐过的位子，动也不敢动地正襟危坐，双手放平在膝上，做出倾听的模样。

　　苏寒露忍着笑听江锦与江锋说话，同时去看对面的江意行，他仍旧没有多看她们这边，规规矩同世子夫人答话。

　　真是个有趣的人。

　　江锦同江锋展示自己手里的戒指道，“寒露的，漂亮不漂亮？说是大善寺后街的庙会市集上买来的，才二十文一枚。你每日都能出门，回头替我买一包，我把钱给你。”

　　江锋左边是大姐姐，右边是寒露，不论怎样都不敢乱动，僵硬地点着头，“不必，我买来送给大姐姐。一包里买几只？”

　　“十个！”

　　江锋此刻大脑灵光一闪，晓得这东西尽管不贵，却是寒露妹妹十分喜欢的，他努力让自己很正常的问坐在旁边的她，“妹妹要几对？我一并买了来给你们耍着玩。”

　　苏寒露道，“三个！”竖起了“三”个指头。

　　江锋点头，“好，三十个。”

　　苏寒露顿时“嗳呦”地用帕子掩着口，被逗笑得不行的道，“是三个！”

　　江锦嫌弃得不行，“三个三十个都听不清楚吗！”

　　江锋脸红的嗫嚅，“听错了，听错了而已。”

　　江意行心下叹息，终究往这边看了一眼。

　　苏寒露却被那一眼看得越发有了斗志，故意隔着江锋戳了戳江锦，“锦姐姐你真买那么多吗？”

　　江锦笑，“是啊，又不值几个钱，我每天戴两个玩，能玩好几天呢。”

　　苏寒露道，“那我也多买几个，咱们一起带着玩。大表哥你也给我带十个！”

　　夹在两人中间的江锋紧张极了，一动不敢动，像个呆木头人一样频频点头，只会说“是”“好”。

　　江锦隔着个人说的不带劲，就起身拉着苏寒露给母亲和六叔屈膝道别，带着苏寒露外头去说，“我听说庙会还有好多有趣的，都让大弟弟给我们带回来。”

　　江锋完全没注意六叔的警示，又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两个走出来去了外头。

　　江意行全心都放在大嫂这里，看见了江锋与那两个人跑了，根本拦不住，心中恼火不已，只等待会空出时间，好好同江锋谈一谈。

　　江锋并不晓得六叔的不满，兀自缀在姐姐与寒露妹妹后边凑话。

　　尤其出了堂屋没有束缚后，他便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不停地补充大善寺后街都有什么有趣的，值得她们两个玩的好东西，拼命想引得寒露和他多说两句。

　　大家走到了朝霞院外西角亭子里，坐在一棵大桂花树下，彼此说得越发有趣。

　　江锦心动向往不已，可怜她好事将近不可能出门，拼命列了好些个东西要让江锋带回来，“孙悟空小泥人，芭蕉提篮，不要蛐蛐，去年买来的蛐蛐吵得人整宿都睡不好……”

　　“五芳斋的杏仁酥与梅片栗子糕。”苏寒露添了一句。

　　江锦也起了馋意，“春江镇的梅子茶！”

　　苏寒露又忍不住说，“麦芽糖，锦姐姐还有麦芽糖！”

　　江锦的眼睛顿时亮了，正要抚掌说个好，就听见旁边有人说了一句，“麦芽糖不可！”

　　江意行从朝霞院里也出来了，看见几个小的在树下说个不停，不由得走过来听了一句，然后就出声制止。

　　苏寒露被人否决，回头去看，竟是江意行，因他否决的是她的提议，乖巧行礼后柔声道，“六叔放心，我们早晚都有用青盐刷牙，吃完糖立刻就用兰花水漱口，绝不偷懒。”

　　江锦与江锋面面相觑，她悄悄去拉扯苏寒露的袖子，怎么寒露这么大胆，敢和六叔还嘴。

　　苏寒露不明所以，却因此紧张了起来，轻声道，“……这样也不行么？”

　　江意行笑了，他这是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眼睛很清亮，是个聪明的孩子，于是答道，“不行。”

　　江锋有点着急，却不敢在六叔面前做小动作，只能拼命在江意行看不见的地方给苏寒露使眼色。

　　苏寒露失落，抿着唇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可人人都看得出她是不情愿的。

　　江意行笑道，“麦芽糖不行。五芳斋的杏仁酥、梅片栗子糕，春江镇的梅子茶，等会就让人送去双桐居，行不行？”

　　江锦立刻抚掌说，“可以可以，太可以了！多谢六叔成全！”五芳斋的点心非要现做才好吃，想吃都得提前订，有了六叔这句话，必定不用等立刻就能尝到鲜。

　　江锋和江锦全都给苏寒露使眼色。

　　苏寒露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寄人篱下不能不懂事，神色松动，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却没有似那两人般雀跃，总是垂眸不爱言语。

　　江意行并不在意小女孩的脾气，带着江锋走了。

　　苏寒露背过身，与江锦走了两步，不解地问说，“锦姐姐，六叔为什么要偷听我们说话？”

　　还没走远的江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