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皇城水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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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徒儿知道了。”莫梵看着关蓝凌的神色，他心下不妙，关蓝凌只有在极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展现出这样的神色，那就是在他压力特别特别大的时候。
别人觉得像关大宗师这样的人，万事都了如指掌，怎么会有压力，但是莫梵是知道的，关蓝凌并不是神，他有很多脆弱的时刻。于是这个时候的莫梵就会乖乖的收起自己任性的一面，在师尊的旁边，尽量充当一个辅助他的角色。
收拾妥当，两个人就上路了。
“师尊，我们今天要去哪？”
“拍卖会。”
“拍卖会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在那会见到你娘。”
“我娘也会去吗？”
“你娘会被拍卖。”关蓝凌平和的说，他料想得到莫梵的反应。
“什么！”而莫梵如他所想，整个人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师尊，就好像这么大的事师尊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
“提早知道也对你没有好处，反正这都是必须发生的事情。别忘了，在我们的时空，你娘已经经历过这一切并且去世了。”
的确。如果有些事情，是必然发生的，那么提早知道，除了会让人难过，并没有任何价值。
“她……我阿娘，为什么会被拍卖。”
“不知道。我在卷宗的拍卖品预告里看到的你娘的名字，林楚橘。”
“所以，我今天，要亲眼目睹我娘被拍卖的过程吗？”
关蓝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朝莫梵说道：“最后这几日，按理你见到你娘的机会不多，你若是知道谁买走了你娘，那么你就离知晓杀人凶手更近了一步。”
关蓝凌说的是有道理的。如果一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且自己绝对不可以去改变的事情，还要在上面去浪费自己的情绪，从而困住自己的行动，那么这个人只能害人害己。
他的意思很直白。如果莫梵没有这个心理准备，那就没有资格调查他娘的案子。他应该老老实实的在结界外呆着，等关蓝凌把调查结果带回来。
莫梵浑身颤抖了一会儿。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以及铺设自己的心理准备。而这个过程中，关蓝凌借口去街口买一些创伤膏，给了莫梵一炷香的时间。男人之间会有这种默契，就是需要空间和时间去整理自己的情绪和思路。一个不被人打扰的时间过后，坚强的男人自然会重振旗鼓。这仿佛是刻在男人骨子里的能力。
等关蓝凌再此回来的时候。莫梵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了，他打起了精神，嘴角眉梢也展平了，他给了师尊一个坚定的眼神并朝他笑了笑说：
“我知道了，师尊，走吧，我会坦然面对的。”
“好。”
拍卖场
皇城最大的拍卖会场开市了，原本拍卖场散落在皇城各地，而现在的这座繁华的高楼原是皇城最大的赌场，但由于现在正值皇城大宴四方宾客，皇家不愿吸引一些赌徒惹是生非，也担心有人输了身家老本在这儿哭天抢地不吉利，遂关掉赌坊七天。
而有些人不愿意浪费这座高楼的繁华盛景，于是各处的拍卖场就迁移到此地。各家也都争相把自己家这些年收集到的宝物拿出来亮亮相，争取卖一个好价钱。甚至一些之前因为种种错过宴会请柬的人还能到这拼拼运气，看看能不能拍到一张第七日谢幕百家宴的请帖。
二人刚到达这座拍卖场的门口，就有侍者眼尖，从二人的衣服配饰认出其并非普通有钱公子，遂连忙赶来热情迎接：
“二位客官，请问是看看热闹还是想买点什么小玩意儿？”
莫梵刚想答话就被师尊拦在身后。关蓝凌从怀中不疾不徐的掏出一张纯银打造的半个巴掌大的镂空细雕小薄片，侍者看到这小薄片眼睛顿时放光，立刻了然于心，于是连忙收下这薄片招待二位进去。
“师尊，你这又是什么门道？”
“你若是硬生生的闯进去，挨个拍卖场逛也是不可能找到你娘呢，你当这是哪？”
“那……”莫梵不解道，不是已经到达拍卖场了吗，怎么还找不到阿娘。
“贩卖人口可是违法行为。”
“有了这小铁片就不违法了？”莫梵单纯的问道。
关蓝凌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莫梵这孩子天生脑筋不灵活，被各位长老评为资质愚笨，但他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莫梵怎么还是不理解。
于是关蓝凌只好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规矩，有规矩的地方，就有灰色黑色产业链。像是贩卖人口的这种拍卖，能满大街宣扬吗？所有的信息都是针对有需求的人所处的圈层，而只有是这个圈层里的人才能懂得这些门道，才能拿到入场券。”
莫梵不解：“那师尊，你又是从何处弄来的入场券？”
“有一种职业，就是由各种灰色黑色产业链滋生的，叫做掮客。你说出个东西，他报个价，回头就能给你弄来。只许一点，不许打听怎么弄的。”
“师尊，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很脏，不喜欢。”
“不喜欢就对了。为师也很讨厌。不过有的时候，每样东西都有他存在的道理，源源不断滋生的贪婪需求才是需要解决的根源所在，而不是消除表象就能获得太平盛世。”
“那，徒儿提一个问题。是不是如果以匡扶正义为己任，这些恶臭的东西就必须要了解。”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你若与这些丑恶为敌，所求的是消灭这些丑恶，那么你必须要了解你的敌人，同时又要保持住自身的善良与立场。很多人，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生了过强的执念心，最终也化作了那丑恶去还浑然不知。所以，莫梵，有善心是好事，但对待你所求的任何事物，无论是娘亲的性命，还是人间正道，都不要丛生执念心，用平和的心态去看待每一个事物的存在与消亡，这样你才有资格说出，为了天下苍生这样的话。”
“师尊，如若这样想，会不会是在逃避，逃避自己无能改变的事实。”
“人生本就是一场大逃避不是吗？你有仔细想过，为师有一天也会死去，你有一天也会死去吗？你心里做好准备了吗？你愿意去直面这些问题吗？所以，你只需要衡量你当下的能力，以及做好当下的事。不要总是去够一些离你太远的东西，操心一些远远超过你视野能体察到的东西。人越是够不到，就会越来越糊涂。任何目的地，都是靠一步一步走的，等你有一天能够凭一己之力改变什么的时候，你自然就可以了。”
关蓝凌很少说这么长的话。但是每呆在这时空一天，他心中的不安就多了一些。他担心自己去了，就再也没有人教导莫梵，保护莫梵，害怕以他固执的性格和怪异的灵力最终堕入魔道。
他知道莫梵属于认准一件事情就极难改变的性格，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来救他的妈妈。
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当初不顾因果强行逆改天命救莫梵一命的做法最终引起天谴。
师尊每次的教导，莫梵都会认真的去听，但是能理解多少，他不清楚。但就算不清楚，他也会努力在心里背下来。
他知道自己天生理解力很差，但他同时在心里的最深处明白一点，师尊说的是对的，他是认同的。包括师尊目前教他做的这些事情和道理，他不是因为是自己的师尊那样说，所以自己必须那样学，那样做。
而是师尊说的做的，从来都是统一的。他从来都是真心认同的。
在七拐八拐，又过了三间暗门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一间包厢。
从包厢中可已看到楼下的拍卖台，拍卖已经正在进行了。而像这样的包厢还有十几个，都是由一层特殊薄纱挡住的，由里往外能看到展台上的展品，但是由外往里是看不见买主的。所有的买主都必须是现银购买，又必须是匿名，而卖主自然也是匿名的。
负责成全买卖的，就只有这个拍卖行的中介，无论什么成交价格，中介都要抽取一成的佣金。
二人落座后，很快桌上就布下了满皇城最有名气的糕点，名酒，名茶。并且还想要什么只需和侍者一说，就算是拍卖场没准备，侍者也会遣人跑腿一趟给你买回来。
“师尊，我发现了，所以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待遇。无论是最开始的制衣坊，还是昨晚的教坊司，甚至今天的拍卖行连人都卖。这些有钱人就差把人天天踩在脚底下以彰显自己身份的高贵了。”莫梵对这两天的所见所闻无一不嗤之以鼻。
“哈哈，师尊这趟带你逛了一圈回去，是不是就要开始仇富了？有钱人也有好的吧。”
莫梵鄙夷的看着这满桌的糕点一眼说道：“有钱人的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他们是怎么比别人更有钱的，心里没点数吗。是，固然有些人辛苦，努力，有才华，但是若有钱到了这种地步，能是辛苦努力才华就能换来的吗？反正这的东西我是一口都不愿碰的，我觉得还是昨天在街上自己买的糕点更好吃。”
师尊倒是自在的呷了一口茶说道：“那昨天又是谁享受了没排队的待遇吃到了糕点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皇城水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