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28、晚了

　　姜鱼却是一概没有放在心上，她身上十两银子可是沉的很，只想快点赶到西大街将摊位的事情定下来。

　　身为一个小丫鬟，她没有马车坐、也没有马可以骑，只能靠着两双腿走过去。不敢将荷包系在腰上生怕被小偷摸走，可放在袖子里十分沉，跑起来也比往日累了不少，更何况她的膝盖还没有完全好，这跑动了一会儿便得歇一歇。这样断断续续的跑跑停停，最后走到馄饨摊时竟然花费了近一个时辰。

　　太阳西斜，光辉洒满京城，炫目的晚霞遍布湛蓝色的天空，好像燃烧的火焰一般。姜鱼顾不上去看头顶的天空，她气喘吁吁地扶着腰走到了馄饨摊边，正好瞧见摊主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装车离开了。

　　“大哥哥，我来了。”她扶住支撑摊位茅屋顶的竹竿，喘了口气方才上前唤住他。

　　店家正把桌椅都摆在了驴车上，听到身后有声音唤自己回头一看竟然就是他等了大半日的小姑娘，忍不住有些生气：“小姑娘我还以为你不买了呢，来这么迟。你看，桌椅我都要带走了。”

　　“对不起，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我也是一路跑过来的。大哥哥，我们昨天约定的还算数吗？”姜鱼听店家这么说自然担心他不肯卖了，着急地解释道。

　　“既然你来了，我自然不会食言的。你银子带来了？”店家将刚刚装上车的凳子卸下来，问姜鱼道。

　　姜鱼点了点头，然后从袖子中取出装满了的荷包给他看，“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去签约吧。”

　　店家扫了一眼姜鱼精致的荷包，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她去了隔壁代写书信的大爷那儿。

　　姜鱼将契约的大概要点同大爷说了一遍，大爷飞快地写完，她拿起后瞧了瞧觉得没有问题，便交给店家。

　　契约写的简单：六月二十九，店家出售摊位于姜鱼，剩余租期以十两价格一次性付清。双方签字画押即生效。

　　为了双方的利益考虑，姜鱼还是自己拿过纸笔照样誊写了一份，两人各自在上面签字画押，最后一人手执一份。

　　拿着手中的契约，姜鱼爽快地将荷包递了过去：“这是说好的十两银子，你点点。”

　　店家也不矫情，当着代写书信大爷的面就开始清点了起来。荷包里的银子是肖乐给的，整齐的十锭银子，不多不少正正好是十两。

　　“好，那我把桌椅都去卸下来。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都离开这儿了。”店家高兴地将银子塞进怀里，荷包则还给了姜鱼。

　　那荷包是用上好的绢料制成，针脚紧密，上面的刺绣也是精美无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东西。荷包本身的价值就不比十两银子低了，偏偏这小姑娘还直接将荷包连带银子给了他，怕是家境富裕。

　　姜鱼将契约认真叠好庄重地放进荷包内，然后塞回袖口妥善保管，又向代写书信的大爷道了谢并留下了银钱。

　　之后她便同店家二人将已经装载到驴车上的桌椅都卸了下来，又按照先前的模样摆放完整。

　　锅灶都是现成的，调料、食材、柴火都已经没了。不过这对姜鱼来说并不算大事，能把摊位搞定就已经完成了一大步。

　　“多谢你了。”看着恢复原样的摊位，姜鱼笑着向店家道谢。

　　店家用挂在脖子上黑黢黢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摆了摆手道：“客气什么，我得走了，晚点城门都关了。”

　　“嗯，再见。”姜鱼朝他挥了挥手，并没有打算去送。

　　正常来说，应该就是后会无期了。

　　她掏出自己的帕子去附近地井边打了些水，将桌椅都擦拭了一遍，这才在夜幕降临之时匆匆离去。

　　摊位的事情以解决，姜鱼并没有觉得浑身轻松，反而干劲十足，好像只要等明日去购置完需要的器具，很快她的生意就要开张了。

　　想想都觉得美好，只不过踏进明宅她的心情又自动恢复了低落。

　　没办法，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回来时虽然心情兴奋走得快了些，可还是花费了半个多时辰，回到明家已经是晚膳时间了，自然不满足明琅先前说的晚膳前。

　　想到明琅暴怒的样子，姜鱼心中一颤，却还是大着胆子悄悄摸到了玉笙院。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声响，屋子里的蜡烛也并没有很亮，显然明琅此时已经去了膳厅用膳。

　　她长呼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一堵人墙，还发出了阴仄仄的声音：“看什么呢？”

　　“啊！”姜鱼尖叫一声，立马后退一步，当看清了眼前的人影时方才缓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呼~原来是少爷啊，您吓奴婢一跳。这时候，您不是该去膳厅用膳了吗？”

　　明琅勾起嘴角，手中的扇子打在了姜鱼脑袋上：“你说呢！”

　　“啊！奴婢不知。”姜鱼连忙伸手去揉，却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好在那一下也不算太疼，为了所谓的规矩她又只能低下头说话，双手规矩地在身前交握。

　　“你抬头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不是让你晚膳前回来的吗？难不成外面还有什么吸引你的东西或者人不成？”明琅指着夜空说道。

　　“绝没有此事。是奴婢回来晚了，耽搁您用晚膳了。您再不去，怕是老夫人他们都等着呢。”姜鱼连连否认，这么大的帽子她可不能接。这位少爷还是赶紧去吃饭吧，不要再揪着她不放了。

　　“没有最好！要是让爷知道，打断你的腿！”明琅严厉地说道，“把手伸出来！”

　　“啊？少爷... ...”姜鱼呐呐地抬头看他，却发现明琅俊美的脸庞在夜色映照下有些说不出的邪魅之色，只能乖乖地伸出了自己纤细白嫩像藕芽般的小手。

　　明琅抓过姜鱼的手，姜鱼吓得连连往后缩，偏偏挣脱不过只能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眼睁睁地瞧着那扇子往手掌上落，姜鱼手指弯曲，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啪啪啪”三下，说重那也不重，说轻柔绝对不轻柔，应当是疼痛适度的。可是到了姜鱼这里，疼得立马将手掌抽了回去，左手抱住右手拼命地吹着。

　　展开来一看，手掌上果然多了三条深浅不一的红痕。

　　“少爷，疼... ...”见明琅拿着扇子又要来抓自己的手，姜鱼着急地又往后一退，险些一脚就绊在了门槛上，好在这门槛不低，倒是让她有时间稳住自己。

　　“疼就长点记性。吃饭去！”明琅的手刚伸出去就见姜鱼已经自己站稳了，只能默默收回来背在了身后的，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

　　“噢。”姜鱼闷闷地点了点头，也不敢问先前的话还作不作数。

　　只要明琅不主动提，她就绝不自己凑上前去找死。从先前的情况来看，罚归罚、骂归骂，生意的事情他确实并不会阻拦、干涉，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明琅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回过头就看到姜鱼还停在原地，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盘算，差点被气笑了。

　　“还不快跟上！”

　　“诶？”姜鱼一抬头见明琅还在前面，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疑惑地问道，“奴婢吗？”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明琅没好气地说道，这榆木脑袋要真能把生意做好怕是老天看她可怜了。

　　“哦，好。”姜鱼傻乎乎地跟了上去，却又不敢距离明琅太近，特别是不想离刚刚打过自己手心的扇子太近。

　　她陪明琅去膳厅用膳的次数其实屈指可数，早些年明琅还会带着丫鬟去请安、用膳，但是被明老太爷几次说教之后，明琅便改带肖乐前去了，她们这些丫鬟一般就在玉笙院活动，只偶尔会去别的主子院子里传话。

　　这回明琅会带她去膳厅也是姜鱼所没有预料到的，原以为明琅的吃饭是让她回去吃饭呢，结果是来膳厅旁观主子们用膳。因为膳厅有专门伺候用膳的丫鬟，所以她只需要在明琅身后候着就成。

　　明家是个大家庭，并没有太过重男轻女，小姐和少爷之间的关系也极好，不存在旁人家中的纷争。又因为明老夫人喜欢热闹，孙辈自然乐得凑在一起让她老人家高兴。所以平日里用膳，除了明老夫人和明老太爷外，四位小姐也会一起上桌。不过除了明月和明琅会偶尔拌嘴外，其余三位小姐都做到了食不言。

　　今日却是不同，明老夫人显然心情不错，用到一半便放下了筷子，打断了明月和明琅的日常拌嘴，说道：“尚儿来信说过几日便回来了。”

　　“二哥要回来了！信上可有说给我们带什么礼物吗？”明月一听立马笑开了，遂问道。

　　明琅嫌弃地瞅了她一眼，说道：“成天惦记着礼物，瞧你没出息那样儿！”

　　“那也总比你每日跑去醉花阁来得好，成天就知道气祖父祖母。”明月可不服气，立马反驳道。

　　两人立马又争执起来，明欢不敢劝，明柔不知道如何劝，而明婧这会儿身为长姐自然有自己的魄力，无需明老夫人开口斥责便先出言劝阻了二人：“都先别闹了，听祖母说。”

　　明琅冷哼一声就看到了明老太爷一直瞪着自己，气得扭过头去。明欢坐在一旁悄悄地往明柔的方向挤了挤，生怕自己会被波及到。

　　虽然明琅和明月天天不对付，但是座位还是紧挨在一起，一天不超过七八回都好像不过瘾似的，什么兄妹情深那都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