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26、罚跪

　　明月看着这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还当自家弟弟多宝贝这个丫鬟呢，结果说罚就罚。她想看的好戏还没开场就落幕了，生气惩罚有什么劲，府里多得是，每天都在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我说臭小子，你以为罚了个丫鬟就不用喝药了吗？别天真了，快把药喝了吧，不然我就让人端一碗新的来！”

　　姜鱼虽然早就习惯了明琅的坏脾气，心里却还是有些难过的。原以为明琅对自己还有一丝纵容，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宠着就宠着、想责骂就责骂的卑贱奴隶罢了，又何必多抱有不该有的期待呢。

　　其实挨罚也就罢了，明家的下人又有哪个没有挨过罚的。可是这几日都不能出府，她明日还怎么出府去租赁摊位？

　　但是她也清楚这时候明琅正在气头上，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再多说什么他也不会愿意听，指不定就直接反悔，连日后都不让自己出去了。

　　摊位的事情明日再想办法，至少此刻就快点从这里离开。

　　“奴婢领命，谢少爷罚。”她跪在地上朝着明琅和明月的方向磕了个头，便起身弯着腰低着头出去了。

　　明琅盯着面前的药碗，余光却一直落在姜鱼退出去的身影上，连反驳明月都忘记了。

　　“喂，难不成要我喂你吗？”明月没有太把姜鱼放在心上，反而更担心自家同胞哥哥的身体，偏偏她不会温柔的说话，说出来的话也呛人的很。

　　明琅白了她一眼，根本没有喝药的打算，刚想起身险些跌了回去，只能用手扶住桌沿才堪堪站稳。

　　“自己瞧瞧吧，我们家虚弱的三少爷。来，乖，喝了。”明月下意识想要去扶却被明琅躲开，她只好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往他嘴边送去，“你总不会真的想让我去请祖母过来吧，一大把年纪让祖母喂药，这事传出去你这少爷的名声可是越发好听了呢。”

　　明琅没好气地说道：“ 拿过来！”

　　明月当然没有打算真的亲自喂他，不过是做个样子，现在明琅肯妥协自然最好，毕竟那汤汁黏糊糊的谁愿意碰呀。

　　明琅心中有气，接过汤碗便往喉咙里灌。只是黑乎乎的汤汁送进嘴里时，苦涩感就瞬间席卷整个口腔，还没滑到喉咙就险些被他一口喷了出来。

　　明月老神在在地瞧着，成功让明琅将口中的汤汁咽了回去，他忍着苦味直接一饮而尽，然后将汤碗摔在桌上。

　　“喝完了，可以走了吗？”他站着俯视着端坐着的明月，脸上满是不耐烦。

　　明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摔在了桌上，起身一笑：“好，我回去了。那晚上的药总不需要我监督了吧？”

　　“不用！管好你自己就成！”明琅指了指门外，示意让明月离开玉笙院。

　　明月整了整自己的裙摆，走到金铃面前说了一句：“给你家少爷拿点糖来，我怕等会儿他又把药全吐出来了。”

　　然后不等明琅发作便翩翩离开了里屋。

　　姜鱼出了屋子后便跪在了院子里，院子里虽栽种了些树植，树荫的范围却不包括大堂门口这一块儿。夏天的烈日猛烈地笼罩在她身上，没有一丝阴凉，空气干燥，就连偶尔吹过的一阵风都自带暖气，闷热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时候她就格外想念空调，想念冰箱，想念美味的冰淇淋和冰沙。甚至她觉得去祠堂罚跪都行，毕竟那里阴气重，穿堂风都是凉爽的，至少不用头顶烈日。也幸亏她是丫鬟身子，若是换做金贵的小姐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惩罚，这样想想她也觉得好受了些。

　　不过最令人庆幸的是明家的地面都铺满了方砖，方砖能够吸热，不像现代的水泥地那样会因为阳光照耀越来越热，所以跪在地上倒不会太过烫，只是跪上三个时辰膝盖难免还是会受不了。

　　明月出来的时候自然注意到了姜鱼正低着头跪在门口，虽看不清神情但是也能感觉到她的疲惫。只是身为明家高贵的三小姐，她不会伸手管自家哥哥院子里的琐事，何况又只是个丫鬟，惹了主子不快自然是要承担怒火的。

　　不过，她还有一事好奇，所以还是在姜鱼面前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袭柔美的衣裙，姜鱼下意识抬头瞧了一眼，见是明月又立刻低下头来。在明家时间久了，规矩早就融入了她的习惯当中，若不是迫不得已，她轻易是不会触犯的。

　　“你今天去哪儿了?先前明琅晕倒你怎么不在府内？”明月拿手遮挡了一下眼前的阳光，后面的丫鬟立马上前撑开了伞，另一边的丫鬟则不停扇着风。

　　她原是不该注意到姜鱼不在的，可平日里明琅几乎金铃和银铃不离身，就算出门不带着，那晕倒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找不到人影。且银铃样貌出众，很难让人忽略她的存在，特别明月上回还特意关注到了她，自然会察觉到伺候的人少了。

　　“奴婢... ...”姜鱼没想到明月竟然察觉到了自己不在玉笙院，心脏一紧，立马用先前就想好的对策回答，“奴婢奉了少爷的命令出府办事，这才回来晚了。若是知道少爷病倒，奴婢一定会快些把事情办妥回府的。”

　　“哦？是吗？办什么事说来我听听呗？难不成明琅最近还打算做什么正经事吗？”明月倒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其中有些古怪，特别是姜鱼的神态特别不自然。

　　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一滴滴落在石板上，姜鱼也不敢用手擦去，只能任由汗水流进眼中，咸咸的味道让她忍不住闭上眼，只是一眨眼就红了眼眶，好似哭了一般。

　　“请三小姐恕罪，奴婢不能说。”

　　瞧着姜鱼可怜兮兮的样子，好似自己欺负了她一样，明月也没有再追究，只是叮嘱了一句：“照顾好你家少爷才是正事。看你上回挺机灵的，怎么这次犯傻了？明琅吃软不吃硬，你还自己讨罚，可不活该跪在这儿嘛？”

　　听了明月这话，姜鱼险些以为她知道自己在府外做了些什么，心脏砰砰砰跳地飞快，生怕她也要找自己麻烦。不过后半句才听出来，她应当是不知道的。

　　“是，奴婢谨遵三小姐教诲。”

　　眼见飘逸的裙摆从视线中消失，姜鱼才微微松了口气，挺直的背脊颓了下来。

　　这一跪就是一下午，原以为明琅会从屋子里出来，却始终没有见到人影，只偶尔能够听得屋内传来的骰子声。本来院子里还有蝉鸣，跪了不知多久就有下人来捕蝉，倒是安静了不少，若不是看着天色渐渐黑了，姜鱼都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等到天彻底黑了，姜鱼都快跪的睡着了，朦胧间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讥笑：“爷是让你来罚跪的，还是让你来睡觉的？”

　　她猛然睁开困倦的眼皮，也没有力气抬起头，低垂着脑袋瓮瓮地回答道：“少爷看错了，奴婢没有睡着。”

　　“行了，起来吧。”见姜鱼一脸倦色，明琅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便让人起来。

　　姜鱼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他：“少爷不是让奴婢跪三个时辰吗，现在应该还没有到吧？”

　　“要跪你继续跪着！”明琅哪想到她这么不识相，不让跪都还不领情，气得一甩袖子就带着肖乐离开了玉笙院。

　　金铃并没有跟上，反而弯下身去扶姜鱼：“你跪傻了不成，还真想跪三个时辰啊！”

　　“我跪了多久啊？太阳都把我晒懵了，没晕过去算幸运的。”面对金铃姜鱼则露出了真实的一面，借着她的力慢慢站了起来。

　　她跪了太久，腿都麻木的没有知觉了，骤然站起来险些又摔回了地上，还好金铃眼疾手快将她抓住。

　　姜鱼只能抱住金铃缓了缓，只是双腿似乎不是她的，就连脚都没有知觉，站都站不稳，两只脚险些踩在一块儿。

　　“整整两个时辰。少爷去前厅用膳了，我送你回去歇会儿吧。”金铃托住她的身体，任由姜鱼靠在自己身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还好还好，要是让我再去前厅伺候，我才是真的受不了呢。”姜鱼一阵后怕，这时候去前厅说不准被老夫人瞧见就要被留下来呢。

　　毕竟金铃先前可提醒自己了，老夫人不会轻饶自己的。

　　哭唧唧，她怎么惨，招惹惹谁了嘛。

　　“少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清楚吗？上回可是还特许你回家了呢，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主子啊。”金铃却是一心向着明琅，虽然不忍姜鱼被罚，但是在她心里明琅是主子便是没有错的，就算错了也是有缘由的。

　　说起回家，姜鱼是又生气又愧疚。生气是明琅的自作主张，愧疚则是因为明琅那段日子受的苦都是因为自己。

　　“是是是，少爷是最好的主子。”她顺着金铃的话说道。

　　金铃失笑：“就你最皮。能站稳了吗，再抱下去我腿也要麻了。”

　　两个人大咧咧地在院子里抱着，这情景好在是没有主子瞧见，不然指不准要说不合规矩呢。

　　“我试试。”姜鱼松开了抱着金铃的手，自己试着走了几步，觉得差不多恢复知觉了，便点了点头。

　　“我先前的话说重了些你别太往心里去，我也是着急担心少爷，更不想你被责罚，却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这劫。”金铃看着她此时凄惨的样子，回想起姜鱼下午回府时自己过于严厉的态度，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前湿漉漉变成一根根的刘海。

　　“没怪你啦，是我不好。”姜鱼还真没放在心上，只是当时有些心虚罢了，毕竟明琅生病这事她还真脱不了干系。

　　“不过劫嘛，我怕这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