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经商日常》月枕星河

14、拖油瓶

　　见他坚持，姜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去院子里收了昨日洗的衣裳。

　　“少爷把衣裳换了吧，这身衣裳您应当很不适应。”她拿着衣裳递给了明琅，领着他去净室更衣。

　　这样的事平日里她也没少做，自然是面无表情就完成了。而明琅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心中恼火，愣是一句话都不跟她说。

　　换下来的衣裳，姜鱼顺手洗了，然后便挑起木桶准备去山里打水。

　　明琅心里不悦，却又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茅屋里，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少爷跟着我作甚？这肩挑打水的事，您可不成。”姜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向明琅一脸不解。

　　明琅没好气地说道：“爷随处逛逛，你走你的。”

　　正好隔壁李婶带着李也从木屋内挑着木桶出来，见到姜鱼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差了，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是小鱼回来了吗？”

　　姜鱼笑着挥了挥手，挑着木桶便走了上去：“李婶好，是我。这是小也吧，都长这么大了啊。”

　　她离开姜家渔村的时候，李也才两岁，就是个穿着裤衩在院子里玩沙子的小屁孩。现在却是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胖子，圆圆的脸盘，嘴里正嚼着自家腌好的鱼干，看着面前站着的少女，口齿不清地说道：“阿凉，个是谁啊？”

　　“小也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小贝的姐姐，小鱼姐姐。”姜鱼放下肩担，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李也也不躲，咽下嘴里的鱼干，咯咯咯地直笑：“我就说昨天那艘船是你们家的，小贝哥哥还说不是呢。”

　　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姜鱼身后的明琅所吸引，小孩子难免都喜欢漂亮的东西，何况明琅的衣裳又是干净的白色，让穿惯了灰黑色衣衫的李也很是羡慕。

　　“咦，这个漂亮哥哥又是谁呀，也是小贝哥哥的哥哥吗？他的衣裳好漂亮。”

　　姜鱼回来穿的并非是明宅的丫鬟服，而是自己扯了布做的衣裳，布料寻常，浅绿色素淡不打眼，比起明琅那一身锦缎织就还带着时新花样的衣裳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黯淡无光。

　　“是我的朋友。”姜鱼并不想对外暴露明琅的身份，只好谎称是自己在外的朋友。

　　李婶摆明了是不信，去打水的路上一直不断地追问，姜鱼只能随口扯谎。

　　“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在明家寻到了这么好的差事，不如就在金陵城内找个好的。听李婶一句，别回来了，这小破村子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李婶心直口快，也一直很照顾姜策一家，姜鱼小时候吃得苦她一个大人都看不下去，要不是当年家里也出了事，她是绝不会愿小鱼一个人跑出去做工的。

　　“李婶你说什么呢，我这才十二呢，什么好不好的呀？”眼见李婶的话题越跑越偏，姜鱼脸皮薄，立马羞红了一片，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您再说找个呀，我可不敢跟您聊天了。”

　　“李婶还不是为你好。这村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外头嫁进来的一见村里的情况都跑了好几个了。村里打光棍的那几个，你可远着些，没什么好东西。”李婶刚感叹着，突然想起之前村里先前闹出来的丑事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

　　“我知道了，您放心。”姜鱼从小长在渔村，心中并不当回事，毕竟她认识的村民都是极好的人。

　　明琅跟了一路，听着李婶的话脸色越来越差，等走回到姜鱼家时，姜鱼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睡眠不足要晕过去了，放下水桶就拉着他让他回床榻上躺着。

　　这一连串的动作做得那叫一个流畅连贯，让已经坐在桌前喝粥的姜策和姜小贝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阿姊，这少爷怎么了？晕倒了？该不会水土不服生病了吧？要我去请郎中吗？”姜小贝放下瓷碗，凑上前问道。

　　“没事，一夜没睡而已，先让他躺一会儿吧。”想到明琅并不愿意离开，姜鱼愁地不行，她也不可能违背明琅的意愿强行将人送上渔船吧。

　　现在他是没什么行动能力，等回过神来还不知道怎么算账呢，她还是顺着些吧。

　　“一夜没睡？怎么回事，是睡不习惯吗？”姜小贝见人已经躺好了，便没有再凑在旁边，而是进了厨房给姜鱼盛了粥出来。

　　锅里的粥是姜鱼炖的，是普通的白粥，小菜是昨日她在市场买的，量虽不多，但是省省也能吃上十几日了。

　　若是按照平日的习惯，其实应当在粥里加上海鲜之类的，但是姜鱼考虑到明琅一夜未睡，又不喜欢海腥味，闻到怕是不舒服便没有放了。

　　“阿姊的口味越发清淡了。”姜小贝很少吃到这样纯净的白粥，因为岛上蔬菜极少，做成小菜更是难，去县内买价格也不便宜。

　　“你就少吃点盐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姜鱼夹了一筷子送到他碗里，说道。

　　海边最不缺的就是海鲜和盐，所以每家每户做饭的时候无论是做什么都会放盐，久而久之越吃越咸，自己感觉不出来，外人一尝便觉得齁咸。而且她说得也并非假话，盐吃多了不仅会水肿伤胃，还易患骨质疏松症，增加患高血压、冠心病的几率。

　　她可不希望阿爹和弟弟患上什么难治的病，只能尽量规劝了。

　　姜策放下碗筷，便出门收拾渔具了。

　　姜小贝也连忙扒拉着筷子，说道：“阿姊，我要陪阿爹出海了，今日一定捕好多鱼回来。”

　　“去吧，我给你们拿午饭。”姜鱼点点头，并没有让姜小贝留下来陪着自己。

　　起初明琅对海边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他就恢复过来，还跟小贝熟悉了，等到第三日甚至扬言要跟着他们出海打渔了。那细胳膊细腿的，姜鱼看着都慌，偏偏怎么阻拦都不成。

　　“爷倒是要瞧瞧这鱼有多难捉，乖乖在家等爷回来。”明琅的洁癖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换上了先前万分嫌弃的布衣，玉冠束发换作发簪盘在脑后，袖口卷起，光滑的手腕在阳光下白得很是扎眼。

　　“爷不是晕船吗？怎么还要去打渔？”姜鱼刚刚将昨日腌好的鱼干都串起，正一串串的挂在院子里，听到他的话，鱼干都险些掉落在地。

　　天知道这家伙每天都在想什么，是好奇，还是喜欢作死？

　　明琅瞪了她一眼，正好姜小贝已经抱着渔具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阿姊，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把东西给我吧。”不待姜鱼解释，明琅立马上前接过姜小贝拿着的渔网，那殷勤的样子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姜鱼放下手中的鱼干，擦了擦手然后拉着姜小贝走到屋里，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怎么跟吃了迷魂药似的？”

　　“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这位少爷咱们渔村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五岁的小孩都会打渔，他如果不会的话，会被人看不起的。而且细皮嫩肉的像个女人，没有男子汉气概。”

　　“这样也行？也对，少爷的性子是受不得激。小贝真棒。”姜鱼如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嘱咐了一句，“不过少爷真的晕船，我去拿薄荷油，等上船你再交给他。”

　　“好吧，阿姊回家也不得安生。什么时候阿姊回家能不带拖油瓶？”姜小贝实在不愿看到自家阿姊一直为别人操劳，连回家都不能有自己的生活。

　　姜鱼从包袱里翻出薄荷油塞到姜小贝手中，笑道：“快了，快了，很快就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