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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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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有点痛。
我站起来弯腰把他抱进怀里。
实里吃惊得眼睛都睁大了。
此时他才像是个小孩,因为我一言不合抱他起来似乎还有点生气。
我让他坐在手臂上,抬腿往他的房间走,因为走得摇摇晃晃实里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视角的变化让我一抬眼就看到他的脖子。
名叫甚尔的暗杀者一开始就毫不留情在这里划了一道,血流得染红了衣服。后来在警局的时候有女警帮他处理了伤口,上了药也包上了绷带。
现在绷带被拆了下来,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呈粉色,大概两三厘米长,横亘在细嫩的脖子上,中心有血丝渗出,边缘却有些泛白。
略过复杂的家庭问题,我问他:“怎么把绷带拆了?”
“洗澡就拆下来了。”
“沾水了?”
“嗯。”
我叹了口气,“房间里有医疗箱吗?”
“有,你要帮我处理吗?”他有些好奇。
“嗯....我会帮你处理的。”
我带他回了房间,背着身关上了房门,随着实木的门扉闭合,尖利的争吵声一下如潮水消退。
窗外的雷雨也快要停止,只偶尔有风让树枝抽打在窗户上。
实里的房间很空旷。
虽然房间面积很大,与之相对的家具也很齐全,床、衣柜、书桌、书架等等一应俱全,但就是显得很空旷。
思索了一番之后总觉得是因为太过整齐了,或者因为没有别的装饰的原因。
他的房间里没有小孩的玩具或者照片墙,看上去和隔壁我住的客房没什么区别,连被单都是成熟的藏蓝色。
不再去多想,我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去找医疗箱。
先是消毒。我才刚用沾了酒精的棉签碰到他,他就轻轻瑟缩了一下,好像格外怕痛的样子。
我抬头看到他直勾勾看着我手上的棉签,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点警惕,似乎我拿的不是给他治伤的药,而是要他命的刀。
“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怕痛呢。”
“没有人不怕痛。”
将沾满酒精的棉签不轻不重按在伤口上,我慢慢说:“那就乖一点。”
他似乎听懂了,似乎没听懂,睁着乌黑的眼睛没有再说话了。
我在实里的房间里一直等到他睡着之后才出去,这个时候楼下两人的争吵也进入了尾声。
也许因为得偿所愿离婚在即,所以两人之间的氛围反倒缓和了下来。
在我提出要检查房屋内外监控设备和以前收到的威胁信的时候立马答应了下来,一个带我去监控室,一个去取恐吓信。
“我能去书房看看吗?”
“可以,之前已经把重要的文件资料全都放进保险箱里了,随便去哪个房间都没关系。”
我忍不住回想实里的话。
他们害怕的是某一天在睡梦中被杀死或者机密文件被窃取。
这是极端且消极的想法,我内心非常清楚,但还是忍不住让思绪向更有利于实里的方向奔流。
就算那个孩子是不对的,我也想要为他开脱。
窝在监控室里,从深夜一直到天光亮起,我一刻都没有睡。不是在拉动监控摄像的进度条,就是在翻看那几十张威胁信。
有人走到我身后,带来一阵蜜桃味的暖风。
是天海家客房里洗浴露的味道。
“别看了。”
太宰治从身后环绕我,缠满绷带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手指微动按下了暂停键,屏幕上的画面停止在天海实里面无表情地从书房门口路过。
太宰说:“你已经知道结果了。”
“我没有!”我一惊,立即反驳他。
“你知道。”
“没有。”
太宰垂首与我对视一眼。他早上才洗过澡,发梢的潮意浸染了我的皮肤,鸢色的眼睛水光潋滟。
然后他就着这个动作将视频关掉,缓慢离开我身边,独留下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还笼罩在我身上。
我忍耐着他轻而易举带给我的异样感受,一板一眼说:“我在认真寻找犯人的线索,请不要随便打扰调查,前辈。”
“你现在在找的不是答案。”他站在离我两步远,眼睛里有窗外朝阳升起的光,“你找的是否定答案的证据。”
我垂眸,从嘴里嘟哝出含糊不清的词句:“请不要乱说。”
话虽如此,我还是放弃了和监控死磕到底的想法,去餐厅吃了早饭正式开启新的一天。
昨天这栋宅子里的人应该都没有睡好,普遍精神不振,对餐桌上的东西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当然,除了太宰治。
他招手多要了一份蟹黄包。
“啊,抱歉,请帮我把牛奶换成黑咖啡。”我对临时来做了顿早餐的女佣如是说。
天海夫妻忙着拟定离婚协议,实里的学校也放假,没有办法只好将小孩带去了侦探社。
当然我也抱着希望能让他转换一下心情的想法。
他远比同龄的孩子成熟,比起公园里的滑梯和秋千,实里应当更喜欢侦探社里介于幼稚和成熟之间的空气。
而且他很听话,一路上都很安静。
我问他:“你去过别的侦探事务所吗?”
实里摇头。
“那好机会来啦,不过一直坐着好像也挺无聊,你能帮我装订报告吗?有报酬的哦。”
“好。”实里看我一眼,好奇心和一般小孩没什么区别,似乎在猜测我雇佣童.工到底能给他什么报酬。
我把实里抱上办公椅,因为腿够不着地面,椅子咻一下转了一圈。
“哇哦。”
我觉得有趣就在一边推他的椅子多转了几圈。
实里很快抓住我的衣摆稳住了,仰头看着我,因为这点小事而感到有些开心的样子,眼帘下的皮肤微微有些红。
我笑笑开始教他要怎样对齐,怎么用机器打孔,然后该装进什么样的文件袋里。他很聪明,教一次就会了,虽然动作有些慢但一次也没有出过错。
因为休了几天假,安排给我的内容大都分给春野小姐和直美了,剩下的很少,因此他很快做完,向我摊开了小手。
“唔,手心粉白颜色很健康,不愧是会弹钢琴的小孩手指好长啊。我看看,嗯,生命线也很长啊,小哥。”
“报酬。”他盯着我。
“唔。”我眼神飘忽,“其实我们侦探社是按月结算的。”
路过的直美啧啧摇头,“短短几天阿咲已经被太宰先生带坏了。”
顺手给了实里一把糖果,因为太多有几颗从手上掉了下去,惹得他慌慌张张去接。
没想到自己能拿到糖的实里捧着糖眨眨眼,“谢谢。”
中午,因为侦探社好久没有聚齐了,所以一起去楼下咖啡厅吃了饭。
久违的聚会氛围让老板也很高兴,给未成年的饮料做了拉花。
乱步童心未泯,也耍赖要了一杯。老板失笑给他画了只撒泼打滚的小猫咪,乱步犹觉可爱,拍了很多照片后喜滋滋喝掉了。
实里那一杯的花样是一条有宽大尾巴的金鱼。
“厉害吧?”
他用力点头。
午休的时候我和镜花再次约战跳棋,玩到一半因为太菜被实里接手了战场遗骸。
我在一边充作狗头军师,“这里,这里,走这里能到她家门口。”
“……你好笨哦。”
实里轻飘飘瞟我一眼,从另一条路直达镜花阵营最里面的尖尖。
就我人菜瘾大呗。
我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