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与小猫咪》洛青拾

9、第九章

　　原来那天张子异被猫挠了之后，和槐厉一起去医院打了狂犬疫苗。

　　一路上槐厉一直在数落他，说他那么爱和野猫亲近，自作自受。

　　“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只小猫真的很可爱啊……而且他还那么小，养一养一定养得熟的。”

　　“你怎么养啊？”槐厉黑着脸说道，“就他那身手，你抓住了他，他也会拼命挠你的。还想养？做梦去吧……”

　　“你别老打击我嘛，”张子异委屈地说，“我们要是养了他，他不就能少挨几顿饿吗？你没看他每天眼巴巴要吃的那模样，真的太可怜了……”

　　槐厉呵呵一笑：“想要吃的还挠你，你不觉得更难搞吗？”

　　“诶不过噢，是很奇怪，”张子异皱着眉头说，手上的血印子还在微微发痛，“我又没做出什么异样的动作，也就是拿东西去喂他，他为什么要挠我呢？……后来他还叼着那根猫条跑了，你注意到没？”

　　“嗯，看到了。”

　　“我早就发现了，他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吃东西，总是把吃的叼回去，你说这是为啥啊？”

　　槐厉抱着手臂坐着，并没有很热心地去思考这是为了什么。

　　张子异继续说：“我听说如果是母猫有孩子的话，是会带食物回去给小猫吃的。可是这只还那么小啊，不可能是有孩子了吧？难不成他带回去给他兄弟姐妹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呗？”

　　“我在说正经的，你别打岔啊……”

　　·

　　这天打完狂犬疫苗后，张子异心头的疑虑还是久久不能散去。第二天他又揣着猫粮出去了，槐厉拦也拦不住，只好干脆跟他一起去。

　　“你别跟着我了，”张子异说，“万一猫再挠我呢？我是不怕，我打了疫苗了，听说我在几个月之内都是无敌状态懂吗？你要是也被挠了就也得去扎两针了，哎哟我这两边胳膊到现在都是酸的……”

　　“你也知道他们会挠你啊？”槐厉呵呵笑道，“就算打了疫苗不怕传染，那被抓了也会疼啊，你心是有多大？”

　　可是这天他们没再看见小猫。其他流浪猫倒是一只不少，正照常等着他喂食，而他看遍了灌木丛里，也没有找到小猫的身影。

　　“哪儿去了呢……”张子异一边用目光搜寻，一边自言自语道。

　　“兴许被你吓到了。”

　　“明明是他吓我才对吧……”

　　张子异一连几天没有看见小猫，但也没放弃，扩大了搜寻范围，将周边这一片都找遍了。

　　直到几天后小猫从灌木丛里探出了个头，张子异欣喜若狂地抓着槐厉走过去。

　　“我们跟着他吧？或者在这儿放一个罐头，看看他会叼到哪里去？”

　　槐厉帮他开了个罐头，在灌木丛边上放下，两个人便退到了远处。只见小猫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嗅了嗅，然后悄悄地靠近罐头，叼起就跑——

　　但是这铁皮的罐头不轻，他叼不太起来，跑两步就摔了。槐厉看了差点想笑出声，张子异赶忙让他闭嘴，然后蹑手蹑脚地起身跟了上去。

　　小猫叼着罐头走得不快，但是在一些小路上七拐八拐的，张子异他们还是几次差点被他甩掉。

　　最后在靠近学校山坡的一个野生灌木丛底下，他们发现了小猫的目的地。原来那儿还趴着一只猫，体型巨大，毛发浓密。张子异不由得感叹，说长得真好看啊，可是他们有些不懂，为何大猫就这么趴着，反倒要还没有成年的小猫给他找吃的。

　　“也许是老得爬不动了吧，”槐厉低声说，“或者是生病了？受伤了？”

　　“看这模样也不太像是小猫的妈妈啥的啊……我们要不要凑近了点去看？”

　　“别，他们嗅到人类的味道就会跑的，不然找那么隐蔽的地方干嘛？”

　　两个人（其实只有张子异一人）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第二天张子异起了个大早，说是去看看那只大猫还在不在。一连几天的蹲守，他们终于发现，那只大猫的腿受了伤，有一条后腿不能用。

　　“太可怜了，”张子异泪眼汪汪地看着趴在杂货店对面、“被迫营业”的大花，“我们把他带去医院治一治吧？北桥那边不是新开了家宠物医院吗？”

　　“你看看他这模样，我们怎么‘带’啊？”

　　杂货店的老板娘想给他喂吃的，大花一动不动，威严极了。而当她放下鱼肉肠，想伸手摸一摸他时，大花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老板娘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这种体型的猫，即便腿受伤了，行动不便，爪子的力量还是不容小觑，”身为物理老师的槐厉津津有味地说，“要我给你讲解一下当他爪子接触到你的脸，那一瞬间的受力分析吗？——”

　　“哎呀呀呀行了，”张子异无语道，“我们想想办法吧，看看怎么样才能把他抓起来？其实我是更想抓那只小的啦，但是这只大的也挺可怜啊……”

　　后来他们联系上了那家宠物医院的葛医生，跟他说了这件事。宠物医院里有许多笼子、网、麻醉剂之类的东西，因此他们一合计，一个捕猫行动的计策，就出来了。

　　他们先是利用猫罐头，将小猫一步步地吸引到一个笼子里。小猫还真没见过这种捕猫笼子，虽然他已经很小心了，走过去的时候不停地四下张望，也在用嗅觉和胡须感觉周边的动静，但他还是走入了笼子里，而且在刚进去的一瞬间，笼子的门就阖上了。

　　小猫那一时间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笼子口使劲挣扎了一下，想撞开门跑出去。但等他看见张子异他们的出现时，就知道晚了，他被人类给抓了。

　　他不敢发出声音来，怕把大花引过来，大花一定会救自己的。

　　然后就一定会落到人类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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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大花也都知道了，而且他现在更清楚的是，这个人虽然是好心，给他治了腿，但并没有打算养他，只想把小猫给带走。

　　“大花，他们在说什么啊？”

　　小猫趴在笼子边，他的伊丽莎白圈被取下了，现在正试图把鼻子和爪子从笼子里伸过来，大花伸出爪子和他的爪子碰在了一起。

　　“他们可能要收养你。”大花说。

　　“收养？”

　　“就这个戴眼镜的人，说要带你回去，以后他会给你喂吃的，你就不用自己去找东西吃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人类都是坏的吗？他们会把我们给丢掉——”

　　“他要是把你丢掉了，你就再来找我。我还会住在那个石缝里，只要我活着，你就来找我……”

　　“大花！”小猫泪眼汪汪地抬起头道，“我不要去！”

　　“你傻吗，”大花目光沉着地说，“被他收养了，至少能一段时间不用挨饿了。而且冬天这么冷，你待在他家里，会很暖和，就像这里一样……”

　　“我不要！”

　　“听话！”

　　“我不！”

　　几个人看笼子那边发出响动，凑过来看。

　　“诶？他们俩在喵喵叫啥呢？”张子异的“大”脸凑到了笼子前，把小猫吓得一个哆嗦。

　　“他们俩好像感情很好的样子，”葛医生在他身后笑着说，“你看他们的爪子都碰在一起了……”

　　“这算是十指相扣吗……”槐厉呵呵笑道。

　　“对啊他们感情真的很好，”张子异说，“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小猫就在给大猫带吃的。他们还会亲昵地蹭蹭头什么的……这在猫咪的语言里是不是就算在亲亲了啊？”

　　“嗯，算是感情很好的象征了，”葛医生说道，“动物界中除了亲子关系，也就很好的同伴会互相帮对方觅食了。”

　　“可他们都是公的啊……”张子异盯着小猫的屁股后头看了半天，“不是都有蛋蛋吗？”

　　“哈哈哈，公的也可以是很好的伙伴嘛，”葛医生笑道，“猫不是家族性的动物，对于他们来讲，不是为了□□的话，公猫还是母猫其实没太大差别——该打架还是会打架，感情好的也能感情非常好。这两只可能就是感情深厚了吧，不然大猫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我们抓住……”

　　“是啊，你看他昨天扑向小猫那样子……”

　　“行了，我们带回去一起养吧，”槐厉说，“反正养一只也是养，养两只也是养……你把他们分开了，万一他们得抑郁症怎么办？”

　　“哈？分个手就会得抑郁症啊？”

　　“那你也别无缘无故就把人家拆开嘛，人招你惹你了……”

　　张子异迟疑着，看向大花的笼子。大花还是这么气势威严地趴坐在那里，一双绿色的瞳孔冷冷地望着他们。

　　“大猫猫，你也愿意跟我回家吗？”张子异的口气就像是在跟小孩儿说话一样，“你要是也愿意去我家的话，我就养你。虽然你应该吃得挺多的，但我养得起你……嗯，应该养得起你们俩的……”

　　大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目光里没有半点波澜。

　　大花想起了，他曾经也有过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