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与小猫咪》洛青拾

6、第六章

　　可是即便成为了霸主，他们也马上就要面临一个问题。

　　学校放寒假了。

　　当他们发现这件事时，已经是寒假第三天了。在之前的两个多月里，他们发现每隔五天这个学校就会安静两天，但是虽然那两天没什么人来学校，附近的小店也基本都会开门。

　　可是自从放寒假开始，校门外的小饭店们就开始陆续关闭了。等到第三天早晨，小猫站在远处看着学校门口那条路，发现依旧没有人来时，他才跑回去报告大花，可能是哪里出问题了。

　　“会不会是人类出什么事了啊？”小猫说，“他们已经三天都没有来这里了。”

　　大花笑了：“你操心得还挺多，还关心人类有什么事……那那些小店呢？也关门了吗？”

　　“嗯，我们常去的那家今天早上没开门了，我看他们后门也关上了。”

　　大花想了想，这情况他也没遇到过，他先前没有在学校附近待过。

　　“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去居民区找吃的，还有老鼠可以吃。”

　　可是冬天老鼠数量明显不多了，偶尔他们还会发现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病死的老鼠，大花一般都不让他碰那些。

　　难道以后要让这只漂亮的小猫吃死老鼠了吗……

　　·

　　入夜之后气温也比以前低了很多，他俩找了个石缝待着，晚上一般都倚偎在一起睡。大花毛发厚重，倒也不觉得冷。他把小猫圈在自己的身子里，浓密的毛发盖着他。

　　小猫喜欢跟他脑袋挨脑袋地睡，时不时地还要舔舔他。大花将这行为理解为小时候没有得到妈妈足够的爱，现在才会对他寸步不离，依赖得不行。

　　不过继续吃不饱的话也不是个办法。按他的经验来说，最冷的日子还没来，要挨过这个冬天，他靠着身上新长出的膘还是可以的，小猫大概不行。

　　所以第二天他提议换个地方过冬，找找附近还开着的小饭店，实在不行的话，找找有人在的地方，像以前那样，使使美人（猫）计，也许人类就乖乖过来投食了。

　　小猫看得出大花对于人类十分抗拒，所以第二天他还是一大早就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大花大花，我刚刚去学校对面的河堤，发现有个人类在给流浪猫喂吃的！”

　　“嗯？”

　　学校对面就是护城河，但是河岸非常高，还围着围栏，没有办法下去。

　　“哪里的河堤？”大花问。

　　“就远一点那边的浅滩，河岸低一点，可以下去。我看到好多猫在那里，那天被我们打过的那几只也在！”

　　“你也去吃了吗？”

　　“我没呢，我有些不敢，”小猫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你不是说以前这里的野猫都被清理过吗？万一这个人也是来清理野猫的呢？会不会喂的食物里有毒……”

　　大花欣慰地拍拍他脑袋：

　　“很聪明。我们先别过去，观察两天再说。如果两三天之后那些吃了食物的猫都没事，那就说明是安全的。”

　　“嗯！”

　　·

　　从那天开始小猫没事就往那个地方跑，去看看附近的那些流浪猫死了没。而大花还是拖着他的断腿四处搜寻点吃的，这学校一放假，连垃圾堆里的东西都少了很多，这样下去，他们必须要搬家了。

　　可是又过了一天，小猫回来汇报道，那些猫都没有死。

　　“而且那个人类我之前见过，”小猫钻进他的前腿当中，靠着他的脑袋说，“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给过我一个小纸盘子让我把吃的叼回来。我看他这次喂的东西中还有肉罐头，我去抢一点来吧？”

　　“嗯……”大花想了想，“去吃的猫多吗？”

　　“有那么五六只，但大多数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肯定打不过我的～”

　　“他们没有打架吧？”

　　“好像很少，偶尔挥两下爪子，也不是真打。”

　　“嗯，”大花说，“有人类在的时候你别对他们动粗，尤其是不要去伤害人类，不然他就不敢来喂了，说不定更坏的结果是，他可能会叫别的人类来把我们给抓走。”

　　“这样啊……”

　　“嗯，人类都是很弱小的，他们一个人打不过我们，就经常叫上成群的人，还会带着工具，那样我们就没办法了。”

　　小猫点点头。他觉得他算是明白大花为什么讨厌人类了，大花那么威武雄壮的一只猫，肯定很讨厌弱小的生物。人类那么“弱小”，自然不讨他喜欢。

　　“我明天去抢一个罐头回来～”小猫抬起脑袋说道。

　　“你小心一点……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

　　不过大花没有靠近那个喂食的男人，他远远地躲在草丛里，观望着。

　　那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个黑框眼镜，穿着薄薄的羽绒服。他似乎对这一块的流浪猫很熟悉了，还给他们起了些莫名其妙的名字，什么小白，小橘，小黑……

　　叫得最多的还是“咪咪”。大花早已对人类这种习惯嗤之以鼻了，谁见了他们都爱叫“爸爸”，发音还不标准，“外语”也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愚蠢的人类……大花撑着脑袋发出了不屑的冷笑。

　　小猫从灌木里探出脑袋来，小心翼翼地朝外面看。那男人倒了一堆猫粮出来，吸引了好几只猫聚集在一起埋头吃着，而他伸手在猫猫们的脑袋上挨个摸来摸去。

　　“慢点吃慢点吃，”男人笑眯眯地说，“小橘你也让点儿给你姐姐，诶，别吃那么快啊别噎着了……”

　　小猫朝前轻轻迈了一步，灌木的枝叶沙沙响动，男人抬起头来。

　　“还有猫咪没过来吗？”他朝小猫这边望过来，“过来吃呀小不点？哇是只小猫吧，出来呀……”

　　小猫一动不动，警觉地看着他，瞳孔渐渐地变得细长。

　　大花也在不远处静静观望，不过以他对小猫的了解，这种程度的诱惑他是不可能上勾的。

　　男人起身，弓着腰朝小猫这边走了几步，小猫一转身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哎，怎么那么怕人啊……”男人失落地走了回去，“你们慢点吃……还要啊？明天带罐头给你们吃好不好？……”

　　这个男人几乎每天下午都会来喂那么一会儿，而流浪猫们吃到最后吃饱了，便会绕着他的腿要零食。这个时候小猫就从灌木丛里悄悄地钻出来一小会儿，含一口猫粮就赶紧跑。猫粮都是散落在地的，他含不了太多，跑到大花面前时已经只剩一点了。

　　大花看他这么气喘吁吁的样子，心疼地舔了舔他的脑袋：“你先在那里吃饱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过去吃也行，就是——”

　　“别去了，那群猫，肯定还要和我们打架的，”小猫舔舔嘴巴，说，“我不是怕他们，就是打架打多了容易肚子饿，我才不想为了他们消耗体力……”

　　大花拍拍他的脑袋：“现在越来越有霸主的样子了。”

　　“哼，”小猫骄傲地扬起脑袋，“我才不像他们，为了点吃的就去向那个男人撒娇。”

　　大花想提醒他这些吃的也是“那个男人”给的，不过他还是劝小猫说：“你去吃饱回来吧，我看那地上还有些猫粮，我吃你带回来的这点够了。”

　　小猫折了回去，一来二去的弄回许多零散的猫粮，自己也七七八八吃得差不多。第二天那个男人正巧拿了个小纸盘子来，当他一往上面倒上猫粮时，小猫就从灌木里窜出来，将附近的流浪猫都吓跑了。

　　“别动！”他站在盘子前冲那些猫炸起毛道，“这盘都是我的，你们吃地板上的！”

　　和他们打过架的三花不敢上前，但是远远地还是不服道：“你讲不讲道理啊？这是给你们吃的吗？这是给我们大家的！”

　　“我不管！”小猫龇着牙怒目道，“除非你能打赢我，不然这一块我说了算！你们这群手、下、败、将！”

　　“你！——”

　　三花的毛也炸了起来，可是不敢上前，只得远远地和他对峙。

　　投食的男人还没走，在旁边目睹了两只猫互相喵喵叫，觉得异常可爱，甚至伸出手来——

　　“小心！”大花在远处喊道，小猫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的波动，回过头来朝男人龇牙：

　　“别碰我！”

　　男人有点被吓到，虽然在他看来小猫无论说什么都是“喵喵”的声音，但是怒意他还是感觉得出的。

　　小猫见他愣在原地不再动，便慢慢地低下头，朝那只放满猫粮的小盘子凑过去。

　　他稳稳地叼起盘子，余光还在瞅着那男人。他动作不快，因为盘子有点重了，而且他要随时注意着这个男人，万一他再出手就要迅速做出反应。

　　本来围在不远处的流浪猫们看他一步步地走过来，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男人也很诧异，这只猫体型比其他猫都要小一圈，但看起来谁也不敢惹。

　　直到他消失在远处的灌木丛里了，张子异才擦了擦额头上的一滴冷汗：

　　“哇，这小猫，太特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