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庚契约》misono初

37、「契约书」Page 37

　　在冬青的威胁下，研究员说出了针剂的名字，但对于针剂具体是什么用途的却表示不清楚。他负责“处置”被关押的那些人，处置的方式就是将“催化剂”注射入人体静脉内。而当这项“处置”完成后，他会立刻离开这个房间，留下被处置的人，理由是“规定如此”。
　　虽然无法获知更详细的内容，但想必仓庚在做一些有违道德的事。
　　冬青收起那管针剂，迫使研究员解除对这些无辜者的囚禁，研究员答应了。在牢房的入口处，安装有一个虹膜识别机器。研究员凑近机器，右手在旁边的红色按钮按了一下。
　　透明的墙壁滑入地下，警报声却在身后响起，层层闸门落下，可通行的出口不出半分钟就被全副武装的人员堵死。
　　在无法使用契约者的能力的情况下，根本没有出路。
　　冬青想到可能是研究员从中捣鬼时，那个懦弱的男人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举起双手！转过身！”
　　堵在前面全副武装的男人大声命令道。
　　刚从囚禁的状态中解放出来的人在面对如此荷枪实弹，也只能再次屈服。留在牢房里的人对此情此景发出嗤笑。
　　冬青也只能照对方说的，他缓缓举起双手，正要转身时，一声枪响，位于最前方的男人戴着的头盔上出现一个弹孔，随着血液沿着额头的流下，男人倒在地上。
　　其他的警卫各自惊慌，耳边接连两声枪响，左右又倒下两名警卫。
　　冬青正要回头，手心里被压上一个沉甸甸的铁块。他抓住那个东西，略感不适却又熟悉的感觉告诉他那是一把枪。
　　“跟上我。”黑的声音如暗夜的幽魂飘过，少年跃过冬青，冲进警卫组成的铜墙铁壁之中，长刀划过，红色在一瞬间填满视线。
　　冬青不适地跟上黑的脚步。他都来不及弄清楚这武器从何而来，黑被关进来的时候身上所带的武器都被仓庚没收，现在却仿佛在变魔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来黑盯着的通风口。
　　有什么猜测，也随之浮出水面。
　　暴力突破了几个出口，黑止步在一扇厚重的闸门前。他对着闸门看了一会儿，对冬青说：“一分钟。后面交给你。”
　　“后面？”冬青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黑却没有回答他，只是开始处理一旁控制闸门的电子锁。
　　冬青很想问问事情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阻止了他的思考。
　　“让一个人失去战斗力有两种方法。”黑低声说，“手部要两颗子弹，头部要一颗。左边的口袋里，有子弹。”
　　冬青伸手在黑左侧的口袋里抓出一把子弹，粗略的和眼前的人头数对比了一下。这个意思是，他只能选一颗的。
　　而且后面可能还会有更多人，没有无限弹药，只能省着来。
　　是气球。冬青默念着，瞄准出现的每一颗头颅。
　　单调的枪声在走廊间回荡，不时有失误所引发的几声惨叫。
　　倒下的警卫在短时间内没有继续增加，仓庚的人员调度没有完全跟上。冬青垂下手臂，感觉整条手臂都在发抖。真枪对体力的消耗是一种负担。
　　他无法保证接下来还能维持现在的精确度。
　　幸好，黑已经打开了闸门。
　　冬青松了口气，跟在黑的身后看着黑轻车熟路的模样，仿佛他对这里的构造早就烂熟于心。不知不觉已经离开建筑内部，头顶上是深蓝色的星空，和一架噪音大作的直升机。
　　直到看到啼的首领在直升机上时，冬青确认了心底的猜测。
　　这事故从头到尾都是啼的计划。
　　故意引起仓庚的注意，让仓庚把冬青和黑带回去。得益于冬青契约者的身份，降低仓庚的疑心。同时又有黑这么个几乎不受任何限制的武力加成，啼的计划得以执行。
　　但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冬青唯一不能理解的事情。
　　“在你的口袋里。”自称为疴的首领优雅的交叉着十指，脸上是看起来很友善的微笑。
　　“我的口袋？”冬青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才想起自己从研究员手里拿到的那管针剂，他拿出针剂，“你能确保我一定会拿到这个？”
　　“我也不是能预见一切的神明啊。”疴笑道，“虽然很抱歉，但是在原计划中，你是弃子。”
　　“那，这到底是什么？”冬青问道。
　　“有人告诉我，因为啼的介入，仓庚目前的能源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所以，我猜那也许和仓庚最想要的东西有关吧。你觉得那会是什么呢，冬青？”
　　仓庚的能源——冬青想他大概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被称为“催化剂”，是能够直接将人或者未变异的感染者转化为晶石的东西吧。
　　“看样子你已经猜到了。”疴说，“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交给啼更安全。”
　　可是冬青已经不能够再轻信一个人，他向后退去，身后是还未关闭的舱门，“既然这么危险，啼准备用来做什么？”
　　“这嘛，具体的用途还需要等医生的分析报告出来后才能确定。但是我相信它一定能成为构建新世界的强大工具。”疴说。
　　冬青皱起眉，风刮得他脊骨生疼，他抓住舱门的手也抓住了疴的用词，“新世界？”
　　疴笑得无害又温柔，“仓庚欺瞒所有人，哄骗无知的少年少女为他们无耻的需求牺牲，将人类同胞视作能源的存储库。——『啼』会推翻这黑暗下的暴政，将一切暴露在阳光下，创造一个人类和能源共存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一切梦幻的骗局都将被击碎，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牺牲者。”
　　冬青无法赞同，“……现在的一切却是因为啼发动的战争。”
　　“一场伟大的交响乐总要率先奏响第一乐章，人将铭记流血者的功绩。他们是值得的。”
　　“这只是你的借口。你不过是想成为第二个仓庚，将能源完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看来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站在同一个立场呢。”疴垂下眼睑，语气失望，“黑。”
　　黑的刀指向冬青手里的针剂。冬青松开紧抓着舱门的手，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空中狂袭的强风卷离。黑扑了个空，正要追，被疴叫住。
　　男人以手掩面，发出难过的□□，“啊……亏我对他还抱有一丝期待，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也不知道医生的方案进展怎么样了……”
　　晦暗的夜空中，划过一条冷蓝色的痕迹。
　　落脚之地是一片废墟，无从得知这里曾经的面貌。冬青解除护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行走。
　　没有人，也就等同于没有了路标。尽管街头残存的指示牌上还写着此地的名称，却不过是几个象形符号所组成的段落。
　　冬青在那残缺的路标下驻足良久，他面对着无边的黑暗和遥不可及的星，久违的，主动唤起那个名字，“安德鲁。”
　　男孩坐在一块突出的钢筋混凝土板上，冷淡的语气一如既往，或许其中也掺杂着其他的情绪，但那向来令人无从察觉，“请讲。”
　　冬青叹了口气，斜着身子靠上摇摇欲坠的路牌杆，“我……”
　　他顿住。安德鲁只是安静的等待。
　　冬青弯腰捡起一颗石子，丢向远方。他突然发现这一刻他在渴望一种名为酒的饮料，明明这之前不久他还很厌烦那种怪异的味道。也就几个月前的事情，那时候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淡，平淡的让人怀念。
　　“如果一开始那个科学家就没有研究出什么时空机器，没有接触到你们，没有带来这病毒一样的东西……一切是不是……”
　　一切会怎样呢？
　　冬青沉默地看着天空。
　　他是受害者，也是受益人。
　　似乎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假如这就是代价的话，也不过是一部分人为另一部分人付出了代价。
　　“就没有什么办法，结束现在这一切吗？”
　　“有。”
　　平静，笃定，是安德鲁的回答。
　　冬青愣了愣，随后用玩笑的语气问道：“说说？”
　　“只要母矿离开这个世界，所有的子矿都会停止生长，现有的感染者也不会发展成为变态体。”
　　“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
　　“那为什么你们一开始没有这么做？”
　　“我们一直在寻找母矿，但是一直没能找到。”安德鲁说，“仓庚最初协助我们寻找母矿，在搜寻无果且当时的形势已经开始有预兆后，为了控制事态的扩大，才选择利用一部分人类去处理变态体。”
　　“……被藏起来了……吧？”冬青不确定地说，“被仓庚或者别的什么……”
　　仔细想想，仓庚的嫌疑最大。最初协助寻找母矿，在找到母矿后为了能够持续的生产并完全“垄断”这种能源，将母矿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存在这种可能性。”安德鲁说。
　　“你们就从来没怀疑过吗？”冬青问道。
　　“从我们的社会系统来看，我只是一名上班族，我的工作不是寻找母矿，而是协助契约者回收子矿。”安德鲁说，“而且内部培训时对很多名称都统一过口径。人类的精神世界很脆弱。我们需要考虑到这一点。”
　　冬青：“……”
　　“如果母矿的确被藏匿起来，也许会在这三个地点中的一个。”安德鲁面前投影出一张世界地图，几个地点被黄色圈涂出来，“仓庚在这三个地点都建有基地，总部也存在一定概率，但是总部遭受过啼的攻击，即使有，被转移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仓庚的总部位置每个契约者都知晓，这三个基地很少有人类知晓。”
　　冬青看向那张地图，三个基地在不同的国家，也避开了首都和知名城市。
　　“‘内部员工’都知道？”冬青感觉这个内部怪怪的。
　　“不。”安德鲁说，“这张地图是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