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契约书」Page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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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多次战斗中所锻炼出来的从容，冬青几乎是下意识的进入战斗状态。悠闲坐在书桌上的安德鲁下一瞬就成为抵挡对手进攻的盾。
手持漆黑刀刃的少年眼眸一合，刀挥向下，劈向冬青手腕上的蓝色终端。
冬青后退躲开，另一只手上的枪瞄准少年的手掌，他开枪，子弹穿透掌心，长刀从对方的手中跌落。
没有了武器，估计对方也没法再进行攻击，冬青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他背部抵靠在门旁的墙壁上，不解的打量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
看样子是同龄，似乎也是契约者，只是对方的两手空空，没有那种手环一样的东西。身体的其余部分也丝毫找不出一点端倪。
那么，也许不是契约者？
冬青不敢断定。
“你……”冬青皱了下眉，他好像听到客厅里的脚步声，是刚刚的动静惊动了父母吗？
果然，卧室的门被拍打起来，母亲在外面发问：“儿子，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冬青瞥了一眼门锁，“没有！”他大声回答，紧跟着补充道，“我在做题，什么也没听到。”
母亲的脚步声远去。
冬青才得以将自己的疑问继续下去，“你是谁？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陌生的闯入者没有回应他。冬青正犹豫到底要作何处理时，发现对方被射穿的手掌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了。他看着那人捡起落下的刀，握枪的手紧了紧。
“马上离开，不然我……”冬青搜肠刮肚，没想出一个适合威胁的词。
风雨打进破损的窗户，闯入者看着冬青，慢慢将刀收回所背的鞘中。
“你知道多少？”
那个年轻的闯入者收起了所有的攻势，转而用一种平静的态度对待冬青。
冬青费解于这个没有语境的问题，他执着于自己的疑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黑，我的名字。我是什么人？也许和你一样。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杀死那些和你一样的人。”黑有些困惑地皱起眉，“不，你和那些人稍微有些不一样。”
冬青咀嚼着这话里的意思，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和我一样的人？契约者？你在杀契约者？”
黑点点头，“你是最后一个。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你。”
冬青：“……”这种时候他是不是要说声谢谢？
黑不需要冬青道谢，他只是开始阐述一个正在发生的事实，“我们的人进入并操控了仓庚的主控程序『深海』，深海将会帮助我们杀死仓庚的所有人。从今天开始没有仓庚，只有『啼』。”
然后他问冬青，“要加入吗？”
冬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根本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和不可靠近，相反，有点傻。
“我是契约者。”冬青说，他不会加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四处杀契约者的组织的。
黑又露出那种困惑的表情，不知道是困惑于冬青的话还是困惑于冬青的拒绝。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重新抽出他的刀，“不加入就只能杀掉了。”
冬青手中的枪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他像刚刚一样瞄准黑的手掌。对手的身影却在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刻消失在视野当中，再出现时，那把漆黑的刀已经无限接近他的手腕。
黑的目的只有一个，破坏契约者的终端。
那才是契约者真正的生命所在。
冬青慌忙避开。房间太小，那把刀直接劈开墙壁，刀身所掀起的冲击力只在一瞬间破坏了整面墙壁。靠在墙壁上的冬青未能幸免，一同跌落在身后的客厅中。
伴随着茶几的破碎，他听到母亲的叫声和父亲的惊怒。
“你……”冬父看着卧倒在一片狼藉中的儿子和握着凶器的黑，一时混乱得不知道要说什么。
冬青只觉得一阵目眩。这件事他是想要永远瞒下去的，现在是没有什么解释的机会了，因为那刀已经毫不客气的逼近了他。
想要重新站起来已经来不及，冬青干脆放弃这个打算。撑地的手掌完全解放。他反手抓住刀身，拉向自己。黑没料到冬青的动作，被拉扯地一个趔趄，额头也在这个时候被冬青的枪所抵住。
冬青知道他必须要杀死眼前这个人才行，但扣下扳机的手还是犹豫了。他看到黑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可就在那万分之一秒的间隙里，悄然逼迫在他喉咙的匕首就像一个大写的嘲讽。
「啼」要杀死所有的契约者，而他拒绝了「啼」的邀请。他与这个属于「啼」的少年之间，注定有一场你死我活。这点甚至都不要安德鲁来特意提醒他。
最初几秒的怔愣之后，再迟钝的人也知道黑要对冬青不利。现在也不是问话的时机，冬父没怎么细想随手就搬起一个花盆对准黑的后脑砸了下去。
“哐——”
花盆碎裂，陶制的碎片和泥土从黑的脑后洒落下来。几秒后，血液从浓密的发间滴落，温热的东西砸落到冬青的脸上。黑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从冬青的身侧滑落下去。
冬青松了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周围一片狼藉，无论是已毁掉大半的客厅还是那个被风雨倒灌过后的卧室。他看向父母，父亲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母亲仿佛还处于震惊当中无法回神。
他想他这个时候还是主动解释更好，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贸然闯入扬言要杀他的黑固然是这件事的发起者，但真正的根源却是安德鲁带来的契约书。
“是在医院……”冬青迟疑的说起，却听到安德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立刻离开这里。」
那声音顿了顿。
「如果你想，也可以带上你的母亲。」
冬青从这区别对待中嗅出一丝不寻常，“还有我爸呢？”
安德鲁了沉默了一会儿后，“你的父亲正在变异。”
变异是从内部开始的，先是大脑，沿着脊髓一路蔓延，包裹内脏，再长出新的完全不同的物质。
冬青吞下所有想要解释的话，难以置信的退后了一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要一而再再而三接连不断的发生在他的身上。先是贝儿，然后是鄞江，现在轮到他的父亲。
只是因为，就只是因为他签下的那份契约书。明明他的初衷不是这样的。
周围一片混乱，母亲终于在接连的震惊和打击之下晕过去。他所站立的地方却像寂静的台风眼，静的他已经不想去思考。
思考什么？到底是他太天真还是仓庚的欺骗，又或者是毫无意义的后悔？
整栋楼房都摇晃起来，他面前的这个怪物撑破了这个家，无论是他还是邻居都被卷入这场灾难中。
逃跑，或者战斗。他从来只有这两种选择，无论面前的是曾经的朋友还是亲人。
冬青到底举起了他的枪，食指颤抖着，他闭上自己的眼睛。
枪响的瞬间，他感觉被人猛地扯住脚踝，身体不受控制的跌落下去。
黑没有死，砸下的花盆只是让他晕倒，伤口愈合后，微微凝固的血液在雨水的冲刷下涂满半张可怖的面孔。
他拖着冬青跳下来，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几枚黑色的十二面弹丸丢进楼房内。特制的炸药在落地数秒后，同步爆开。内部的微型装置在空中张开一张互相联结的巨网，眨眼间完成一次对怪物的绞杀。
外面的情况同样糟糕。远处传来的轰鸣甚至将城市的土地震颤，雨水中弥漫着M超标的味道，那些东西已经完成融合。黑松开抓着冬青的手，他得回去，但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带上冬青。
他看着这个让他为难的对象，拔出了他的刀。
既然为难，就一并在这里杀掉。
躺在地面上的冬青明白了黑的意图。他用最后一点力气举起他的手臂。那只手臂上，晶蓝色的手环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幽微的荧光。
他所想要挽回的，想要保护的东西已经彻彻底底的粉碎。
如果希望变成绝望，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听到安德鲁的叹息。男孩的外表站在雨水里，沉默地望着他。他想起九十九个愿望的无聊问题，突然明白了那个人为何放弃。
这样的绝望，只经历一次就足够了。足够到可以杀死一个人。
黑握着刀，却迟迟没有动作。他再度流露出困惑的神色，直到那怪物已寻觅到这里契约者的踪迹，他收了刀，一把扯过冬青的手臂，拖着冬青在业已废墟的城市中飞快的奔逃。
黑对这座城市的熟悉程度更甚于冬青。哪怕四处是洪水与坍塌，他却能在全速的奔跑中找到每一个合适的落脚点。而最后一处就是城市的高塔。
等候已久的女人推开高塔深处的大门，踏入这扇门的同时将整个城市抛弃于后。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契约书」Page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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