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尽不知年》云水千年

2、第二章

　　“阿寒！”

　　鬼祖突然翻脸，出手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见他所冲目标，龙帝亦惊出了浑身的冷汗，匆忙间抬手阻挡，一时间已顾不上其他。

　　电光火石间，但见龙帝的袖子被割破，一丝血迹从他结实的手臂上蜿蜒而下，终还是护得怀中人毫发无伤。

　　龙帝大怒，滔天灵气凝聚成森寒的杀意，霎时间直冲鬼祖脑门而去：“老鬼，你找死！”

　　龙帝一出手就尽了全力，鬼祖只能是疲于应对，他见一时间杀不了青年，这边的动静已然被有心人察觉，他又不想闹大，便准备脱身离去。

　　谁料龙帝却不依不饶，翻手间灵力奔涌，威力更盛，似是非要他付出点代价不可。

　　二人缠斗一番，鬼祖始终寻不到机会。

　　“呵。”鬼祖常年甚少开口，声音沙哑，“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那位若还活着，你敢如此？”

　　“你——”龙帝不由一惊，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你什么意思！”

　　鬼祖借此脱身，讥讽到：“你知道我说的谁——绮寒仙君。”

　　龙帝不由地脸色大变，他收紧了抱着怀中人的手臂，罕见的沉默了，眼神闪烁，任由鬼祖离去。

　　临走时，鬼祖身形消散，声音却依旧从虚空中传来：“虽不知道，你是怎么造出的这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但你也只配拿冒牌货当宝贝了！”

　　听及此，怒火在龙帝眼中凝聚，却又不知道因龙帝想到了什么，而消散的无影无踪，化为讥讽。

　　他拢了拢怀中人的披风，为他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长发。

　　近距离目睹了两大强者因自己相斗，还差点受伤的美人，却依旧对此毫无知觉昏昏欲睡，对上他半阖着的懵懂的眸子，龙帝不由得叹息一声，抱起他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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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帝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美人的睡颜，忽然似有所察觉，抬手布了一个隔音结界罩住整张床。

　　没一会儿便听见敲门声，只见是戟双回来了，他单膝跪地冲龙帝行礼，道：“回禀尊上，事已办妥。”

　　龙帝颔首，让他起身。

　　龙帝沉吟道：“方才被打断，未来得及讲，我有件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一定是关于去仙人遗迹的人选，看来尊上是打算派自己去了，戟双如是想，于是道：“属下领命！只要尊上发话，属下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此行去仙人遗迹探路的化境强者，都是去送死的炮灰，但戟双还是干脆应下，他相信龙帝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打算。

　　谁料龙帝却道：“此次遗迹之行，我欲亲自前往，这期间，还需要你假扮我，回到北域主持大局。”

　　“尊上！！”

　　戟双大惊失色，“这恐怕不妥！仙人遗迹情况不明，过于危险……”

　　龙帝抬手制止了他。

　　“根据我对仙陨之前仙府的了解，结合遗迹所在位置，此处主人应是连焱仙君。后来遗迹附近发现的图腾也验证了我的猜测。”

　　虽不明白龙帝为何提及此，但是听闻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戟双还是忍不住等大了眼，惊讶道：“可是有仙界战神称号的那位连焱仙君？”

　　“正是。”龙帝颔首，“不过此……这位，当年可是出了名的自负，不屑于一切阵法机关，只相信自己本身的实力。”

　　而现在，仙人本身已经陨落，又没有仙阵机关，那就是表明……此处遗迹，并不想大家想象的那么危险。

　　“您是要趁此捷足先登，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仙人遗物吗？”戟双激动地问，尊上可是圣境，同去的皆是化境，只要遗迹不是万分凶险，那所有的仙人遗物岂不都是手到擒来，又有谁人能与龙帝相争！

　　戟双不由得对龙帝的打算，佩服的五体投地。

　　“遗物不重要，”龙帝却挥手打断他，背过身去，“我希望你务必低调，不要被那八个家伙看透。”

　　戟双不由在心里感慨，这可是真真正正地亲历过，参与过神话的大佬啊，眼界就是不一样！不仅知道仙人的洞府居处，甚至还了解仙人的性格，对仙人遗物如此淡然也实属正常。

　　于是戟双崇拜地看着龙帝，恭敬道：“戟双明白了，请尊上放心，我定会为您守好北域，恭迎您凯旋！”

　　龙帝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却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不甚在乎仙人遗物倒也不是假装。

　　因为他此行前往，是为了仙之泪。

　　仙之泪，并不真的是仙人的泪水，而是仙人陨落后，残存的神魂力量，凝成的纯粹力量结晶，就像灵魂最后的泪水一般，故而因此得名。

　　这一般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然而龙帝却拿出了一本古卷轴，缓缓翻开，上面清晰记载了有关仙之泪的种种。

　　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往事……之前提起连焱仙君时，龙帝便有些咬牙切齿。

　　那时还是仙陨之前，他不过是一只小妖，随处可见，又弱小不起眼，之所以能去连焱仙君的洞府，还是因为自己偷偷跟在绮寒仙君的后面，被他半路发现拎了去的。

　　根本没有戟双所想象地那般风光。

　　就像坊间故事流传的那般，绮寒真君实力独步天下，性格亦风流潇洒，情人遍布三界，仰慕他的人更是不知凡几，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

　　各色话本故事，也喜欢以绮寒仙君为主角，讲述波澜壮阔的冒险，缠绵悱恻的爱情，反正不管这些渺小的凡人如何编排自己，绮寒仙君也不以为意。

　　而根据各式话本所言，连焱仙君正是绮寒仙君众多情人中的真爱，绝对的正宫，他们的爱情为天下所传颂。

　　那时的龙帝，连询问绮寒仙君本人的资格都没有，他只能暗暗酸涩难过，连表现出来都不能。

　　因此，龙帝听说绮寒仙君会参加连焱举办的宴会时，才不惜一切地跟在绮寒仙君身边，想跟他去连焱的仙府。

　　也是那天，龙帝第一次发现，原来除了像自己这样，卑微的跟在绮寒仙君后面，默默地隐藏自己的心思，祈求他能回头看看自己以外，还有一种爱慕，是可以平等地，光明正大地站在绮寒仙君的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把酒言欢。

　　那时连焱仙君也并未看透龙帝对绮寒仙君的爱恋，只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便让他吃了苦头，倘若连焱当时发觉……还是小妖的龙帝怕不是要血溅当场。

　　对于连焱仙君的自大，狂躁，用拳头思考，龙帝可不就是记忆尤新，张口就来。

　　还好，现在这厮死了，死的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了仙之泪，再也不能出现在阿寒面前了！

　　就这样愤愤地想着，龙帝猝不及防对上了床上美人缓缓睁开的双眸，沉浸于思绪的他心头一颤，回忆与现实有一瞬间的模糊，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却在那双眸子中看到了熟悉的懵懂和空无。

　　龙帝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他忍不住揽紧了床上人，定定地凝视着美人刚醒还带点水雾的眸子，喃喃自语道：“阿寒……你何时才能再看看我……”

　　细看之下，龙帝的手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

　　美人还是那般无辜懵懂的神情，如只有本能的小动物，翻翻身背对着龙帝又睡了，半点也听不懂龙帝的难过。

　　龙帝只好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拥着他入睡。

　　半晌，他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惊起：“鬼祖！那老鬼……是不是也是你当年的情人之一？是不是……”

　　奈何此时此刻，不会有人回答龙帝的疑问，他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忍不住咬牙切齿：“肯定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反应……”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相好……”

　　对于龙帝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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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九方盛会还在继续。

　　今日敲定了所有细节后，众人达成一致，先派少量化境前去探探情况，罕见的，就连昨日拿这个怼过赤主的魔皇都没有异议。

　　前往的名单已拟好，只待择日出发。

　　至此，盛会最重要的部分算是结束了。还有一些各势力举办的比试，民众自发组成的商市等等不一而足。

　　龙帝本想盛会结束后这段时间，同怀中美人逛一逛商市，虽然现在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但也许……某天阿寒醒来后也会记得一二呢。

　　但是自从昨晚之后，他便一刻都不想在鬼祖的地盘久留！

　　于是他便动身前往仙府遗迹所在地落阳谷，先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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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落阳谷谷口。

　　只见旋风在谷中肆虐，原本平静而充满生机的落阳谷，现在被磅礴而失控的灵力占据，所有灵力的源头汇聚在谷中一处——

　　闫启河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景象，他见怪不怪地瞥了几眼，旁边马上就有人迎了上来，向他问好：“闫大人别来无恙啊。”

　　期间语气不乏讨好。

　　不同于他们这些被派来的炮灰，闫启河是九命塔主手下的得力干将，实力高达化境高阶，同时也是一位炼药师，听说这次是他主动请愿，才会来的。

　　“嗯。”闫启河淡淡地应声，眼睛扫过所有人，他是最后一个到的，这里的其余八人，几乎都是熟面孔，毕竟大陆的化境强者就那么多，没有一个是寂寂无名的，除了——

　　他看向位于人群角落里的，一位十分不起眼的男人。

　　这是个生面孔呢。

　　听说，是北域龙帝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