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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4 ...

  •   夜深愈冷,陆沂便将人带回了小院,暖和了手脚,才放他睡觉。次日早上醒来,两人挨的极紧,江宿雨冬日里晚上抱着他就不撒手,陆沂身上暖,抱着舒服。

      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悄悄掀了被子一角起来,屋里昨天晚上加足了炭,盆里的炭火也烧的旺,草草穿了衣服,又去角落的暗房里找了把小锄头,踩着雪就把先前埋的两坛子酒挖了一坛出来,也不知能不能喝。

      回屋陆沂还没醒,江宿雨先点了小火炉烫酒,不一会儿那酒香就出来了,闻着淡淡的,自己又尝了一口,好像没什么味道,又尝了一下。

      这边陆沂已经不淡定了:“你别光顾着自己喝啊,我的酒!”

      “你醒了!”江宿雨转头一看,立刻倒了一杯过去,“你尝一下!”

      “你在屋里热酒,可不是勾我起来。”陆沂坐起身接过尝了一口,道,“有些淡了,那一坛子先别急着挖出来,头一回酿酒,已经很好了!”

      “何止是有些淡,我都没尝出味道。”江宿雨顺手接过杯子,闻着香气也淡。

      陆沂将人拉过,凑过去索了个湿润的吻,浅浅笑道:“你喝酒也就沾个唇,淡酒哪里尝得出味道,现在可有味道了?”

      江宿雨脸红了一下,提醒道:“我等会儿还见人呢,不许乱来!”

      “不够。”陆沂拉着他,淡笑着不让走,“年初要恩爱,才会一年到头甜如蜜!”

      江宿雨轻甩开他,拿过一边的衣裳扔过去:“起来了,我去帮阿覃准备早饭,有虾仁饺,迟了可没你的份儿。”

      “好。”陆沂懒洋洋应了一句,乖乖起身穿衣,把小火炉上的酒拿下来喝了两杯,酒味虽淡,可他也不爱烈酒,爱的就是江宿雨这杯时间越长越是清冽醇香的酒。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如此便已是极好!

      及至二月,忽有一封信件送至江家,江宿雨随手接过一看,一眼就瞧见信封上的泥封,陡然色变,登时方寸大乱,一手攥着信,抬眸望向陆沂,尽是凄楚绝望,满脑子都是害怕恐惧,近乎有些悲哀地想,又要失去了吗?

      江常吓了一跳,立刻问道:“宿雨,哪儿来的,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陆沂几乎立刻就猜到了是什么,未免吓到他,克制着自己不过去,冷静道:“宿雨,别怕,这信我不看,交由你处置,你自己看,或是烧了撕了都依你,我不看,别怕,我就在这里!”

      江常脸色大变,京都来的信,陆公子的,定武侯府!

      江宿雨抬手就撕了它,边撕边哭,泪水汹涌:“不许去,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许去!”

      细碎的纸片落了一地,他还在越撕越小,陆沂心里抽疼,怎么还是怕成这个样子?拔腿上前将人紧紧抱住,不停地在他耳边安慰:“宿雨,别怕啊,我不去,哪里都不去,不要怕啊,你信我,我只要你啊!”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不可以丢下我,不许去,我绝不会让你去的!”江宿雨发疯般地抱住眼前这个人,号啕大哭,浑身都在颤抖,抓着他肩膀的手指却不曾松动分毫,越来越紧!

      江常摇头叹息,不忍再看,早知会是如此,用情太深,最怕是伤,当初说什么不强求,不过骗人骗己的谎话,这下该如何收场!

      陆沂强掰下他的手,只怕他会伤了自己,立即将人抱起疾走回内室,放回床上,找出帕子给他擦脸,急道:“怎么就急成了这个样子,谁说要去了,什么时候说要去了,我还好好的在这儿呢,乖啊,别怕!”

      “什么时候都不许去,我不许你去……”江宿雨紧攥住他的衣袖,又不知钻到哪个死胡同里去了!

      陆沂强将人抱在怀里,心里有些酸涩:“从前我总盼着你再多爱我一点,想着在你心里占个独一无二的位置,我后悔了,我宁愿你没那么爱我,也可少受这份罪。”

      江宿雨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里已经是溢出来的难过:“我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我本来都想的好好的,让你自己决定去留,绝不死缠烂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这么疯狂地想要留住陆沂。

      “怪我,都怪我,是我做的不好!”陆沂眼角微湿,怪自己让他尝了情滋味,却又在他心里留了根刺,没能让他放心,“我从未跟你说过我的打算,现在说给你听听,听完后兴许就不哭了。”

      “什么?”江宿雨松开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有些怀疑道,“你别骗我,我再不济也知道这王侯的身份不是任意能丢弃的。”

      陆沂拿过帕子,边给他擦脸边道:“无大错是弃不得,但你忘了我叔父无子,我是过继在他名下,我也不会有孩子,须得再从族中过继一个,待这孩子长成,让他袭爵便可,我还是陪着你!”

      “有这么容易?”江宿雨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他说的那么随意。

      “那自然是没有的。”陆沂笑了一下,刮了刮他的鼻子道,“培养一个世子出来多难啊,我走了,总得再还一个回去,你可不能因为那孩子姓陆就不喜欢他!”

      江宿雨越发糊涂了,问道:“什么喜欢不喜欢,难道我也要见他?”

      “想什么呢?”陆沂弹了弹他脑袋,“那是我们儿子,自然是要养在身边的,你以为我是今日才这么想的么,三年前我就有这个打算,不娶妻,不生子,过继一个,虽说现在我有了些私心,想让他早日长大成人,可认了他,就定会当儿子疼!”

      江宿雨瞪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儿子?

      “现在可还哭不哭了?”陆沂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你啊,老是不放心我,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明明你只要笑一下,我就三魂七魄都跟着你走了,哪里有这么多顾虑!”

      “以前你也没同我说过这些,我怎么知道你考虑的如此长远。”江宿雨垂下眼眸,有些内疚,心里又开始痒痒,忍不住回想他刚才所言,心思已经飘了,多个儿子么,像小外甥那样软软糯糯白白嫩嫩,似乎也挺好的!

      “现在说也不迟,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我!”陆沂眼角弯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以前哪里是没说过,那时候宿雨不肯谈论跟他的以后,每每起个头就被打断,也就现在才突然开窍了,知道要想一想!

      江宿雨也不躲,乖乖被他捏了两下,又问:“那你何时去?”陆沂说的轻巧,总归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他不信有那么简单。

      陆沂道:“再迟些吧,多陪你一段日子。”才刚哭过的,现在他哪里能走!

      “你去吧,反正迟早都是要去的。”江宿雨垂眸道,都已经来信催了,可话一出口,心里就好似空了一大片,这回又要多久不见人了?

      “你舍得?”陆沂抚上他的脸,这脸上泪痕还在,哪里能放心啊!

      “舍不得,”江宿雨摇摇头,“现在舍不得,再迟些也还是舍不得,可你终究还是要去一趟。”若想平安无事地过完下半辈子,有些事总要解决的。

      陆沂想了想道:“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不带你去京都,在商洛等我,过两日我便出城找你,如何?”

      “我在家等你。”京都对江宿雨而言是毕生禁地,就算是靠近也不愿。

      “也好,”陆沂极为不舍,将人拉进怀里道,“我知道你定不会回信给我,也罢了,写好了等我回来看。”

      江宿雨鼻子有些酸,仍然犟嘴道:“我只等你一年,一年不归,我就另寻新欢。”

      陆沂揽住他,轻声道:“别怕,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乖乖在家等我带儿子回来见你。”

      江宿雨:“嗯。”

      趁他此时心中不舍,陆沂又为自己谋了个好处,道:“那回来之后,我是不是就能去拜见岳父了?”

      江宿雨低头笑了一下:“好。”只要人能回来,一切都好说!

      十日后,陆沂独自动身前往京都,一口气骑马跑出三十里才敢停下来歇一歇,他今日出门早得很,怕宿雨伤心,都没等人睡醒就已经悄悄出门了,只怕待他醒来,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又要偷偷抹泪了,唉,顿时觉得自己往负心人的道路上又前进了一大步。

      一路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半月后又一次站在京都城门口,三年未归,陌生中还夹杂着几丝刻在记忆里的熟悉之感,到底是他自幼生长的地方,他可以为宿雨放弃一切,却始终厌恶不起来。

      陆沂牵着马走回定武侯府,门前守卫还是原来那几个,叔父还是不常在家,回到自己的小院,一切都和离开时是一样的,连他屋里的茶都还是热的,下人送来了热水供他洗去一身风尘,送来精美华服供他换洗,紫金头冠,白玉纹佩皆不是从前旧物,他人虽不在,每年该有的分例却一样不少,似乎知道他好似随时会回来一般。

      浴后出来,外头已有人备好了酒菜,都是按他的口味做的,就连酒都是从茗雅轩中买来的流霰,他离开三年,仿佛只一瞬就回到了原点。他此时竟有些明白宿雨为何会那么怕了,纵然离开再久,前半生所拥有、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已然刻进了骨血之中,毫不费力就能衔接进任何一个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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