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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你是问陆沂?”虞楠从书中抽出一张字条递给他,“他只留下了这张字条就走了,人影也没见着一个,怎么,他没告诉你?”

      江宿雨接过,白纸黑字,极为简略:有要事,出门几日。

      “既然如此,宿雨就不打扰先生了。”江宿雨将纸条还回去。

      “不必担心,他一向有分寸。”虞楠又给他指了另一条路,“你若想求个安心,不如去问问林疏。”陆沂的要事,要么是自己溜出去玩,要么就是璟王殿下派出去了。

      “多谢先生,学生知道了。”

      江宿雨出了素苑,并不去打算找林疏。他心里明白,陆沂突然离开,十有八九跟自己有关,何必再问,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此后月余,再无人在书院中见过陆沂。江宿雨依旧平静度日,每日往来于留墨楼与洗心阁,也偶尔去山顶的草亭里坐一坐,日子渐渐过去,甚少有人再提起陆沂,就好比当初的贺新一样,没过多久,就好像忘了这个人一样。

      阿覃把桃子洗净端到来安居里去,哎,陆公子那么多天都不在,自家公子说话都比以前少了。“公子,吃颗桃吧,可甜了。”

      江宿雨拿起一颗,很是新鲜水润,淡笑道:“你今早下山了,这么好的桃子,去晚了可买不着。”

      阿覃道:“没有,这是厨房的人去山顶摘的,据说是虞先生种的桃树,每年都结好多果子,去年公子不也吃过了,都是山上摘的。”

      江宿雨咬了一口,果然很甜,去年,他也不知道山顶有桃树啊!就是今年才头一回被陆沂带着去了山顶,月夜下那棵桃树花开的极盛,应该能结不少果子。

      阿覃又端了盆水来,边收拾屋子边道:“公子,陆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走一个多月了。”

      “我也不知道。”江宿雨看过去,这屋子里除了少了一个人,什么都没变,陆沂什么都没有带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阿覃继续说:“听厨房说,明天林疏公子要走了,据说这位公子很难伺候,但人倒是很大方,厨房里人人都给了赏钱。”

      “阿覃,背后不要语人是非。”江宿雨正色道,“尤其是这位林疏公子,他非一般人,万不可再与人谈论他了。”

      “是,阿覃记住了。”阿覃低头擦桌子,公子说不提那就不提了吧。

      江宿雨一时沉默了下来,林疏明天就要走了,陆沂却始终不见踪影,这是不打算回来了么?

      次日,林疏果然在留墨楼中与众人辞别,虽有个同窗之名,可林疏加上今天统共也就只来了三回,实在是没多少情谊,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就此告辞了。

      江宿雨几次欲言又止,他对陆沂一无所知,甚至不知他家住何方,林疏一走,他就再也得不到陆沂的消息,此后就真的是天涯陌路……

      林疏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留墨楼,虞楠在侧,送他至山门。

      林疏道:“虞先生,风雩此次将同我一同回京,日后再来答谢先生恩情,林疏替他向先生告个罪,这两年辛苦先生了。”

      虞楠淡笑道:“公子折煞我也,望公子一路平安。”

      林疏回到颂阳城内,去洞林寺接了陆沂,一上马车便道:“我看你这回真是自作多情了,那位江公子从未问起过你,浑不在意。”

      陆沂心里也摸不准,少不得挣扎一下:“装出来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越是在意反而越不肯提及,他心思不深,这样躲避我显得多刻意啊。”

      “既然如此,你回去干什么?”林疏悠然道,“慢慢磨就是了,反正你脸皮厚。”

      “我也不是对谁都脸皮厚的。”陆沂眯着眼睛看他,毫不掩饰的鄙夷,“一看你就不懂,失而复得后才会倍加珍惜,我回家探亲不行啊!”

      林疏懒得搭理他,端起瓷杯,吹开面上浮叶,轻呷了一口茶。目光蓦然悠远,失而复得才会倍加珍惜么,好像是这样。

      马车一路驶出城门,陆沂默默坐好,其实他也不是很有把握这个以退为进会有用处,可是他留下来也只能徒增烦恼,最主要的是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江宿雨,要是把人吓跑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自己有多远走多远吧!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暑气渐散,每晨风穿庭而过携来两分初秋爽意,拂落几片半青不黄的叶子。秋闱将近,季夏之时就有不少人请辞,至今,整座书院已空了大半,余下的倒是闲散了不少。

      “啧,又在练字!”苏淮安撑着窗户向里头看,近来先生授课少,他们俩也得个清闲。江宿雨放下笔,抬头笑道:“怎么不进来?”

      靠在窗外着实不雅观,苏淮安登时进屋:“这两个月不见你温书,光写字去了!”

      “我不入仕,不求甚解便罢了。”江宿雨将白纸黑字晾干,收入盒中。

      江宿雨不入仕是人尽皆知的,家承祖业,声名地位皆有,又是独子,确实不必登庙堂。

      “不入仕没什么稀奇的,莫非太医院也不入?”苏淮安调笑了一句,人往高处走,江家可是出过好几位医官的。

      江宿雨:“都不入。”

      苏淮安一怔:“这是为何?你父亲可是院使!”

      “纠正一下,早就不是了,我父亲回乡都有十五年了。”江宿雨从不主动提起父亲的过往,不入仕,不入太医院都是父亲的明言禁令,甚至连京都都不许他久留,由此可见,那庄严尊贵的靖宫也没有多好,否则父亲何必在盛年之际还乡,宁愿做一个瑜州城里的小小大夫,也不愿任那三丈宫墙里的院使?

      看他无意谈论此事,苏淮安立刻转了话题,说起正事来:“过几日,我也要走了。”

      这段时日,天天都有人走,江宿雨了然道:“明白,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一路平安,万事顺利。”

      苏淮安摇头道:“你想错了,我不参试。我求学已满三年,家中召我回去,明年就不来了。”

      江宿雨这才真正明白过来,他竟是来辞别的。

      “这两天我已拜谢了诸位先生,这书院里也不剩几个人,今日是来同你说一声。”苏淮安顿了一顿,俯身一拜,“你于我有大恩,我铭记于心,绝不敢忘。”他弟弟自小体弱,还是多亏了江宿雨带来的那一纸药方。

      江宿雨:“我看病收诊金的,你已经付过了。”

      “那个不算!”苏淮安皱眉,江宿雨看病的确收诊金,只不过诊金是什么由他定,殷实人家当然是给财物,可也有那孤老幼儿实在拿不出钱物的,菜园子里摘把菜,小儿手中咬颗糖葫芦也算是付了诊金,至于他自己那诊金付的,就是每天叫陆沂起床!

      “既然你说不算,那就先欠着吧!”江宿雨并不在意,也懒得争辩。

      苏淮安知道他不会开口讨要什么,但人切不可忘恩负义,自己心里记着,待日后有机会再还。

      三日后,苏淮安辞别诸位先生回乡,书院里人更少了。

      一晃两月而过,深秋已至,阿覃翻出了厚衣裳给自家少爷添衣,一边又暗自思忖着,这书院里也没多少人了,咱们什么时候才回家啊,公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急,都没提起过这回事儿。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啊?”阿覃拿了件石青色的披风给他,瞅瞅外头这寒森森的天气,再耽搁下去,回去途中可要受冻了。

      江宿雨转头问:“可是父亲来信了?”

      阿覃急忙摇头:“没有,家里没来信催。”

      江宿雨眸光垂落,有些犹豫:“那再等等吧。”

      “哦,是。”阿覃顿时不再提了,悄悄打量着江宿雨的神色,试探道,“公子有心事?”

      江宿雨心中一惊:“为何有此一问?”

      知道自家少爷性子极好,不会责骂,阿覃实话实说:“公子这几个月话都少了,还老爱皱眉,写字的纸张都比往常多了好些,扔掉的也不少。”

      “是吗?”江宿雨皱着眉头,一一回想,有那么严重吗,不免狡辩几句,“人都走光了,话少了不是很正常?”

      “那你现在就在皱眉,还有那一篓子写坏了的纸。”阿覃怕他不信,还特地走到书案旁指给他看。

      江宿雨被他这副认真样子给逗笑了,道:“怎么,咱们家没钱买纸了么?”

      “有啊!”阿覃顺口应了一句,应完才反应过来,“这是有没有钱买纸的问题吗,公子,我是在问你……”

      江宿雨笑着打断他:“好了,收拾下行李,我们回家吧,瞧这地方闷的,都要把我们家阿覃给闷傻了。”

      “是。”听到回家,阿覃就顾不上其它了,说到闷,他又不免多嘴了一句,“哪里傻了,陆公子走了之后才闷的嘛,他在的时候,公子你话也挺多的。”

      江宿雨呼吸一窒,心中暗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转身出门:“我去向先生辞行。”

      素苑里,虞楠一炉茶煮的水泡“咕噜咕噜”响,听江宿雨说明了去意,才点头微笑道:“今年你是留的最晚的,我还以为你另有打算,如此,去吧,天凉路远,多加小心。”

      “谢先生记挂。”江宿雨付之一笑,却并不起身离开,心底还有一事尚在犹豫。

      “还有何事?”虞楠阅人无数,江宿雨脸上这点犹疑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思虑再三,还是摇头,江宿雨道:“没有了,学生告辞。”

      看着江宿雨出了素苑,虞楠才细想,只提了今冬之辞,言外之意是明年开春还会再来,江宿雨不入仕,长年待在他这书院,倒也少见,只是看他欲言又止,却不知未尽之言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阿覃:我家公子看着好不对劲,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沂:想我……好阿覃,快告诉我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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