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太浪》永安姑太

17、不相配

　　从斐岛回来，公司给出差的南霜三人放了两天假。

　　两天假加一个周末，够南霜回家一趟。

　　两年前，家里唯一的老人过世后，母亲卖掉城里的房子，从住了二十多年的旧院儿搬出来，在城郊买了一栋独门独户的农家小院儿。

　　郊外的家离南霜住的地方，坐高铁要两小时，南霜从高铁站出来，沈母已在站台上等她。

　　城郊没别的好，空气新鲜，车辆少。

　　南霜提着简单的行李，挽着母亲的胳膊，从枯黄夹杂翠绿的田野上走过，莫名想起林淮哲，他的世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恐怕从未领略过山间静谧无声的清冷吧？

　　她却很喜欢。

　　自从母亲搬到这儿来，她有事儿没事儿爱往这边跑，尤其是累了倦了的时候，一呆着就不想离开。

　　山野间的生活清闲，每天没事儿看看晨雾弥漫的山林，听听叽叽喳喳的鸟叫。

　　偶尔去山上转转，到河里趟趟水。

　　自在逍遥，无人打扰。

　　垂吊在灰墙上的蔷薇开满了花，南霜顺手摘下一朵，撇在耳朵后头。

　　沈母为她理了理戳乱的发丝，两人一起踏进院子里。

　　小巧的院落打理得整洁美观。

　　墙角下新砌了一条长长的花圃，里面没有种花，种了许多应季蔬菜。

　　“你李叔弄的。”沈母瞧着花圃，眼睛里都是秋天细碎的阳光：“咱们往后自个儿种菜，春天给你种黄瓜，等熟了，从藤上扭下来就能吃。”

　　那可真好，光想一想，都觉得美。

　　南霜应和：“再种点儿番茄，红通通的看着也可爱。”

　　沈母骄傲的双手叉腰：“我闺女说种什么就种什么。”

　　母女两个巡视完菜园，回屋里放下行李，南霜没有看到家里的男主人，问母亲：“李叔呢？”

　　“他听说你要回来，去街上买菜了。”

　　沈母笑得一脸甜蜜。

　　从斐岛回来一直堵在南霜心头的滞涩忽然一下子变轻了，跟李叔在一起后的母亲，再没露出过尖酸刻薄的样子，大约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吧？

　　南霜想要的人生，平淡如一杯温水，跟那个花花世界里的金贵公子怎么相配？

　　掬起一捧清水浇到脸上，南霜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

　　楼下响起说话声，李叔买菜回来了，南霜擦干净脸，下楼跟他打招呼。

　　沉默寡言的男人招呼她“回来啦？”，随后，便提着买回来的一堆蔬菜水果进了厨房。

　　过一会儿，沈母端来一盘子水果：“快来吃，刚从隔壁山头摘回来的。”

　　南霜爱吃水果，尤其是山里刚摘下来的新鲜水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她和沈母在客厅吃着水果聊天儿，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看到，闷声提醒：“快吃饭了。”

　　这是让她俩不要吃太多，免得一会儿吃不下饭，看透男人心思的南霜和母亲相视而笑。

　　南霜脆生生应了一句好，将桌上的水果盘推得远了点儿。

　　沈母担心她受不住诱惑，干脆起身拿走果盘，回头安抚南霜：“一会儿吃完午饭，妈再给你多洗点儿。”

　　午饭时，李叔的儿子打来电话说下午要回来。

　　李叔的儿子也在A市工作，和南霜一样，平常难得回来一趟，南霜只见过他两回，印象中是个跟他父亲一样不太爱说话的高个子男人，名义上这个男人是南霜的哥哥，但心理上两人是陌生人。

　　南霜没太在意这事儿，李叔却怕她不自在，看她的眼神儿欲言又止。

　　南霜给男人夹了一块儿他爱吃的排骨，笑道：“难得今天勇哥也回来，我们晚上好好庆祝一下。”

　　李叔方正的国字脸慢慢露出一点笑容，说：“好。”

　　沈母高兴的揉了一把南霜的脑袋，仿佛她给她争了多大一口气似的，狠狠夸她：“乖女儿！”

　　南霜料想下午那水果盘应当要堆出一个尖尖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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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孩子都回家里来，沈母和李叔都很高兴，欢欢喜喜准备了一大桌饭菜。

　　晚间，半路凑成一家的四口人围着小圆桌吃饭，小圆桌摆得太满，放不下米饭碗，只得将饭碗端在手里。

　　老来作伴儿的两个老人本意是想多弄些孩子们爱吃的菜，这下弄巧成拙，都不太好意思。

　　南霜一言不发，埋头苦吃，宽两人的心。

　　李勇则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客观评价道：“都挺好。”

　　他刚正不阿的公正态度，极易令人信服。

　　两个老人欣慰的笑了。

　　有这个陌生哥哥在，南霜觉得肩头的担子轻松不少。

　　饭吃过一半儿，饭桌上的气氛很放松。

　　沈母打开话匣子问：“你俩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南霜将项目寻到投资，自己刚出完差回来的事儿大概说了说。

　　李勇也跟着说了说自己的工作，南霜这才知道他是做房产销售的。

　　沈母也想到这点，问南霜：“你前一段时间不是在看房子吗？”

　　南霜点点头，没敢说房价太贵的事。

　　“你想买房？”

　　李勇是知道A市房价的，对南霜这个打算需要承受的经济压力也更为了解。

　　南霜怕他无意间透露太多消息给母亲，含糊道：“考虑要一个小户型，够自己住就行。”

　　“A市的开发商开发小户型的就只有几家……”李勇还想说什么，南霜递给他一个眼神，他准确接收到，很自然的截住话头，不着痕迹的换了话题：“女孩子买房要多考虑小区安全因素。”

　　李父此时出声叮嘱南霜：“有事儿你就找他帮忙。”

　　那个他指的正是李勇。

　　李勇也不怪自家父亲胳膊肘往外拐，好脾气的笑：“是，应该的。”

　　饭后，沈母和李父一块儿进厨房洗碗，南霜和李勇这才摊开来聊了聊。

　　A市小户型开发商就那么几家，口碑不一，价格不一，关键房源稀少，需求量过大，南霜要想买到一套合适的房子并不容易。

　　李勇直截了当问她：“你中意哪个楼盘？”

　　南霜没有隐瞒：“鸿城一景。”

　　李勇吃了一惊，竖起大拇指：“好眼光。”

　　南霜心虚：“想是这么想，条件不允许。”

　　李勇明白，不说高昂的价格，光说鸿城一景的房源，早在两年前就卖完了。

　　“不过，那里确实是A市小户型最好的选择，尤其对单身女性而言。”

　　南霜深有同感，鸿城一景的房源交通好、环境好、位置好、户型好，重要的是有专业的退|伍|军|人组成的保安部门，对于小户型住户来说，非常安全可靠。

　　再羡慕也没用，总归不属于自己，南霜从冰箱里端出水果：“来吃水果吧，解解忧。”

　　有水果吃，能消遣时光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临近周一，南霜依依不舍回到A市，花一下午时间调整好状态，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回归到忙碌的工作中。

　　这一趟去斐岛，《无敌王者》成功拿到了投资，投资方针对游戏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侯进专门为此跟南霜、张松开了个讨论会，三人一致认为对方提出的修改意见很有价值，尤其是把三人对战改为五人对战、把两条对线改为三条对线的提议，与南霜最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是此次最大的调整点，程序那边问题不大，压力最大的是数值。

　　侯进仔细考虑过后，跟相关各方一一联系，给南霜他们留足了修改时间，最终，《无敌王者》确定于十二月的平安夜上线。

　　项目组众人赶天赶地忙了起来。

　　南霜作为整个项目的核心人物，兼顾各个环节，操碎了心。

　　时间一天天过去，十一月末，A市气温骤降，一夜之间进入冬天，许久未曾联系的陈舟约南霜和聂佳佳涮羊肉。

　　南霜忙得脚不沾地，顶着严刑酷骂拒绝了她。

　　女王舟心生不满，和聂佳佳单独行动，两人丧心病狂的一边儿吃着羊肉，一边儿给南霜发照片儿。

　　南霜那会儿还在加班，肚子饿得咕咕叫，发语音哭求放过，那边才终于没再发图片来骚扰。

　　南霜原以为是她的求饶太过诚恳，使得陈舟找回了丢失已久的良心，然而，等她晚上回家洗完澡躺床上，聂佳佳给她发来视频，在视频里讲得眉飞色舞：“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吃羊肉遇到谁了？”

　　南霜琢磨半天，合理猜测：“陈舟的前男友？”

　　聂佳佳连连摇头，夸张喊说：“彭玉！”

　　南霜的眼珠子迟疑转了两下，不明白遇见彭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你听我说……”聂佳佳发现南霜没有跟上她八卦的步调，终于意识到她的故事没讲清楚，及时回头补救：“我们今天去的是一家非常高档的羊肉馆。”

　　陈舟选的地方，高档是必要条件呐！

　　南霜对聂佳佳冗长的叙事铺垫十分无奈，逼自己耐心听着，不插话。

　　“刚开始我俩吃得好好的，那里的羊肉是真不错！她拍给你的那些，你都看到了吧？真不是照片儿拍得好，是那羊肉确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