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37、第 37 章

　　夏季多雨，近些天静怡村断断续续大雨小雨下了好几场，房间里潮乎乎的，快生蘑菇了。

　　周日一早，林恒睁开眼看到是大晴天，心里琢磨着到集市去俞一依拍照。
　　他带上水果和早就准备好的烟出发，路过门口，他前看到之前跟俞一依一起撑过的伞，犹豫片刻，带上。

　　几天的雨水让山路泥泞松软，走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像探险似的，说不定哪脚踩不对，会滑落一大块泥土，泥土连带石子急速滚落，打得小树苗直晃悠。
　　山路整体都不好走，林恒尽量靠路里面走，又不能靠的太里面，上面也经常有石子掉落，他走到集市时，头顶落了层尘土和砂砾。

　　吴叔如往常一样，见到林恒冲他扬下巴乐呵呵打招呼：“怎么自己来的，你的那个小美女呢？”
　　林恒放下水果，口袋里掏出烟递过去：“吴叔。”

　　“哎呦，小林恒孝敬的，那我可不客气了。”吴叔接过烟，看清牌子后眼里笑意更浓，他摸擦两下烟盒，舍不得抽似的揣进兜里，又问，“你那个小美女怎么不跟来写作业了？”
　　“她回家了，”林恒拿上烟说，“回城里了。”
　　“啊？”吴叔视线随林恒移动，看他去感谢上次帮忙的其他人，又听他一遍遍的回答小美女为什么没来。

　　提到俞一依时，他总是垂下眼，看似与平常无二，但眼里的复杂的失落和想念，都写得清清楚楚。
　　吴叔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真实想法。

　　等林恒拎冰棍回来，吴叔到他摊位前，故意问他：“小美女都没来，你给谁买的？”
　　林恒撕开冰棍包装，淡然回：“自己吃。”

　　“扯吧你，在集市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主动吃过一根冰棍，”吴叔逗他，“你小子小心害相思病。”
　　他不说话，叼着冰棍摆水果，摆好后又拿出书来看，晚上还要给她讲题的。

　　吴叔上下打量林恒，嘴角向下撇，抬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这狗啃的脑袋怎么还不修修，你奶奶这技术退步也太大了。”
　　“俞一依剪的，”林恒翻了页书，嘴里冰棍化开，染了满口腔的草莓味，“潮流，个性。”
　　“啧……”吴叔嫌弃地连退好几步，瞧林恒的眼神分明在说‘这孩子废了’。

　　可能是路不好走的原因，今天集市上人流量少，往常上午能买完的量，到了中午还剩点。

　　中午吃饭时，林恒在胖叔那儿买了份炒面，也给吴叔带了份。
　　林恒在小马扎上，吴叔蹲在他身边，两人瞧着稀稀拉拉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快吃完时，吴叔随口问了句：“我看你对小美女挺痴情，怎么样，不打算去市里看看么？万一追到手了呢。”
　　手顿住，林恒刚夹起的面条掉回碗里，溅出些许汤汁，他没抬头，重新夹面说：“吴叔，我没那个意思。”

　　吴叔放下面，表情极其无奈：“你要是没那个意思，我就不是个男人，我就跟你打这个赌。”
　　林恒不说话了，大口吃面条。

　　“说真的，我看那呢小美女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你试试呗。”吴叔碰他肩膀，一下又一下，“一起念书，一起工作，最后再结婚，我看最近电视里演的，都是这样的，叫什么青春。”
　　林恒瞥他一眼：“你喜欢这类电影？”

　　“我老婆喜欢看，”吴叔几口吃掉最后的面条，抽过两张纸巾递给林恒，自己又抽两张擦嘴，“别转移话题，要是给你机会，你不想去市里念书？”
　　“不想。”林恒语气沉缓。
　　“跟吴叔都不说实话了？”吴叔给他肩膀一拳，继续问，“那你说你想干嘛？”

　　林恒收拾起两人的饭后垃圾，起身随手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挣钱。”
　　“少扯淡，”吴叔手一挥，像是在挥掉他的违心，直言问，“你要是真想挣钱，能窝在这儿蹲摊？找你做生意的好几个，哪个你答应了？”
　　不等林恒开口，吴叔又说：“别跟我说什么照顾你奶奶，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的生意多的是，也没见你去。”

　　动了动嘴唇，林恒几次想张口，最终都没找到好的反驳理由，他垂眼瞧着自己腕间的手链，没吭声。
　　“怎么样，说到你心坎里去了吧？”吴叔点他胸口，“你还是想去念书，不然你早就给自己这条路断了，没断就是抱着希望的。”

　　林恒不得不承认，吴叔确实把他看透彻了。
　　他舍不下学业，最好的念书机会摆在眼前，他又不能伸手抓。

　　这几天他内心里也一直在拉扯，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我是不懂你心里想什么，”摸出烟，吴叔含在唇间点燃，口齿不大清晰，“我只知道，你这个年纪就是小屁孩，现在担心的东西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回头看，会发现都是芝麻大的小事，瞎担心。”

　　吴叔话音落，天空突然打了个雷。

　　原本好好天，肉眼可见地暗下去，大风吹起，乌云聚集，又要下雨了。
　　“艹，说的不对也别劈我啊。”吴叔赶忙起身收拾东西，招呼林恒快点。

　　整个集市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按钮，大家迅速收拾摊位，不到十分钟，热闹集市一扫而空，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下落，砸在地上直冒烟。

　　林恒撑起伞，起初还管用，后来风大雨大，实在没发走。
　　他停在半山路，站在一颗歪脖子树下面遮雨，雨实在太大了，大到他连路都看不清。

　　雨点搭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地上溅起的泥花打湿他的小腿肚，冰凉。
　　不规则的嘈杂声中，隐约夹杂着不一样声音。

　　林恒抬起伞，侧耳细听。
　　是某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不真切，断断续续的。

　　“咔嚓。”清脆的断裂声压过雨声精准传入林恒耳朵。
　　伞面抬高，林恒向上看，南面高山之上，山洪如瀑布般，怒吼着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