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34、第 34 章

　　俞一依和林恒第一天打电话，两人聊得很晚。
　　他们一起组装了天文望远镜，又一起观察月亮。
　　直到林恒听到她的倦意，催她去休息。

　　电话挂断，林恒站在院子里，手搭在镜筒上望向山间的盘山路，沉默不语。
　　他一动不动，几乎融入在黑暗中，如果不是身边纯白的天文望远镜衬托，几乎找不到他人。

　　“小恒。”林奶奶披着衣服小碎步移到林恒身边，她打量着天文望远镜看，脸上笑意满满，“周河的外甥女送给你的？”
　　“嗯，”林恒点头，手扶着奶奶，“奶奶，她叫俞一依。”

　　在林恒的搀扶下，林奶奶前前后后把天文望远镜看了遍，左摸摸右摸摸，动作极轻，生怕碰坏了。
　　“你看，城里的好玩意就是多，”林奶奶握住林恒的手，轻拍他手背，“小恒，你去城里吧，将来也给奶奶送这么好的玩意。”
　　“奶奶，我不想离开你。”林恒蹲下身，脸蹭奶奶手背，他仰头说，“我舍不得你自己在这儿。”

　　“没有你我快活得很。”林奶奶一摆手，冲他撅了噘嘴，“你知道养大你有多不容易？从小就能吃两大碗饭。”
　　林恒笑起来：“知道，奶奶做菜好吃。”

　　“现在轮到你照顾我了，”林奶奶点他的脑袋，“村里的东西我见了一辈子，看够了，也吃够了，你去城里，给我弄点好东西来，听到没有。”
　　“奶奶，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回来。”林恒始终柔着调子，眼中虔诚又乖巧，“只要不离开你，怎么都行。”

　　“怎么就说不通！”林奶奶抽出手，打在他后背上，“城里的好东西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有什么？”
　　她指向一旁的天文望远镜说：“这东西，要不是亲眼见过，我怎么可能想象的出？”

　　林恒低下头，不说话。

　　“真是块臭石头！”林奶奶推他，又打他，“要你出去挣钱怎么那么难？怎么就想不通？”
　　“那我出去打工吧，”林恒重新仰起脸，“挣得钱都带回来家里来，或者我们一起住在城里。”

　　林奶奶一愣，打得更凶：“打工有什么出息？你看看出去打工的哪个出息了，我让你考大学你懂不懂？”
　　林恒懂，他怎么不懂。

　　小时候奶奶疼她爱他，恨不得放到嘴里含着，从他念高一开始，奶奶性情大变，跟他要钱，打麻将，经常批评他没出息，撵他走。
　　她用尽招数让表达对林恒的讨厌，或者说，让林恒讨厌她。
　　无非是让林恒心无牵挂的出去念大学，让他有更灿烂的人生，而不是因为她一个老太婆，拖累一生。

　　这些林恒都看在眼里，奶奶笨拙的演戏，故意说扎人心的话，可奶奶实在太好了，连扮演起可恶老太婆都让他觉得可爱。
　　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他在的时候村里的怨气可以放在他身上，他不在，奶奶怎么办？
　　他放心不下，他不可能离开。

　　最终这场谈话以林奶奶打骂收场，林恒小心翼翼收拾起天文望远镜，又放回房间里。

　　他靠在床头，举起手臂，观察腕间手链。
　　手链上的彩色水钻会折射出相应的颜色，与俞一依那条完全不同。
　　他摘下手链扣在胸口，良久地望着眼前的黑暗，记不清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他在手机铃声中醒来。

　　“新来的家教我不喜欢，讲课没你好。”
　　“我好想跟我爸说请你来给我讲课，但他一定说我胡闹。”

　　电话接通，她撒娇似的吐槽一早上不愉快的经历，下午她还要去游泳馆，她不想去，想跟林恒去看小溪。
　　“林恒，”好一会儿，俞一依才发现他半天没吭声，“你在听吗？”

　　林恒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阳光，他许久没睡过头了，这会儿脑袋还有点迷糊。
　　“嗯，”他嗓音沉哑，“我在听。”

　　“你怎么了？”她问，“感觉你声音不对。”
　　“没事。”清了清嗓子，林恒坐起身看时间，已经十点了，“昨天睡得有点晚。”

　　平时早上都是他做饭的，今天起来晚了，也不知道奶奶吃饭没。
　　屋子里只有他，奶奶出去了，锅里温着粥，给他留的。
　　自从念了高一之后，奶奶从来没给他做过饭。

　　电话那头的俞一依笑起来，翻开作业本说：“看了一晚上星星吧。”
　　低头瞧了眼腕间的手腕，林恒扬唇：“差不多。”
　　他只是想了一晚上他的星星。

　　“早上这个家教老师给我留了好多作业，原本还约了朋友中午出去吃饭，看来吃不成了。”
　　“对了，怀枫市有家烤肉店，牛肉烤的特别好，等你来以后我带你去，还有，下周要新开个夜市，我也想跟你一切去，你肯定喜欢。”
　　“要是你能来我学校就好了，到时候我那些朋友，一定会被你的学习能力折服，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的表情。”

　　林恒静静听她讲，幻想着她口中那些好玩的地方，可听她说到学校，说到等他去，那些幻想就像烟尘，从他脑海里飘忽而散。

　　“俞一依。”他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你又婆婆妈妈，”俞一依故意冲他哼声，“再不说我挂了。”

　　“如果，”他坐在床上，空闲的手握拳放在大腿处，“我是说如果，我陪你逛夜市，陪你玩的时间晚一点，你会生气吗？”
　　“晚一点？”俞一依以为他理解错了，忍不住笑开来，“傻不傻，夜市虽然下周就开，但一直都在的，你们什么时候来都好，我不是催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恒轻抿唇，想要解释。
　　“等一下哦，”俞一依打断他的话，“我同学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下再打给你。”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林恒吃过饭，再次接到俞一依电话。

　　“你们等着，他接了。”俞一依坐在书房，身前支着pad，正在与同学视频，
　　她手机外放，对着话筒说：“林恒，我们有道题不明白，我念给你，你帮我们解答一下好不好？”

　　视频中两男两女，都穿着睡衣，全是在家写作业的状态。

　　林恒沉缓的嗓音穿过手机，传到其他人耳朵里：“你们？”
　　“嗯，我跟我同学一起写作业呢，”她简单解释一下说，“是到数学题，我们算了好半天没解出来，我说你肯定会，他们不信。”
　　“念给我吧。”他答应的痛快。

　　俞一依念题给他，最后小声凑到手机处补充：“看你的了，我跟他们赌了一顿饭。”
　　林恒那头传来轻笑声：“万一没解出来呢？”
　　俞一依想都没想，直言道：“怎么可能，我相信你。”

　　“是谁啊？听声音不熟悉。”
　　“还是个男生，不会是你闭关时候认识的吧？”
　　“不可能，我猜是候勤，上次竞赛那个第一，他那时候不是要俞一依号码了么？”
　　她朋友们都知道她断网去了山里，调侃为闭关。

　　“嘘，”俞一依竖起食指，“不是候勤，你们等着看吧，他比候勤厉害多了。”
　　“比候勤厉害怎么不来参加竞赛，我不信。”
　　“这要是换了候勤，我猜十分钟用不了就能解开。”
　　“十分钟过分了，好歹是附加题，八分钟吧，我计个时，看看这哥们用多久。”

　　四个人边调侃边笑，俞一依怕打扰林恒，给他们都静音。

　　“俞一依，”过了会儿，林恒声音重新响起，“现在给你讲吗？”
　　“你先说答案，”俞一依取消视频静音，拿起手机显摆似的凑到pad的听筒处。

　　林恒不紧不慢地念出答案，他没问对不对，似乎笃定了自己的答案就是正确的。
　　视频里的四人听到答案，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有答案，但是没有解题步骤。

　　“卧槽！”说计时的男生手机举到镜头前，“哥们你故意压的时间吧。”
　　手机屏幕显示出计时器，时间为七分五十秒。

　　“他才没你们那么幼稚。”比起另外四人的惊讶，俞一依淡定多了。
　　她收回手机放在手边，像只小猫似的得意说：“我说什么来的，他比候勤厉害多了。”

　　“嗯。”手机里传来林恒低低的应声，“是故意的。”
　　俞一依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故意的？”
　　“八分钟，”林恒说，“故意压在八分钟。”

　　俞一依略微惊奇，她跟林恒在村子那么久，从没见到过他计较什么，今天居然会计较做题时间。
　　“不是八分钟啊，”刚才的男生说，“七分五十秒，手机计时，错不了”
　　“是么，”林恒沉吟片刻，“看来我心里数得不够准。”

　　“卧槽……牛逼！”视频里的四人再次惊讶，怪叫着喊‘大佬’。

　　林恒对他们的反应没在意，只是轻声问：“需要我讲一下吗？”
　　俞一依知道，这是单独问她的。

　　“要呀~”她声调拉的长，扬起下巴睨视视频里的四人，“就是便宜了某四个人。”
　　四人一口一个大佬叫着，纷纷表示要请客吃饭，求大佬讲题。
　　俞一依听足了四人夸林恒，才慢悠悠叫大家安静听林恒讲。

　　林恒像往常一样，按照俞一依能听懂的方式一点点讲解给她听，中间时不时停下问她几句。
　　偶尔四人也会问话，林恒不吭声，非要等俞一依再问他一遍，他才肯回答。

　　题讲完，俞一依大手一挥：“好了，都听懂了吧，散了散了，各写各的，等会再讨论。”
　　她口中的散了并不是挂断视频，只是大家都不再说话，埋头写作业，等写完所有题，再集中讨论。

　　林恒看不到，以为是他们学校小组散了。

　　“俞一依。”他声线沉，没了刚才讲题时的轻柔。
　　“怎么啦？”俞一依低头写题，还沉浸在得意的喜悦里。

　　“为什么找别人写作业？”他声音严肃，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他们有我学的快么？”
　　“他们有我讲得细致么？”

　　“啊？”俞一依被他质问的脑袋发懵，她第一次听到林恒生气。

　　“俞一依，我着陪你还不够吗？”
　　她反应过来，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忙去关外放。

　　可惜，晚了。
　　视频中的四人听得清清楚楚，小群里瞬间被刷屏。

　　【为不请客而学习群】：

　　“哦吼！什么情况，男朋友嘛，出来见见，我请客，大佬随便选！”
　　“大佬醋劲儿真大，你好好哄哄吧，我们绝对不听！[竖起耳朵.jpg]”
　　“呦呦呦，我说怎么夸成那样，原来是男朋友啊，那候勤是不行。”

　　俞一依这边刚要解释，就听耳边传来他委屈又警惕的质问：“还有，候勤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