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闪烁的夏天》闪电羊

18、第 18 章

　　俞一依捧着作业回家，周河跟姜词都在，正等她回来吃饭。
　　姜琴给她夹鱼，见她情绪不高，柔声询问：“怎么了？跟林恒闹别扭了吗？”
　　她摇摇头，看向姜词问：“姜词，你会考大学吗？”
　　“会啊。”姜词懵懂地回，“我补课就是为了高三，谁会不想考大学。”
　　“林恒不想，”她闷声说，“他说不想离开村子，要照顾奶奶。”
　　姜词脱口而出：“不然呢，反正他也考不上，说照顾奶奶还好听点。”

　　“考不上？”俞一依不解。
　　按照她平时的成绩，名牌大学够呛，但是一般的学校还是轻松的，林恒都能给她讲课，会的知识肯定比她多，怎么会考不上呢？

　　“对啊，他没跟你说吧，他的成绩全班垫底的。”姜词耸耸肩，“几乎等于不学习。”

　　俞一依更迷惑了。
　　她虽然不是火箭班的学生，但高中也是市重点，林恒的水平如果是垫底，那，姜词岂不是跟火箭班差不多了。

　　“哇……”她捋顺出这个关系，暗暗感叹姜词的厉害，学习成绩那么好还要补课，真努力。

　　吃过饭，两个小姑娘凑到一起，趴在床上学习。

　　翻到林恒不会讲的地方，俞一依指给姜词看：“这个，我和林恒白天研究好久，他给我讲了，但是我没听懂。”
　　“他讲的你也敢听啊。”姜词摇头叹气，“你呀，就是太单纯，来，我看看。”

　　拉过些作业本，姜词晃动着小腿朗读题干。
　　读着读着，声音小了，腿也放下去了。

　　“他说他会这个？”姜词挑眉问，“你确定，他还给你讲了？”
　　“嗯。”俞一依回忆下一下，说出答案。

　　姜词轻咬下唇，抽出笔，在草纸上做题。
　　好一会儿她才写完，得出的答案跟俞一依刚才说的一样。

　　“怪了。”姜词从床上爬起来，翻看作业本，确定封皮上写的是高二的暑假作业之后，垂下手臂，“我们上课没学过这个，这题型是我补课的老师给我讲的，我补的是高三课程。”

　　“啊？没学过？”俞一依跟着起身，也翻一遍作业本，“虽然我不会，但我可以确定，这确实是高二的课。”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好几秒。

　　“应该是你们城里的进度比较快吧。”姜词重新趴回床上说，“给我补课老师也说了，我们学的那些东西跟外面比不了，要是不补课的话，考上大学的机会太渺茫了。”

　　“不过，林恒怎么可能会这个，瞎蒙的吧？”姜词又去翻作业本，直到翻到最后的参考答案。
　　她眉宇舒展，长长了吐了口气：“原来这么回事啊，念答案谁不会。”

　　俞一依动动嘴唇，没说话。
　　她十分确定林恒不是单纯的念答案，他有自己的解题思路，只是一时半会不能整理成她能听得懂的模式而已。

　　“我们往下写吧。”姜词招呼她，“后面还有不会的吗？”
　　“有。”俞一依也重新趴回床上，继续学习。

　　两人的学习没有进行太长时间，过了这个单元，后面的题姜词也不会。
　　而且时间也晚了，姜词和姜琴要回家。

　　“对了，”大门口，俞一依拉住姜词，“你有课本吗？高三的。”
　　“有，你要哪科？”姜词问。

　　“数学吧，”俞一依说，“暂时先借数学。”
　　“行，”姜词答应的痛快，“不过只能借你到周末，周末我又要去补课了。”

　　送走姜家姐妹，某个念头在俞一依脑袋里不停的转，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躺在床上时，她兴奋的有点睡不着觉，想快点到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周河起床发现，俞一依也起来了，往常这个时间，她还在做大梦。

　　“舅舅，我发现一个秘密。”她还保持昨夜的兴奋劲，对周河又是挑眉，又是眨眼的。
　　“什么秘密。”周河打个哈欠，收拾工作日志。

　　“林恒一定非常！非常！非常聪明！”俞一依十分笃定。
　　“他确实聪明，”周河还以为什么稀罕事，“我来静怡村一看见他，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你也这么想对不对？”得到相同答案，她更开心，随即，又被担忧替代。
　　“舅舅，林恒好像不会考大学，也不想离开村子，”她叹了口气，坐在小凳子上垮下肩膀说，“感觉好可惜啊，明明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想到村里人对他的奇怪态度，俞一依更想叹气。

　　周河对她的话一点不意外。
　　他推推眼镜，问：“林恒跟你讲村子为什么叫静怡村了吗？”
　　俞一依抬眼，迷茫地摇摇头：“为什么，有什么历史吗？”
　　周河摆摆手，拎包往外走：“等他跟你讲吧，我忙去了。”

　　外面晨光朦胧，俞一依坐在凳子上思考无数种可能，还是想不出静怡村这个名字跟林恒有什么联系。
　　她收拾好，去姜词家取书，敲门时，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姜词。

　　等书拿到手，姜词送她走一段路之后，她也没问出口。
　　有关林恒的事情，她还是想听林恒主动讲。

　　从姜词家到林恒家，要路过村口那个小广场，小广场每天都坐很多人，尤其是年纪大的，一起打牌搓麻将，聊聊八卦，拉拉二胡。

　　俞一依路过小广场时，听见有位大爷说：“村长又去那家了。”
　　跟他一起打牌的老人回应：“又是什么事？我看村长啊，早晚被那狼崽子咬。”
　　“说是市里有扩招计划，村长打算让林恒上。”大爷摇头撇嘴，丢下一对方片三。
　　“呵，一个打狼的，市里要怎么扩招才能扩到他身上？村长真是，这机会给谁不行？”

　　市里扩招？俞一依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四个二，没啦！”大爷手里拍摔的响，哈哈大笑，聊其他话题了。

　　确定没什么信息，俞一依重新加快脚步。

　　到林恒家时，她刚好看到村长和林奶奶一起出来。

　　“让小恒好好想想，您多劝劝，这个机会很难得啊。”村长扶着林奶奶，语重心长地劝说着，“您放心，这个名额我始终给小恒留着，不过时间有限，等高三开学，我想留都留不住了。”

　　林奶奶小步伐地往前走，紧紧握住村长的手：“晚上一起搓麻将。”

　　“搓麻将好说，小恒的事儿，您劝劝他，一定要劝。”村长整理肩上的大衣，离开院子对林奶奶挥手，“您回吧，回吧。”

　　院子外还有好几位在等，见村长出来，一股脑的围上去，问名额有几个，自家马上高三的孩子行不行，其中，俞一依还看到姜琴。

　　“你们就考试嘛，”村长边走边说，“谁第一谁上，公平公正。”
　　“什么公平公正，凭什么他家就有一个名额，我们就要考试？”
　　“就是啊，大家一起考试，取前两名才叫公平公正。”
　　“那林恒学习不行的，让他去了市里也是白去，还不如给好孩子呢。”

　　“小恒家里特殊，你们体谅一下，”村长加快步伐，“有点爱心，一个名额而已，别那么计较。”
　　“这可不是简单名额，关乎到前程的……”

　　“我不要。”林恒极具分辨性嗓音响起，打断几个人的七嘴八舌，“村长，我不要。”
　　他身穿白色短袖，胸口印着‘XX肥料’，裤子是浅色牛仔，他双手抄兜，站在房子前，脊背挺直，目光淡然。

　　“怎么敢跟村长顶嘴？”林奶奶扫帚搭在林恒脑袋上，气急败坏，“村长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不说话，锋利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倔强。

　　林奶奶又是掐他手臂，又是踢他小腿，要他回屋去。
　　转身时，他余光扫到不远处拿着书本的俞一依，怔愣一瞬，眉眼松动。
　　扫帚搭在他肩头，他收回视线弯下腰，任由奶奶拧着他耳朵进门。

　　“村长，晚上别忘了一起搓麻将。”林奶奶最后对着村长喊话，关上了门。

　　门关上，外面人吵的更凶，无非吵林恒是自愿放弃，两个名额都空出来才公平。
　　几个人七嘴八舌，一声高过一声，拥着村长越走越远。
　　姜琴神情焦急，奈何插不上话，在最外围紧紧跟着。

　　俞一依见状没再往前，她不确定这个情况找林恒学习是否合适。
　　低下头，她看到石砖上有颗石子，圆的出奇，她踢了下，圆圆的石子顺着平滑的砖石往前，在林恒家门口附近掉在黄土地上。
　　之前没注意，每次找完人她就走，现在静下来，她前后观察，发现林恒家，完全是被村子孤立出来的。

　　村里铺的砖石路在他家门口不远处断掉，白墙彩盖的房子他家也没有，这个村子的人并不冷漠，却只对他家不热情，可林恒和林奶奶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过十恶不赦过错的人，俞一依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她盯着那颗圆圆的石头，叹了口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捡起圆石子，视线顺着向上，林恒表情轻松，与刚才倔强站在门口的人完全不同。
　　“叹气做什么？”他稍弯腰，细细观察俞一依的表情，确定她没事，手里圆石子塞给她，“小溪那边很多这样的石子，要去看看吗？”

　　她没回话，课本递给他，目光复杂。
　　林恒接过课本，翻到后面看几页：“差不多能解决你作业的问题。”

　　见他风轻云淡的模样，俞一依满肚子话要问，到嘴边只剩下一句：“为什么假装学习不好？”
　　手上翻书动作顿住，他睫毛轻颤，合上书本，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家。

　　刚好林奶奶打开门出来，挥舞手臂喊话：“小恒，请你朋友过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