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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第十八章

      盛旎歌坐在座位中间,抄着双手,似笑非笑觑着周景臣。

      不是装不认识我吗?
      我让你装。
      静静看你装。

      周景臣在她似笑非笑的视线中,恍惚间,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那天。

      两年多前,也在这所学院的一个排练剧场。

      华大的校庆请来一些校内外人士参加,也请了一些演艺团队。

      当时,周景臣结束讲课后经过这里,演练教室的门打开着,有一群年轻女生在台上排练舞蹈。

      周景臣并未在意,只是经过时余光突然扫到什么,脚步霎时顿住。

      他站在大门外,隔着一排排空荡的阶梯座位,看清台上那个女孩的脸,整个人石化在那儿。

      时光穿越一千多年,周景臣再次看见那张脸,竟产生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一般迈不动,呼吸声停止,心跳声不见。

      他远远凝视着那张在记忆中的脸,怔怔失神。

      台上的几个女孩无知无觉,练着练着,突然开始推搡争吵起来。

      有队员大喊:“盛旎歌,你到底能不能认真练,每次都因为你拖后腿!”

      那个女孩却不以为然:“就一个学校校庆演出罢了,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这是我们回国后合体的第一次校演,要是演砸了,我们大家在国内的发展都会受影响,你不要因为一个人而影像我们大家!”

      女孩彻底不配合了:“你们发展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我们都已经解散了,合体不过是为了赚通告费而已。”

      其他人讥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一回国就有金主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打拼的!”

      “你骂谁呢,什么金主不金主的!”女孩恼羞成怒,“你们就是眼红我比你更早签公司有资源!”

      后面的话周景臣记不清了,他只看到那个女孩脸上的愤怒又虚荣的表情,和她说话时矫揉造作的样子。

      那一瞬间,周景臣的眸色缓缓沉了下来,心头也生出种难言的失望感觉。

      没有人能明白他那一刻的心情。

      那个女孩,和盛旎歌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还有同样的名字。

      但她,不是盛旎歌。

      盛旎歌是什么样子的呢?

      周景臣永远不会忘记,他回皇都后,第一次见到盛旎歌那日的情景。

      ……
      那是下发金科皇榜的日子。

      周景臣与几个一同参加考试的学子,来到张贴皇榜的南城门前,查看高中榜单。

      虽然,再此之前,周景臣就已经有信心自己会出现在这张科举皇榜上,但他的目标是魁首状元。

      在看到那张红榜上,列在最上首的三个大字郝然便是【周景臣】时,他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好惊喜的,都是他计划之中的事情。

      周围的学生和围观的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看到周景臣高中状元后,纷纷激动地向他恭喜。

      皇城中,也马上会派人来请他这位三科状元入宫觐见陛下。

      飞黄腾达,扶摇直上,前途不可限量,各式各样的恭贺与赞美淹没着周景臣。

      然而,周景臣只是平静温和地接受众人的道贺,脸上没有一丝的骄矜与得意。

      皇都中前来围观科举放榜的人很多,看到这位新科状元如此不骄不躁,心头都想,以后,大盛朝中定然又会出现一位寒门新贵了。

      就在那个时候,一行骑队从南宫城中奔跑而出。

      那骑队全是最上等的雪龙驹和汗血马,一看就身份不同凡响,而骑在最当先的是一位红裙烈焰的年轻女子。

      众人见到当先那位红裙贵女,惊呼一声‘是曜阳长公主’而后人群纷纷恭敬地退让开来。

      那位曜阳长公主却并没有骑着马直接穿过人群,而是一勒缰绳,打马来到皇榜跟前。

      她骑在一匹雪白美丽的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一眼看到站在皇榜旁的周景臣,蓦然双眸一亮。

      她那明艳的面庞上沁着笑意,用马鞭指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景臣垂着眼皮行礼:“草民周景臣。”

      盛旎歌转头看了眼皇榜,郝然见到位列榜首的第一个名字便是周景臣。

      “你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啊。”盛旎歌满意地笑了。

      她又上下看了眼周景臣,见他虽一身布衣,行头贫寒,但满身的脊骨都写着清高与傲气,答话间还带着几分隐隐约约的从容与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出身低微而窘迫自卑,也并不因为此刻高中状元而志得意满。

      好像他接受一切,也有能力改变一切。

      他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风骨。

      盛旎歌生在皇家,长在皇室,从小到大见过的男子,不是耀武扬威就是酒囊饭袋,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周景臣这样特别的男子。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很好看。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身型清瘦挺拔,还有一双很沉静的漆黑眼睛。

      盛旎歌策动雪龙驹,围着周景臣转了一圈,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站着,垂眸任她打量。

      半晌,盛旎歌灿然一笑,说:“本公主看上你了!”

      她的语气是那般骄傲大胆,直接当街当众问周景臣:“你在家乡可有娶妻,或是定下什么婚事?”

      周景臣眉头微微一蹙,抬眸看着她,抿了片刻薄唇,回了句:“…并未。”

      “那就好。”盛旎歌开心地笑起来,她坐在马背上,一身如烈焰般的红色长裙,长发与眉心的珠坠飞扬,笑容竟比她身后明晃晃的太阳还要耀眼。

      她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被本殿下预定了,本殿下要纳你为驸马!”

      说完,她将手中马鞭一扬,皮鞭破空甩过来,直接缠上了周景臣的手腕。

      盛旎歌将他拽到她的坐骑跟前,俯下身,近看了眼他的脸,然后满意地从腰间掏出她的公主拓印,‘啪’一下盖在他的额头上。

      “好了,现在你是本公主的人了,谁也不许打你的主意。”盛旎歌直接用这种行为,霸道地将他占为己有,然后策动缰绳,回头对他笑道,“你等着,本殿下这就去宫里让父皇下旨!”

      然后她便带着随从原地掉头,返回了皇宫里去,红裙飞扬如火。

      围观的众人愣愣半晌,纷纷涌上前来向他道喜。

      “恭喜恭喜啊,双喜临门,新科状元马上就要成为长公主驸马了!”
      “驸马爷以后可得多多提携我等啊!”
      “曜阳长公主可是陛下唯一的公主,荣宠至极,那是真正的万人之上!景臣,你往后可真的是要一步登天了!”

      周景臣额头上印着一个红色的[曜阳长公主]拓印字样,听着周围人群的恭维和奉迎,只觉得此情此景无比的荒唐。

      从这天起,他周景臣的人生,就彻彻底底与盛旎歌三个字分不开关系了……

      ……
      那一天,周景臣站在那个演练厅大门外,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看着那个女孩的脸整整两个小时。

      他透过那个女孩的脸,看着自己记忆里的曜阳公主盛旎歌。

      直到那群演出人员排练结束后,周景臣走到后台。

      他并没有因为第一眼发现她不是的失望就就此离开,他还抱有一丝期望,既然这个女孩有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名字,没可能她与盛旎歌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许……

      万一她是盛旎歌一千年后的转世呢?

      周景臣怀着无人知晓的心情,来到后台休息室前,正在他思考该如何与这个陌生女孩开口时。

      他听到了休息室里的女孩在跟人打电话哭诉。

      “她们都欺负我!我再也不要和她们一起演出了!潘总,你当初可是答应过人家的,让我到你公司来会给我最好的资源!”

      周景臣顿住。

      一通电话结束后,里面的女孩又和另外的人发起了语音。

      “泽宇哥哥,你在干什么呢?我在华大排练好无聊啊,等会儿结束了我来找你可以吗?你上次说好了要请人家吃饭的……讨厌……”

      周景臣面无表情站在休息室门外的阴影里。

      他听着里头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哭诉撒娇和告状,后来大概又是看到什么让她生怒的东西,对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难听地骂了一阵,后头甚至把化妆台上的东西砸得叮叮当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周景臣的脸色终于渐渐沉冷,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拉开。

      那女孩怒火冲冲走出来,正准备呼叫助理过来收拾狼藉,一开门却看到门外背对着的一个男人身影。

      她立马不悦地问:“你谁啊?鬼鬼祟祟在我休息室门口干什么?”

      周景臣停了会儿,还是转过身来。

      他目光平静地从这个女孩脸上扫过:“不好意思,我找人,走错了。”

      女孩白了他一眼,却突然发现面前这人长得很英俊,狐疑地问:“你是这学校的学生?看着不像啊,你干嘛?想找我要签名还是合影?”

      周景臣冷淡地说了句:“什么都不需要。”然后转身走了。

      她不是曜阳,她只是一个恰好和盛旎歌长得像的人。

      周景臣已经确认。

      而现在,此时此刻,在这间阶梯教室里。
      周景臣再次看着这张脸,得到的感受却全完不同。

      她眼角眉梢的骄傲与散漫,举手投足说流露出来的漫不经心,那些骨子里的优雅与高贵,都与两年多前给周景臣留下极其负面印象的那个女孩判若两人。

      她的神情举止,几乎就是曜阳重现,让周景臣恍惚时空错乱。

      从那天在时光博物馆再见,周景臣就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当时这种感觉被他刻意忽略了。

      他知道自己对着盛旎歌那张脸,总是会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出现,但这种情绪是因为曜阳,而不是这个愚蠢可笑的女人。

      因为这种情绪的错位,所以周景臣对他当时在博物馆突兀见到盛旎歌出现时,那些心里升起的怪异微妙感,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然而此时,他再回忆起那一天的不同寻常,仿佛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教学楼外的铃声已经响了五分钟,学生们还看见他们那位素来最冷淡寡言,却帅到大家犯花痴的周教授,失神一般站在讲台没有动作。

      而教室里,学生们又因为盛旎歌的突然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和喧哗。

      因为这周末播出的《明星挑战赛》,盛旎歌在节目上用反曲弓挑战赛打败了司凯文,节目一下子火到出圈,在各大视频网站上都有转发她三发十环的高光名场面。

      结果现在盛旎歌跟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华大。

      教室里的同学们反应过来后,都十分地惊喜,纷纷掏出手机,对着坐在中间的盛旎歌拍起照来。

      盛旎歌也不介意,甚至面带微笑地回头,与同学们打招呼。

      文鸳愣了好半晌,才震惊地问盛旎歌:“殿下,您之前说的要带我们来见的那个熟人,就是……驸马?”

      盛旎歌勾了下唇:“嗯。”

      就是他。
      就算他作出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但盛旎歌也能一眼确定,就是他。

      茉莉瞧着讲台上的男人,不禁发出喃喃地感叹:“还以为驸马早已经死在平反叛军的战场上了,没想到他也灵魂转世了……”

      盛旎歌仍旧是那般要笑不笑的表情,仔细听还能听出她语气里的闷堵:“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呢。”

      “啊?驸马他忘记前世的记忆了吗?”文鸳和茉莉都大感意外。

      盛旎歌磨了下牙:“谁知道呢。”

      她们主仆三人的对话很小声,几乎只有自己几人才能听见。

      学生们的骚动在几分钟过后,也渐渐静了下来。

      但是,这时候大家却发现,讲台上的教授神色却很奇怪。

      他站在讲台上,教案散落在地上,他却没有将它们捡起来。

      “教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讲课?”

      有学生壮着胆子举手问道。

      周景臣回过神,他虽然没有直接转头去看盛旎歌,但他的余光能看见言笑晏晏觑着他的盛旎歌,和她身边两个瞪大双眼瞧着他的小宫女。

      那两个小宫女,周景臣并不脸生,在曜阳宫时,她们就是经常伺候在盛旎歌身边的贴身宫女。

      周景臣喉头微微一涌,脑中一阵嗡鸣。

      那个学生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只看见台下的学生们一脸莫名且不解地盯着他,好像不太明白,平时讲课严肃沉稳的周教授,今天为何这般反常。

      周景臣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盛旎歌——

      他俯身捡起教案,借着整理资料的动作,平复心头掀起的震动。

      他垂着眼眸,在讲台上定神许久,此时的教师里已经响起了一些学生们低低的说话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周景臣终于开口道:“请各位同学打开先古历史文化,第五回。”

      接下来的这一堂讲课,周景臣完全不记得自己讲了些什么。

      他的眼眸稍微一抬,就能用余光接受到盛旎歌那双十分具有存在感的视线。

      她的视线从头到尾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他甚至罕见地在讲到几个历史事件节点的时候,因为心神扰乱而无意识说错了时间。

      盛旎歌似笑非笑抬手纠正他:“周教授,我怎么记得这个澹山起义,是一千三百年前盛太祖兵临齐国后,士大夫朱敬臻见势率部投诚的呢?”

      周景臣默了默:“没错,是齐国士大夫朱敬臻。”

      盛旎歌又问:“那周教授可知道,当时盛太祖收复齐国之前,其实还有一国主动归顺,是哪个国家吗?”

      周景臣没应声。

      教室里,学生们都异常惊奇地看着盛旎歌与周教授旁若无人一问一答。

      盛旎歌见他不语,便主动给出了答案:“是周国,也就是后来的中山王萧崇。”

      周景臣的面色缓缓苍白,眸光终于转过来,看向了盛旎歌。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一节客座选修课四十五分钟,不知不觉间就结束了。

      盛旎歌站起来,再也不看周景臣一眼,带着文鸳和茉莉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有几名学生追了过去,想要和盛旎歌求合照。

      文鸳和茉莉担心殿下心情不好,正要将那几个学生挡住婉言谢绝。

      却见盛旎歌笑盈盈站定,十分随和地与几个喜欢她的粉丝拍了合照,还给他们签了名。

      但也因为这一番耽误,阶梯教室里绝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走出去了,还剩下盛旎歌几人在门口。

      周景臣将教案资料收好后就一直没走,等围在盛旎歌身边那几个学生离开了,他才朝她走过来。

      盛旎歌当然是故意留在这儿了。

      她余光瞥见他朝她走过来了,便对那几个粉丝道:“好了同学们,我要走了,拜拜。”

      说着,她自己就带着文鸳茉莉转身,作势朝门外走去。

      “旎歌。”
      周景臣开口,哑着唤了一声。

      盛旎歌顿步。
      过了两秒,她挑着眉梢转过身去,上下看他两眼,道:“周教授,有事吗?”

      “旎歌,我……”周景臣话到嘴边,又凝住了。

      盛旎歌见状,轻轻哼笑一笑:“不好意思啊周教授,我还很忙,就先走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傲娇和不屑一顾。

      周景臣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他的面前,转身离去。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叫住她。

      ***
      出了华大校园大门后。

      文鸳和茉莉才从盛旎歌口中得知,那日她在时光博物馆就已经见过了驸马。

      只是因为驸马不知因何原因,已经不认识殿下了。

      茉莉心道难怪,那天从那座博物馆参观出来后,殿下的情绪就有些反常。

      “这么说……寰球集团的那个何寰宇,也是因为驸马的授意,来找的殿下您?”

      盛旎歌点了点头:“就算不是他的授意,这件事也是与他有关联的。”

      盛旎歌好看的眉梢间闪过一抹疑思:“我只是弄不明白,他明明还记得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我,另一边又私底下派人联络我,还暗中找保镖跟着我?”

      “驸马会不会是有什么隐情?”茉莉也思索起来。

      文鸳道:“那刚刚看驸马的意思,好像是想跟殿下您说点什么,您为何又不搭理他了?”

      盛旎歌愉快地莞尔一笑:“本殿下不急,有他自己来找我的时候。”

      她先前在博物馆茶室里就已经说过了。

      她主动找他,然后给了他两次机会,是他不要。

      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没有了,盛旎歌要他自己来找她认错才行。

      没错,她盛旎歌就是一个这么天性骄傲,且还记仇的人。

      叫的车还没开到学校大门口,主仆三人站在校门外路边等了一会儿。

      就在这时,盛旎歌看到周景臣也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的过膝长西装,很西式的穿着,头发却是及肩的半长发,用一根古木簪子半束起来,几缕碎发垂在鬓角旁,让他身上有一种现代与古代融合的神秘古典气质。

      学校里经过的好多学生,尤其是女学生,在看到他时,都会用满脸的花痴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不亚于见到她这个娱乐圈明星。

      之前在阶梯教室里时,盛旎歌就发现了,周景臣即便现在的身份成了一名大学里的客座教授,那些年轻的女学生们对他也丝毫没有抵抗力。

      盛旎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殿下,驸马好像朝我们走过来了。”

      盛旎歌挑了下眉尾。

      可突然,她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小跑着从校园里追出来,跑到周景臣的面前和他说了两句什么。

      那个女人的年纪看起来比在校大学生要成熟,穿者打扮也偏于正式,穿着衬衣和短裙高跟鞋,估计也是校内的一名女教师。

      女教师长得温温柔柔的,不知道同周景臣说了什么,笑着的脸上出现一些腼腆羞赧的情绪,半低下头用手指将垂落的长发挽到了耳后,是那种十分让男人产生爱怜保护欲的类型。

      盛旎歌心头的火‘腾’地一下就点起来了。

      难怪不得要假装不认识她了呢!

      原来是已经有相好的啊。

      盛旎歌抿着唇瓣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文鸳和茉莉面面相觑,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跟在殿下身后上了车。

      这边,周景臣淡淡几句拒绝了这位女老师想要邀请他周末一起参加学术会的请求,转过身一看,校门口外哪里还有盛旎歌的身影。

      她已经带着随行助理上了一辆车,车门刚好关上。

      那辆车没有丝毫停顿,就这么径直从周景臣的面前开走了。

      盛旎歌的脸在车窗里一晃而过,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周景臣在原地站着,怔怔然目送那辆车远去。

      ***

      盛旎歌这阵的心情很不好,文鸳和茉莉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惹殿下烦闷。

      俩人只得悄悄用手机微信互相发信息,讨论驸马这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幸好一千年后科技发达,有了手机这个东西,实在是太方便说悄悄话了,俩人不约而同的想。

      以前在盛朝时,每次公主殿下出宫去找了驸马回来,心情都是喜怒不定的,要不就是特别开心,要不就是特别生气。

      每当这个时候,文鸳茉莉她们几个,就会悄悄讨论八卦一下,今天是不是驸马又做什么把殿下给惹生气了。

      在文鸳茉莉她们的印象里,整个大盛皇都,没人敢惹公主殿下,也没人敢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思,但唯独一个周景臣。

      殿下在皇城榜下对周景臣一见钟情。

      当天她就去皇宫里找了陛下,请陛下下旨赐婚。

      可当时,陛下却对她道:“周景臣此人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又出身寒门,朕会重重启用他。歌儿若真喜欢他,等过些时日,待他在朝中站稳根基有所建树了,父皇再给你赐婚吧。”

      盛旎歌当时正上头,不答应:“既然父皇打算重用他,何不现在就下旨,给他一个驸马身份,岂不是更有利于他在朝中行走,也正可表示父皇您对他的赏识。”

      盛元帝耐心同女儿道:“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如今寒门势弱,正需要像他这样没有根基背景又有才华的人,倘若朕现在下旨就将他赏给你做驸马,那就等于直接将他依附于皇权之下。他一步登天,先不说自己心性能不能稳得住,其他寒门也就不会以他为伍。这个人的价值便会大大削弱,甚至会消失在你曜阳长公主的光环下。”

      盛旎歌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娇蛮公主,她从小就与其他皇子们一起在上书院同太师学习,所以父皇说的道理,她很快就明白了。

      她父皇是想通过扶持周景臣,让他靠着自己的影响力和建树,聚拢起一批寒门子弟,来以此抗衡当时朝中日渐坐大的士族权贵。

      盛元帝疼爱女儿,她无论要什么都会给她,但帝王的思考总是冷静的:“再则,你这么不管不顾的就让父皇下旨赐婚,传出去了,旁人会说我皇家父女以权压他。他就算奉了旨意,心头也难免产生芥蒂,你是想要曲意逢迎还是他真心待你?”

      “我当然要他的真心了!”盛旎歌说。

      不过,盛旎歌也被父皇一番话点拨,冷静下来。

      她骄傲地一挑眉,满眼都是自信:“那行吧,等段时间就等段时间。本公主绝对会让他心甘情愿做我驸马的。”

      反正他已经被她盖章标记了,别人也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就这样,周景臣从此以后,头顶‘曜阳长公主未来驸马’的名号,开始了他在大盛朝堂的寒门臣子崛起之路。

      周大人和曜阳公主的情爱纠葛,你追我逃,也成了整个大盛皇都为人津津乐道的一桩佳话。

      没先到,这一桩感情纠葛,时隔一千多年后,竟然还能接着上演。

      就连一直跟在盛旎歌身边的两个贴身宫女,此时此刻都觉得无比的惊奇感叹。

      命运的轮回真是神奇!

      “我刚刚在华大门口看到驸马身边有个女人,他该不会已经在这个世界有妻子了吧?”茉莉快速在手机上打字,然后发给文鸳。

      文鸳秒回:“放心,要是驸马真给咱们殿下戴了绿帽子,殿下会直接将他们给挫骨扬灰的。”

      茉莉缩着脖子打了个寒噤:“希望驸马好自为之,不要不识好歹。”

      文鸳发了个纸片人上香的表情包。

      一车直接开回洛市的住所,还没进门,盛旎歌就收到了一束玫瑰花。

      她以为又是何寰宇搞的名堂,正准备拿起那束花丢进垃圾桶,看到上面有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送给最美丽的盛旎歌小姐——潘卓】

      盛旎歌本就烦着呢,看到这个更是嫌恶。

      她来到洛市这一个多星期,差点把这个纨绔子弟给忘了。

      潘卓是星辉公司老板的儿子,被星辉的员工们戏称为‘太子爷’,当初盛旎歌第一次从赵东口里听到‘太子爷’这个称呼时,还以为真的是她理解的那个太子爷。

      不过等见到真人后,盛旎歌就明白自己纯属是浪费表情了——像潘卓这种家伙,换作上辈子,给她提鞋都不配!

      现在她在洛市,潘卓消停几天后又来找她了,还给她送了玫瑰花来。

      “殿下,这花怎么处理?”

      “扔了。”

      盛旎歌毫不留面地说。

      茉莉便将那束花扔到垃圾桶里,顺便把屋子里和厨房的其他垃圾也一并拎出去扔了。

      出门丢垃圾的时候,茉莉又见到了那两个壮汉保镖。

      自从前几天他二人被她们主仆三人轻松制服后,好像就变得有点畏惧她们。

      每次茉莉或是文鸳出门时,远远一瞧见他俩,二人就暗自转头,假装看天看地四处闲逛。

      也不想想,自己那么明显的体型,又天天穿一身黑色西装在她们小区楼下守着,门口的保安看到不报警就不错了。

      盛旎歌又接到了赵东的电话。

      赵东一开口就是祈求:“我的大小姐,公主殿下,您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行不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工作事情要和你说。”

      盛旎歌不为所动:“什么事,电话里说就行了。”

      “寰球的何总希望再约您见一面。”

      “不见。”盛旎歌,想到刚才在华大校门口看到的一幕,便毫不犹豫冷酷拒绝。

      赵东好言好语地劝道:“旎歌,你别任性啊。等你录完下一期挑战赛,咱们就要进组为电影做准备了,何寰宇以后就是咱们最大的老板,寰宇集团的资源,随便洒点出来,都够咱们吃几年的。跟他搞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说:“况且人家何总对你一直以来绅士礼貌,也没做过什么让你反感的事对吧?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圈子里别的女明星要是有这个荣幸被寰宇集团少总裁邀请共进晚餐,那简直是拿到了进入上流社会的门票,恨不得立即就找八卦媒体写文章到处渲染她跟何总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主打一个蹭到就是赚到!更何况,咱可是名正言顺的电影女主角,不用担心……”

      “再废话你就滚。”盛旎歌不耐烦地挂断了他的电话。

      赵东在打什么主意,盛旎歌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死胖子。

      之前在公司,潘卓对盛旎歌见色起意,想把‘盛旎歌’收进他的后宫。

      盛旎歌醒来的那一天,发现自己浑身酒味,头痛欲裂躺在出租公寓里。

      现在根据那天潘卓的反应回想起来,她头一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前后一对,不难还原事件的大致轮廓,无外乎就是潘卓约盛旎歌出去吃饭,然后借机把盛旎歌给灌醉了,然后想趁她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对她做点什么。

      她是为什么会醉成那个不省人事的样子?

      赵东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还有那个已经被她开除的前助理,怕也是在其中其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

      而且事后,赵东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责怪她干嘛不识抬举,得罪了潘卓,惹得他扬言放话说要雪藏她。

      当时盛旎歌那个前助理,更是一听到这个消息,就跑到卢欣欣那儿去献殷勤了。

      说明,赵东和那个助理,都是对这件事是知情的。

      再看这几天,自从那个寰球集团的何寰宇出现后,赵东又是那副狗腿子的脸孔,每次都非常热络地劝说盛旎歌去和何寰宇见面,甚至还提醒她出门前打扮得漂亮一点。

      盛旎歌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娱乐圈女明星工作性质都是这样,还是只是赵东和星辉公司是这样。

      总之,这一切都让盛旎歌很是不悦,且反感。

      她已经决定,等这些事情结束后,就与星辉公司解约离开。

      至于,她给自己定下的改变‘草包文盲盛旎歌’形象的目标,又不是非得在星辉这一家娱乐公司才能行。

      她可以去其他经营理念更符合她想法的公司合作。

      更甚至,她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文化娱乐公司。

      她原本觉得暂时留在星辉也无妨,但现在,经过这一桩事,盛旎歌已经产生离开的想法。

      等《明星挑战赛》这边一结束,她就会开始落实这个事情。

      而且文鸳和茉莉的适应学习能力很快,过来洛市这些天,她们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要想改变网民大众对她的口碑风评,估计短时间内的两三年里,盛旎歌还是得以娱乐圈艺人的身份活动,这是曝光频率最高,也是最多渠道能扭转风评的职业。

      倘若盛旎歌和星辉解约后,自己开一家文化公司。

      这样一来,文鸳和茉莉跟着她,也能有自己的事业。

      文鸳善财务,茉莉善美妆,有了公司后,她们就都能在各自擅长的领悟发挥特长。

      万一往后她再找到挽情和红袖她们,大家也有一个可以团聚的地方。

      盛旎歌把她的这个打算和文鸳茉莉提了提。

      她们俩都很高兴。

      “那太好了,殿下!”文鸳振奋,“等您离开星辉,咱们就自己办一个公司!凭什么白给那黑心的潘卓父子打工,三成分红这种明晃晃的剥削合约也敢用在殿下身上,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茉莉也啐道:“还有那个赵东,竟敢背着殿下做决定,这种卖主求荣的狗奴才,也留他不得。”

      盛旎歌摆摆手:“非常时期非常境遇。以前怎么样我管不着,但现在既然事情到本殿手上了,这规则就得重新定。”

      ***
      盛旎歌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做决定的人。

      她两辈子加起来,做过最多冲动的事,都是因为周景臣。

      从华大回来后,盛旎歌晚上睡觉时,就在仔细思考,如果周景臣真的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娶妻生子了,那么她会怎么做?

      就这么算了?祝他幸福?
      还是按照她既往的风格,只要是她盛旎歌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

      盛旎歌想了一个晚上,没有得出结论。

      毕竟,她对周景臣是有执念的。

      她从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情,唯有周景臣。

      所以,他在盛旎歌的生命里,意义是特殊的。

      要让盛旎歌就这么放弃,不可能,除非她突然有一天,自己不喜欢他了。

      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管他怎样,盛旎歌都是爱谁谁。

      但现在的问题时,盛旎歌的情感是直接延续着一千多年前,她是在死后没有任何时间的过渡,直接在千年后醒来。

      所以她的心里,还是装着周景臣这个人的。

      而她根本不知道,周景臣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的?他在这个世界经历了什么?他是否已经有很长的时间过渡?或许他早就已经把她这个人忘了?

      盛旎歌的心里有点烦乱,她只清楚一件事,她必须要先确认周景臣现在是否真的有了家室。

      就如同当年,她在皇城榜下对他一见钟情,也是先问清,他是否在老家娶妻或定亲,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给他盖印的。

      如果他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那就算盛旎歌再喜欢,也不会稀罕。

      她的骄傲不允许。

      第二天早上醒来,盛旎歌简单梳洗后下楼用早餐。

      文鸳说:“隔壁搬来新住户了,一大早我就看见搬家工人在搬东西。”

      虽然她们在洛市只是暂住,但文鸳作为盛旎歌的首席助理,为了让公主殿下住得舒服,当时选的这套顶跃公寓位于高档小区,一层只有两户,租金也不菲。

      所以她们这顶楼跃层的对门一直是空着的。

      盛旎歌不甚在意,说:“待会儿我自己去网球馆,你们俩就留在家里找事做吧。”

      可等她换上行装,打开门,看到了搬来的新邻居,正是周景臣。

      他看起来已经站在走廊上好一会儿了。
      他正在等她。

      盛旎歌脚步顿住,然后漫不经心一笑:“周教授,这么巧啊。”

      周景臣看着她:“不巧,我特地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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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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