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是我爸生的这件事[GB]》桓宥

3、二

　　向楠打开前门，就看到程翎站在大门外，往信箱里塞信。

　　两人隔着一个院子相望，都笑了起来。

　　向楠小跑过去，将镂空的铁门打开一扇，让程翎推着他心爱的天蓝色自行车进去。

　　“我来的准时吧？”程翎一边停车一边问。

　　他拿起车篮里的黑包：“猜猜这是什么？”

　　向楠看着包的形状，回答他：“羽毛球拍。”

　　“聪明。”程翎拉开包的拉链，把其中一个拍子递给她，又问，“你爸妈在家吗？需不需要我去问声好？”

　　“不用，就我一个人在家。”

　　“懂了，原来我不是人。”

　　“你是傻狗。”向楠慈爱地看他。

　　向楠家的花园不算大，但打羽毛球还是够的。两个人拉开一定距离，开始打球。

　　这场羽毛球赛在半个小时后，以程翎将羽毛球打到向楠家的月季花丛中为告终。

　　两个人坐到石桌旁，先是对于谁去找羽毛球这个问题相互推脱了一番，最后谁都没有去，而是开始闲聊。

　　向楠拿起倒扣着的玻璃茶杯，给程翎倒了杯茶。

　　程翎接过喝了一口，转而观察茶壶里上下沉浮着的玫瑰花，道：“不会是昨天剩的吧？”

　　“是我中午刚倒的啦，”向楠给自己也来了一杯，“跟你讲个离谱的事。”

　　“昨天年级里一个小学同学和我聊天，说起我们年级有一对女生好像在谈恋爱，说得那叫一个甜啊，又是什么天天形影不离，又是什么放学一个人陪另一个人走到校门口然后自己再从另一个校门回家……我真的，差点就信了。”

　　“那你为什么没信呢？”程翎适时捧场。

　　“因为我听着听着，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当事人是我自己！！！”

　　程翎笑了起来，向楠自己也忍不住笑。

　　但当她发现程翎笑了很久仍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在聊天的时候仍会忽然笑起来时，她及时出言制止：“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笑了，稍微控制一下自己。要是你没笑累的话，可以去把羽毛球找回来。”

　　程翎收起笑，岔开话题道：“哪个小学同学这么有趣？”

　　“你认识我小学同学？”

　　“……你还记得我也是你小学同学吗？”

　　“不好意思，”向楠喝完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原来咱们现在不在一个初中啊。”

　　“那我也给你讲一个离谱的事，”程翎说道，“昨天我爸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学期就要中考了，问我紧不紧张……”没等他说完，向楠已经弯起了眼。

　　程翎继续道：“我告诉他，不紧张，因为我今年初二。”

　　“所以，另一个当事人怎么说？”程翎往石桌上一趴，换回刚才的话题。

　　“没怎么说，她就是笑了一节课而已。”向楠看着他，伸手把他眼前的头发拨开，“你刘海有点长，该剪剪了。”

　　“好的，下次一定。”

　　两个人歇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商议了一下，打算去湖边骑车。

　　向楠起身回去换衣服，程翎跟着进去，坐在客厅里等她。他闲着无事，拿出手机给于连渊发消息。再抬头，发现向楠换了件姜黄色的短袖卫衣，外面套了件薄外套。

　　“走吧。”她顺手把同色鸭舌帽往程翎头上一戴。

　　向楠关上门，忽然想起来：“羽毛球怎么办？”

　　“送你了——本来就打算送你来着。”

　　两人推着各自的自行车往外走，在小区里遇见了开车回家的向楠她爸。

　　“叔叔好！”程翎隔着车窗对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小翎，”南长风笑着点头，温和地问自家闺女：“你们出去玩？”

　　“去湖边吹风！”

　　“早点回来，晚上我和你妈带你出去吃。”

　　向楠应声，挥手道别。

　　环湖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两人于是并排骑行。初夏的风打在脸上，在耳畔呼呼作响。

　　程翎忽然感慨：“你和你爸长得好像啊。”

　　“那是当然，”向楠自然地说出了一个在大部分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因为我是我爸生的。”

　　“怪不得。”程翎点头，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平常的小事。他没有问向楠生理上的另一个父亲，就如同向楠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母亲一样。

　　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一个年头，他们对彼此交付了无比的信任。

　　“可我总觉得你和你妈也很像……”

　　“其实我也觉得……可能是相处久了的原因，”向楠道，“你看，你和你哥没有血缘关系，可你们也很像。”

　　“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这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程翎转头看她，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