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氏荣华》酥琼叶

9、第 9 章

　　林栖也和黛玉一起去参加了县试和府试，都考了第一名，一时间声名大噪。

　　但是林栖照旧是那副清冷孤僻的性子，只是读书更加认真了起来，陈修齐对林栖也是十分看好。

　　黛玉却是真的消沉了两天，随即又打起精神来，研究自己和林栖差在哪儿。

　　林栖虽然年纪小，对普通人生活的所见所闻要多些，故而在答卷子的时候，比她所答的更加贴近现实，也就比她的更要深刻三分。

　　想通了这一点，黛玉每到月中放假，就要溜出家门去看看寻常人家的日子。

　　这日，她打算去赌坊。

　　了解一下世情，世家子弟十几二十来岁的时候都会出去游学，好长见识。毕竟，林如海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郎出门游学。

　　黛玉才走到赌坊门口，赌坊的伙计就挡住了她，“哪来的小孩，这里可不是你来玩的地方……”

　　黛玉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她十分淡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银角子，“我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进去看看热闹，让我进去玩玩？”

　　伙计笑眯眯地接过银角子，打听道：“是谁家的小少爷？需要我叫人带你么？”

　　“不必，”黛玉唇边露出一点笑来，“名讳若是告诉你了，我爹派来找我的人被你引来抓我了可怎么办？”

　　伙计一愣，黛玉已经抬脚走了进去。

　　赌坊里面的人多，空气中烟酒味混杂着体臭味，并不好闻。

　　黛玉面不改色地走到一个空位上，看着他们吆五喝六，如何下注如何开盘。赌坊里的人情绪变化简直是大起大落，前一刻还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后一刻便大哭或者大笑。

　　十分有趣。

　　期间有几个赌坊的伙计问她是谁家的，要不要赌钱，黛玉都用借口堵过去了。

　　到了后来，便没有人管他，当真以为他是个从家里跑出来的富家少爷。真把他带来赌钱，又不知底细，若是遇到官了，肯定要被记住的，故而也就不太敢随便拉黛玉赌钱。

　　黛玉就自己一个人四处看看，但是对于黛玉来说，这里实在不是个能久留的地方。

　　太吵了，吵得她头疼。

　　犹豫了片刻，她往后院走去，后院虽然修得不甚精巧，但是安静许多。靠墙边长着几棵树，树底下有一副石桌椅，她缓步过去，想坐着歇歇。

　　才走过去，还来不及坐下，便觉头顶有风声——

　　“嘭！”

　　黛玉被砸得闷哼一声，“谁……”

　　等两人总算从地上爬起来了，黛玉才看清把自己砸掉半条命的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穿着一身被撕破了的锦衣，身量修长。便是这样狼狈地站在树下，也看得出来自幼养出来的矜贵，就是不太沉稳。

　　黛玉揉着自己险些给砸折的胳膊，冷着脸道：“你这眼珠子生得倒是好看，可惜是个摆设。”

　　崔承谨自己先砸到人了，只能揉着鼻子问：“你没被压到哪儿吧？”

　　“……没事。”黛玉扫了他一眼，又往上看了看，才知道他是从三楼上跳下来的，“你若是伤到了，倘若医治不及时，少不得留下隐疾。”

　　“无妨。”崔承谨笑了起来，原来他这人还挺心软。

　　黛玉看他忽然笑起来，越发不稳重了。偏生皮相长得好，长眉如墨画，凤眼里闪着愉悦的光，便满是恣意鲜活的少年郎模样，像是随时便会翻身上马，轻衣游遍长安街。

　　“小兄弟，能告诉我后门在哪么？”崔承谨有些不好意思道。

　　黛玉第一次来赌坊，摇摇头道：“你被人绑了？”

　　崔承谨表情一僵，“这么明显？”

　　“身上穿的是罗衫，腰上系的是赤金蹀躞，就连头上束发的也是上好的羊脂玉冠子。偏生一个人，衣衫也被刮破了，手腕上还带着痕迹，从三楼直接跳下来……可不是被绑了？”黛玉微微一笑，神色无辜。

　　“你穿得虽然不算顶富贵，但是举止与脑子都不像寻常人。”崔承谨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年约十岁，面色苍白，还有御赐的万字锦，是林御史的嫡子林岱。”

　　黛玉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姑苏的几家显贵，但是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于是问道：“你是何人？”

　　对方挑眉，“你猜，我也是猜出来的。”

　　猜得出来她会问？

　　黛玉只能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未免有些瞧不起人。”

　　崔承谨：“我叫崔谨。”

　　姓崔又穿得富贵，那想必是宗室中人了，黛玉抽出腰间的小笛子，吹了几个音。不多时，院子墙上跳下来了几个人，对着黛玉拱手。

　　黛玉道：“先将他送出去。”

　　几人犹豫片刻，当真直接带着崔承谨翻过了墙。

　　黛玉不敢久留，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没察觉崔承谨逃了，还是忌惮她没有在院子里动手。她赶紧出去了，绕过院墙去和崔承谨汇合。

　　两人不敢在此久留，飞快在护卫的保护下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两人才算能歇口气。

　　崔承谨道：“我记得林御史的嫡子学业十分好，往后去了京都，可以找我玩。”

　　黛玉并不想和他这样的皇室子弟扯上关系，面上仍旧道：“若是有缘遇见，再说。”

　　崔承谨看出了面前少年的不情愿，他想了想平日里巴结他的那些显贵子弟，“和我做朋友，有不少好处，等闲人可见不了我。”

　　“在下去年取了个号，便叫做等闲人。”黛玉淡淡道。

　　崔承谨：“……”

　　当朝太子就这么不受待见么？

　　“你不想和我做朋友？”崔承谨一向都不知道自己脸皮厚，今日方知。

　　黛玉神色平静，淡淡道：“读书人，要耐得住清寒。”

　　崔承谨觉得这人太迂腐了，于是就忍不住想要逗他，“你和我做朋友，你可以看我的数百孤本。”

　　于是，崔承谨就看到身侧少年的眸子亮了一下。

　　他继续道：“还有数十歙砚，王右军颜真卿的真迹，还能与当世大儒朱先生会晤。”

　　身侧少年侧目了。

　　崔承谨以为自己成了，结果身侧少年手中折扇唰地开了，对方淡淡道：“我那的孤本，别说数百了，上千倒是有的。歙砚……我喜欢用端砚，当世大儒陈先生是我的老师，他说了，先把馆阁体写好。若是馆阁体没写到位，去看别的帖子，五十下戒尺。”

　　崔承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