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氏荣华》酥琼叶

39、039 试探

　　黛玉若有所思。

　　她此前一直不明白，就算是警幻仙子并没有强行带她回离恨天，她也不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若是神瑛在从中做了些什么，这倒也说得清了。

　　从前她确实是欠了神瑛的灌溉恩情，但是上辈子那十几年，两人之间是是非非却又不好说清了。她不光是将自己一生的眼泪都还给了神瑛，连自己在尘世的那条命也搭进去了。

　　如今他给她重活一辈子的机会，他亦是如此，反倒当真能算作是两不相欠了。

　　崔承谨没瞧见黛玉的神情有什么变化，他便又喝了一口茶，开口道：“我瞧着，他似乎有些疯疯癫癫的，兴许当真是与你有些什么牵绊的，也免得叫你什么也不知道。”

　　黛玉只是瞧了崔承谨一眼。

　　“兴许是有些，我外祖母曾说我与他是是个冤家。”黛玉倒是很怀念外祖母，她低下头，“这位表哥，总说与我是旧相识，不过我确实与他不熟。”

　　“人与人之间的因缘际会，说不定都是早就注定好的。”崔承谨笑了笑，给黛玉倒了一碗茶。

　　黛玉撑着下巴看着崔承谨，这么些年，她最好的朋友就是崔承谨了。

　　“兴许呢。”黛玉道。

　　“人人都说月下老人会给注定好的夫妻系上红线，那朋友与夫子之间，想也是有什么冥冥之中的牵绊的。”崔承谨忧愁地看了黛玉一眼。

　　是不是月老老眼昏花，才至于将阿岱的红线牵到他身上了。

　　他现在很为难啊！

　　黛玉还当真是思索了一会儿，她之前的一切是因为欠了神瑛。那现在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了，又是有什么样的前缘呢？

　　“殿下是想要选一个太子妃了？”黛玉开口道。

　　崔承谨吓了一大跳。

　　“没有没有。”他有些心虚，借着喝茶掩盖掉了有些异样的神色。

　　黛玉却是轻笑了起来，“我有好几个表姐妹都十分不错呢，精明能干的，温柔内敛的，可爱淡然的，甚至还知道一位极为圆融端庄的亲戚家小姐。”

　　崔承谨骇了一大跳，“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莫不是林大人打算给你议亲了？”

　　黛玉还来不及说话，崔承谨已经脑补了一大堆。

　　所谓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具是人生一大乐事。

　　现在阿岱考上了状元，前些日子也确实听说有不少人家想要跟林家议亲，此时若是订婚那是再好不过的时候了。

　　崔承谨一着急，开口道：“是哪家小姐？年方几何？性子如何？”

　　黛玉：“……”

　　整得像是她真的就有了未婚妻似的。

　　没有。”黛玉开口道。

　　崔承谨更着急了，“你该不会当真喜欢程衍知的妹子吧？”

　　黛玉：“？”

　　“咳。”崔承谨想了想，暗戳戳地贬低道：“程衍知那么抠，他的妹妹想必也不算多漂亮，你看看程衍知是不是就没有了和程家结亲的欲望？”

　　不是，程衍知抠不抠和程二小姐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黛玉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人说话比自己还喜欢拐弯抹角。

　　崔承谨：“……”

　　等会，让他回忆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话。

　　过了一会儿，崔承谨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阿岱的婚事……”

　　然后崔承谨就瞧着黛玉，黛玉也瞧着崔承谨。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是黛玉先开口道：“我想，我大概是不会娶妻生子了。”

　　毕竟……她也娶不了。

　　崔承谨眉头一跳，又有点小小的兴奋，只能装作是无意地问道：“这是为何，阿岱这样的品貌家世，难道还娶不到合适的小姐么？”

　　当然娶得到，但是她一个女子娶回来干嘛？

　　互相当花瓶吗？

　　“因为……”黛玉思索了一会，深沉道：“臣只想此生追随殿下治国，保大齐海晏河清。”

　　崔承谨觉得喉头一哽，阿岱一心都想着天下万民，更是辛辛苦苦读书治学。而他作为当场太子，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儿女情长，不可，十分不可。

　　“可是阿岱便没有打算与一人共白首的念头么？”崔承谨还是忍不住问道。

　　黛玉微微一愣，看向了崔承谨。

　　少年眉眼明朗干净，看她的目光专注得有些无邪。

　　黛玉摇了摇头道：“并无。”

　　世间男子薄情寡性，她并不是一定要将自己一辈子锁在一个人身边。真心这种东西，此时是真的，过些时候便不再真了。

　　“那我陪着阿岱便是。”崔承谨说道。

　　“陪我？”黛玉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女子无法娶妻罢了，崔承谨又不是。

　　崔承谨一边吃茶一边道：“我阿爹说，后宫与前朝一样，都是为了权衡利弊。”他放下茶碗，“可是权衡利弊，做什么要牵扯一些无辜女子呢？这世上的手段多了去，少了这一种也不缺什么。”

　　黛玉轻笑，到时并不以外崔承谨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哪怕作为太子，见过了不少人心的肮脏扭曲，但是他每每跟她提起来，都只是唏嘘着如何避免这些。

　　“大齐有殿下这样的太子，是很好的一件事。”黛玉夸他。

　　崔承谨稍微有点不好意思，阿岱是很少会夸人的。所以他一时之间不免有点得意，只好偷觑了黛玉一眼，开口道：“为君为臣，都是该如此的。”

　　“我当向殿下学习。”黛玉说道。

　　两人吃了好久的茶，才被叫回去吃酒。

　　原来是崔朝席给众人准备了宴席，黛玉与崔承谨都过去了，此时较为显贵的几位大人都离开了，大家的氛围也更为热闹了。黛玉看了一眼崔承谨，他倒是似乎并不打算现在离开，于是一起入席。

　　有崔承谨在，自然有不少人来朝着两人敬酒。

　　黛玉的酒量是有些的，但是算不上好。

　　不知不觉间，她就被灌了不少酒。

　　崔承谨更惨，又要被敬酒，又要替有些醉意的黛玉挡酒。直到总算是把人都打发走了，这时候才意识黛玉当真是醉了，此事脑袋在胳膊上，眼睫垂着，雪白的脸颊透出一点晕红，看起来乖巧又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