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你逢晨曦》江久兮

12、何为

　　两年后。
　　刚上初一那会儿，洛曦还不太习惯，但是没过几天就适应下来。
　　分班的时候，恰好和祁舟晨、程苑调到同一个班，相互照应，对这个陌生学校渐渐也有了熟悉感。
　　沈昕竹转到静城上学，只不过在其他初中，经常和他们有联系。

　　什么是青春。
　　盛夏的微光透过树枝落于大地，校园绿荫处时常有人聊天乘凉，学校厕所经常有人约架，教导主任每天都在抓坏学生。
　　洛曦有时候会觉得生活无趣，但是他有梦想，不管有没有人支持。
　　他想打电竞，想参加那种让整个世界看得到他的比赛。

　　又是一年夏季。
　　洛曦趴在书桌前，肩膀靠窗，懒洋洋的用课本遮住脑袋睡觉，窗外的阳光撒落在课桌前，他睡得安稳惬意。
　　扣扣扣——
　　听见声音，洛曦被惊醒，抬头看见她们班主任笑眯眯的看着他。
　　“睡饱了吗？”
　　“没……”

　　“洛曦！”
　　班主任将粉笔头掷在他头上，指着身后黑板说：“去后面，给我站着听课，清醒一下。”

　　洛曦刚睡醒无精打采，抬手揉了揉头发，看向旁边正在写作业的祁舟晨，狠狠踹了一脚他椅子，然后往后面走。
　　他为什么要选择祁舟晨当同桌，果然不靠谱，让这个家伙放哨，结果老师都在他身后，还不叫醒他。

　　班主任语气温和下来问：“祁舟晨同学，下个月换位置，你要不要考虑坐在前面，洛曦成绩是年级倒数第一，我怕他影响你学习。”

　　祁舟晨是年级第一。
　　洛曦是年级倒数第一。

　　祁舟晨冷声回答：“不用，他睡觉，影响不了我。”
　　班主任：“……”

　　洛曦在后面站着，实在太困，直接靠在墙边，双眼皮打架，坐在中间位置的程苑突然扔纸团过来。

　　洛曦被砸到脑袋一脸烦躁，狠狠瞪了眼程苑，然后打开纸团：
　　【舟哥知道你昨晚去网吧了】

　　洛曦：“？？？”
　　他怎么知道的？
　　昨晚说去程苑家写作业，顺便发了个信息不回家。
　　其实是偷偷出去玩游戏，那是个小网吧管理不严，但是十二点会关门，所以他们晚上凌晨一点才回家睡觉的。

　　下课铃响后——
　　洛曦跑上来直接趴在祁舟晨后背上，勒住他脖子说：“好啊，你知道了还不吭声，故意趁我睡觉的时候整我。”

　　祁舟晨捏住他手腕，稍微使劲，轻轻松松把他拽开，敛眸轻淡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理？”

　　洛曦不吭声，只祈求他别告诉老爸和他哥，不然撒谎又该挨打
　　“你别告诉……”

　　祁舟晨故意唬他：“我会告诉阿姨的，你还这么小，就开始撒谎，出去玩游戏，霆哥也不会放过你。”

　　“祁舟晨！”
　　洛曦再去上前勒住他胳膊，凶神恶煞皱眉道：“那我就先弄死你，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告诉我爸妈。”

　　祁舟晨抓住他手腕，洛曦往旁边狠狠一带，椅子不小心倒了，他被拖到洛曦这边，俩人挨着墙边，贴的很近，劲还挺大。

　　“松手。”
　　“不松。”

　　程苑他同桌问：“那俩人在干嘛？又打起来了？”
　　程苑拿出课本看书，一脸淡定：“他们从小到大，经常打架，什么时候停过？”

　　“曦宝。”
　　祁舟晨不想继续维持这个姿势，低声警告他。
　　洛曦使劲将他往桌上一摔，两只手按住他肩膀，脚踩在椅子上面笑道：“还以为我是小孩？散打不是白学的，祁舟晨，你快发誓，不许再管我。”

　　祁舟晨心说，你是想上天。
　　他突然猛地起身，一招擒住洛曦肩膀，用力一推，将他抵在窗户旁边，冷声道：“闹够没？”

　　洛曦挣扎半天，也没逃脱出来，靠，他什么时候才能打的过祁舟晨。

　　“我不想和你打架。”
　　祁舟晨说完这句话，眼皮低垂，松开了他，将椅子扶起来，拿起笔继续写刚刚没做完的作业。
　　他神色看起来不太愉快，洛曦很奇怪，平时闹闹也不像今天这么严肃啊？

　　洛曦又笑盈盈凑过去，整个人压在他胳膊上：“干嘛？心情不好？”

　　“没什么。”

　　洛曦不怀好意的笑，玩闹般的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挠他痒痒，想逗他开心，结果祁舟晨突然拍了他一巴掌，下手还挺重。

　　洛曦揉了揉手背，神色不悦皱眉道：“你干嘛，手都打红了。”

　　祁舟晨不喜欢他到处乱碰。

　　他继续写作业，心情实在是烦躁，便放下笔说：“下周我爸妈要出国，还是上个月的事，我家生意做到国外去了，近几年会在那边发展。”

　　洛曦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棒，咯吱咯吱吃着，随口道：“哦，咋了？因为这个不高兴？”

　　祁舟晨：“他们说会发展个六七年，那边公司才能稳定……所以要把我带过去读书。”

　　洛曦指尖动作停顿，巧克力棒叼嘴里呆了几秒，随即咀嚼两下吞掉，突然高兴的笑起来。

　　祁舟晨两眼冷然看向他。

　　洛曦笑完后说：“这么好的事，你居然苦着个脸？我妈说，在国外还能学专业外语，那边名校多，是好事啊，干嘛不开心？？”

　　祁舟晨蹙了蹙眉，垂下眼帘沉默不语，目光看向窗外的校园、操场、树木，还有……身边的人。
　　如果他不在，有人欺负他弟弟怎么办，洛曦太单纯，压根没想这么多。

　　“不想去。”
　　祁舟晨只说了这三个字。
　　洛曦莫名其妙。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洛曦很早就跑过去打篮球，操场人多，那里每次会有许多女生围观，他喜欢耍酷。

　　天气炎热，上课铃还没响，程苑买了三支雪糕过来，祁舟晨正在树荫旁边看手机。
　　“舟哥，你要哪个味儿的？”

　　祁舟晨语气平淡：“谢谢，我不吃。”
　　“哦……”

　　程苑自己拆开香芋味开吃，洛曦打篮球一身热汗，看见他手里的雪糕立马跑过来，歇了口气儿说：“吃东西不喊我。”

　　程苑：“诺，给你留的。”

　　他把两支都给洛曦，洛曦最喜欢吃这个雪糕，拍了拍程苑肩膀笑道：“你可真是我贴心的小棉袄。”
　　程苑：“……去你的。”
　　那不是形容女儿的吗？

　　洛曦把两支雪糕同时拆开，刚准备一起下嘴，面前突然有双白皙的手伸过来，直接把雪糕抢走了一支。
　　洛曦抬头，看见祁舟晨已经放在了嘴里。
　　“……”

　　程苑惊呆了。
　　刚刚舟哥不是说不吃吗？

　　洛曦：“你什么意思，在我手里夺食？？”

　　祁舟晨淡定说：“你刚运动完，不能吃太多冷饮。”

　　洛曦两眼愤怒的瞪着他，咬着自己手里的雪糕，突然冒出一句：“你啥时候能不让人讨厌。”
　　祁舟晨愣了愣。

　　上课铃响后，很多人去操场排队，他低声问：“真的讨厌吗？”
　　洛曦没听见。

　　体育课多数都是在跑步、然后打篮球，也没什么要学的，阳光明媚刺眼，整个夏天都是热的。
　　洛曦还在跑步，不停的跑。

　　他想起上课时的那些话。
　　祁舟晨居然要转学，那自己岂不是没有打趣的人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分开过，这么好的铁哥们，突然要走，还挺舍不得。
　　不过也有些高兴，处于叛逆期的他，最讨厌别人管他。

　　好纠结……
　　如果出国，他以后还会回来吗？这家伙，会不会娶个国外混血儿，以后也不回来了？

　　祁舟晨往花园方向走，倚靠着石壁，拿出手机给他母亲打电话。
　　他轻抬手腕，看向蓝天白云，微眯双眼，手掌挡住刺眼的阳光，心情有几分浮躁。

　　“喂？舟舟？”
　　“妈，我们……”

　　“祁舟晨。”

　　突然有个女孩的声音，打断祁舟晨的谈话，他挂掉电话说：“待会打过来。”

　　祁舟晨看见那女孩跑过来，害羞的送出一朵玫瑰花，还有个小爱心叠纸，小声问：“我可以追你吗？”

　　显然少年震惊到了，他今年十三岁，看过别人早熟，被喊家长，教导主任开除，转学，各种各样都有，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都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

　　“我不懂。”

　　女孩表白青涩：“就是……嗯，我喜欢你，咱们可以一起玩，不分开……”

　　喜欢……
　　何为喜欢？
　　祁舟晨愣了两秒，这里很热，他心情本来就沉闷，没有久留，直接转身离开，还说了句：“好好读书，别那么幼稚。”
　　女孩：“……”

　　祁舟晨手机买的早，当他查阅百度，“喜欢”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心里有些惊呆。
　　有句原话：【会喜欢她，惦记她，保护她，巴不得马上娶这个女朋友，也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

　　祁舟晨恍然间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想到曦宝？他有病吧。
　　……

　　中午吃饭的时候，洛曦发现祁舟晨心不在焉，米饭都戳到桌上去了，菜在碗里一口也没吃。

　　“祁舟晨？”

　　祁舟晨听见声音，眼皮轻抬，却没有理会他，依然在思考问题，他瞳色浅，唇薄，因为时常不笑，五官偏向清冷，此时更是给人一副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
　　他说话时语气总是漫不经心：“如果你讨厌一个人，是不是希望不再看到他？”

　　洛曦觉得他莫名其妙，一巴掌拍他胳膊上：“吃饭，你发什么神经，我可没说讨厌你，逗你也信。”

　　逗他？
　　祁舟晨发愣。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他开始在乎洛曦的每一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

　　保护、惦记他、想他、在乎他，难道……他已经明白何为喜欢，他不会真的有什么病，居然想到自己邻家弟弟身上。

　　“洛曦。”

　　洛曦正在埋头干饭，和对面程苑有说有笑，听见他们还说，最近哪个班班花很漂亮，俩小孩聊的无比欢乐。

　　祁舟晨想，他如果问洛曦这些问题，会不会吓到他，小孩心智不成熟。

　　“洛曦。”
　　他又喊了声，很少叫他全名。

　　洛曦听见后，回过头看他：“啊，怎么了？”

　　祁舟晨扬起唇无奈道：“你很强，很厉害，连我都能交手，所以也能保护好自己吧。”

　　洛曦：“废话，谁敢动我？分分钟给他打趴下。”

　　是，他们曦宝很厉害。
　　可在他眼里，就像个小朋友，缺乏管教保护，调皮不懂事。

　　祁舟晨犹豫半天。
　　心底不敢问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洛曦可能会觉得他有病吧，连男孩子都要想。

　　“我下周可能会跟我爸妈出国，他们说工作稳定后，或许会考虑再回来，你……有什么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