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踏雪（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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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以前住的是谁啊？”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没住过人。这都是前几天重新收拾过的。”她似乎有些拘谨，低头垂手站在我面前。
我倒有些惊讶，看来是便宜我了啊！
我朝她安抚地一笑，柔声说：“不用拘束，我们就是闲聊。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木非：你查户口啊还是怎么着？）
“奴婢开封府人，因前年家乡遇上大旱，全家都逃荒来到京城。去年，老父染病身亡，如今还有一个哥哥，也在四爷府上当差。”
我是知道的，胤禛府上的奴才几乎全都是落难者。
“我和你差不多，也是逃难来的，不过我还有一个弟弟，他今年才九岁。”我心里暗想：我可没骗你，你是逃饥荒的难，我是逃杀手追杀的难，都是难差不多。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她有些意外，微微抬起了头道：“奴婢还以为……”
“以为我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女儿？”我失笑问道，“我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碰巧救了两位贵人而已。”
“可是我看爷对小姐很不同呢！”
“啥？对我不同？恩，是很不同，对我特别的凶！”我咬牙切齿地道。她不提还罢，一提我的火就上来了。
也许是我的“狰狞”表情吓到了她，她急道：“不是的。这间屋子还是爷特地吩咐我们下人布置的。”
我的心震了一下，但很快又想：也许是他被气糊涂了，把我拉错了房间。人可以无情，但不可以愚蠢地自作多情。
那晚，我非要拉着红月与我同睡，她拗不过我，只得又去抱了两床被子。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时，红月告诉我胤禛已经回城了。我有些意兴阑珊，慢腾腾地穿衣、洗漱、吃饭。等着这一套意思完，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我心里琢磨着，出来一趟不容易（没银子，没代步工具），就当个短途旅游了，也不心急。后来想着，那片梅林昨天也没逛仔细，因此就打算再去那里看一遭。
同一个地方，今天的心情和昨天大不同。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不像昨天那么清冷，太阳照在雪地上，反射之光刺得眼睛生疼。梅林里昨天留下的脚印也都被后来落下的雪花遮盖住了，白茫茫一片，时间仿佛还停留在最初，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花瓣上的雪不下心落入我的颈子中，凉凉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望去，梅花开得正好，它和桃花、梨花不同，它的花瓣更显小巧，每一片都在展示着它的精神，傲然，冷艳。
又往里行了几步，脑海里开始奔涌出各种咏梅的诗词名句，仿佛要开个吟咏比赛似的。
沿着梅林慢慢走了一圈，才刚出来，便看到胤禛和胤祥并肩沿着小路往这边行来。胤禛的表情是淡淡的，胤祥却是正在讲着什么，眉飞色舞的。
“徒弟，你果然在这里。早上下朝四哥便邀我来赏梅，去找你，发现你不在，四哥就说你肯定在这边，果然如此。”胤祥已看到了我，爽朗地笑着道。
我也很高兴，笑道：“早上出来透透气，这么大个园子，我只认得这个地方，只能来这里了。”
“不认得路，你怎么不找个下人带你去四处逛逛？”胤祥道。
“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懊恼地捶了下头，惹得胤祥哈哈大笑。
“听说你在找工作？”进入亭子坐定后，胤禛皱眉问我。
我瞪胤祥一眼，我就知道他肯定会给胤禛讲的，我说刚才他怎么那么兴奋，指不定就是把我上次研制香水不成功、急于找工作那件事，拿出来当笑话说呢。
我本不愿搭理他的，但又想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就答：“我总得挣钱养活自己。”
“你缺钱可以到我府上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胤禛完全是数落人的口气。
我有些恼了，可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杀人，四不放火，我自食其力又怎么会让人笑话呢！再说了，要笑话我在扬州也让人笑话个够了！”
“我也不赞同你那么做。我和四哥任何一个人的俸银难道连养活你们那几张嘴都不够？若是让别人知道，堂堂阿哥的救命恩人已经沦落到需要出来抛头露面工作来糊口的份上，我们的脸往哪搁？不是你让人笑话，让人笑话的是我们！你在扬州的事，那是以前你没遇上我们，若是遇上了，我也会像今天这样说！”胤祥也开始严肃起来。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自认为自己此刻很理智，绝没有半分冲动，“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很感激，但我也不能总用你们的钱，那样不仅毫无道理，我也会很不安。你知道的，‘救命恩人’四个字，我根本承受不起，在那件事情里，我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四爷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我应该知足了。”
胤祥眸色一暗，“难道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作依靠？”
我露出丝苦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靠他人生活。”我沉头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可能是我在扬州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虽然我这个人并不聪明，有时甚至把问题自动刻意简单化，但也知道，纯粹依靠他人的人，就像羽翼退化的鸟儿一样，永远也飞不高，只能缩退于他人的庇护之下。
我不愿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踏雪（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