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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顾时宁满意地看着贴在门前的联对,顾长於的字果然写得极好,笔锋苍劲有力,如游云惊龙。和顾钰衡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除夕这天,护国将军府一路正门大开,点满朱红高烛。顾将军进宫朝贺行礼,领宴结束,回到府中领子弟祖祠祭拜。顾将军父母早亡,亦不曾纳妾,府中人脉单薄,没那么多仪式规矩,祭祖结束,便放丫鬟侍从回去歇息自己过年。

      顾长於祭祖之后,也告退回了枫林院。

      将军夫妇和一双儿女在正堂闲坐,府里府外的爆竹声络绎不绝,一夜喧闹杂沓。

      顾将军笨手笨脚地磕着瓜子,拨下最后一颗瓜子仁,素白的方绢布上垒起了小小一堆瓜子仁,笑眯眯地推至顾夫人面前。

      炭炉里焚着松柏香、百合草,小白躺在炭炉旁,舒适地蜷成一团,脑袋埋进自己雪白的皮毛里。

      顾时宁撑着头,昏昏欲睡。

      顾钰衡玩腻了手里的九连环,推了推快睡着的姐姐,“阿姐,我们放烟花去吧。”

      顾夫人早看出这两个孩子坐不住,摆摆手道:“离远些去闹腾。”

      顾钰衡从罗汉椅上跳下来,踹了踹小白的屁股,“走了,小白。”

      酣睡中的小白一阵激灵,窜了起来,傻头傻脑地东张西望,不明所以。

      两人抱着一堆的烟花,就连小白也背了个布袋子,里面驮满烟花,一路灯火通明,角灯高照,丫鬟们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打闹玩乐。

      只有枫林院里一片漆黑,寂静得不像话,和整个将军府语笑喧阗的景象格格不入。

      往年除夕夜顾长於都是和阿招一起过的吧,如今只剩他一个人。

      顾时宁停在枫林院外,“就在这里放烟花吧。”

      顾钰衡眼睛一亮,“往墙里丢吗?”

      “不......这里比较黑,点烟花会更好看。”时宁一本正经地解释。

      顾钰衡原来如此的哦了一声,屁颠儿屁颠儿地开始摆烟花。

      小白也兴奋地汪汪叫,围着顾钰衡打转,好像在催促他快一点。

      嗖——噼啪——

      火树银花在如浓墨般的苍穹绽放,响彻云霄。七彩的烟花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点亮了漆黑的夜空。

      小白更兴奋了,对着天空更大声的汪汪汪叫。

      顾钰衡也咧着嘴笑,目不转睛盯着烟花,生怕错过。

      时宁转头看向身后的青瓦白墙,希望顾长於看见烟花,可以开心一点。

      顾长於站在凋零的枫树下,抬眸看向空中噼里啪啦不断绽放的烟花,耳边是两人一狗吵吵闹闹的声音。

      他的脸上光影明灭,情绪难辨,很快转身进了黑暗的屋内,关上门,隔绝了屋外绚烂的世界。

      元宵过后,国子监便早早的开学,顾钰衡没玩两天,丧着脸不情不愿地提着书袋去上学。

      顾夫人果然有一说一,为时宁请来了教习嬷嬷。

      王嬷嬷以前在宫里当过值,曾经是太后娘娘还在做皇后时的一等侍女。到了出宫的年纪,便嫁人成家,在都城中的大家族里教习小姐们规矩。嫁人的小姐们,若说是跟王嬷嬷学的规矩,婆家也会高看一些。

      王嬷嬷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一丝不乱的发髻插着一根简单的玉簪,身板挺得笔直,不苟言笑。

      王嬷嬷的戒尺啪得一下打在时宁的背上,“注意仪态。”

      时宁被打的一缩,小脸皱成一团。

      王嬷嬷的戒尺又打一下,“不许皱眉,喜行不颜色。”

      每日两个时辰的礼仪教习成了时宁最难熬的时光。

      时宁顶着书,脑袋像是被封印住了,只能直视前方,嬷嬷布置的任务是绕着庭院走一个时辰,走着走着,她的思绪乱飞。

      顾将军一介武夫,顾夫人又是商贾之女,和都城中其他的豪门大族不同,将军府向来没什么规矩约束。顾时宁被散养了这么多年,顾夫人也从不介意,怎么突然想到给她请嬷嬷教习礼仪,真是奇怪。

      以往顾夫人最是宠溺时宁,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这次不论时宁怎么撒娇,想要送走王嬷嬷,顾夫人始终皱着眉,闭眼摇头,嘴里念叨什么以防万一。

      王嬷嬷的戒尺又是一下,“不许开小差。”

      顾长於经过回廊,一眼看见顾时宁满脸不耐地在学习礼仪,时不时被嬷嬷的戒尺打两下。

      时宁的丫鬟青梅也站在回廊里,手里抱着暖手炉和小姐的披风,王嬷嬷不让用,青梅只能在一旁候着。

      青梅见顾长於走来,福身请安。

      顾长於站住,目光落在穿着一等丫鬟服的青梅身上,淡淡问:“你是之前被小姐打的丫鬟?\"

      青梅一愣,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摇摇头,“小姐没有打过奴婢,那日奴婢弄脏了晋阳郡主的裘衣,是晋阳郡主责罚了奴婢。”

      青梅原来只是将军府的粗使丫鬟,做的是烧水砍柴的脏累活,那日不凑巧,送炭时被晋阳郡主撞见,命她去取来裘衣。她还要赶着去送炭,若是晚了,又得被管事的责骂,故而慌里慌张间弄脏了郡主和小姐的裘衣。

      比起晋阳郡主的鞭打,青梅痛得蜷缩成一团,狼狈地倒在地上,心里更恐惧的却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姐。

      她路过莺歌院时,常常听见里面传出的哭喊求饶声,听说前些日子小姐还打死了大少爷院子里的丫鬟。

      晋阳郡主走后,小姐冷冷地问她叫什么,青梅想自己死定了,撕心裂肺地求饶。却没想到,小姐什么也没有再说,丢下手里的鞭子,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从来冷言冷语的管事头一次对她点头哈腰地笑,第二天,她成了小姐的贴身丫鬟。青梅以为小姐是为了更方便折磨她,战战兢兢过了许多天。

      后来慢慢发现,小姐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爱玩闹,贪零嘴儿,也从没苛责过丫鬟。将军府一等丫鬟的月钱,足够供她老娘的吃药钱了,青梅十分感激小姐,暗自决心一定要好好侍奉小姐。

      顾长於看向满脸写着忠心的小丫鬟,薄唇轻抿,幽黑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迈步离开。

      二月将至,礼部紧罗密布地着手准备春闱,国子监的课业愈加严格繁重,顾钰衡虽然还没到参加科举的年龄,但在科考的氛围影响下,也难逃先生的摧残。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苏邈,秋闱第一名的苏解元,而苏邈干脆称病翘了国子监的学。当然没有人相信他是真的病了,都当他是在家悄悄发狠备考。

      然而苏邈却是真病了,年前大冬天里跳下水救人,事后有些咳嗽,他仗着自己身体好没太在意,一直忍着。等到了年后,咳嗽愈发严重起来,只得卧病在床。

      眼看就要春闱了,这可把杨老太太急得够呛,甚至惊动了宫里的太后,当今的太后,正是杨老太太的亲妹,苏邈的姨祖母。太后听说消息,立刻遣了太医问诊,上好的御用药材一批批送进镇国公府。

      顾将军知晓后,面色凝重,怎么着镇国府家的公子也是为了救时宁才生病的,若是真的影响了春闱,真是如何也弥补不了。

      顾远山把儿子叫来书房,交代顾钰衡带着时宁一起去镇国公府探病。

      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的翘掉礼仪课,时宁坐在前往镇国公府的马车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顾时宁一边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漫不经心地和弟弟闲聊,“你什么时候和苏藐关系这么好了?生病了还特意去看望。”

      原书里苏邈也因为下水救了柳诺而大病一场,柳诺每日前往镇国公府探望,悉心照料苏邈。可惜如今他怕是没有美人在怀了,时宁有一丝丝的同情。

      只是这次苏邈并没有下水怎么还是生病了,看来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啊。

      顾钰衡想起苏邈的叮嘱,挠挠头糊弄说:“我在国子监请教他问题,次数多了便相熟了。”

      顾时宁点点头,不甚在意。

      顾钰衡神色复杂地看向一脸轻松的阿姐,欲言又止。

      镇国公府的丫鬟将两人引至暖阁,没一会,苏昭昭走了进来,见到时宁抱怨道:“你还知道来,我被祖母禁足,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顾时宁一愣,自从年前赏花宴后,苏昭昭已有许久没和她来往,她以为苏昭昭恼她帮柳诺,却没想到原来是被杨老太太禁足了。

      顾时宁笑道:“这不是来了吗?”

      苏昭昭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是来看我哥哥的。”

      说完,拉起时宁的手往外走,“快走吧,我哥哥等你很久了。”

      上次赏花宴,虽然事后苏昭昭被祖母劈头盖脸骂了个惨,但她在一旁看得爽快极了,难得她哥耳聪目明,没有被柳诺这朵白莲迷惑。

      虽然顾时宁背叛了她,但她从祖母的话中也知晓其中利害,若是柳家有了她陷害柳诺的把柄,为了苏昭昭的声誉,镇国公府也得被柳家拿捏。如此苏昭昭反倒庆幸时宁挡住了她的丫鬟。

      后来她不小心听见了父亲和哥哥的对话,知晓原来哥哥还救过顾时宁,更是觉得两人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若是顾时宁嫁入镇国公府也不错,比柳诺好上不知道几百倍。

      顾时宁自是不知苏昭昭的心路历程,疑惑不解,她不是陪顾钰衡来看望苏邈的吗,怎么成了她来看苏邈的了。

      还没靠近卧房,隔得老远就听见苏邈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苏昭昭掀开厚厚的挡风毡帘,“哥哥,时宁来了。”

      苏邈止住了咳嗽,抬眸看向门口。

      顾时宁愣愣地站着,苏邈靠在床榻上,虽然面色苍白,眼睛却很有神,眉眼间带着笑意,望向时宁。

      顾时宁扯了扯一旁弟弟的衣角,解释道:“我陪顾钰衡来看你。”

      被点到名的顾钰衡觉得苏邈不过是染了个风寒,实在不必小题大做,特意来看望,一点也不符合他和苏邈的君子之交,他有些尴尬,僵硬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苏昭昭见状嗤笑一声,以为时宁是害羞。正巧送药的丫鬟托着盘进来,苏昭昭接过药碗推给时宁,眼里闪着揶揄的光,“怎么说我哥也是因为下水救你才生病的,就由你喂他吃药吧。”

      顾钰衡闻言,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苏邈,摊手示意他,你妹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不等时宁反应,苏昭昭已经把顾钰衡推了出去,只留他们两人在卧房里。

      甘苦的中药味在卧房里散开,温热的的药汁透过瓷碗将热气传进时宁的手里。

      苏邈放下手里的书,“愣着干什么,药要凉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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