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他总想散伙》出门放风

42、白杨林里猫鼠游戏02

　　那人告诉我们，这座塔应该叫锁魂塔。

　　锁魂塔，顾名思义，是地方术士给冤魂恶鬼超度的地方。

　　相传几千年前，这一带受到外敌侵略，一支由一千人组成的队伍趁夜潜入这座小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伙恶徒策划了一场杀人游戏，因为是在夜里，当地百姓们还都在家中庆幸战火没有烧到他们的家园，等看到屋外的火焰时，连求生的机会都没了，很多人被活活烧死。而没有被烧的那些人，无不遭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有的被虐待致死，有的即使还剩一口气，也早已人不人鬼不鬼了。等到我军赶到，满目都是烧毁的屋舍和认不出人形的尸体，这一幕还有照片留存下来。

　　当时最快赶来的只是一支打头的小队，人数不过几百，即便他们都背着最好的枪支，也比不过那伙恶徒最次的武器装备，他们只能采取游击战，尽力保护余数不多还活着的百姓。

　　恶徒们的游戏还在继续。

　　当得知我方的军队还有一日就到了，他们才开始不慌不忙地收拾犯罪现场。那座原本供奉当地神灵的塔被他们当作焚尸炉，一具具尸体被抛了进去，一把火烧了一天一夜，据幸存者口述，当时整个镇都飘散着难闻的气味。

　　后来战争胜利，官家找来术士给那些无辜的冤魂超度，这座承载着沉重历史的塔也在人们的口中逐渐被传成了“锁魂塔”，至于它原本的名字已无人知晓。

　　按常理来说，这座塔应该被保护起来，它不仅是历史的见证，还是不应该被忘记的国仇家恨，就这样荒废在白杨林中，着实古怪。

　　我们与那人取得了联系，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但那人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想要和我们见面详谈，我们暂时不便与陌生人接触，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但我顺着他分享的故事又查到了一些事。

　　我用密钥潜入了辩家的数据库，在里面找到了一些绝密档案——这座塔曾被有意封锁。

　　关于封锁的原因被更高级别的密钥封存，我能查到的只有封锁的过程和结果。

　　执行封锁令的是尉羌县农畜局，他们把方圆二十里圈起来，圈内的居民全部迁走，房屋全部铲平，等于是整个县中心在版图上挪了个位，靠近塔的地方建起围墙，不允许任何没有证件的人靠近。没多久这片地就开始种植白杨林，他们对外宣称是防风固沙，实际是干什么，没人知道。

　　据档案记载，尉羌县确实遭遇了一次风沙，这些白杨林没白种，很好地抵挡住风沙的南下，但这片区域算是彻底地荒废了，期间辩家也有派过人来探查，一次跟着地质考察队，一次跟着考古队，虽然有些收获，但都跟锁魂塔无关。

　　我琢磨不透那些人赶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要是换在平常，我相信不止我，他们也一样不会去冒这个险，但是我们这段时间已经经历太多古怪的事了，不把这些事情弄清楚，我们根本无法和那股神秘的力量抗衡。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任鸟飞听，他逐渐平静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我的话，然后他猛地一转身，起身拿走万木春手里的大包。

　　“卧槽，我就说我们哪来这么多东西，我就说这东西奇怪，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别告诉我刚才那些个警察啊子弹啊，都是你们为了骗我找人来演的戏！”

　　联系到我们一进到白杨林，那群人就不追我们了，我也不免怀疑是不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但是策划这么一出大戏的原因根本站不住脚，他们既然想来，完全可以自己来，不必硬拉上别人，而且问都没问我，又怎么知道我和任鸟飞一样不愿意进来？

　　“我和小白确实想来，所以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但是还没做具体的打算，今天是误打误撞，和那伙人的目的撞上了。”万木春解释道，“我在这里还有一些关系可以用，所以能搞来这些东西，不过你们放心，我是易了容再去取的，没有被人发现。”

　　我不相信他的说辞，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他确信不会被人发现？别忘了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万木春”。

　　任鸟飞从大包里拿出一支枪，问道：“你有这种关系，还弄不来钱？”

　　万木春心虚地扶了扶眼镜，他刚上车时就撕掉了“脸皮”，戴上了眼镜，仿佛这眼镜和他的真实面容必须配套出现。我的思维因为他的动作，开始神游，我想：以他对眼镜的喜爱程度，他在地下的时候没戴眼镜，该不会是掉了吧？

　　“是弄到了点钱。”

　　在任鸟飞瞪圆的眼睛下，他急忙解释道：“钱是因为我到理发店干了几天，那些关系都要我作为三门书院的人才能用上，我换了身份，没有钱行不通，所以才没上交。”

　　这就解释通了，钱和门路双重加持，想搞不来这些东西都难，想隐瞒身份也容易，这些人不会不做有钱赚的生意。

　　不过……

　　“什么理发店工资这么高？”我打量他，问，“你该不会，还出卖了身体吧？”

　　我刚说完，不光是任鸟飞，羌十二都立马坐直了身体。

　　万木春：“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里理发非常贵，说是只有命格最硬的人才能给人剪头发，据说这跟当地的习俗有关，在过去，他们的头发就是他们的寿命，头发越长寿命越长，剪头就是剪寿，只有想死的人才会故意剪发。一直到后来这里和外面通了路，思想也得到解放，逐渐才开始有人剪头发。”

　　“那也不至于很贵吧。”任鸟飞听得津津有味，抱着椅背，说道。

　　“别急，还没说完。一开始，这里的人都是到外地剪头发，渐渐的，大家发现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有些人为了赚钱，就大着胆子从外面学了手艺回来，结果刚回来就出了事。”

　　“有人死了？”任鸟飞问。

　　“不错，那些人怕大家不信自己的手艺，就找来亲戚朋友免费剪头，结果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接二连三地突然暴毙了，而且根本查不出来原因，大家都说剪头触犯了当地的保护神，神来降罚了。

　　官家为了查出真相，也为了制止迷信的传播，把这些剃头匠抓起来审讯，但正是因为大家都不敢剪头，找来做活招牌的亲戚朋友都是各个剃头匠关系最好的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但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也不信邪，于是找来教这些剃头匠手艺的师父，在集市上搭了个台子，现场表演剪头发，选来被剪头的人都是死刑犯，这也算戴罪立功的机会，剪了头就给他们缓刑，结果等了几天，这些死刑犯都活得好好的，那些剃头匠也就被放回家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是有一天，有个人特意找到其中一个剃头匠剪头，从剃头匠家出来，还没走回家就在半路上死了，一样的死状，一样查不出死因，后来又有人找他们剪头，也死了。”

　　“不是，都这样了，还有人不信邪地找他们剪头？”任鸟飞说，“他们是嫌命太长吗？别告诉我，就是在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下，才得出只有命格硬的人给人剪头才不会让人死。”

　　万木春点点头，说：“你猜对了，不仅是命格硬，外地的剃头匠也不会出事。但是这里太偏僻了，外地人不愿意来，他们又想剪头又想省钱，只能找本地人，而这个所谓的命格硬不硬，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看出来，这本事都是一代代剃头匠传承下来的，我去找工作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回事，只是看到剪一次头发竟然要收这个数。”

　　万木春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都吃了一惊，他接着说：“所以才决定试试看，那个老板见我是外地人，直接就同意了，但有位老先生喊住我，用手在我身上摸了几下，说我命格硬，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我好奇地问了一下缘由，才知道这个习俗。”

　　我们都没听说过这种事，我皱着眉思索了一番，说：“一般来说，一个地方的习俗、传说都是有相通之处，或许这个习俗以及背后的故事和那座塔有关。”

　　羌十二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想法，他靠在椅背上，望着车顶说：“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你们还去不去？”

　　“去啊，我肯定去，反正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再说，我们现在转头出去，搞不好那些人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是能干得过子弹，还是能干得过那群假警察？”我摊开双手，说道。

　　万木春：“我和小白也肯定去。”

　　小白：“嗯。”

　　万木春又说：“我们准备得还算充分，虽然比不上进萨族墓的那次，但是肯定比你们当时准备的都要充分。再说，萨族墓，不对，应该是生死场都闯了一遭，我不相信这里面比那里还要凶险。”

　　那座塔从外面看确实不大，但地底下是否还有别的空间就不清楚了。我想了想，说道：“你们也知道，我因为工作需要去过不少凶险的地方，生死场绝对是我经历过最凶险的一个，没有之一，因为那里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我根本无法防范或者解决，但这里不一样，只要是人来过并活着出去的地方，必然会有很多相关的记载，也就不会遇到太多未知的东西。”

　　换言之，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能力。

　　除了羌十二，大家都看向任鸟飞，他低下头，纠结地挠着头。

　　我正想说，他去不去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万木春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

　　不管怎么说，任鸟飞和我们不同，我们都是被各自的族群精心培养过的人，我们前半辈子经历过的事，很可能他这辈子都不会经历，我们的想法必然会不同。

　　任鸟飞感激地看向万木春，说：“我不是怂，人命就一次，丢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才活三十多年，还没活够，可能再过个四五十年，我就死了，和你们根本比不了。”

　　他说的在理，只要是辩家村和三门书院的人，身体都经历过改造，寿命是普通人的几倍，很可能等他死了，我还活着。

　　“等这个事结束，我带你去三门书院拜师，虽然你这个年纪再做改造，效果不如胚胎时期做出来的好，但是至少长寿是可以做到的。”万木春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