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钗 纵使相逢应不识》鹤凫

42、第四十二章

　　秋冬交接，这一年的晚秋，却比以往都要肃凉。

　　庭中的桂树上已然挂满暗香的云翳，较城中的桂花相比，马尔福府邸中的月桂花期似乎长了许多，花色飘零，融进了许多天际的云烟。

　　薛宝钗站在高耸的落地窗前，墙壁上挂着的铜雕灯似点点星光，将簇簇花团映的忽明忽暗，细碎光影纷纷落下，投在薛宝钗的面上，荡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光晕。

　　“这是今年最后一茬桂花了，开的这样浓密，我都从未见过。”当德拉科步入房间时，见薛宝钗凝望着窗外的桂树出神，便将手中新折的桂枝扎成一束，递到薛宝钗的鼻尖前，道：“如果你喜欢，我把这花封到玻璃中，给你做一个永久标本。”

　　铺面而来的花粉让薛宝钗立刻摒了呼吸，将面前的桂花推开，皱眉道：“太香了，这桂花的香气怎么这么浓？”“我也奇怪呢，往年开花都不如今年的一半，这香味我在大门处都能闻到。”德拉科拿过桌上的花樽，将花枝随意地丢进去，微笑道：“会不会是花神降临到这个院子里，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聚在一处呢？”

　　薛宝钗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独自沉醉的德拉科，敛下眉眼，淡淡道：“什么东西都有回光返照这一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好事？”

　　“我认为的好事，它一定是好事，即使有变坏的趋势，我也一定会给它扭转过来。”德拉科目光闪闪，把握十足道：“在我这里，没有变坏的可能性。”

　　面对德拉科信誓旦旦的言论，薛宝钗却没有表态，只是转过身子，平静道：“这样有把握，不愧是马尔福的侯爵……”欲说出下一句时，却只是噤了声，不再言语。

　　“果然，现在都用侯爵这么冷冰冰的字眼来怼我了。”德拉科自嘲一笑，却知自己理亏，停顿了片刻，抿抿唇，坐进酒桌旁的小沙发内，道：“不过也是我自找的，谁让这场政治斗争，偏偏扯上贾史王薛呢？”

　　见薛宝钗依旧不语，德拉科交叉着双手，自顾自道：“你以为皇帝下令查抄贾家薛家只是有人弹劾贾政？”

　　“墙倒众人推，政治间的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站错了队伍就是要九族流放，站得对不对不是我说了算，不是皇子，更不是权臣，而是皇帝，是动乱，是战争。”德拉科目光灼灼，嘴角浮出一丝不能称之为微笑的弧度，道：“况且若不是外任亏空污水横流，这偌大的家族又有谁能从外头杀死？”

　　薛宝钗不动声色，心绪却是沉浸在那场权利斗争的腥风血雨中。

　　德拉科也停了诉说，牢牢地盯了薛宝钗半晌，忽然抓过薛宝钗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的怀中，手掌牢牢地扶住薛宝钗的腰身，维持着使其无法躲闪的姿势，轻道：“那你现在说说，在你眼里，我还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好一个诡辩家，三言两语便将自己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但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似乎事实就是那样。

　　薛宝钗欲挣扎出德拉科的怀抱，奈何力气悬殊，只得红了脸，急道：“你这个浪徒，快放开我。”话音刚落，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又蓦然对上德拉科眼中得逞的笑意，推着德拉科的手也越发用力：“你早就有预谋是不是。”

　　“这个你说对了。”德拉科将薛宝钗的手握住，下巴拄在薛宝钗的肩上，缓缓道：“久觉薛家姑娘温婉秀美冰雪聪明，如果姑娘愿意，我便将她留在此处，如果不愿意……”

　　未等薛宝钗反应过来德拉科话中的停顿，德拉科挑眉一笑，嘻嘻道：“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只能将她藏起来，以防万一。”“你……”薛宝钗顿时恼得无从开口，只是挣扎着被德拉科牢牢攥住的手。

　　风声拂过，枝叶飒飒作响，投下的阴影深深浅浅地晃入室内

　　德拉科抬眼，却见树杈间有一团绿云，倒披针形状的翠叶缩在柔韧的茎干间，色如春水，隐隐还有白玉状的果实镶嵌其中。不禁讶异，这个季节，竟然有槲寄生的存在。

　　盯着怀中人略显苍白的唇，德拉科眯了眯眼，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收回了烙在唇上的目光，干咳一声，更加拥紧了薛宝钗，望着窗外的晚霞交错，半晌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