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一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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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晨练结束后。
虽然昨天的红白战，最后的比分是29:3，依旧是老生压倒性的胜利，但是新生中表现出彩的也不是没有。
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和太田部长、高岛礼副部长讨论之后，最终定下的人选，即将在这个时候宣布。
片冈监督站在排列整齐的队伍前，沉声说道：“丹波光一郎、宫内启介、……、楠木文哉、坂井一郎，以上二年级生进入一军。御幸一也，你从明天开始和一军一起训练。”
本来或激动或紧张的人们，几乎同时变了表情，齐刷刷扭头看向站在队伍最左侧的御幸。
他脸上没有以往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笑容，神情肃穆，昂首挺胸应声道：“是！”
这幅理所应当的模样，一下激起同年级人的羡慕嫉妒恨，就连高年级生也觉得这个后辈好像有点嚣张，令人讨厌。
丹波站在前一排，微微侧眼，刚好能够将御幸的身姿收入视野之中。
他曾经听克里斯说过，这个后辈对于正捕手之位的想法，本来就有一丝不喜，现在更是加重了这份不喜。
他又偷偷看了眼身侧不远的克里斯，他站得端正，笑容清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来自身后的追赶的影响。
丹波低下头，目光闪动。
这个夏季，他想要、也有机会和克里斯组成投捕。
“还有，牧野阳太、川上宪史、仓持洋一、白州健二郎，以上一年级生加入二军。”
“是！”
正事宣布完毕，队伍也该解散。
阳太趁着身边的人还没走远之前，叫住他，“御幸！”
正揉着后脑头发的少年，一脸茫然地回头，“嗯？怎么了？”
“……恭喜。”
轻飘飘的话语没有飘进御幸的耳朵里，看着他仍旧茫然的神情，阳太一把扯住衣摆，两眼一闭，提高音量，“恭喜你加入一军！”
视野一片漆黑时，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他能听见御幸踩在土地上，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能感受到抬起手臂牵扯到衣料发出的窸窣声。
最能感受到的，是轻轻抵在胸口处的热度。
睁开眼，护目镜后，一双藏着金辉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声音也比以往轻柔低沉，像是耳边的轻叹，又像是在心中敲击的乐符。
“你也是，恭喜加入二军，但是这还不够，牧野，我在一军等着你。”
课间休息。
仓持双手插兜，斜倚着墙，下颌往前扬了扬，对着身旁的御幸说道：“喂，御幸，你这家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御幸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告别了记分册，把目光放在居高临下俯视他，一脸狰狞的仓持身上，“啊咧，为什么要问我？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哟。”
面对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御幸，仓持选择一把抓住他的领口，提起来晃悠。
“别狡辩了！我之前看到你和他单独说了什么，他才变成这样的，给我老实交代啊！混蛋！”
御幸抬手双手，试图拯救自己无辜的衣领，艰难地说道：“都说了——！真的没有说什么啦！”
此时，正巧路过1—B班门口的前园，冲了进来，“喂喂喂！别吵架啊！有话好好说，大家一起解决！对吧？”
他一把架住仓持，分开纠缠的两个人，偏头向阳太寻求认同，结果……
“牧野他没事吧？”
御幸一边整理凌乱的领口，一边看向身边的阳太。他坐得笔直、阴沉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十分强大的、别理我的蓝色气场。
摸了摸良心，御幸额角滑过一滴汗，略显心虚地说道：“大概是没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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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青道只是春季大赛的八强，也没有挺进春甲，所以无缘今年的春季关东大会。
红白战后，四月的尾巴也悄然溜走，接下来的五月，一直到选手权大会东西东京预选，也就是俗称夏甲预选的比赛到来之前。
青道只能靠着与其他学校的练习赛，来练兵排阵，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最理想的队伍、最强大的实力，来迎接夏甲预选。
当然，日常的基础训练也不能少，在片冈监督的带领下，以一军为主，青道全体都以热烈的激情参与训练。
毕竟，目前为止，一军只有十八位，剩下两个名额，将会在集训之前宣布。
三年级想要延长自己最后的夏天，二年级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一年级想要一鸣惊人。
谁也不想放弃。
五月。
春季大赛决赛，黑士馆高中与稻城实业的比赛，最终以3:7败北。
只有财前直行这一王牌能够看的黑士馆高中，到底是比不过名门稻城实业的底蕴，在比赛中段，守备上的失误，打线迟迟无法突破，最终造成失败这一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便是稻城实业以春季大赛的冠军姿态，代表东京地区，去参加在神奈川举行的春季关东大会。
自此，东京地区除稻城实业以外的所有学校，都开始全力备战七月份的夏甲预选。
只有打进甲子园，才是无数棒球少年心中的梦。
春季大赛结束后，接下来的五月、六月，副部长高岛礼替青道邀请到不少练习赛对手。
东东京地区和关东地区不少强校都欣然接受，西东京地区因为处于同一赛区，考虑到情报泄露这一点，自然不在邀请范围内。
这些练习赛不仅是用来调整一军的队伍，也是用来挑选最后的名额，因此，二军的四名一年级生皆有上场机会。
因为御幸的一句话，本来已经满足于当二军投手，拥有上场机会就行的阳太，也开始拼尽全力，努力展现自己的实力，期望能够进入一军。
阳太本身的投手实力并不算弱，缺点只在比赛经验匮乏，体力偏弱、打击也算勉强上。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二军训练后，已经能渐渐跟上前辈们的节奏。
六月初，阳太开始和一军训练合流。
这在其他人眼中，基本上就算是默认加入一军，不甘心、羡慕或者嫉妒的同时，所有人都更加拼命训练。
只为了一军最后一个名额。
六月中旬。
青道棒球部，室内训练场。
在今天的所有训练结束后，片冈监督带领着众人，聚集在这宽大的场地里，旁边还站着太田部长、高岛礼副部长，三个人都不苟言笑、沉默地注视着大家。
这样肃穆的场面，所有人几乎同时意识到，是时候了，最后一个一军的名额。
凝重与紧张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气体，填满这空旷的室内训练场，棒球部的每个人在它的压迫下，绷紧神经，静静听着在耳边鼓动的心跳，期待着最后的结果。
透过鼓点传来的沉稳声音有些遥远、不真切。
片冈监督闭了闭眼，说出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说的话。
“现在，我要宣布升上一军的选手名单。”
此话一出，气氛好像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沉重，无论一军还是其他选手，脸上的表情都更加凝重。
“依照练习赛的情况，和我自己的判断，我已经决定好名单了。被选上的两位，必须体会身为校队代表的责任，而没有被选上的选手，在夏季比赛前一个月，要好好协助一军选手练习。”
“升上一军的选手是，二年级山崎邦夫，一年级牧野阳太，以上。”
本来安静的队伍里，忽然出现了细碎压抑的喘息声。
“一军再加上这两个人，将代表青道参加夏季大赛。为了准备之后的练习，今天就到这解散，没有被选上的三年级成员留下来。”
阳太顺着周围人的行动，缓缓走出室内训练场，视线却一直看着自己寝室的三年级前辈。
前辈在寝室里非常照顾他，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一份，训练也很努力，但是……
错身而过时，前辈抬起低下的头，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嘴角抽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恭喜你，牧野。以后……在一军要继续加油啊，呼……连我的份一起。”
原来，进入一军，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吗？
离开的脚步忽然顿住，阳太看着前辈肩膀颤动的身影，想要走回去。
“牧野！”
还没有迈出回去的第一步，御幸按住他的肩膀，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别回头，继续往前走。”
阳太像失去自主行动能力的木偶，被御幸牵着离开这片气氛被悲伤替换的室内训练场，原本进入一军，达到御幸期待的喜悦已经完全消失了。
皎洁的月色下，夏季的风带着燥热，煽动人们心中的烦躁，让他们的思维混乱。
“御幸。”
多种情绪混杂翻涌，阳太已经无法说出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握住御幸的手，呼唤他的名字。
希望能得到一丝指引，把他带离这片迷茫的沼泽。
正好，御幸也要找个机会，替阳太树立一个新的目标。
“牧野，你现在要做的，就像前辈说的一样，带着他的份好好在一军训练。背负着没有被选上的前辈们的期望，变得更强，代表青道，和同伴们一起打进甲子园！”
“……”
阳太愣愣地看着他，良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但是，甲子园，究竟是什么？
此时，室内训练场。
“这两年以来，各位真的非常努力，经历严苛练习、激烈的先发选手竞争，相信各位一定有过许多痛苦还有不甘。但是你们从不气馁，始终跟着我，听我的指导。”
片冈监督双手从背后往前移，紧贴裤缝，以一个非常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表达对三年级生的感谢。
本来还顽强站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的三年级的选手们，真的无法再忍住。
“希望你们今后继续成为我的骄傲。”
平平淡淡的语气，但这是却片冈监督对他们三年来的血和泪的认可，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室内训练场此时除了片冈监督、太田部长和高岛礼副部长以外，没有一个人还能维持站姿。
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汇聚成眼泪，在今晚，在这个熟悉的场地，流干流尽，明天，又将会是新的一天。
但是。
我们确实是实力不足，对不能进入一军也早有心理准备，说着绝对不会后悔什么的。但等结果到来之时，却也真的十分不甘心。
我们的高中三年，我们的夏天。
就这样到此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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