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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学 ...

  •   三月末,春季。

      光秃秃的枝桠上长出嫩芽,浅浅的绿色宣告着新生的到来,与此同时,告别了三年级生的学校,也迎来了新一届的一年级生。

      青道高中A球场。

      六点,初日未升的早晨还略显寒冷,水汽凝成薄薄的雾悠悠飘荡在空中,新入部的一年级生早早地列队等待着。

      无法忽视的轻微交谈声,昭示着他们内心无法平息的兴奋与紧张。

      但当看到前方逐渐靠近的黑压压一片人影后,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绷紧神经、挺胸抬头,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般笔直地站立着。

      一名戴着墨镜、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男人,带领着气势十足的二三年级生,从雾影中走来,在队伍的前方站定。

      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地扫过众人,随后沉声说道:“我是总教练片冈……,现在开始轮流自我介绍一下。”

      片冈监督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沉稳又有魄力,却不能让某些走神的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就比如说,站在队列边缘,应该由他开头做自我介绍的少年——牧野阳太。

      阳指的是阳光,代表着光明的未来和开朗的性格,“阳太”这个名字,就是牧野父母对于孩子将来能够前途明亮、积极向上的美好愿望。可阳太的性格完美地辜负了他们的期望,从小就内向、怕生。

      所以,在面对一群宛如□□分子的高年级生的好奇视线,和□□头头可怕的打量之时,阳太紧张到直接开启灵肉分离状态。外表看似认真的模样,其实灵魂早已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克里斯前辈。

      “喂。”

      不知道等会能不能让前辈接一下我的球,昨晚上前辈很温柔,初次交谈感觉也不错,应该会答应的……吧。

      “喂!”

      就算不答应,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努力和前辈打好关系后,也会有机会的吧。

      “喂——!”

      身旁的人原本只打算小声提醒一下,却没想到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加大音量,一声大吼终于唤回远去的灵魂。

      “嗨!”
      阳太条件反射回应一声,随后在身边人的提醒下,顶着片冈监督凶狠的眼神,脸色通红地喃喃说道。
      “我是牧野阳太。”

      片冈监督不满地蹙眉,厉声道:“大声点!”

      “我是牧野阳太!来自XX中学棒球部,志愿位置是投手!想要——”
      阳太顿了顿,把想要克里斯前辈接球这句话憋回去,“——请多多关照!”

      “下一个。”

      “我是……”

      阳太见片冈监督没有什么惩罚之类的意思,长舒一口气,耳边心脏的鼓动声久久不散,四月的凉风一吹,背部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这就是青道高中的监督吗?好可怕!

      习惯了国中时慈祥的老爷爷教练的少年,站在正值壮年、经过甲子园洗礼过的王牌投手片冈监督面前,直面其压迫力,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日子还有三年……

      “我是来自东京江户川少棒的御幸一也,位置是捕手,目前不考虑除捕手以外的位置。”

      刚好整理完思绪的阳太,被来自正后方的声音吸引,他偷偷转头看过去。

      长相俊秀、还稍显稚嫩的少年,带着自信又有点小坏的笑容,紧紧盯着前方。棕色的短发下,朴素的黑色镜框后的眼中似有光芒闪动。

      这个人他知道,是非常有名的天才捕手。

      阳太顺着这狙击一般的目光,锁定他的目标,那个人是站在高年级队伍中的一军正捕手、青道目前的领军人物——泷川·克里斯·优。

      不会吧?他难道是想……

      被自己猜想惊到的少年下意识回头,他清楚地看到、也看懂了那道光所蕴含的意义。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那一瞬间,阳太又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不同于方才的紧张恐慌,这一次,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逐渐加强加快。

      晨练结束后,食堂。

      “打扰了。”

      这一点复杂的特殊情绪,让阳太端着满满当当的餐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坐在御幸旁边的位置上。

      随后,沉默是金。

      不仅是心中的纠结,还有必须吃完三大碗的规定,阳太心不在焉、艰难又缓慢地往嘴里塞。

      请接我的球什么的,忽然对他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突然了,才认识不到一天。啊,不,其实根本就还没有认识,只是自己单方面地认识他。

      御幸君是天才捕手,自己只是连比赛都没打过几场的不知名投手,接我的球应该会很丢脸吧。

      不不不,应该说根本就不会接我的球!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啊,阳太!

      “你是投手对吧?”

      他说话了!

      阳太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碗摔出去,“嗨!我是投手!”

      “哈哈哈,你也太紧张了吧,放松放松~”
      御幸咽下口中的米饭,偏头打量一下,露出一抹兴趣盎然的笑,问道,“所以,你会投几种球?”

      阳太把碗筷放下,认真算了算,掰指头说道:“那、那个,直球和切球,还有目前未完成的纵向滑球。”

      “嚯嚯,不错嘛~”
      御幸凑近一点,眨眨眼,“傍晚训练结束后,要不要去试试?去投几球怎么样?牧野君。”

      “真的可以吗!?”阳太激动得就差拍桌子了。

      御幸战术性后仰,避开突然凑上来的阳太,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真的真的!声音太大了,小声点!”

      黑发少年双眼晶亮,小鸡啄米般乖巧地点头,随后恢复原样,双手搭在碗边,身边开出几朵粉红色的小花,彻底把吃饭这回事忘记。

      满心满眼都是天才捕手主动要接自己的球这回事。

      等到食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恍然开始消灭眼前的敌人,只不过,为什么之前吃得快见底的一碗饭,又变成满满一大碗了呢?

      饭后。

      捂着嘴、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吐出来的阳太,和其他一年级生一起换好钉鞋,来到B球场,做不同位置的守备测试。

      守备测试,大概是在刚入部时,除自我介绍以外,仅剩的一个能给片冈监督留下重点培养这一印象的机会。

      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测试方法,对于投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定点投球距离、球速、控球力和变化球的掌控。

      拥有“全国最强打线”、“钻石打线”等称呼的青道,对投手的测试尤为重视。因为,这几年来,没有打进甲子园的主要原因,便是投手阵的弱势。

      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真正王牌,这不仅是片冈监督心中的想法,也是青道棒球部所有职员、青道所有球迷公认的缺陷。

      因此,在一年级生进行投手测试时,其他位置上的测试员也在分心关注这边。

      “木下,89米。下一个,牧野。”

      被喊道名字的那一瞬间,站在队列里的黑发少年,肉眼可见的一个哆嗦,猛地抬起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同手同脚走上前一个鞠躬。

      “没事吧,那家伙。”

      身后传来一阵小声的议论声,此时的阳太已经无法听见这些话语。

      食指与拇指指尖轻轻捏了捏,吹散的白色粉末随风飘逝。当手握住球的那一瞬间,注意力就只有前方,那一个虚幻的手套。

      那是捕手的连指手套,是他唯一的目标。

      深吸一口气,标准的上肩侧投投球姿势,抬脚向前、拧腰,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一样,用身体把肩膀部位顶出去,最后手指拨球。

      球划出一条笔直的白线直冲外野,当它落下时,测试员立刻报出:“牧野,113米!”

      身后的议论声转变为惊呼,测试员投来惊讶的视线,御幸闪着亮光的眼神混在人堆里。

      这些阳太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耳边只有自己幻想出的,球落入捕手手套时的轰鸣声。

      投球时的注意力集中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

      不远处,片冈监督低声询问身旁的测速员,“刚刚那球多少?”

      “139KM!他还是一个一年级生!”

      “还需要多练练。”

      片冈监督看上去没有多激动的样子,但看向阳太身影的眼中还是多了几分期待。高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加培养,或许将来能够达到150KM,也未必不可能。

      投手测试完后,接下来的测试,阳太充分展示了一名没有多少比赛经验的人,该有的水平。

      无论是跑垒还是其他,都是中等偏下的水准,只能说身体素质还算不错。

      但就像是投手中令人惊讶的牧野阳太,其他测试中也有人脱颖而出。

      跑垒中速度突出的仓持洋一,只需四秒多,不到五秒便能上垒,只要打击再加强一点,那将会成为未来青道不动的一棒。

      守备超强的御幸一也,捕手能力自不用多说,可惜现在的正捕手克里斯才二年级,如果不出意外,他只能在一年半后,才能接替正捕手之位。

      测试结束后,所有人的测试结果、分析等都汇总为一大堆纸质资料,摆在办公室的桌上。通览一遍,结果到目前为止,能够直接成为战力的只有御幸一也,其他人还差得远。

      “御幸一也加入二军,其余新生继续做基础训练,不久后就是春季大赛,重心先放在一军上。”

      第一天,片冈监督所做的决定并没有被宣布,所有的一年级生都在基础训练中,度过了简单又充实的下午。

      晚上。

      阳太再一次艰难地吃完三碗饭后,食堂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御幸没有找到机会把饭倒给别人,光荣地成为食堂吊车尾组的一员,留到最后。

      “御幸君,我们之前、就那个、就是……”

      御幸洗完碗,正擦着手上的水,闻言抬头,看着面前低垂着头的黑发少年脸上明显的红晕,以及扭捏的动作,无奈地想。

      这要是在教学楼背后,大概就是非常正宗的告白场景了。

      “接球对吧?放心,我没忘。”
      御幸叹口气,“不过要等一会儿,我还没收拾完,十分钟后,室内训练场集合,可以吧?”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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