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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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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当归离开时，柏桀是知道的。
最开始把纸团打在柏桀身上的人是她，最后为了救场喊了句老师来了的人也是她。
真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既想毁了他，又想救赎他。
柏桀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刺目的阳光，耸着肩冷哼一声，继续埋头捡着纸团。
半晌过后，地面一片整洁，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回去吧？”
赵青阳不耐烦地从紧闭的牙齿里挤出几个字来，整个人略显烦躁，伸出手不停抓着略长的头发。
柏桀起身缓慢地抚平衣服的褶皱，抬头看了一眼赵青阳，笨拙地把手背在身后，腼腆一笑。
“走吧。”
话音刚落，一双大手拍在他头上，拍得他晕头转向，刚回过神来，便看见赵青阳双臂交叉站在他面前，歪着头挑起眉头，一字一顿地开口。
“是不是傻？嗯？我请假出来说要上厕所的，咱俩一起回去，那不就露馅了。你先回去，我去逛一圈再回去。”
柏桀被逗得咯咯一笑，扬起嘴角笑弯了眉眼，手往身后一背，歪着头冲他笑。
“那………我回去喽？”
“嗯。”
柏桀背着书包轻哼着歌朝班里走去，赵青阳瞟了他一眼，往着反方向去。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
一阵整齐的读书声从教室里传进柏桀的耳中，他站在后门环视一圈，没有看到班主任的身影，便轻抬起脚，脚底抹油般溜了进去。
有着一片朗读声的掩护，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只是刚一坐下，身边便传来一句冷嘲热讽。
素日里不打交道的同桌此时正抱着膀子斜眼看着他，嗤之以鼻地开口讽刺，“哟，这不是家暴哥吗？怎么来这么晚，路上出车祸了？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就没有不迟到的时候。”
“齐浩。”柏桀面色僵硬，一字一顿地念出同桌的名字。
这位同桌又名正义哥，平日里惯会为别人打抱不平，是个热心肠，只不过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抱不平，认准了哪个倒霉蛋，就要被他一通打压。
“怎么的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到，这位哥更是不屑，整张脸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宣泄着他的不屑。
“能听我解释一句吗？一句就行………”
柏桀声音颤抖地向上扯了扯嘴角，他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一个解释的机会。
齐浩耸耸肩冲他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我………那个女的比我壮一倍………”
柏桀满脸赤红地吐出一句大实话，雷的齐浩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憋得满脸通红，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柏桀低下头闭口不语，伴着一阵阵读书声，揪紧了衣服。
“那个，不好意思了。”
一声道歉在耳边炸开，柏桀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同桌，眼底满是诧异。
“是我冤枉你了，需要我帮你去跟他们说吗？”
齐浩见他不语，接着歪头问了一句，壮硕的胳膊搭在窗台上，让人看着安全感十足。
“不………不用了。”柏桀摆摆手，笑得腼腆，顿了顿又道，“他们不会听的，这种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了，会被牵连的。”
齐浩一愣，一掌拍在柏桀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拍得柏桀晃了晃身子，便听到他那雄厚的声音传来，“行啊，够爷们，我欣赏你！”
柏桀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礼貌地冲他一笑，便又低头不语，手指揪着略大的校服衣角，搅来搅去，略显焦灼。
“柏桀。”
忽然被点到名字，柏桀心跳都漏了半拍，心神不宁地向后看。
矮壮的班主任一手撑着门，一手冲着柏桀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柏桀起身，低头向门口走去，一排排讽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他一路跟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又是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他坐着柏桀站着。
桌子上摆了一堆照片以及一封信，柏桀永远都不会忘，那几张他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的照片。
“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脾气，没直接打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吧。”
班主任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依旧摆出一副老师会公平对待每一位学生的样子。
柏桀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态度好，老师估计在进门的时候，就能打过来一巴掌了。
“这些照片我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如果你真的一点错没有，也不会被她盯上，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老师双臂敞开搭在办公椅边，语气里满满的不屑，似乎早就断定了柏桀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学生。
“对………”柏桀没有心思反驳，沉闷地应着他的话，整个人都颓在原地。
“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你回去自己把事情解决好，不要总是让老师们费心。”孙敬阳见他应下，自然而然地把错归到了他身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接着发号施令，“既然你状态不好，那下星期的作文比赛………”
“我弃权！”
柏桀忽然抬起头大声冒出一句，着实是吓了孙敬阳一跳。孙敬阳一个愣神，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屑冷笑道，“你弃权？”
“………”柏桀低着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双手紧紧握着拳，随后声音降至冰点，一字一顿道，“是，我弃权，不是被取消比赛资格，而是我弃权。”
孙敬阳如何不知他是何想法，即使现在对他多有打压，可他毕竟也是从少年时过来的。
看着眼前少年这倔强的模样，似乎就是自己那时不可一世的轻狂模样，放着豪言壮志，对天起誓。
“回去吧，自己解决。”
孙敬阳无奈摆摆手，忽然觉得万分疲惫，他此时觉得少年的一切挣扎都是幼稚可笑的，曾几时自己也是那般意气风发，为了所谓的小小尊严故作模样。
柏桀抬眼看了一眼那位坐在自己面前一脸威严的资深教师，刚至中年，竟已满头白发。
虽是心中万分委屈与不愿，他还是在关门的时候低头道了句，“老师再见。”
门关上许久，柏桀稳重的脚步声消失在不远的走廊，老师瘫在椅子里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夹带着苍老，拖着长音嘶哑了一句，“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