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买不起an眠药的日子》南野泽

45、第 45 章

　　柏桀回到家，也没见杜若发来消息，平日里杜若见他发消息都是秒回的，也粘着他，此时半天不回消息，柏桀心里痒痒的很，又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索性一个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却是一声声抽泣。

　　“杜若……？”，柏桀有些心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那头杜若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两人静默许久，只听着那一声声抽泣，让柏桀一时不知道作何言。

　　“杜若……怎么了。别哭……”，柏桀本想开口安慰，可一开口，眼泪便一股脑的涌了出来，并非是难过，他也不知道电话那头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杜若一声声的抽泣，他的眼泪也忍不住一滴滴滑落。

　　“我………我的狗死了，我养的狗死了………他们………说会照顾好她的，可我………才没见她几天，就没了，柏，我，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电话那头，杜若的声音支离破碎，掺杂着抑制不住的抽泣声，直教柏桀惶恐，他从未见过素日里爱笑的杜若哭成这副模样，他很怕，如果这个时候他没能陪在他身边，会不会以后他都看不到他的阿若了。

　　可已经七点半了，天色已经暗了，过不了多久，母亲就要回来了，他此时出门，回来少不了挨顿骂的。

　　“杜若，你在哪，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柏桀声音平静，可细听下来，却带了几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慌张，可杜若没心思去想这些，只听着那平静的声音，抽泣着冷呵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柏桀有些不知所措，刚要发消息去问，那边发来一条消息，杜若发来了一个地址。

　　地方太偏了，赶过去再回家估计都要半夜，柏桀叹了口气，穿了件外套便出门去了。

　　外面路灯还没亮，天色微微暗，柏桀家在郊区，打车困难的很，一路走着，绕过了母亲下班必经的那条路，好不容易从小道里摸索出来，打到了车。

　　上车后报了地方，司机眉头一皱，啧的一声，便是狮子大开口，“小伙子，这地方可远着呢，载你去，那我可亏大了，这钱得给两倍呢，要不然可没人去。”

　　柏桀心烦得很，也不管什么钱不钱的，摆摆手靠在车窗上，叹着气说道，“走吧走吧，麻烦快点。”

　　到了地方柏桀才发现，这地方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村口小卖店门口站了几个人，在那抽着小烟笑谈着张家长李家短，柏桀有些局促的走过去，打听了一句杜若的位置，一个大叔自称是杜若的二叔，带着柏桀就往山上走。

　　满地的枯枝烂叶和塑料垃圾，时不时还有一些动物留下的天然肥料，有些连路都没修好的地方，柏桀站都站不稳，全靠那大叔转身扶一把，满眼都曾是诗词画意的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地方，在他眼里，村落大概就是炊烟袅袅远离世俗的，谁知入眼却是这样的破败不堪。

　　如今见到的景象，和想象大不同，让他丝毫不敢开口，只愿能快点见到那个电话里哭鼻子的家伙就好。

　　在大叔眼里几步路的距离，却走的柏桀气喘吁吁，还好是在一个小山包上见到了杜若。

　　他一个人失神了坐在那里，身后不远处，一堆人拿着锹，应该是刚埋了什么东西，此时正说说笑笑的讨论着晚上去谁家吃顿好的，甚至有人放声大笑，半开玩笑般说了一句，“可惜了，这狗是被药死的，要不然说不定还能吃顿狗肉呢！”

　　杜若坐在那看不清表情，柏桀听得心口一颤，忙扑到杜若身边，凑近了才看清，那双眼睛哭得红肿，眉头紧锁，嘴角紧抿着，眼泪还不住地往下掉。

　　柏桀鼻头一酸，差一点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忍了一忍，抬手擦去他脸上弥漫的泪水，轻声开口安慰着，“好了，别……别难过了，你这样哭，明天眼睛会肿的很厉害的。”

　　杜若红着眼看着他，勾起一边嘴角冷哼一句，“我的狗没了，你告诉我别难过了？”

　　柏桀有些不知所措，连手都无处安放，皱着眉慌张的解释着，“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真的特别难受，以后……我可以代替它陪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柏桀整个人就被一股力气推开，摔在土堆上，杜若推开他，站起来脱口而出，“你拿什么跟它比？”

　　柏桀摔在地上，一身的泥土，手指紧紧扣着地，满手沾的都是灰，喃喃着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柏桀脑子里一片空白，发生这样的事，是他意料不到的。

　　一旁站着抽烟的二叔忙跑过来扶起柏桀，一边扶他，一边开口埋怨着杜若，“你这孩子，伤心归伤心，也不能乱发脾气啊，人小同学好心来看你，你怎么给人推地上去了呢。”

　　柏桀被扶起来，低头说了声谢谢，二叔弯腰去给他拍掉身上的土，而他抬头看着杜若。

　　天黑了……那双眼睛在黑夜的笼罩下变得毫无感情，他温柔的阿若……被那只狗一并带走了……

　　杜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柏桀发了脾气，确实是因为那些人已经议论了他的狗好久，此时柏桀的出现，正好成了一个替罪羊，让他控制不住想发火………

　　两个人对立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柏桀不敢说话，杜若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二叔开口打破了僵局，“天这么黑了，要不留下来吃饭吧，他二婶今天做了挺多菜，家里还有空屋子，在我们家住下吧。”

　　柏桀摇摇头，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僵，似乎是吓到了，小声的开口，二叔凑近了才听清他说什么，他说，“我……回家吧，不在这里讨嫌了。”

　　杜若的手紧紧抓了抓裤线，想要开口却又紧抿着嘴，皱起了眉头，只是天太黑，柏桀只看见了他面目表情的站在那不说话。

　　二叔一拍大腿，好客的把手搭在他肩上，“讨什么嫌，谁嫌你啊，杜若他不是故意的，等会吃完饭，我让他跟你睡一屋，让他给你道歉！道一晚上歉！小孩嘛，小打小闹，哪有记仇这一说的。”

　　柏桀摇摇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去看杜若，只盯着二叔的脸，有些委屈。

　　二叔拿他没辙，只能松口送他回家，带着柏桀便往山下走，柏桀没回头，杜若也没看他。

　　柏桀以为杜若会看他，便没敢回头；杜若以为柏桀会回头，便没敢看他。

　　两人便这样僵着，直到杜若再看不到柏桀的身影，直到柏桀坐上二叔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