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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逗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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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林和岑若在崖边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直至黎明时分才等到奚云珩。
他们一眼就发现奚云珩背在身后的人,那人身上搭着奚云珩的外袍,头靠在奚云珩肩上,双目紧闭,面色白里透红,嘴唇微肿,看起来像是饱经蹂|躏。
两人不过盯着瞧了一阵,就看见奚云珩变了脸色,眼中寒光更是毫不遮掩,冷得他二人打了个哆嗦。
季林忙道:“少尊主,尊上命我二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您带回去。”
奚云珩道:“我暂时还不会回去。”
季林为难道:“少尊主,这是何必呢。”
他和岑若跟了奚云珩一路,从奚云珩离开道衍宗到骷髅山,再从骷髅山到血宗,两名化神期修士想要隐匿行踪,实在是轻而易举。季林本来在骷髅山山脚时现过一次身,但那次奚云珩说不走,那时道衍宗的大师兄受伤,奚云珩忙前忙后,贴身照顾,季林就感觉奇怪,眼下奚云珩背着厉酒,季林总算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了。
他意有所指道:“少尊主,我们魔修行事向来喜欢什么便抢什么。莫说一个道衍宗弟子,就算是道衍宗宗主,只要您……”
“说够了?”
奚云珩眼神很冷,季林瞬时噤若寒蝉,甚至就连季林自己也说不清,他堂堂一个化神期,为何会被小小筑基期威慑到。
“你们回去告诉他,”奚云珩道,“修仙大会马上开始,这一次由道衍宗举办,奖品当中,有逍遥散,我会在取得逍遥散后,亲自去魔域找他,所以,你们也别跟着我了,恐旁人起疑。”
修士分道修、佛修、妖修和魔修。佛、道乃正途,佛修普度世人,修功德,道修追逐长生,修己身炼己心。妖修乃除人之外的生灵化形修炼,汲取天地灵气,非正亦非邪,只要不作恶,一般和佛道二修井水不犯河水。
魔修同样是人修,但他们修七情六欲贪嗔痴,行事颇为放浪,易生心魔。
因魔修重欲,世间悲欢全是助他们修行的良药,与佛修道修的修仙理念完全相悖,双方在二十年前展开过一次大战。
这场大战最后以魔尊炼星辰重伤落下帷幕。
炼星辰的伤一直未能痊愈,盖因还缺一味药引。
这药引,就是逍遥散。
全修真界仅此一瓶,被藏在道衍宗内。
那场大战众魔修元气大伤,魔尊又一直未能恢复,饶是想打上道衍宗去抢药也打不过人家。魔域式微,其他杂鱼就迫不及待跳了出来,妄想取缔魔尊炼星辰的位置,血宗就是其中跳得最厉害的,炼星辰想要奚云珩回去,无非是接过他的位置,再把那些杂鱼一个不剩的清掉。
季林和岑若这次出来,先是摧毁了血宗大半弟子,又有了逍遥散的消息,二人稍一合计,季林道:“既如此,我等便在魔域等候少尊主的好消息。”
二人将奚云珩送出山谷,身行一晃,便消失在奚云珩眼前。
两人离开后,奚云珩面上一松,席地而坐,将厉酒放在腿上抱着。
厉酒睡去不过半个时辰,眉头便又拧了起来,红唇半张:“血……嘶……血……”
奚云珩伸手拨弄厉酒唇珠,手指按在他唇角,不让他有机会咬到自己。
寄生在厉酒体内的是一种渴血虫,这些虫子生在血宗外的山谷内,被血宗用毒血喂养过,嗜血成性,人一旦被寄生,就会被虫子控制,需每天一盅血喂养着,若虫子吃不到血,宿主就会啃食自己的血肉,直到把自己啃食得面目全非。
这种虫子入体时宿主并无异样,甚至连外伤都发现不了。奚云珩回忆,应该就是昨天厉酒让他看后颈那会儿中的招。
奚云珩垂眸凝视厉酒,许久才道:“得罪了,师兄。”
他并起双指,在厉酒侧颈割出一道血痕。厉酒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
奚云珩固定住他的身体,再次撕开自己掌心的伤口,随着血液的流逝,奚云珩脸色逐渐转白,唇色隐隐发青。
血液在地上汇聚一片时,奚云珩这才感到厉酒体内的渴血虫在异动。
厉酒脖颈上鼓起一条拇指粗细的包,便是那渴血虫了,本来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虫子,经过一次血液的喂养,竟长得如此壮硕。
渴血虫环绕厉酒脖颈游了半圈,似在确认没有危险,这才终于冒头。
奚云珩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在渴血虫弹出厉酒体内的瞬间,掌心处覆盖着一层灵力,又快又准地捉住虫子头部,然后塞进提前准备好的器皿中。
做完这一切,奚云珩额头渗出汗,看着厉酒重新变得餍足的睡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师兄渴血的样子非常诱人,但奚云珩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师兄的人或物。
*
厉酒醒来时,整个颈部都是痛的,仿佛被人劈砍过,而且嘴上麻麻的,像被什么给咬了。
环顾四周,厉酒发现自己应该是在一家客栈内。
正想着,有人推门而入。
看见熟悉的弟子服,厉酒眼睛骤亮,但是当那人完全出现在厉酒视野中时,脸上的欢快瞬间被愕然和抗拒代替。
他的表情变化落入奚云珩眼中,奚云珩舔了下后槽牙,神情有些危险。
厉酒慢腾腾地把被褥堆到身上,不为别的,和未来反派待在一个屋,光是这个场景就很可怕了,而他被封的灵力还没回来,在奚云珩面前,不就是任他宰割的羔羊么?
“你、我……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厉酒花了两秒捋直舌头,“血宗的人呢?我们逃出来了?他们不会追杀我们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奚云珩不答,踱步走到窗边,掀开被子,探向厉酒脖子。
厉酒瞬间瞪大双眼,骇得一动不敢动。
难道反派嫌他吵,现在就要取他性命了?那他刚才为什么要嘴贫!
厉酒呆得像只被抢了食物的仓鼠,耸着肩望过来的眼神干净又委屈,乖得让人想狠狠欺负他。在触到绷带的前一秒,奚云珩手指曲了几下,花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把手转到师兄头上。
“师兄你该换药了。”
“换什么药?”
奚云珩于是就着这个姿势,向他解释了一遍昨晚和今晨发生的事,当说到厉酒主动抱着他的手索要血液时,奚云珩毫不意外地看见师兄脸庞红了,红色往下蔓延,整个人都快熟透了。
厉酒想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刚低头,下巴就触到奚云珩手指,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距离过于接近了。
于是奚云珩就看着那颗脑袋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最后是奚云珩把人从被子里刨出来的:“师兄若是觉得我在这儿碍眼,我把药留下便离开。”
厉酒口不择言:“那你赶紧走。”
奚云珩眸子眯起:“师兄当真要赶我走?就这么厌恶我?”
厉酒咬紧下唇,僵笑一声:“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身为师兄,却要师弟这般照顾我,很没面子,不愿在师弟面前落了下乘。”
“师兄原来这般要强?”
“……你就当我是吧。”
终于等到奚云珩出去,厉酒连忙吸了一大口气,紧跟着拿出储物袋,憋足了劲儿也没憋出一丁点灵力,他锤了下床,认命的拿起药膏给自己换药。
灵力被封,修士就跟普通人没两样,伤口不会自动愈合,厉酒坐在铜镜前,解开绷带,这才看清侧颈上的伤口,不长,因为上过药,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但只要一想到有条拇指大小的虫子从这里钻出来,厉酒就浑身难受,上药的手也抖得厉害。
上完药已是一刻钟后,厉酒抹去额上与侧脸的汗水,准备出去打两盆水上来洗漱,没想到开门就看见倚靠在门外的奚云珩。
厉酒立即想要关门,但凭着惊人的意志力,他停住了:“奚师弟,又见面了。”
奚云珩挑眉。
“啊不是,我是说,你在我房门前做什么?”
奚云珩沉默了一下:“师兄可能不清楚,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
“所以?”
厉酒呆呆傻傻询问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奚云珩决定再逗一逗他,“所以我只订了一间房,夜里与师兄抵足而眠,也好照料师兄。”
厉酒倒吸一口冷气——穿越大神啊,你还不如让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