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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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酒醒来时，先是闻到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接着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储物袋和本命剑都不在手边。他试着动了一下，手腕碰到冰冷的钢环。
这钢环将他的手臂紧扣在地面上，与身体紧贴，脚踝处也扣着同样的钢环，钢环质地坚固，凭他的力气，根本挣不开。
右侧是昏迷的白书与何英，厉酒匆匆瞥一眼，见她们身上没有受伤，便收回目光，往右偏了偏头。
这一偏，就愣在了原地。
——奚云珩闭目昏睡着，面朝着厉酒。
也不知把他们捉来的人怎么摆的，他和奚云珩距离极近，手臂和腿侧紧挨着，微微偏头，呼吸便交缠在一起。
不得不说未来反派长了一张让人为之疯狂的脸，英气的眉斜飞入鬓，睫毛很长，鼻子英挺，嘴唇略显单薄，不算特别精致的五官糅杂在一起，却无比赏心悦目。
厉酒收回目光，心说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儿欣赏反派的盛世美颜。
不知道躺在右边的是未来反派前，厉酒还没那么在意，一旦知道，奚云珩的存在就变得愈发明晰。
两人挨在一起的地方很热，暖融融的，他伸伸手指就能碰到对方。
侧颈和耳边有温热的风吹拂过，那是奚云珩的鼻息。
很轻，很痒。
厉酒夹了下肩，想蹭掉那点酥麻的感觉。
“师兄？你在干什么？”
厉酒背脊僵住，不敢扭头，慢慢放松肩膀。
“没什么。”
奚云珩打量四周，再看厉酒和另两位师姐的情况，了然的同时带了一丝愧疚：“是我连累师兄了。”
奚云珩一说话，厉酒耳边更痒了。
“没、没事。”本来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念头不往两位师妹那边看，可实在是太痒了，厉酒咬牙往左偏过脸，耳朵朝上，就感觉不到奚云珩的吐息了，全然不知这个姿势完全将侧颈暴露在奚云珩眼中。
见师兄对他露出修长白皙的侧颈，耳根后的娇嫩肌肤不知为何透着粉。奚云珩眸子发暗，忍不住舔了下犬牙。
——想咬。
厉酒毫无危机意识：“其实真要算起来，是我的失误。要不是因为我毒发失去意识，山洞的藏匿法阵不会失效，他们也找不到我们。”
情况并不难猜，他失去意识后，肯定是小伍带着夯兽将他们一网打尽。奚云珩灵力还未恢复，只有何英和白书两人，很难敌过不会疲累的夯兽，何况在面对这些由人变成的夯兽时，他们终究会有顾虑。
奚云珩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师兄中毒了？”
“就是不小心被一只臭鸟咬了。”
根据白书提供的信息，小伍是那些鸟雀的饲养者，说不定就是专门养来毒害不知情的旅人或追踪用的。
“那毒不算厉害，对普通人来说，或许会致命，但对修仙者而言，仅仅是麻痹作用。”
“那也不行，余毒留在体内，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影响，”奚云珩义正言辞地说，“我帮师兄把余毒逼出来。”
奚云珩这一下打得厉酒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勾住手指，那热度烫得他蜷缩了一下。
“不、不用了吧。” 厉酒抽回手，忙拒绝道，“这点小事，不劳烦师弟，我自己来。”
奚云珩还想说什么，这时，小伍出现了。
小伍身后跟着两头夯兽，目光扫来，见厉酒和奚云珩醒了，也不惊讶，竟还笑了笑：“你们得清醒着体验死亡了。”
厉酒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小伍拿出一柄通体漆黑的匕首，匕身缠绕着浓浓黑气，这些黑气还在发出尖锐的嘶鸣。
奚云珩面色微沉：“你用这匕首杀过多少人？”
兵刃，主杀伐，杀人愈多，兵刃上的血光之气愈重。但小伍手上的匕首血光之气虽重，但更多的还是萦绕不散的死气。
那是命丧匕首之人的冤魂。
这些人死之前的痛苦印刻在魂魄里，死后，灵魂被匕首封印，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脱。
小伍瞥了奚云珩一眼，道：“你们是恰好第一百个。”
“不可能。”
区区一百人凝聚不了如此邪恶恐怖的死气。
小伍耸耸肩，“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们都要死了。”
奚云珩本意是想与他说话周旋，好争取时间召唤本命剑，但小伍压根儿不上套，径直走到厉酒身边，匕尖在厉酒胸口比划，似乎在找位置。
奚云珩双目骤缩，慌道：“你别动我师兄！”
小伍挑眉：“放心，一会儿你们都要死。”
厉酒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阻止小伍。明明书里的那些反派个顶个的话多，怎么到了小伍这儿，就成了寡言少语提刀干？
厉酒苦中作乐还没乐起来，胸口突然一痛。
黑色匕刃插进胸口不过寸许，仅仅是戳破了一点皮肤，巨大的疼痛就在头皮炸开，厉酒疼得浑身发颤，耳边似乎传来奚云珩的嘶吼，但厉酒听不见了。
真疼啊。
只进来一点点都疼得死去活来，等匕首全进来，刺穿心脏，那得疼成什么样？
许是疼得不清醒了，厉酒发现自己竟然脱离了躯壳，以灵魂状态升至半空。在他周围，还有无数黑色的冤魂。
只是让厉酒没想明白的是，这些冤魂离自己远远的，脸上露着显而易见的惊愕与害怕。
厉酒望着他们，心里冒出个古怪想法。
他试探性地抬起手，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冤魂，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朋友，聊一聊？”
冤魂怕得整个魂体都在哆嗦，厉酒的手靠过来的一刹那，冤魂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像是破碎的玻璃般，碎成了一块一块。
厉酒：“？”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
“咦？”匕首的反常让小伍动作一顿，本来刺入厉酒心脏的匕首竟然不愿再往里挪动分毫，萦绕在匕身的黑色冤魂都藏入匕首中，不愿与厉酒有任何接触。
小伍纳罕，收起匕首想要细细查看，但奚云珩没给他思考时间。
眼前剑光急闪而过，小伍抬头，不知何时出鞘的长剑近在眼前。
噗嗤一声，风华剑刺入一只为小伍挡剑的夯兽体内。
奚云珩顾不上这些夯兽到底是不是由人变的，操纵着风华以无比刁钻的角度攻击小伍。
小伍到底是低估了修仙者，逃跑的身形有些狼狈。小伍望向祭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明明就要成功了，为什么偏要来阻止我？”
话音落，小伍不再逃跑，命夯兽帮他挡剑，自己则拿起匕首来到白书和何英面前，急急去捅她们心脏。
刷——
一股劲风横扫而来，小伍直接被掀飞，匕首在空中脱手飞出，落入一名俊秀飘逸的男人手中。
*
“小师叔来了！”
半空中，厉酒同来人打招呼，但裴长空根本看不见他，三两下收拾小伍，一剑斩断钢环。
出乎厉酒意料的是，刚脱离束缚，奚云珩第一时间将他的身体抱入怀中。从厉酒的角度看不见奚云珩的神色，但他能看见奚云珩发抖的身体和紧绷的肩背。
厉酒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而看向那些瑟瑟发抖，就差没抱在一起的黑色冤魂。
刚刚他不过伸手碰了一个冤魂，那冤魂竟然直接碎掉了。
厉酒并不气馁，再次伸出“友谊之手”。
这一次，被他触碰的冤魂没碎。
厉酒面上一喜，突然，他眼前一花，竟被带入魂魄生前的记忆中——
*
泽村，依靠沼泽密林建造的偏僻村子。
村民与林中的夯兽为邻，却仍旧害怕这些蠢笨无害的夯兽，因为它们实在生得丑陋，若不是沼泽中生着一些值钱的灵草，村民们兴许早就搬离了。
但在这里，小伍是个异类。
少年喜欢往沼泽跑，喜欢同林子里的生物交流，哪怕是丑陋的夯兽也不例外。在村子里，小伍没什么朋友，但在村外，他却有一只夯兽朋友。
厉酒借着这缕冤魂的眼睛，“看着”少年往村外跑的欢乐背影，沉默着。
小伍这一次出村后，村民就聚集起来，商量着要把蛊惑少年的那只夯兽杀掉，献祭给沼泽神。
到底有没有沼泽神另说，言而总之，悲剧发生了。
小伍的夯兽朋友被村民献祭，活活烧死。
为了防止小伍捣乱，村民把少年绑在祭台边的石柱上。
祭祀过程中，小伍一直保持着昂首望天的姿势，厉酒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稍稍靠近，听见少年低声反复念叨着一个字：雨。
那天是个晴朗日子，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这之后小伍消失了几天，再出现时，少年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站在村外，癫狂的笑容衬得他宛如邪魔。
这匕首诡异得很，但凡被匕首杀死的人，魂魄都被封存在匕首中，肉身却能保持不腐。小伍一共杀了九十六人，刚好是全村的人数，外加一名想要把泽村情况写成驿报送出去的信使。
白天，小伍放出匕首里的残魂让他们回到各自的身体成为提线木偶，傍晚将近，人们理智回笼，小伍就会给他们喝下一种变成夯兽的药水，再亲眼看着村民痛苦打滚，一点一点变成曾经自己最厌恶的丑陋模样。
每到这时，小伍就会笑得十分满足，仿佛他的朋友不曾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真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