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过寒风》郑蔷薇

49、氤氲山间的日出 中二

　　高楼大厦，立在雨中。

　　夜，下着雨。

　　路茗进了一座大厦，搭乘了电梯，在自己家门口停下来了。

　　“叮咚”

　　已经很晚了。

　　连门铃声也显得很响亮。

　　门打开了。

　　是老陈开的门。

　　“今天什么风，把你都吹回来了。”老陈冷眼看了一眼全身湿透的路茗。

　　原来，老陈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便是路茗。

　　“谁啊。”已经被吵醒了的路茗的母亲也走了出来，“啊，路茗？你终于回来了？”

　　母亲一下子清醒了。急忙跑了过去，把门外的路茗拉了进来。

　　“衣服都湿透了，我去给你拿一件新衣服出来吧？”母亲有些高兴的急忙要去。

　　“我们可没有钱再给你，要是要钱的话，我们没有，你走吧。”老陈这么倔强的说着，明明是那么心疼女儿，却总是表现出这样的态度，这也是父亲吧。

　　“路茗，别搭理你爸爸，我去给你拿衣服。”

　　“妈，不用了。”路茗轻轻说了一句，“我不走了，我想洗个澡，我房间还是老样子吧？”

　　家里被路茗这句话突然是诧异到了，那么长时间不肯回家，就算是想过锁住她都有办法越狱的女儿，竟然今天突然说了，不走了，这样的话。

　　“路茗，是不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心疼的看着这样憔悴的女儿，怜惜的说。

　　原来褪去了浓妆艳抹的路茗，和小时候，没有什么不同，稍稍有点婴儿肥的小脸，还是那么稚气的小女生。

　　“不是，我只是厌倦了那些日子，你们去睡觉吧，不用管我了，我明天会去学校的。”路茗冷冷的说完，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突然是怎么了？”母亲看着老陈，眼里却满是欢喜了。

　　“谁知道这孩子。一定是知道在外面吃大亏了，才知道家里好了吧。”

　　······

　　日子，于是也便顺时针的转着。

　　那场雨，终于在周五的时候，下完了吧。

　　周五的太阳，所以比任何一天都要清澈。

　　阳光被洗礼过了一样，洒在马路上，奔驰的汽车上，道路两旁的草地上，树木上。

　　就像是宫崎骏漫画里画出的那种美景一样，生长的一切，都闪闪发光着。

　　车厂组织好的车已经都整整齐齐的停好了，大家都难得很开心起来。

　　一个个都背着背包，像是小学生春游一般兴奋着上车去了。

　　江孝和几个车间的朋友坐在最后一辆车上，吵吵闹闹的。

　　没完没了的小学生。

　　行程是两天一夜呢，江孝也和小温交代过了。

　　而夜店那份工作也叫大昌辞掉了，这样一来，旅游就真的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只是他们约定好的，一起去钓鱼可能要延期在下一个周了。

　　小温没有不开心，反而很积极的帮江孝收拾好了背包，这种感觉，很亲切，很温馨。

　　就像是一家人了。

　　本来就是要做一家人的呢。

　　那么，也老套的叮嘱了几句，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天气什么的这样的话。

　　车发动了。

　　窗外倒退了的，是景色。

　　金色的景色，美得太真实。

　　“真好呢，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地方工作还可以去春游。”坐在孝身边的小张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听说什么都是车厂包的，到了那里先去酒店然后睡上几个小时，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出发去登山呢。”坐在前面的小齐往后转过来，有点兴奋的说。

　　“是啊，不过真讨厌呢，睡觉以后可是很难起床的啊，像我这样的人。”小张自嘲的笑了笑。

　　“那样才能来得及去山顶看日出吧。”江孝侧过看着窗外的眼，这么对小张说着。

　　“不过也是啊，我可还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看日出的。”

　　“糟了，没有带照相机。”小齐想起来什么似的，可惜的说着。

　　“可惜。”小张说着。

　　江孝笑着摇了摇头。

　　一路上这么聊聊闹闹的，到了下午三点的样子，总算是到了行程里说着的高级酒店。

　　那酒店很自然，好像要融进山下这片大自然里。

　　古色古香着。

　　几辆车停了下来，大家就陆续走了下来。

　　提着行李什么的就大包小包的进去了。

　　厂长很精通于安排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井井有条的按照厂长的指示，去了各自的房间。

　　房间是三个人一间的，孝和吕齐还有小张分在了一间房间。

　　房间里很舒服，下午的阳光，稍稍照进来，带着的空气真的要比城市里的空气，甜。

　　太清新的空气，就变得香甜起来。

　　“哇哇哇，床真舒服，真软。”小张好像很累的样子，一把就躺在了床上，一脸享受的样子打了几个滚。

　　“起来啦你，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在睡觉也不迟啊。”小齐一脸嫌弃的样子这么说着。

　　“就睡觉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江孝收拾着他的背包里的行李，看了一眼好像都快睡着的小张。

　　“哈哈，他丫的太逊了。”小齐笑着说着。

　　这么整理了一番以后，到晚饭的时间前还有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于是大家没什么事情就在周围到处转转着。

　　江孝和他们也不例外。

　　下午的阳光很好呢，照在有些陌生的路上，树上，泥土上。

　　变成了治愈的颜色。

　　人，累的时候，真的需要放松的出去走走吧。

　　看的东西多了，心就会变得开阔起来。

　　这里看得到山了。

　　山被夕阳剪成了好看的颜色。

　　江孝一个人去了离酒店不远处，几个很古色古香的亭子。

　　像是古代的建筑物，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

　　总觉得能真的感觉得到，有古代的书生或者是剑客，或者是诗人也好，在亭子里避雨或者小酌一杯。

　　惬意。

　　人文氤氲在自然里，才是最美的呢。

　　江孝本来是和小齐一起出来的，结果那人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丢下江孝一个人就跑开了。

　　来了这里，才发现，好多人的个性，其实都没有怎么弄清楚呢。

　　江孝在亭子里，坐了下来。

　　空气很好，好的不忍心抽烟了。

　　于是，他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发着呆似的，从亭子里看得到，都是春天里，新开的绿色。

　　这个时候总能想起，要是小温也在就好了。

　　或者，小温现在在干什么呢。

　　下班了吧。

　　准备打个电话的江孝才发现，这里，手机的信号实在不怎么好呢。

　　或者是这美好的景色，不应该突然被破坏掉的。

　　就像突然听到一群人的吵吵闹闹。

　　“拍啦，一二三。”几个女人的声音。

　　“拍的很好呢，不愧是昕耀姐呢。”几个女人的声音，真奉承。

　　这么背对着她们的江孝，只能听到这些传来的偶尔的几句话。

　　可是，好像突然——

　　才意识到了，那些奉承的语气里，反反复复出现的一个名字。

　　昕耀姐？？？
　　！！！

　　江孝好像突然没来的闲暇起来，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转过了头。

　　不远处，就看到了一个太过显眼的女人。

　　一件显得高挑贵气的黑色连衣裙，配上的是一贯拉开距离的大红色高跟鞋，亚麻金的头发披散着，有差不多几厘米的黑色头发也长了出来。

　　这装扮，就太过刺眼的，戚昕耀。

　　竟然真的是戚昕耀？

　　这里也能遇上戚昕耀？

　　“哪里拍的好了，这个光线都打在我脸上了还拍的好？”戚昕耀看着那个女孩手里的相机，嗔怪的看了一眼。

　　“昕耀姐这么漂亮，怎么拍都好看啦。”那个女生这么说着，太浓烈的甜言蜜语。

　　“是啊，我们都觉得很好看呢，连女人都觉得好看男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够了哦，你们售楼的几个留着甜言蜜语去多卖几套房子吧。”戚昕耀摇了摇头笑了笑，“拍照的话，我自己拍给你们看，要怎么选择角度和光线。”

　　戚昕耀好像还没有注意到那个亭子里的人。

　　不过，好像也是迟早的事情，这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当举起相机，对焦到亭子处的时候，早就，应该注意到了。

　　“孝？”戚昕耀放下了手里的照相机，这么不自觉到了一句。

　　“原来是昕耀姐认识的啊？我们刚刚就一直注意到，亭子那边有个帅哥一直看着这边呢，还想告诉昕耀姐这魅力是有多大。”又添油加醋的来了几句阿谀奉承。

　　不错，江孝一直是看着这边的，那个，突然出现的，戚昕耀。

　　但是，绝对不是，她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这女人魅力是有多大。

　　“拿过去，你们去玩吧。”戚昕耀好像变了些脸色，把相机给了她们当中随便一个就向着亭子那边走去。

　　······

　　“你怎么在这里？”江孝看到走过来的戚昕耀，这么问了一句，站起来的身子，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总是这幅不太优雅。

　　“小哥这话我问你才对吧。”戚昕耀笑着说了句，“我随时都可以到处旅游的，你在这里才奇怪好吗？”

　　本来都是这女人做出来的巧合而已，却一定要说的这么在情在理。

　　“车厂组织了这两天春游。”江孝从那件黑色漆皮外衣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

　　他稍低着的头，拿了烟，咔嚓的打火机，点燃了。

　　烟丝，烧。

　　烟雾，绕。

　　“戚氏也定在这两天春游呢，这么巧。”戚昕耀说的，好像真的那么巧。

　　有，那么那么巧。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也太有缘了？”戚昕耀走进了些，站在他靠着柱子的前面。

　　江孝没有说话，吸过的一口烟雾，任性的从鼻腔里呼出，想要淹没这女人靠近时候，这太熟悉也有些畏惧的香水味。

　　“那天谢谢你。”戚昕耀这么说了句，坐在了柱子旁边的栏杆上，“怕我冷才给我找的衣服盖上吧。”

　　“不用。”江孝没有说什么，总觉得，本来是一场放松身心的旅行，现在，遇上了这个人以后，好像，要放松下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太阳要落下去了，亭子里的阳光也要消失掉了一般。

　　有阵阵风从山间吹来，像是带着清新的迷雾的味道，偏凉。

　　眼前这个男人，是戚昕耀想要千方百计制造机会在一起的。

　　但是总能想起着的，是那天，一通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像是妻子一般温柔的声音，在叫他，早点回家，吃饭呢。

　　回家，吃饭。

　　他们已经同居了呢。

　　什么叫同居呢？和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

　　这么突然就想起这样事情的人，总要显得那么开心不起来了。

　　风继续吹着，他的头发，稍稍吹起，

　　蒿草在心间摇曳着，荡漾起来的，是永远看不倦的波纹。

　　涔涔流淌，花开般寂静。

　　“真好呢。”戚昕耀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又打破了这半天没能打开的局面，“这里能遇上你，还能一起看风景。”

　　江孝看了一眼这么说话的戚昕耀，该怎么接下去呢。

　　接下她的话语还是接下去，这场闹剧？

　　风吹动她前额的刘海，看的清楚睫毛很长，惹着的，是向来属于这个女人的独特魅力。

　　和那天的风力相似吧。

　　那个听到自己和小温同居以后，这个女人，也是沐浴在这样的风里的。

　　只是睫毛上，粘住了，晶莹的泪珠的。

　　该拿她怎么办呢？

　　明明是个失去了亲人的女孩，却看上去那么坚强呢。

　　好像过得比谁都要幸福的公主的生活的。

　　但是，在那个一起被绑架的屋子里，好像，感受过，不一样的戚昕耀。

　　那个说着，不想连累自己的，戚昕耀。

　　说那样的话，要多么善良和要多大勇气呢。

　　好像突然出神似的江孝，
　　——“啊~”的一声，打破了这将要入夜的安静。

　　“你怎么了？”戚昕耀稍稍抬起头，看到竟然被自己手上的烟烫到手的江孝。

　　“没事，就···不小心。”江孝灭掉了那一根已经燃尽的烟火。放眼望过去，太阳已经下山去了。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戚昕耀好像又恢复了那副高姿态的样子，一下又变得元气起来似的，这么站了起来。

　　嘴角勾起来一抹笑意，是裹着蜂蜜的玫瑰花。

　　“你刚刚一直看着我呢，想什么呢？”她近似猫咪黏人一般的又走近了些，双手搂在了江孝的腰间。他那件漆皮的衣服很软，稍稍冰冰凉的感觉，给热乎乎的手心一丝入心的治愈。

　　“没想什么，你想多了。”江孝挣脱开戚昕耀的手，就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骗人，一定在想什么，不然怎么会被自己的烟火烫到。”戚昕耀笑了笑，小女生刨根问底的跟在了江孝的身后。

　　依旧是那双，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

　　如果，真的有山神大人的话，这个时候，也许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给我，还有她一条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