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许》慕九夕

1、狗血的开场

　　“……听说陆总要看学历？实在不好意思，我并没有随身带学位证书的习惯。

　　“当然，我非常尊重您的要求，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给您看一下官网查询结果……

　　“您放心，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胆子也小，伪造学历这种技术含量太高的活儿我也做不了——您看，这是查询结果！”

　　程晓晓坐在靠窗的桌边，笑意温婉地看向对方，语气轻轻柔柔的带着十足的礼貌跟歉意，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顺便转了个方向，十分大方地让对方看自己的学历查询结果。

　　作为名校毕业生、金融圈非典型“知名”搬砖工以及小有成就的兼职作家，程晓晓的简历那是相当丰富，社会经验也积累了好几年，应付一个“陆总”自然不在话下。

　　一般人看见这情形，再听这对话，可能多半会以为这是一场面试，然而事实是——这只不过是一场意料之外的相亲。

　　……

　　最开始被拉来准备相亲的时候程晓晓以为自己不过就是被中途拉来串场的演员，走个过场就完了，所以也不怎么在意。

　　奈何中间剧情让人不怎么舒服，以致于候场的程晓晓没压下心底那点儿跃跃跳动的不愉快，一不留神自己就奔着主角的戏份去了，而且一入戏便直接进入了控场模式，震得他人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这场狗血的相亲起源于除夕天程妈的临时起意。

　　春节嘛，该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程晓晓昨天晚上加完班赶着春运的大浪潮，挤过万千人群，坐着飞机风尘仆仆地回了家。

　　本应该窝在家里跟家人惬意闲聊，可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自家老母亲竟然连除夕天也不放过她！

　　她早上才起来，还没来得及往沙发上躺就被自家母上大人一把拽开，直接拉出了门，理由还非常充分——大过年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得趁着白天有空去串门走走亲戚，加深一下感情！

　　程晓晓当然不信！

　　不过她这几年长居B市，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一趟家，自然不想跟自家老母亲闹得太不愉快。
　　反正一年就这么一回，她决定忍了！

　　果然，走了没多长一段路，程妈见自家女儿不说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脸上带着点儿无可奈何的笑意，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来，自己倒先心虚了，拉着程晓晓边走边掩饰般解释起来。

　　“哎呀，你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咱们先走两家就行了。

　　“先去马阿姨家拜个年，然后咱们再一起去东兴街，你陆家伯伯伯妈在那儿定了两桌席，中午请咱们吃饭。

　　“陆家伯伯伯妈你还记得吧？”

　　程晓晓在微风瑟瑟的街边顿住脚步，拢了拢羽绒服的领子，慢条斯理地看了眼两手空空的程妈，简直都不想拆穿她了：“妈，你这空着手上门拜年我还是头一回见啊！而且——”

　　无奈地叹一口气，程晓晓十分“善意”地提醒，“你说的陆家伯伯伯妈，我都没见过人吧？”

　　心思被一眼看穿，程妈噎住，自己咳了一声，讪讪半晌总算回过味儿来，想明白了，没好气地瞪程晓晓一眼，掩饰无果，干脆承认。

　　“今天见了不就行了？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你要是自己找一个，我也不操这心！

　　“我就是前两天碰巧听你马阿姨提起陆家两兄弟都没对象，才起了点儿心思。

　　“你陆家伯伯伯妈我跟你爸都打过交道，做生意厚道，人也靠得住，估计儿子也不会太差。”

　　见程晓晓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程妈暗自着急，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急切，免得适得其反，一跺脚，先表明态度：“你放心，咱家人都开明得很，不会逼你。你就过去见见人，喜欢就处处，不喜欢就算了，我们也不强求！”

　　自家母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晓晓无奈，认命地点头，大过年的，她还是先顺顺老母亲的心吧。

　　其实她对相亲这样的活动并不排斥，只是不喜欢父母生拉硬拽地配对罢了。

　　好在自家老母亲对自己还是了解的，目前为止这种事儿还没出现过。

　　信誉度摆在这儿，程晓晓自我安慰，就当这场相亲是出来散心认识个朋友好了，也犯不着跟老母亲在大街上掰扯。

　　*

　　马阿姨家离程家很近，不过十来分钟就走到了。

　　上了楼，程妈去敲开门，马阿姨笑眯了眼睛，热情地将两人请进去，捧了一大堆零食小吃上来招呼，一面跟程妈说话一面还不忘夸程晓晓越长越好看，最后拉着程晓晓上上下下看了半天，眼里带着光，越看越满意，朝程妈暗暗使眼色。

　　意图早已经被看穿，程妈这会儿也懒得装了，跟马阿姨眼神示意。

　　马阿姨眉头扬起来，差点儿“哎哟”一声笑出来，余光瞥了眼一脸清浅笑意的程晓晓，又把那点儿打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瞄着程晓晓的脸色，斟酌了一瞬，试探般开口。

　　“晓晓，既然你妈跟你都说开了，那我也不拐弯儿抹角了。

　　“这事儿原本也是好事，陆家两口子你爸妈都见过，为人如何我就不多说了。

　　“他们家两个儿子也懂事，小的那个跟晓晓你还是同一个中学的呢，去年才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B市的什么科技公司里上班。

　　“大的那个今年三十二了，二十来岁就出去闯，后来开了个公司，听说也做得好得不得了！

　　“哎，就是前几年一直忙，这一耽搁，到这会儿了还没成家！

　　“陆家两口子也着了急，就为这事儿找了我。正巧了，我听你妈说你今天要回来，就想着约一起见见。”

　　“谢谢，让您费心了。”程晓晓点点头，表示理解，对长辈的那点儿热心客气地表示了一下感谢。

　　哪知道话音还没落，下一瞬间程晓晓就想把刚出口的话给收回来了。

　　马阿姨笑眯眯地看着程晓晓，得了程晓晓的一句谢，更是心花怒放，觉得自己这媒人做得非常到位，难得遇到这么配合的年轻人，顿时满意得直点头，极其自然地问：“晓晓你毕业证还在吧？”

　　程晓晓顿住，压下心底骤然而起的那点儿警觉，面上仍旧是温婉的笑意，不解地问：“不是说相亲吗？怎么还问上学历了？这怎么……对方还得看学历学位证书呀？”

　　“也不是……”

　　马阿姨听着程晓晓的话锋不对，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一问有点儿不合时宜，气势不自觉软了一分，朝同样莫名其妙的程妈安抚般笑了笑，吞吞吐吐地解释起来。

　　“你们也知道……这相亲吧，难有一次就成的，总得多看几次才行……

　　“咳咳，陆家两口子才找我的时候就说了，他们家老大公司做得大，挣钱不少，人呢也长得齐整，条件也不算太差嘛，就是年龄大了点儿，也不敢奢望找个怎么怎么样的，就是希望女方学历能稍微好一点儿，说是他们家老大说的，他自己文化水平一般，就想找个学历好点儿的，以后也有个人教孩子，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马阿姨说着，又看了程晓晓一眼，见对方没啥反应，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得继续解释。

　　“上半年我给陆家老大介绍了一个，也是咱们本地的女孩子，父母都老实得很。

　　“那闺女倒是挺会说道，说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又在什么外企上班，零零散散的说了一大推，我也就信了……

　　“谁知道刚在网上聊了两天，连面都还没见上呢，陆家老大就不理人了。

　　“我找陆家两口子一细问才知道，那闺女说得跟朵花儿似的，结果学历都是胡编的，工作也不是什么外企！她就是盯着人家有钱想靠上去！

　　“后来我又赶紧找别人打听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陆家两口子说得都算是客气的了……

　　“哎哟，闹这么大个乌龙，我这老脸可算丢尽了！

　　“估计也是因为这缘故，陆家老大就硬生生地加了一条要求——要相亲可以，先看完毕业证再说……

　　“哎，其实吧，这事儿主要是怪我太疏忽了，也怨不得他们家老大。”

　　程妈原本也有点儿不太乐意了，皱着眉头听马阿姨说完，又觉得还算情有可原，看一眼自家女儿，犹豫地建议：“那，不如先见见人？”

　　“人家不都说了嘛，要先看证书才有资格见面！我连初试这一关都过不了，何必凑上去自找没趣呢！”

　　程晓晓不轻不重地回了程妈一句，当着马阿姨的面，脸上笑意分明，语气清清淡淡的，也听不出几分怒气。

　　马阿姨常年拉媒保纤，察言观色的本领自不在话下，听了程晓晓这话，再一细看人家的反应，猛地醒转过来，自觉刚刚大意了，那话问得太不妥当，顺着程晓晓的话下坡。

　　“哎，怪我！怪我！晓晓你别多心！阿姨也就是随口问问。我们俩家是什么交情？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学习就好，难不成我还能不信你们？这都出来了，还是去见见人吧？”

　　话还没说完，电话声适时响起，马阿姨低头看了眼，朝程晓晓跟程妈笑着解释：“是陆家那口子，看来他们已经先到了。”

　　说完朝两人歉意地笑了笑，站起来，往客厅外的阳台处走了几步，低着声音接了，说话的声音却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哎，这就过来……闺女是我看着长大的，长得好，学历也好…你们放心，我跟人家闺女解释了……你们也跟小山说说，人闺女多好呀……”

　　程妈心情复杂，有点儿郁闷又有点儿不想放弃，再说对方都到了，这会儿说不去也不是程妈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最后呈现在脸上就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了，目光“殷切”地望着程晓晓，等着她做决定。

　　程晓晓从容淡定地喝完茶，听着马阿姨的话慢慢挑眉，裹着厚羽绒服站起来，款款而笑。

　　这个陆家是哪家她大概有点儿眉目了！

　　陆家老大老二嘛，刚好，她都有点儿印象！这么“清晰脱俗”的相亲要求，她倒还真想去看看那位会挣钱又长得好看的陆家老大到底有多厚的底气！

　　见就见！

　　相亲嘛，有些东西就是摆在明面儿上让人挑的。至于把条件说得这么露骨的，她见识少，这还是第一回遇见！

　　她这个人向来礼尚往来，人家既然都这么清楚明白地提了要求，那她提点儿自己的要求也不算过分了吧？

　　当然，知己知彼这个道理程晓晓还是非常清楚的，虽然她对人家有印象，但了解程度嘛，也就仅限于多年前的一段不值一提的交情外加道听途说。

　　所以，在见陆家人之前，程晓晓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陆小山开那个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呀？”

　　程妈被问懵了，没留意到程晓晓话里透露出的另一层信息，回过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甚情愿地看程晓晓一眼，在程晓晓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好半晌才底气不足地回：“听说，好像是……养猪的……”

　　养猪的呀！

　　程晓晓恍然大悟，那还真是有钱人！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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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J系统：养猪的？作者你确定？
某作者：养猪的怎么了？你看不起男主职业？再说了，你以为这年头养猪跟七八十年代散户养猪一样啊？你放心，我保证给男主设定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JJ系统：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