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龙套的男人[快穿]》青鱼不白

4、懦弱的养子3

　　严小松早上天刚亮就被喊起来喂猪，喂鸡，打扫院子，洗堂弟严玺的衣服，干了许久的活才吃上早饭，早饭只有那么一点点，他还要分一份喂妹妹，根本没吃饱。

　　吃过早饭他被冯小花打发到地里山上找中草药，这种中草药在山间地头比较常见，拿回去晒干，镇上的赤脚老大夫会来收，虽然价格便宜，但也算是家里的一个进项。

　　往常他能趁机在山上摘点野果子，但今天他没吃饱饭，饿得头晕眼花，根本没力气往山上爬，太阳越来越大，他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到地上，感觉头晕目眩的，就在半山腰坐了下来。
　　这时，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
　　“小松，小松……”

　　听起来像是他父亲的声音，严小松心里升起一阵期待，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他父亲对待他如同陌生人，从来不在外面跟他说话，而且他父亲昨晚偷偷喝酒了，今早睡过了头，他不敢告诉奶奶，只好找借口说父亲生病了。

　　虽然严寒生平时不管他们兄妹，但他真的趴下了，严小松心里还是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像父亲一样一直为堂弟一家干活，害怕妹妹像婶婶说的那样被奶奶许给一个老男人，换彩礼给堂弟娶媳妇，村里的妇女们经常坐在一起说这些事，她们以为他不懂，但他听得多了，也就明白了。

　　村子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伙伴们都陆陆续续上学去了，这年头农村孩子上学不讲究年龄，有的上学早一点，有的晚一点，八九岁才上一年级。严小松想着等天凉快了，他就想办法求父亲让他去上学，村里的老师们常说读书改变命运，虽然他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但他也希望能改变自己一直为严家做苦力的命运。

　　张家明在半山腰找到严小松的时候，瘦嶙嶙的小男孩呆呆的坐在树荫下，双目无神盯着前方，看上去像被饿傻了。

　　“小松，你没事吧？”张家明把严小葵放在地上，担忧地摇摇严小松的胳膊。

　　严小松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的父亲好端端站在面前，用从未有过的关切目光看着他，眼眶一阵湿热，泪水哗的一下流出来了。
　　“爹——”

　　长久以来积攒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哪怕严小松再早熟，他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渴望父母的关爱。这年头经济条件比前些年富裕了些，大多数人家孩子少，小孩是父母的心头肉，严小松每当看到别家小孩被父母关心衣食住行的时候，那种伤心之情难以言表，他多渴望自己的父亲也能关心一下自己，而不是整天只知道去地里干活，衣服破了不会缝补，一年到头吃不上一顿肉。

　　前些年王小草活着的时候，严小松要幸福很多，但他人小，王小草离开了三年，他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淡忘了许多，但他总能从村子里那些长舌妇们口中听说：他母亲是个可怜人，短短的一生吃尽苦头，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

　　那些妇女们说着说着，还会挤眉弄眼的嘲讽，什么“小草当年机灵着呢，趁叔婶不备，卷了铺盖就住进严寒生屋里了”，“虽说小草干这事丢尽了脸面，害得她叔家的两个堂妹没嫁到好人家，但她婶子当初要把她许给邻村的老光棍哩，可不就是报应么”。

　　严小松也曾问过父亲，有关于母亲的事，招来的只有父亲的一顿打骂，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回想着母亲在世时依稀曾得到过的温暖，扑进父亲怀里哭得不能自已，抽噎着问：“爹，你给我讲讲娘吧，婶婶说我娘死后下地狱了，我不信，娘那么好！”

　　严小松嘴里的“婶婶”是严宗宝的妻子陈兰桂，王小草在世时与陈兰桂关系不好，她死了，陈兰桂嘴里也吐不出象牙。

　　张家明没想到陈兰桂竟然对小孩子讲出这么恶毒的话，他愤怒之余，讲了些王小草的好话哄得严小松渐渐停下哭泣，把带来的馒头掰开，夹上炒鸡蛋给他吃。

　　严小松哭过一场后反而觉得头脑愈发清明，精神抖擞起来，见父亲居然拿出松软的大白馒头和炒鸡蛋，不由得吃了一惊，拿在手里不敢随意吃，惊疑不定的问：“爹，你哪来的馒头和鸡蛋？”

　　从他记事起馒头和鸡蛋都是稀罕物，爷奶和叔婶从不会主动让他吃，只有奶奶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忘记锁厨房的门了，他才有机会偷拿半块，再有就是偶尔去村里的小伙伴家了，小伙伴的妈妈或者奶奶会给他吃一些，也因此，他时常觉得，自己家的亲人还不如外人。

　　张家明在心底叹了口气，严寒生懦弱无能，连妻子儿女都护不住，这年头虽然大部分家庭不富裕，鸡鸭鱼肉吃不起，但白面馒头总是够吃的，再不济，哪怕吃窝窝头，总该让孩子吃饱，但严小松和严小葵两个，连粗粮都不被允许吃饱，这严贵和冯小花夫妻，心太狠了。

　　他摸摸严小松的头发，用和蔼的眼神看着他：“吃吧，别怕，这些粮食都是你爹辛辛苦苦种的，再没有人比你和妹妹更有资格吃，从今以后，我向你保证，你和妹妹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吃得饱饱的，再也不会挨饿。”

　　严小松瞪了大双眼，像是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番话一样，他转过头看了看妹妹，见妹妹手里早已拿着块馒头珍惜地吃着，便立刻又湿润了眼眶，把馒头放进嘴里，恶狠狠咬下一块，麦香味在他的口中散开，他抬起袖子擦了把眼睛，却止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吃完了一个馒头，严小松又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一个，他实在太饿了，管不了太多，就算回家后被奶奶打一顿，也要做个饱死鬼。

　　张家明制止了他。

　　严小松的眼睛里立刻像是要喷出火来，如同护食的小狼崽一般把馒头抱进怀里，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严寒生。

　　张家明哭笑不得，他温柔的说：“你之前饿得太狠，不能一下子吃这么多，等喝点水你肚子就饱了。”

　　严小松依然紧紧抱着馒头，似乎不相信他，张家明便把装馒头的布袋子扔给他，说：“这些馒头都由你来保管好不好，我们先去喝水，我记得不远处有个山泉，水又清又甜，我们带着小葵去那里喝水好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严小葵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却小跑到哥哥身边，拉住他的手，兄妹俩同仇敌忾，倒像是把张家明当做敌人一般。

　　对峙许久，严小松把手里拿着的馒头装进衣服口袋里，他左手牵着严小葵，右手拎着布袋子，往山泉走去，之所以不把馒头放在一起，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经验——易储存的食物要分开放，这样如果被奶奶他们发现了一处，还能有另一处留着果腹。

　　父子三人喝了甘甜的山泉水，心满意足的找了个安静的阴凉处歇息，严小松捏着手里的馒头，不情愿的问：“爹，你不去地里干活吗？”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严家地里的活全靠严寒生一个人，他动作稍微慢一点都会招来冯小花的谩骂。

　　张家明心想这小子虽然看他的眼神像狼崽一样凶狠，但骨子里还是关心他这个做父亲的，只可惜严寒生没体会到儿女对他的孺慕之情，放任两个孩子不管，就那么没了。

　　“我干再多的活，收回去的粮食我们能吃得上吗？这几天地里的嫩玉米掰回家煮一煮，清甜可口，严玺吃到腻，你和小甜吃到过半颗吗？”

　　严小松闻言眼中再次迸发出凶光，他摇摇头。

　　张家明心下称奇，这孩子跟原主的懦弱不同，他身上天生有一股凶狠劲儿，只是因为生长在这个环境里，不得不收敛起所有的锋芒，若有朝一日给他个机会，他必然能一飞冲天，有所作为。

　　“那爹不干活，奶奶骂了怎么办？”严小松有些担忧。

　　“爹以后都不给他们干活了，放心，爹会带你们离开大墩子村。”张家明肯定的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打滚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