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然后母亲就没有再喊痛了 ...
-
杜林顿表现的从来都是个傻子,从肯尼将他自肮脏混乱的红灯巷子带出来的时候起。许是年幼经历了他母亲的某一位嫖客的毒打,或者是缺衣少食的饿坏了脑子,他这个九岁的瘦小家伙,营养不良的看起来像个油皮猴子。肯尼接手了这个麻烦的,讨人嫌的小孩,他叫他马猴,奴隶,有的时候叫他讨债鬼,拖油瓶,当他像今天这样喝醉酒了,他会糊里糊涂的念叨起他早死的当女支女的妹妹,捧着可怜的不知道是妹妹的哪个恩客留下的拖油瓶都脸颊,从那傻笑着的五官上找逝者的影子,他或者嘻嘻嘻的笑,唤着姑娘的乳名,或者疯疯癫癫的哭叫,咒骂着弄丢妹妹的女佣,或者沉默——这是他罕见的清醒,竟在醉酒之后出现。他沉默,已经昏黄的瞳孔倒映着昏黄的煤油灯的光,这让杜林顿想起来了母亲躺在床上喊着痛啊,痛啊的时候,那双和肯尼几乎一样的蓝灰色眼睛,也是像这样昏黄,有一丝丝的光彩,看着灰暗的屋顶,然后熄灭下去,母亲就没有再喊痛了。虽然肯尼没有像母亲一样喋喋不休的嘶哑着嗓子叫喊,他仅仅只是沉默,但是也令这个封闭自己的年幼的傻子感到如出一辙的窒息一般的疼痛,他无比缺乏的认知让他形容不出来这感觉,他只希望肯尼哪怕叫骂也好,讲她肮脏恶臭的故事也好,他不要这样沉默,用和母亲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神态看着他,那双眼昏黄的好像随时会熄灭,那样他会听不到肯尼坑坑坑的笑声,听不到肯尼喊他母亲的乳名,听不到肯尼时而细弱时而粗犷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所以这个傻子伸出干瘦的手掌捂住了那双透露着脆弱和茫然死气的眼,肯尼没有被这动作触动——或许有的。
杜林顿感觉手掌下肯尼的眼睑颤抖了几下,睫毛刮过他的手心,像秋天的蒲公英,有点痒,然后流露出濡湿,他手掌拘着那捧濡湿,不想让它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