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如履薄冰》晓欣依依

20、默读爱情

　　回到别墅，打开门，没有开灯便径直上楼，途中突然被人拦截了。

　　“你没事吧？！”他面对着我，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事，很晚了，我要去睡了。”我绕过他，沿着扶梯向上走去。

　　“晚安，做个好梦！”背后传来临睡祝福。我的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停下脚步，快速走近房间，关上了房门。

　　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那一夜，我失眠了。过去所有的事情如同电影一样在眼前一遍遍地回放。我与亚瑞、彭涛的相识，我与亚瑞的相爱，然后是亚瑞的死，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影像是如此的清晰。

　　其实我是先认识了彭涛，再因为彭涛才认识了亚瑞，可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并不会因为认识得晚了便会失去爱上他的可能。即使没有彭涛，我也还是会认识亚瑞然后爱上他的，这是命里注定好的事情，是月老早已安排好了的事情。只是阎王爷在写生死薄的时候，没有跟月老商量好，所以才会残忍地让我们天人相隔。

　　可是，如果亚瑞没有出现，我想我也不会爱上彭涛的，爱情不会因为两人相处久了便会蓦然出现的，两人相处久了也许会有情感出现，但那绝对不是爱情，只会是友情或者亲情。所以，不是我放不下心里的那个人，而是我根本就爱不了他，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勉强在一起呢？！

　　半夜里，我爬起来写了一封信。那是我长大以后，第一次写信，那感觉就像一个小学生在写一篇很长的作文，但保证情真意切。我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了信纸上，扬扬洒洒写了好几张，等抬起头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彭涛是早上八点的火车，一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快七点了。于是，火速冲进了林娜的房间。

　　“娜，快起床！”

　　“干嘛……天才刚亮……”她翻了个身不理我。

　　“彭涛今天要回上海！”我对着她耳朵大叫。

　　“什么？！”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什么时候？！几点的火车？！”她抓了抓乱七八糟的头发，慌乱地到处找衣服。

　　“你昨天怎么没说啊！那家伙也是，要走了也不说一声！”

　　“娜！”

　　“我得赶快去洗脸刷牙，要不然赶不上他火车了。”

　　“娜！”

　　“天哪，我的袜子上哪了，昨天明明放这的？”

　　“林娜！”我突然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她这是怎么了，彭涛要走，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连我叫她都充耳不闻，难道？？

　　我无比惊讶地望着她。

　　她亦是愣愣地看着我，感觉被我那么一吼给吓傻了。

　　“不用急，现在还不到七点。”我说。

　　“噢，是噢！”她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缓缓地走向浴室。

　　“林娜！”我叫住了她。

　　“你是不是，你对彭涛……”我欲言又止，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所以不太敢说。

　　可以感觉到她的后背很明显地一僵，在原地停住了脚步。

　　“林娜，如果你真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不要憋着，你不用考虑我的，我跟他……”

　　“你闭嘴！”她转过身冷冷地打断了我。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知道彭涛有多爱你吗，他为了你可以什么都放弃！”

　　“我知道，可是爱情并不是用多少来计算的。他很爱我，但并不代表我也必须很爱他，况且”我无奈地低下了头，“我根本就给不了他爱情，我爱不了他！”

　　“白帆！”林娜有些生气。

　　“娜，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我做不到，请你体谅我。还有这封信请你帮我转交给他，还有跟他说对不起。”我把厚厚的信塞到了林娜的手里。

　　她拿着信怔怔地看着我。

　　“娜，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紧紧地抓住他，他是个好人，你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好好地爱他。”我看着她，眼神无比真诚。

　　“你真的打算放弃了？”

　　“是，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不后悔？”

　　“是，不后悔！”

　　林娜走了，带着行李还有我的信。短时间内我想她是不会回来的。如果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她对彭涛动了感情，那我真的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但愿林娜的爱可以感动到彭涛。虽然我自己没有被感动到，可我希望他可以。毕竟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生活似乎又归于了平静。别墅里又恢复到了死气沉沉的样子，偶尔会听到杨宁在画室里摔东西，可能是没灵感吧！艺术家都会这样，我不去理会他，就由他发泄吧！有时候，情绪是要发泄出来的。

　　自从餐厅的运营上了轨道后，生意越来越好了，这几天还承办了几对新人的酒席，看着一对对新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在礼炮、彩带中踏着婚姻进行曲走过红地毯，在主席台上互相交换戒指，羞答答地述说着自己的恋爱史，心里不禁有了无限的感慨，不知道哪年哪月主席台上穿白色婚纱的会自己？

　　一路遐想着回到了别墅，已经很晚了，别墅的灯都灭了，杨宁应该睡了吧！这几天忙着酒店的事，除了每天的“早上好”“晚安”以外都没说上话，他的画应该快完成了吧？！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一想到这，我总是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很奇怪。

　　我打开门，找到门口的开关，想开灯，可是……却怎么也开不着，是保险丝烧断了吗？我打开手机，借助它的微弱灯光，找寻装保险丝的地方。突然背后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我转身用手机一照，隐隐约约看到一团红棕色的毛。

　　“啊！！”我吓得扔了手机大叫。

　　“是我！！”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团微弱的光照向了我的眼睛。我慌忙捡起手机，朝声音的方向照去，原来是他。

　　“是你啊！走路都没声音，吓死我了！”我庆幸地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家伙怎么总喜欢吓人，上回也怎样。

　　“我才差点被你吓死了呢！黑灯瞎火的，还像鬼一样的叫！”他不服气地反驳。

　　“谁让你走路没声音啊？！”我回顶了他一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顶嘴竟然成了一种乐趣。

　　“看看保险丝有没有坏。”他没有继续跟我争下去，拿着手机检查起了保险丝，于是我也把自己的手机凑过去，这样可以更亮一些。

　　“是保险丝断了吗？”

　　“没有，保险丝好好的。”

　　“难道是总闸被人关了？”我惊叫道。

　　“去看看。”

　　我们打开窗四处看了看，果然，周围的几幢别墅也是漆黑一片。

　　“唉~~~~~真够惨的！”我垂头丧气地瘫坐在了地板上。我有个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坐在地板，可能觉得地板凉凉的会让心情舒畅一点。

　　杨宁居然也坐在了一旁的地板上，我们把手机合在一起放在地板上 ，两簇微弱的灯光聚合在一起就像是黑夜里的一双眼睛，可惜这双眼睛瞬间就熄灭了，可能是刚刚照太久没电了。

　　“想不到丽江也会断电，我还以为就江南地区资源紧缺呢？！”我小声嘀咕着。

　　“你啊，就是会想当然。中国你别看地方大，可到处都能源紧缺。”

　　“是吗？！”我有些怀疑地看向杨宁，可惜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来丽江开餐厅呢？”他问。

　　“因为丽江是个旅游城市，吃饭的人多啊！”我想都没想便搪塞了理由。

　　“呵呵……”他居然笑了起来，似乎对我的理由很不满意。

　　“上海是个国际大都市，人不是更多吗？！你何必要千里迢迢地跑这儿来呢？”他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似乎早就看出了我来丽江有特别的原因。

　　“因为这儿跟我有特别的缘分。”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几乎还折射着一点光。

　　“其实，我五年前曾来过这儿了。”也许是黑夜的缘故，我居然对着他说起了这段从不愿提起的往事。

　　“一个人来的？！”他问。

　　“不，是两个人。这儿到处都是我跟他的回忆。”

　　“所以，你是来找寻这段回忆的？！”他又问。

　　“不，我是来忘掉这段回忆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而这段回忆整整捆绑了我五年，我要忘掉它，我拼命地让自己不要去想他，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重新开始，他也可以得到解脱。”我的声音有些梗塞，身体在微微颤抖，瑞被撞死的那个画面似乎又在我脑中出现了，心生生地疼，一滴泪禁不住从眼角滑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中有一双手抓住了我，这双手很温暖，手指尖还有厚厚的茧，心底蓦然流过一阵暖流，驱散了先前的寒意，顿时觉得踏实了很多。

　　“那你现在忘掉了吗？”

　　“我不知道。”我一片茫然地摇了摇头，我的确不知道，而且我也总是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你还爱他吗？”他又问了，而这个问题似乎跟前一个没有多大区别。

　　“我不知道。或许，还爱着吧！”我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到握着我的手小小抽搐了一下。可是，那一刻我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的。我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还有那个该死的问题，我究竟还爱不爱瑞？！还爱吗？

　　我们沉默了，黑暗中看不到彼此的眼睛，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心脏撞击心房的声音。渐渐地，一阵浓浓的倦意向我袭来，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意识也渐渐地模糊。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只手把我的头轻轻地放在了一个肩膀上，我就这样沉沉地睡去了。我好象梦到了面前出现了大片的雪花，它们温柔地拂过我的额头，眼睛，鼻子，脸颊，有一片还贴在了嘴唇上，轻轻的，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