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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你想知道凶手是谁吧?”
      齐桓回到客厅,正听到吴哲说起这句话。他表情很平淡,平淡得近乎麻木,这是一种类似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由得想,接下来他会说出怎样惊天动地的话语。
      不但齐桓感到一丝惊异,连在吴哲身边的成才也瞪大了眼睛。
      袁朗权衡一下,决定听听吴哲的答案。
      “弯腰,附耳过来。”吴哲冷冷的,几分不耐烦的意味相当明显,明显到可疑。
      袁朗不是没有怀疑,但他只是略微思索一下,是艺高人胆大,同时也觉得吴哲玩不出什么花样。他俯下身,让自己眼睛和吴哲对视:“说!”
      吴哲漆黑的眼睛转动一下,轻声的,一字一顿地说:“凶、手、是、鬼。”
      袁朗愣了愣,他很快回过神,脸上显露出的一丝怒意转瞬即逝。
      “你不相信?”
      “我当然不信。”
      吴哲弯弯嘴角,笑起来有些狡狯,像一只刚刚偷腥成功的猫咪。
      袁朗最终选择视而不见,这样孩子似的恶意玩笑不过于他不过浮光掠影,一转瞬就过去了。把一切可能是线索的东西全部装起,他挥挥手告别。
      “手铐!”成才对快要合上的门嚷道。
      “凭你们的本事,我相信这不会是个问题。”袁朗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成才百分百的肯定,他从中听出了蕴含的笑意。
      接着传出下楼梯的声响。
      成才侧耳倾听,门外声音逐渐湮灭,他整个人犹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
      “我说……”
      成才刚开了个头,嘴就被一只凉冰冰的手牢牢遮住,跟着吴哲贴在他耳边悄声道:“小心。”
      “怎么?”成才瞥着防盗门,“他们走了没错。”
      “窃听器呢,你能保证没有?”吴哲环视一圈,房间凌乱得惨不忍睹,寻找小小的窃听器不啻于大海捞针。
      “先把手铐解开,其他的慢慢说。“
      吴哲磨磨蹭蹭在裤子口袋旁勾出细细长长的铁丝。他没有把铁丝直接揣兜里,而是插进口袋边厚实的布料里。那里原本就硬而厚,是个可以躲过搜查的好地方。吃力地把铁丝捅进手铐孔中。他闭上眼睛,铁丝在他手指间幅度小小地转动。
      “好了。”说话同时,手铐应声而落。
      接下来成才的更加轻而易举,不到半分钟,吴哲成功解下手铐。
      “那张纸……”
      “不要紧。先把房间收拾一下。”
      吴哲率先动手,他把随意扔在地板上的书一本本装回柜子。他动作不疾不徐,在他脸上寻不到懊恼、悔恨之类的任何负面表情。如果多加注意的话,甚至能感受到一点稀薄的笑意。
      成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吴哲身边,他拾起书,抱一摞在怀里,然后在一本本塞回去。
      阳光肆意,照耀两人身上。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一只胳膊搭在摇下的车窗上,袁朗探出头,外面阳光太灿烂,使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在他视线内,仅能看到闪亮亮的窗玻璃。但房间内情况,也并非一无所知。
      监听器中传出成才、吴哲说话的声音,在沙沙的背景音里,显得那么微弱,一不留神,就会从耳边滑过,消散在一片虚无飘渺中。
      袁朗磕嗑烟盒,一根烟蹦出来。他抽出叼在嘴里,却不点燃,只是任由它浸润起自己的唾液,烟草的味道在口腔里慢慢扩散。监听器里对话还在继续,沙沙的杂音使袁朗想起儿时听的卡带。
      风和缓地吹过来,空气粘稠,饱含水汽,是一种暧昧不爽利的热。
      袁朗突然感到疲倦,是身心俱疲的那一种。他头抵着玻璃,阳光照在他短短的头发上,微微的烫。
      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

      袁朗是被齐桓推嚷着叫醒的。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眼,车中很凉爽,但有空调传出的灰尘味道。该清理一下了,这是在袁朗脑中形成的第一个想法。
      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熟?跟着袁朗又想。这并不太像平常的他,居然全无防备地熟睡,看来他抗药性还需要再提高。
      晃晃尚且有些眩晕的头颅,袁朗开门下车,直奔停尸房。
      去停尸房完全是一时兴起,仿佛那里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在召唤自己,迫使他不得不去。
      穿过闷热的长廊,转过层层楼梯,空气开始由闷热转为阴冷。
      打开停尸房的大门,扑面是福尔马林的味道。河边的几具尸体一字排开,白布遮盖。
      袁朗对着眼前的情景看了又看,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房间里隐约流露出一丝怪异。
      从柜子里取出手套带上,袁朗以一种平稳而略带沉重的步伐走进其中一具尸体。双手捏起白布两角,袁朗轻轻揭开,犹如揭开一个女子的面纱般轻柔迟缓。
      从白布遮盖下露出的,是一张失去血色的苍白面孔,他双目紧闭,脸上没有被杀害的痛苦表情,显得十分安详。这可说是安详得过分,完全不是一个被害者该有的表情。
      这固然奇怪,但还有更令袁朗震惊的。他手掌攥拳,隔着乳胶手套感觉不出是否手心有冷汗渗出。
      但在这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张面孔,分明属于他才见不久的那个人——吴哲。

      怎么会是他?
      袁朗想起自己曾触摸过吴哲的脖子,的确冷得不正常。如果说那是尸体的温度,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是,一个死人和自己对话,那岂不成了天方夜谭!
      手下的尸体尚且柔软,身体也并未出现尸斑。袁朗仔细检查这具尸体,从头到脚都没发现任何伤口,外在死亡原因似乎不存在。
      看他嘴唇,是类似失血过多的苍白颜色。
      袁朗近乎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点着吴哲柔软冰冷的嘴唇。他眼光涣散,漫无边际地扫视着房间。
      目光停留在靠近窗口的位置,袁朗身体为不可擦地抖动一下,他终于知道他隐约感觉到的怪异是什么了。
      在这个房间里,有八具尸体。
      一具具揭开白布,是河岸发现的七具尸体没错。
      袁朗回首,吴哲还安安静静地躺着,空气凝滞的地下室里泛着血的味道。
      杀死吴哲,把他送入地下室。这些事都只能发生在他睡熟到清醒的时间里。袁朗抬腕看下手表,已经是五点半。如果他没有记错,从吴哲家出来大约是四点钟,而他并非是立刻入睡,至少有半小时时间是在窃听吴哲他们的情况。
      那时候吴哲也有说话,可见凶手不是立刻动手。
      假如他是在四点半睡着,凶手要杀人、移尸。从那小区到这里开车要十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四点四十到五点十分行凶杀人。
      不对,还是不对。袁朗挠挠头,凶手可用的时间比这更短,把尸体搬到这种地方远比抛尸荒野困难许多,要掩人耳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吴哲怎么也和娇小玲珑之类的词汇搭不上边。就算一个正常体格的成年男子,要在避开他人的情况下把尸体运到这里,也相当困难。
      而且,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来就有的七具必然还会接受尸体检验,那么这一具新来的很快就会被发现,完全不符合正常。
      抛尸理由大部分都是为了掩盖罪行,防止他人发现尸体,或者是假造第一现场,洗脱自己罪行。
      既然尸体放在地下室停尸间,那么第一个理由显然不成立。
      那就剩下第二个理由,伪造案发现场。可这个理由同样说不过去,还有比在警察眼皮底下搬运尸体更愚蠢的事情吗?
      除非,凶手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可是这个理由会是什么呢?

      袁朗回到吴哲尸体的身旁,既然这样检查不出什么,那就只好等待解剖了。
      吴哲身上穿着他见过的那件衬衫,因为刚才的检查,已经被解开扣子,露出赤裸的上身。
      伸手为他一颗颗扣上扣子,袁朗心情渐渐平复,头脑也变得更加清醒冷静。
      袁朗的手一路向上,当快要达到锁骨位置,他的动作停滞住了。
      在那里,有一个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的东西。有什么东西装在这个胸前的口袋里,按触感来说,应该是纸张。
      这会是一条线索吗?袁朗感到精神一振,他毫不犹豫地伸进两根手指把纸片夹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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