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Ether》闪零

12、Chapter 11

　　李零和桃浪回到学校时离晚自习开始还差一段时间，二人刚走到班级门口就看见海迪傲鬼鬼祟祟地趴在窗边东张西望，像极了正在放风的犯罪同伙。
　　“咋了海雕，偷地雷呢？”桃浪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海迪傲当即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彭涛这嘴贱的孙子”，随后压着声音说：“桃哥，上周五不是鬼节吗？所以咱几个住校的一致同意趁着晚自习玩一把狠的。”
　　边上李零立马会意，但她没有开口，只是意味不明地看向桃浪。被人莫名注视的桃浪还没反应过来，但直觉告诉他今晚班上这帮人定不会干什么好事。他主动跳过了“鬼节”二字，吸着气问道：“你们搞什么名堂？”

　　海迪傲神秘兮兮地说：“虽然错过了鬼节，但这鬼月还没过嘛，所以大伙商量好今晚一起看一部鬼片。”
　　桃浪登时头皮发麻，如若现在还是大白天的话，眼前二人应该会注意到他手臂上已经冒出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他不自然地吸了下鼻子，露出笑说：“你们怎么突然来劲了，不学习了？”
　　“学啊，”海迪傲一脸正直，“但适当的娱乐还是要的嘛，就那点作业咱不都老早就了结了么，等会儿回去再自己加加量就得了。怎么样二位，一起呗？”
　　桃浪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便问道：“不是，这片子要看多久？”
　　海迪傲偏头想了一秒，说：“就两小时不到一点，等会儿七点一到咱们就准点开始，你们来不来？”

　　桃浪立马出声拒绝：“我——”
　　只可惜刚蹦出一个字就被李零打岔了。
　　“校霸当然来，”李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也不能示弱啊。”
　　海迪傲双掌一拍：“两位大佬果然爽快。”

　　桃浪不可置信地瞪眼瞧着李零，他虽见这人笑得人畜无害，但其眼神中的坏意却是难以遮掩，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李零无视了他的神色，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年级第一的校霸应该不会怕鬼吧，我这徒有虚名的风神又怎能示弱？”
　　桃浪头一回觉得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他硬着头皮走进教室，抛出几个语气生硬的字眼：“我怎么可能会怕。”

　　李零早已心知肚明，却是看破不说破。
　　——装。
　　——接着装。

　　一回到座位，桃浪就立马拿出点心打算分散一下注意力，可他刚打开盒子便听见他同桌在前头问柳恬：“柳恬，今晚看的这个鬼片是哪一部啊？”
　　大多数人喊柳恬的时候都叫她“副班”，也就关系好的付澄岚会毫无顾忌的喊她大名，这或许是青春期少男少女们细腻的心思所致，亦或许是随口一喊，可这种叫法总会在无形之中显得她与别人有着一种距离感。不知道李零是不是察觉到了这点，还是本性所致，所以直接抛开了那些名头只喊大名。

　　“这个啊，”柳恬抬起头说，“听男生们说是叫《午夜凶铃》，美版的。”
　　“......哦，谢啦。”李零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没注意到身后的柳恬在看到桃浪往她桌上摆盒子之后稍有发愣的神态，而柳恬也没注意到李零在听见电影名后有一瞬间的晃神。
　　“动作挺快啊。”李零回到座位上看着桌上的“满汉全席”说道。

　　“那是，”桃浪递上一瓶可乐说，“大明星主动给我画肖像画和亲笔签名这事儿够我吹的了，稍微回报一下又咋了。”
　　“就一见面礼你还宝贝上了，”李零接过可乐说，“分你一点？”
　　“那当然，再留十年的话那价钱可就更值了，”桃浪拿出水杯晃了晃说，“我这儿有茶。”
　　李零拿了块蛋挞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养生。”
　　“喜欢喝嘛。”

　　桃浪举杯喝水时忍不住往李零那瞟去，只见她小口小口地啃着蛋挞，漂亮的墨瞳视线向下，使得细长的睫毛随半垂的眼皮斜弯下来，在双眼扑闪中来回拨着带有甜香的空气。两瓣粉唇上下翕动，在与金黄蛋挞的轻触间沾上了一点馅料。
　　桃浪喉间忽地一动，清凉的茶水“咕嘟”一声滑下咽喉，而李零也正好在此时伸出舌尖，嘴唇一抿，将那点馅料带入口中。
　　像是触电一般，桃浪猛然收回视线，转而去盯教室前的电视屏幕。他明明喝的是冷水，可身上却莫名窜起一股挥之不去的燥热，心里泛起几圈意味不明的涟漪，若是有人现在去看他耳廓便会发现一片淡红。

　　“耶？”回头往包里放书的方语乐看到了后排靠窗的情况，不禁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呼，“零姐吃啥好吃的呢？”
　　“晚饭，”李零显然是没打算说实话，“你吃吗？”
　　刚才就隐约闻到了香味的方语乐差点被李零这话激得食指大动，可她哪敢在这个点吃东西，便只得一脸遗憾地说：“唉，我已经立志减肥了，不能和你抢食。”

　　“？”李零说，“可你不胖啊。”
　　“不，”方语乐果断摆出一个制止的动作，“在腰围55的你面前，咱都要自惭形秽。”
　　“……”李零哭笑不得，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点心。
　　彭涛注意到了她们的对话，便抬手戳了戳海迪傲：“零姐这么明目张胆地吃东西啊，要不咱提醒一下？”自打观赏完周一那场女子篮球赛之后，大家就渐渐开始把“风神”这个称呼改为“零姐”。
　　海迪傲头也不抬地说：“人家自有分寸，而且啊，”他终于抬头用下巴比了比斜后方，“你想棒打鸳鸯吗？”

　　彭涛侧头一看，脸上表情瞬间变化了不少回。只见他桃哥正从零姐桌上的盒子里拿点心吃，而且桃哥的耳朵还有着一片显而易见的……潮红？？
　　——这是个什么情况？？
　　海迪傲对他同桌的诸多表情变换付诸一笑，说：“我开学那天就说他俩铁定有情况，那时候你还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

　　彭涛缓缓摇头道：“……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中午桃哥帮零姐买‘大号创可贴’那事，我现在估计还能用纯洁的眼光看待他们。”
　　海迪傲嘴角一抽，差点动手一掌拍醒他同桌：“什么鬼‘大号创可贴’，桃哥那袋子里装的本来就是那几盒点心！”
　　“……”彭涛愣了两秒，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卧槽，原来零姐那时候是在给桃哥打掩护啊！”

　　海迪傲对他死党的反射弧充满了鄙夷：“废话，以零姐那种智商会犯下忘带东西这种低级错误吗？”
　　彭涛“嘿”了声说：“反正桃哥帮零姐买东西这事儿是实打实的，要不咱改口叫姐夫吧。”
　　“诶，先别轻举妄动，”海迪傲搁下笔故作老成地说，“生米变成熟饭这事儿要循序渐进，不着急。”

　　李零见桃浪只吃了一两块就不吃了，便问道：“你怎么不吃了？”
　　桃浪随口回答：“啊，我晚饭吃得蛮多的。”
　　李零见桃浪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讲话的时候也不看她，而且耳尖还特别红，还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就问他：“你不舒服？”
　　“嗯？”桃浪回神看她，“哪里不舒服？”
　　李零吮了一口可乐，颈间不明显的凸起部位在桃浪的目光里上下一滑，说道：“哦，没什么。”

　　要不是四周有人，尤其是边上坐着一个李零，桃浪现在肯定就要抽自己一巴掌了，犯什么毛病突然恍恍惚惚的。但他只是神情看似恍惚，心里可是万分清明。
　　现在这种场景像什么？是不是很眼熟？对，每错，这他妈不就是老妈总是在电视上放的偶像剧桥段吗？不就是男主或女主看对方吃东西很可爱或者很诱惑吗？不就是女主看男主喝水时喉间上下滚动，然后被迷得神魂颠倒吗？
　　——我是女主吗？！

　　讲道理，桃浪不这么想还好，可他现下就是完完本本地诠释了什么叫越想越乱。
　　“嗯，”李零把盒子递过来说，“再吃点呗，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桃浪只得拿走一块蛋挞说：“你的饭量可真小。”

　　清脆空灵的铃声从广播器里一声声传出，在教学楼的每一层、每一室里准点响起，而九月的晴空也在此时彻底变为无边无际的夜幕，将这个城市笼罩其间、贯穿渗透。
　　蓄势待发的海迪傲终于得以现出原形，他猛地窜起来，直奔讲台，上赶着去操控电脑。
　　“来来来，拉窗帘、拉窗帘！”彭涛对靠南窗的同学们说道。
　　五班住校的同学占比不算很大，而且校方并没有规定住校生一定要上晚自习，所以有些不愿看鬼片的住校生就回了宿舍或者是去图书馆自习。现下班里就只剩下十个人，六男四女。

　　葛佳妮欲哭无泪地提议道：“要不大家都做到中间两组来吧，这样观影效果会……更好。”其实她根本就没那胆子看鬼片，可她今天一听方语乐说了“鬼片”二字后就不敢再一个人待在四人寝室里了。原因是这间寝室本来就只有三个人住，而同寝室的韩冰冰习惯每晚去图书馆自习，方语乐则是要留在教室里看片。
　　当方语乐说出今晚的计划时已是在晚饭后了，韩冰冰人老早就去了图书馆，那么不敢一个人往图书馆那早年坏了灯就以节约为由而省了一个灯泡钱的昏暗楼道里走的葛佳妮就只能选择独自呆在寝室或是和方语乐在教室里看恐怖片。
　　进退维谷的葛佳妮在“留在寝室里自己吓自己”和“与闺蜜一起作死看鬼片”中踌躇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对身心皆不利、但有闺蜜陪的一条不归路。

　　“我去……来真的啊。”桃浪吃点心的心情都没了，草草将剩下一小半蛋挞往嘴里一塞，鼓着半边腮帮子感受他在这人世间吃下的最后一口甜食。
　　李零揶揄道：“你不敢看啊？”
　　桃浪咀嚼的动作一顿，瞪着眼转过身说：“怎么可能，我会怕那种子虚乌有的东西吗？”
　　“对、对，你不怕，”李零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唇角说，“你这边沾了蛋挞馅。”

　　桃浪伸手去擦，但忘了照着李零指的位置反一个方向，没擦对地方。
　　“不是这边，换一个位置。”
　　“啊，哦，”桃浪反应过来，在李零的注视下擦去了那点馅料，“干净了吗？”
　　“嗯，”李零轻点了下头，撤回目光说，“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