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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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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玉出了秘境，褚磊和恒阳在秘境湖上的桥头等候。漫天的晚霞西进山林，将恒阳真人灰白的头发照得昏黄着红。
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被姬玉抢先一步：“姬某想请恒阳长老帮一个忙。”
物是人非，姬玉疏离的态度令恒阳真人心里觉得有些悲哀，长叹一声道：“哎，你说。”
“请恒阳长老用续脉术，为姬某……重新接上这条手臂！”
恒阳真人还来不及做反应，姬玉便突然化指为刀，砍断自己的左臂。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咬紧牙根施法逼出契约之血，血魂珠随后破碎消散。
腾蛇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刹那间席卷全身。
他摸了摸脸上，有温热的血，那是从姬玉手臂断口溅出来的血。看着手掌心，察觉到契约已断，此刻却没有想象中欣喜若狂。
“你，你不要我了？”腾蛇说这话时的神态，像极了被无端抛弃的孩童，迷茫又无助。
“从今往后，天高海阔，任尔来去。”
接下去她要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一个天界之人放在身边。况且腾蛇是柏麟一手养大，而姬玉叛逆之心早定，何必要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逆誓解契，必招来天雷。此时恒阳正在用续脉术为姬玉重新接回手臂，动弹不得。腾蛇若继续留在这，只会打扰到他们。
腾蛇咬了咬牙，飞出百里之外去受天雷劫。
左手臂得以重新接续，但百日之内不可动它。姬玉觉得或许亭奴有办法，能让她好得更快一些，就向褚磊和恒阳告辞了。
褚磊亦是一声叹息：“玉儿啊，璇玑把事情都跟我们说了。你一声不吭地做了这么多，是我们误会了你。不管怎么说，少阳永远都会是你的家。”
家？一直被人、妖两族追来撵去的姬玉，从来就没有这个概念。倒也没什么误会，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
“师父！”是乌童。
“子初，我还会再回来的。”她做出承诺。
姬玉遁地去西海离泽宫，花费了些时间，天色都已然黑了。星子低悬，夜露沾衣。
离泽宫守门的弟子来报，司凤立刻跑了出去，情难自已，想要抱住这修长纤细的身影。
“别过来！”
司凤的步子一顿，眼神落寞。
“我身上有伤。”
司凤这才注意到她有些僵硬的左手，“我带你去找亭奴。”
恒阳的续脉术高明，但后续的疗伤护理便远远不及亭奴了。亭奴坐在轮椅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姬玉便重新感觉到了左手的存在。
“多谢。”
亭奴嘱咐她：“你这断臂之伤，至少还要再施术三次，修养十日方可恢复如初。”
一旁的司凤道：“在离泽宫住下来吧。”
“好。”姬玉没有拒绝。
司凤心中喜悦，自从元朗死了之后，离泽宫才算真正变成他的家。柳大哥、亭奴、紫狐和无支祁都住在这里，现在还有她。
司凤每日都要喝三清茶，泡好了一盅送过来，见姬玉坐在桌前，单手和自己对弈。
“你手臂的伤还没好，怎么在摆弄这些。”
“不妨事，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司凤也说不过姬玉，倒茶递给她：“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
“普洱生茶，茶性烈，入口苦而回甘持久。但也比不上这每日一杯，有助于修炼的三清茶。”姬玉笑道。
司凤在心里又记了一笔。要把姬玉的日常喜好都摸清楚，无声无息地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柳意欢最新教他的。
“你这手臂，是断了和腾蛇的血契么？”
姬玉“唔”地应了一声：“腾蛇是柏麟一手养大的，他若继续跟在我身边，定是要天天‘帝君帝君’的没完没了。”
茶烟袅袅，司凤去看棋盘上的黑白子胶着，姬玉的每一子都经过深思熟虑，行棋攻守平衡，哪一方都无法占得先机。
她突然把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盒，站起身去找正在喝酒的无支祁：“你是因为钧天策海才被战神抓住，在那之前你是如何避开天界的耳目？”
紫狐变为原形，愉快地在无支祁身上踩来踩去。无支祁摸了一把顺滑的狐狸毛，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干什么？”
姬玉仍是看着他，眼神询问。
“傲来国的无患果，可掩盖身上的气息，藏身三界之中而不被天界所察。”
“傲来国……在哪？”
“傲来国数千年前就已经沉入海底灭绝了。你想要无患果？”无支祁特意一顿，吊人胃口。见到她眼中露出几分急切，才得意地说道：“我有啊！”
“给我。”姬玉几乎是理直气壮地要求。
“欸！当初可是你亲口说的，只有一个要求。怎么现在又来一个？”
“你无支祁说话算话，而我姬某人，三句里有一句话是真的就该幸甚至哉。”
无支祁忍不住仰头笑起来，“实在是有意思，我老无真是很久没碰到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了。虽说言而无信是小人行径，但你这也足够真实。”
他喊了一声“好”，取出无患果，飞进姬玉的眉心。
姬玉随后摸了摸发髻，将那只白玉桃花簪摘下来。花瓣上的这一丝红纹——她凑近细嗅，是血。无论是谁的血，为防万一，总之也是不能再留在身边了。
姬玉的目光幽深难测：“我要出去一趟。”
“让我跟着你！”司凤道，“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我也可出手替你解决。”
姬玉默许了他的追随。
竹山上的水幕洞天，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和竹虺打斗过的痕迹都已经随岁月消弭，唯有记忆留存。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和昊辰曾一起下山历练，这里是第一处。”姬玉将白玉桃花簪放在地上，就放在当初那株九穗禾生长的位置。
司凤只恨自己与姬玉相逢得太晚，她的过去他不曾参与，而她的将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争得一席之位。
那厢渡完天雷的腾蛇垂头丧气地回天界，司命看到他转头就躲。但是腾蛇已经发现了，拎住他的后领子：“说，昊辰是不是帝君？司命，你之前竟敢骗我！”
“小仙，这，小仙也是听命行事。”司命被勒得眼珠子外翻，心中叫苦不迭。
“腾蛇大人，帝君不经度厄道，强行化作人身下凡，这事可不能让其他的神仙知道！”
“那帝君呢？现在在哪？”
“帝君的神魂刚刚回归真身，还在寝殿中沉睡，至少也得一日后才能醒来。”
腾蛇松开手，他就算要领罚，也得等帝君醒过来再说。
也许司凤会觉得这十日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但姬玉已觉得十分煎熬，只待亭奴施完最后一次术，便开口告辞。
亭奴：“你要去哪里？回少阳吗？”
姬玉：“不去少阳。”
司凤焦急地询问：“那你要去哪里？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姬玉态度坚决：“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
躺倒在椅子上喝酒的无支祁一声嗤笑，“她这是要躲人呢。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什么躲人，她这叫韬光养晦！姬玉心中有一丝不快，但还是维持着惯常的温润笑容：“不会很久，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没人能够猜到，姬玉是去了魔域。魔域和不周山已经被无支祁用钧天策海打通，她要在两地来回十分便捷。
灵兽血契是由修罗所创，姬玉的年纪还是太浅，所以这魔域修罗王宫内的典籍库正好供她增长见识。
比如说手上的这本《创世灵兽》，便记载了魔域黑潭内的蛊蛾，可吸出契约之血。若她能早点知道，就不必自断一臂来解除和腾蛇的血契。
书架转角缝隙里，有一只乌鸦在静静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坚定男二地位不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