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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5年前的一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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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音常对自己说一句话:“如果自己命中注定会遇见属于我的那个人,即使春秋无论,风雪不惊,那我宁愿他来得晚一些,至少不是现在。”
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一封白色镶金边的信笺时,宋晚音一度错愕,以至于还来不及卸下沉重的文件包,以及那张应付世故疲惫不堪的妆容,对着邮递小哥疑惑地问了一句:
“您确定这是给我的吗?”
邮递员小哥凑过头去看那封信,仔细地瞧了瞧上面的收信人和地址,说:
“长惠大街锦绣家园3栋2号楼3单元102室,宋……晚音女士,是你吗?”
听到这,她总算确认了,可是再看了看寄信人的名字:“林淑君”?从记忆里翻了一遍,却没有答案。又只好接下信,谢过邮递小哥,拖着身子回到了房间。房间里黑漆漆的,打开了灯,光芒投射瞬间,才看清了这个屋子,映入眼帘是一张床,十步不到的样子,进门的左手边有一张长方形餐桌,上面还摆着早餐的盘子、碗和剩下的蛋饼,桌面还算整洁,尤其是一朵水晶瓶中的紫菊为米色的房间增添了格调。右手侧则是一个一米长的矮鞋柜,有整齐摆着的鞋子,当然也有几只不安分的悄悄地逃出了队列,上面的空间还放着些杂物,有零食也有日用品。与鞋柜挨着的是一间衣柜,衣柜的隔壁,则是厨房和洗手间的区域。整个房间虽然很小,但对于一个刚工作的女孩子来说已经足够。
疲惫的职场女性刚刚放下文件包和西装外套,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信笺也随之丢在床边,此刻,任凭凌乱的发丝遮住花了妆的脸,任凭白色衬衫上的汗液浸渍到被子上,以及任凭这窗外月色温柔如水,她也不想再动一下了。好巧不巧的是,手机在这时嗡嗡作响,宋晚音刚想发一个十足厌烦的牢骚,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赵主任”名字,犹如条件反射一样,立即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喂,是赵主任啊,请问您这时候打来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中年男性浑厚的声音。
“宋老师啊,是这样,今天你们下班比较早,没来得及通知你们,明天早上7点有个会议,校长主持,你们记得提前到啊!”
宋晚音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表,9点24分,有点怀疑人生。作为一个刚进入职场的新人老师,可能这些痛苦还只是初级阶段,接下来还要应付学生、学生家长和领导,这与她舒适的大学生活完全是天差地别……但是人生嘛,总有一个开始吃苦的阶段,她只有这样安慰自己。
“嗯,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赵主任。”
挂断了电话,宋晚音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时有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学生时代的所有美好的愿景,如今斑驳的连骨头都不剩,如果学校是去学会思考,那社会就是去放弃思考,两者之间的跨度过大,以至于连她这个名校毕业的优等生都措手不及。同时,亲情、友情或许还有爱情都在这个阶段渐渐模糊,我们不再是为爱而爱,而是它们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生活本身的附属品,成年人的快乐一瞬间从精神上的大满足坍缩成了一刹那的忙里偷闲而已。
这时,宋晚音从床边捡起那封白色的信封,细细端详了一阵。洁白的信封丝毫没有因为运输的原因而被损污,上面工整的字迹甚至还油墨可见,细细闻之,还有一阵莫名花香,镶着的金边是人手工完成的,可以看出来淡淡的胶水痕迹,怎么看,这封信都像是暗藏着重大的意义。
“林淑君……林淑君……”
宋晚音一遍一遍读着,想引起对她的记忆,终于,在读了二十几遍的时候,一段与此相关的记忆被擦拭了出来。她试着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储物箱,打开箱子,里面尽是一些她学生时代的东西,其中有她收到的礼物、毕业证书和同学的合照,甚至还有学习笔记。宋晚音在里面腾东挪西地寻找着什么,突然她大喊一声“找到了!”像是从最底下翻到的——一个粉色的笔记本。愈来愈确认般,掀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几个签名和留言映入眼帘,其中,林淑君的名字赫然在列,她那一行这样写着:
“愿你永远追随着自己的心。
——林淑君”
一瞬间,所有的回忆狂涌着奔进脑海。林淑君,正是她高二那年来班里实习的语文老师,记忆里她散着长长的黑发,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和素白的长裙,感情充沛地给我们讲解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而那封信的面貌似乎也浮出水面,那是5年前林老师让每位同学写下的关于梦想的信,收信人就是5年后的自己……
五年前的10月15日。
“保护视力,眼保健操,现在开始……”
“诶,晚音,听说没,今天班里要来实习老师!”
说这话的,就是宋晚音当时的同桌兼闺蜜江婷婷,她栓着两只马尾辫,上面分别绑了两个粉色的蝴蝶发绳,说起话来两只蝴蝶一甩一甩的,十分惹眼,同时她不大的娃娃脸上竟然戴了一副有半张脸那么大的圆框眼镜,但这在当时也算不上另类,毕竟当时学生潮流的风格就是卡哇伊风,像她这样打扮的绝不在少数。
“别说话了,快把眼镜摘了,做眼保健操!”
宋晚音当时还留着齐肩的学生头,与如今的泡面似的长卷发反差可谓强烈,另外不施粉黛的青涩面孔,水灵灵的眼睛均透露着年少的纯真模样。此时宋晚音纤弱的手轻轻地在太阳穴上揉动着,闭上双眼的她睫毛尤显得长而密,笔挺的鼻峰下樱唇半开,便又看见那排可爱的牙齿。如此神貌,真像校园里那棵玉兰在春天开的花朵,遇风便飘逸,着雨便娇羞。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是一个学霸!所以可想而知,她在学校里有多少仰慕者!可惜的是,学霸嘛,性格上都有点儿——怪!
“四,二三四五六七八,停……”
眼保健操结束了,宋晚音缓缓睁开眼睛,由于刚才的按摩视野仍有些模糊,却仿佛看见眼前有一团黄色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后桌的鹿铭正抓着一只皮卡丘玩偶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女神,这是凡人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看到这一幕的江婷婷默默地在笔记本上记下:那个人骚扰晚音的第204天。
“鹿铭同学,请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喜欢你的,同样也不会喜欢你的礼物!”
宋晚音轻蔑地看着鹿铭,就像是一个高级动物看一只低级动物一样,在动物园里你常常会有这种感觉,猴子做了再多的把戏你也只会当它们滑稽!这样的态度若是换个人可能早就承受不住了,可谁让这个人是鹿铭呢,他早就刀枪不入了。更何况,他的无耻程度在整个学校都赫赫有名。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呃,没关系,你最好一直拒绝我,这样别的不能保证,但是追你追得最久的绝对是我!”
鹿铭朝着宋晚音发射了一个自以为很酷的wink,随后便拎着皮卡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宋晚音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而从桌上的一沓书中揪出一本数学习题册,续着之前做到的位置继续解答起来。一旁的江婷婷则是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和一支唇膏,偷偷地化起妆来。说起来,化妆是江婷婷最大的爱好了,用她自己话说,她上辈子应该就是一支口红,因为给太多的人带去了美丽,所以上帝允她这辈子当一个人!但学校是禁止学生化妆的,江婷婷只好偷着化一些看不出来的淡妆,别说,久而久之,就连是她身边的宋晚音现在都不能察觉到她是不是化了妆。这时,她边盯着镜子轻轻涂抹嘴唇,边和宋晚音聊起天来。
“晚音啊,也就是你,若鹿铭对我这样坚持不懈地追求,我肯定早就答应他了。”
宋晚音停了笔,用一个疑惑的表情看向江婷婷,并用一只拳头敲了敲她不聪明的脑袋。
“啊!你干嘛?很痛!”
江婷婷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这时宋晚音说话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那个坏学生?整日不学无术,嬉皮捣蛋,那种人是不会有前途的。”
宋晚音一脸厌恶地说道,而江婷婷却不以为然。
“说到坏,他又坏到哪去了?你见他欺负过人吗?我倒是看他每天笑嘻嘻的,人畜无害的样子。再说了,我交男朋友才不看他有没有前途,只要一直爱我就行了。而且你不觉得他笑起来很帅吗?看!”
宋晚音顺着江婷婷的目光看向窗外。此时的鹿铭,正痞里痞气地坐在室外的兵乓球台上,和他的两个死党王野和于满仓玩笑。他的校服外套敞开着,有一半几乎要从肩上滑落,早晨的阳光斜着散落到他的脸上,皮肤略黑,五官却很精巧,尤其是一双眉眼英气十足。某一刻一阵清风吹过他的鬓角,稍长的几缕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他也是随意地拨弄,露出一张更明媚的笑脸来。
“越看越觉得是一个十足的坏家伙。”
宋晚音傲娇地撇过头来,继续攻克她的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