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咸鱼录》呜呜子

15、第 15 章

　　几人一大早来到蒋家，傅靖受不了两人拉拉扯扯的黏糊样，走得飞快，先一步推门进去。

　　“大哥！”他在院子里喊了声。

　　“他不在。”柳素从厨房走出，围裙下的肚子微微凸起，比起寻常的四个月要小许多。

　　本来以为是傅靖过来吃饭，没想到还能看见叶家两位，一时有些怔愣，反应过来就要去泡茶。

　　江铭生举了举手里的食盒，笑道：“昨天的点心，不知道还有没有。”

　　“原是为这个来的。”柳素又转身进了厨房，端出来一碟蛋糕胚。

　　柳素怀孕以后经常在院子里晒太阳，蒋之封就给他做了个桌子，摆在院子里，一般用来放些吃食。

　　他将蛋糕胚放到桌上，又端了茶出来：“就在外面吃吧，还能晒晒太阳。”

　　三人没什么异议，围着桌子坐下，傅靖眼巴巴地看着柳素将点心切成四份，最大的一块给了叶清川。

　　他的目光太过强烈，想忽略都难，偏偏叶清川就像没看见似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露出满足的神情。

　　柳素好笑地看他：“他们可都比你小呢，让着点弟弟。”

　　傅靖只好埋头吃自己那份。

　　这蛋糕像是刚烤的，还带着点余温，比起昨天的要甜一些，江铭生不喜欢太甜的，尝了口就推给叶清川。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反正跟他们家的那些味道差不多，不常喝的人品不出好坏。

　　“其实我们来还有事儿想问你。”话是对着柳素说的，目光却停在傅靖身上。

　　傻子也懂他的意思，傅少爷翻了个白眼，端着自己那份去了客房。

　　柳素有些好奇他要说什么，还得避开傅靖。还没理出头绪，就听江铭生问：“你很缺钱？”

　　“啊？”柳素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笑了笑说：“也不是缺钱吧，浅浅应该跟你说过了，做了梦心里不安，就想多赚点钱以防万一。”

　　江铭生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做了什么梦啊？吓成这样？”

　　“怎么说呢……”柳素拧着眉，似乎很不想回忆似的。“太阳很大，人都饿成皮包骨头，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连树皮都被扒干净了，什么吃的都没有。到哪都能看见死人，有个人饿得走不动了，倒在死人身上，手直接穿过那人肚子，摸到里面的骨头，里面全是蠕动的蛆……”

　　他越说越害怕，到最后语气里带着颤抖，嘴唇发白，似乎这些事情不是梦到的，而是他真实经历过的。

　　江铭生把他杯子里冷掉的茶泼掉，又重新倒了一杯，淡绿色的茶水从壶嘴倾斜而出，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水流碰撞杯壁唤醒了柳素，他搓了搓手臂，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叶清川已经放下了勺子，面前的蛋糕还有一多半。他抱着江铭生的手臂，浅灰色的布料挡住了他大半张脸，衬得眼睛格外大些。

　　那双眼睛又圆又亮，瞳仁是极深的黑，也许是因为太阳被云层遮住，又或许是江铭生挡住了光线。他的眼睛就像漆黑的井底，照不进光。

　　柳素偏过头，不敢和叶清川对视。

　　“然后呢？”江铭生问。

　　“然后啊……”柳素捧起杯子，接着喝茶的动作又看了叶清川一眼。

　　他还是抱着江铭生的手臂，睁着一双眼睛，却没了刚才那种骇人的感觉。亮晶晶水润润，像林间初生的小鹿，一如平时见到的他。

　　柳素松了口气，觉得是回忆的那些场景影响了自己。

　　伸手揉揉太阳穴，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疲惫。

　　“后来我还看见了干枯的河流，空荡荡的田地……反正没有下过雨，我就觉得和水有关。”

　　“听村长说以前发生过旱灾，是……”说到一半突然卡壳，江铭生默默在心里算着叶老爷的辈分。“……阿川的高祖父拿出粮食保住了梨花村。”

　　“这个我听过。”他好像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我一开始做梦的时候见过一个老人，像个读书人，就是看见他以后才梦见这些的，你说这是不是先人托梦，想要再救一次梨花村？”

　　江铭生：？？？

　　还有这种操作？

　　他在心里问系统：“你这还是个灵异世界？”

　　系统：“您两个还都是穿越的呢。”

　　有道理。

　　他清清嗓子：“可能？”

　　“能不能麻烦你件事儿？”柳素看着他，语气有些急。

　　“说……说吧。”江铭生不自觉往后仰，又被椅背挡住，叶清川跟着他往后，头靠在他肩上，懵懂地看着柳素。

　　“这件事我去说肯定没人信，但你是叶家的人，可信度比我高。”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握紧了茶杯。“想请你去跟村长说一下，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江铭生悟了，他这是想救人，又怕自己说的没人信。但叶老爷托梦给后代的话，就不一样了，有了准备活下去的人就会多些。

　　但是，他不能帮忙。

　　“我帮不了。”他摇头拒绝，在柳素询问之前开口：“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总之我们在这边是不能用叶家的名义做事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去跟村长说，但是不能用我的名义。”

　　柳素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强求，只能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其实叶家也没有把他们分出去，但叶清川本来就不在叶家族谱上，人家给了老宅和田地，就是要他们安安分分地待着。

　　叶清川的身份不能说，对于村长帮的忙二人只能尽量用物质去还，比如买些糕点之类，逢年过节送些鸡鸭之类。以后村长家有什么事儿，能帮的他们一定会帮。但这事儿可不一样，不管是不是真的，叶家都知道他俩在这地方不安分了，指不定会做些什么。万一一起关起来，系统还能再用一次NPC剧情放他们出来？

　　柳素去说就不一样了，好歹是梨花村的人，再怎样都比他俩名正言顺。

　　一个踩了狗屎运的外人，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居然得了老祖的庇佑被托梦？

　　当然这些都不能说，光是叶家关了叶清川那么多年，就证明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叶家还有个私生子。而且这不是什么好身份，为什么要说出来让不认识的人评价他们？又不是闲得慌想和那些人开辩论赛。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他又不惦记京城叶家的家产，没必要。

　　柳素思索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梨花村除了柳家那些奇葩，其他人还是很好相处的，那些双儿姑娘虽然不爱跟他玩，路上遇到也是会打招呼的。还住在柳家时，邻居没少帮衬他们，李大娘一边看着他的手一边哭，骂柳老太太造孽，把小双儿的手磋磨成这样。

　　但终究管不了别人家的事儿，这闹去官府，也是管不了的，小辈天生就该听长辈的，但长辈不是每个孩子都心疼。

　　他没办法看着那些人去死，明明他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却怕麻烦捂着不说，会后悔一辈子的。

　　自己穿越这件事就够玄乎的了，连续两个月梦到这些事情，不得不重视。

　　而且心里总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是真的。粮食买回来后他安心了不少，但没过多久又开始害怕，心里一阵阵地发慌，梦见大片干枯的田和枯死的树，还有死不瞑目的人。

　　柳素非常害怕，害怕到不敢睡觉，但就像真的有鬼神一般，他每次都会睡着，醒来也没有那种被梦折磨的感觉，甚至还很精神，但这让他更怕了。

　　他跟蒋之封说，跟李浅浅说，但他们都不相信，觉得他是怀孕引起的反应。

　　没人知道他的恐慌和无助，所以当江铭生询问时他才会说得如此详细，他希望这件事被重视。

　　“定个时间去村长家吧，放心，他要是不相信我会帮你劝的。”江铭生说着，却见柳素盯着茶杯走神，便问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你现在的身体……”

　　怀孕是很伤身的，各种妊娠反应接连不断，孕妇的精神状态也比普通人差，随着月份增大脾气也会变得暴躁。并不是因为她们想发火，而是身体实在难受，双儿也能怀孕，情况应该差不多。

　　这还是当初柳素怀孕以后系统告诉他的，特意强调了生育的不易，希望江铭生不要轻易制造小生命。

　　先不说他根本不想，就是想，谁来生？

　　结果就是本来说话的两人都走神了，叶清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扯住江铭生的袖子轻轻晃了下。

　　江铭生回过神，习惯性地亲了他一口，温声询问：“害怕了？”

　　叶清川的脸渐渐红了，看着他不说话。

　　透过窗户偷偷观察外面的傅靖：……

　　狗男男！

　　最后商量好明天上午去村长家，反正蒋家去村里要路过叶宅，就顺便把他们喊起来。

　　傅靖没跟他们一起走，说是要等蒋之封回来，江铭生懒得管他，和叶清川慢腾腾的走。

　　走出蒋家一段距离后，叶清川说：“他撒谎了。”

　　“嗯？”江铭生一愣，停下来看着他，有些疑惑。

　　“他说梦见叶老爷，他撒谎了。”叶清川完全没有这人是自己祖宗的自觉，跟着江铭生一口一个叶老爷。

　　江铭生牵着他，又慢慢地往前走：“不重要了。”

　　“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那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说出来。”

　　叶清川没听明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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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饥荒是柳素的线啊，主角本质还是咸鱼，不会写很详细的饥荒的，就是前期准备得有一点，因为柳素需要主角牵线搭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