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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部:手刃我执 ...

  •   打开门,卡妙正专心地调试指纹测试程序,米罗勉强说了句“Hi”。
      卡妙侧过脸,眉角微微上扬,等着米罗的下句。
      “撒加他……”
      “跟我有关系吗?”卡妙打断米罗的话。
      “没有吗?”
      “没有”
      “卡妙你……”
      “我过会儿想去酒吧看看,你要去吗?”
      “那我先去洗澡,一会儿一起去”。

      米罗不喜欢泡澡,他记得小时候看过《马拉之死》,男人垂着头,被杀死在浴缸里,自此他就坚持淋浴,即使是沐浴时也不完全放松下来。
      “你好了吗?”卡妙敲门。
      “马上”,米罗匆匆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出门时卡妙已经用摇控器解开了一辆灰黄轿车的锁定,米罗跟着钻进车子。“以后别再提他了”。
      “嗯”,米罗努力笑笑:“去哪一家?”
      “海上”。

      卡妙打开音响,本以为会放出激烈张扬的舞曲,却是萨克斯民谣,悠远温和。这让他很诧异,忍不住打量米罗,一起生活了近一年,他还是不了解这个人:“你喜欢这样的音乐?我很意外呢”。
      “这样的夜里,听这样的音乐不刚刚好吗?”

      “我可不认为夜是个温和的存在”,卡妙想起无数次夜里与各式劫匪、毒贩的较量,在枪林弹雨中的躲避,他摇摇头,夜,是罪恶的同谋。
      米罗却并不明白,“我喜欢这个城市的夜,灯火辉煌而宁静”,他的声音里带着怀念的情绪,“我逃学的时候就经常开着车到处看,这个城市总能让我发现新鲜的地方…”

      “逃学的时候?那时,你有驾照吗?”卡妙随口问。
      “没有,但没被抓到过”,米罗对卡妙典型的警察思维不以为意。
      “很得意?”
      “不讨论这个,还好你现在也不能开罚单给我,你的少年时代呢?在做什么?”
      “训练”。

      米罗许久没有说话,卡妙的身世与他相比堪称天壤之别,这使他很多时候他不能体会到卡妙不同于他的感受,他对那些从孤儿院里选拔的孩子,并没有史昂之流理所当然的差遣,也没有像艾俄里斯一样理所当然的自我感觉高人一等,他并不关注这些人,只要自己开心,那么其他与己无关。他隐约记得,有次大家一起吃饭,餐桌上刚好是13个人,史昂有些不悦,撒加于是起身说自己有私事需要离席,年幼的Rosemary问撒加什么时候回来,撒加只是一笑,而其他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撒加还要护送史昂回去,他只能呆在车子里等着,然而没有人认为这不公,那天他们吃到很晚,他只是开心地蹭在Rosemary身边。
      没有人想到撒加,一切那么自然。
      他可以这么对撒加,可他无法这么对卡妙,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意识到,他们是平等的。

      “想什么?”卡妙停下车已有一段时间,却发现米罗没有下车的意思,他在发呆。
      “哦,没有,下车吧”,米罗隐隐感觉到卡妙对撒加有误解,但卡妙既然不愿再提撒加,自己又何必生事,何况,这对自己,不也有好处吗?

      “海上酒吧”对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人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不似一般的酒吧里的嘈杂,它既没有摇滚乐队和毒品交易,也没有脱衣舞女郎。它建在浅海的小岛上,有一条长长的木桥把它与公路联通,两层的酒吧全部是落地的大窗,白色透明的帏幕。
      一楼有餐点配送,乐队吹奏着悠扬或是欢快的曲子,男男女女在落地窗旁谈笑,或者去舞池里摇摆,两楼则是各式包厢。

      卡妙半年前第一次来,就迷上了这里,他喜欢在栈道两旁的桌前一边吹着海风,看着旁边垂钓的老人,一边品尝一杯绚丽的鸡尾酒。虽然没有见过,甚至没谁说起过酒吧的主人,但能把酒吧营造出纯净的气氛的人,一定是个特别的人。

      迪斯坐在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前,他经常来这个酒吧喝一杯,即使从开车到警局或是到家都要很久,但繁华喧闹的都市中,片刻的宁静都是无价的。
      迪斯每次都在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是专属撒加的,但酒吧却不是撒加的,迪斯并不好奇撒加为何能在酒吧有专属房间,撒加给他一把钥匙,他便时常来喝上一杯,有时能在这房间碰见修罗,有时是撒加,他们有个默契,在这个房间里从不谈警局的事,来这里,就为品酒,就为宁静。
      他百无聊赖的端着一杯葡萄酒,其实他想的是伏特加,但做为警察,他并没有太多醉酒的机会,所以他很少喝烈酒。

      眼神飘到某一个角落,有个男子的背影让他觉得熟悉,墨绿的长发,略瘦的身材,挺拔的军人般的站姿,男子端着杯酒,站在栈道旁,面朝大海,海风扬起的水珠向栈道飞去,男子退后了一步,迪斯突然难以至信地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站起来,凳子被他撞翻在地,他张大嘴巴,几乎叫出声来。

      那…那是卡妙…
      迪斯眼睛直直地盯住卡妙,一只手在桌上摸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撒加,我…海上…我看见卡妙了…我…真的……”迪斯结结巴巴,突然停住,更难以至信的一幕……

      米罗把端着的啤酒放下,从卡妙身后抱住了他的胳膊,把自己的下巴搭在卡妙的左肩,“一会儿你可不能开车了,警察先生”。
      卡妙嘴角动了动,一抹无奈的笑,“你也喝了不少吧”
      “只喝了点啤酒,你可以敞开了喝,我保证把你安全运回家,附近就有一家琼霁宾馆,或者我们可以明早回去”。
      “琼霁宾馆?”
      “是啊,不止一家呢,跟'隐形'一样泛滥”。
      卡妙笑笑,没有吭声。

      “我发现了个有趣的钓友,走,去看看”。
      卡妙跟米罗一前一后向栈道的拐角走去,迪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卡妙向着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半响才说:“你…自己来看吧,真的是他,他和安达里士家的小子在一起……”
      “别去打扰他们”,撒加话语平静,“我早知道了”。
      听到这句,迪斯呆若木鸡……

      撒加挂了电话,自嘲的笑笑,面前桌上的水晶的花盆里浮着几片薄薄的白色花瓣,一盆水仙开得正盛,他随手折下一朵,插在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衬着白花黄蕊,撒加凝神看着酒杯里的水仙,直到修罗进来。
      “怎么”?撒加抬起头。
      “有穆的消息了”。修罗简短地回答。

      米罗口中的有趣的钓友,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他蹲在栈道的一角,手中拽着一跟绳子,专注地看着沉在水下的那一头。卡妙站在旁边,看着孩子把绳子收起,绳子的那头是一整排的塑料瓶,瓶子锥状的上半部被切掉,倒插在瓶中,十几个瓶子捆成一排,每一只里面都有一丁点儿的骨头和几条小鱼。
      “不是这条,也不是这条”,孩子念叨着把瓶子里的鱼一条条丢回海里,最后再次把瓶子撒进海里。
      “嗨”,米罗蹲到孩子旁边,“你找什么,我能帮你吗”?
      “哦,先生”,孩子抬起头,长长的睫毛,红通通的脸颊上有几颗可爱的雀斑,“我在找一条和那里一样的鱼”,孩子手指着海上酒吧里的一只大鱼缸,里面是五彩斑斓的热带鱼。
      卡妙不由笑了,这怎么捉得到热带鱼。
      米罗却认真地问:“为什么要捉这样的鱼?你可以直接问酒吧要一条”。

      “不…我若捉得到,他们便允许我喂他们的鱼了”,孩子脸上的表情极认真。
      “哦,原来你和他们打赌,若是你捉得到这种鱼,他们就让你喂鱼,是这样吗?”
      “没错”。
      “可是,喂鱼有什么好的?”
      “那样我就能和爸爸一起工作了!”
      “爸爸?”
      “对!我爸爸就是那个吹笛子的!”孩子自豪地说。

      卡妙不由地笑了,酒吧里吹笛子的男人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和一张温柔的脸,修长洁净的双手抚着心爱的笛子,眼神与卡妙相汇时礼貌的一笑。
      米罗朝那男子挥挥手,男子结束了今天的演奏,小心地收起银笛,向他们走来。
      “您的笛声真美”,先说话的却是卡妙。
      “谢谢”,男子的声音温和,“你们玩儿的开心吗?”
      “他还要在这里抓鱼呢”,米罗调皮地一笑,眼角带了点责备。
      “酒吧不适合孩子”,男子解释道,“我是苏兰特,很高兴认识你们”。

      那一晚,米罗和卡妙与苏兰特相谈甚欢,直到凌晨才各自开车离开酒吧。
      卡妙注意到,苏兰特的车,低调而华丽。
      “看来,吹笛子只是他的副业”,米罗也注意到了。
      “明天你还要开会吧?”
      “是啊”,米罗把车拐入高架,“你要不跟我一起去?”
      “指纹测试程序就快完成了,我明天再测试一下就可以投用了”。
      “这对那群爱迟到的设计师们可是个灾难”,米罗想象把这个程序做考勤方法后,那群总有办法溜号的设计师肯定叫苦不矢,不禁笑出声来。
      “我好象成了帮凶”,卡妙毫无诚意的反省。
      “是共犯”,米罗猛地加速,“哦----回家喽!!!”

      迪斯冲进撒加的办公室,一脸找茬儿的样子。
      “迪斯,你这样子很欠扁”,修罗挑衅。
      “闭嘴或是火拼”,迪斯不屑,“撒加,你很早就有卡妙的消息了是不是?”
      “半年前”,撒加把桌上的文件夹锁进保险柜,并从里面掏出一根雪茄。
      “你怎么知道?”
      “海上酒吧是加隆的,他和米罗第一次去加隆就告诉我了”。

      迪斯清楚的记得,自从在死者遗物中发现那只十字架,撒加以为卡妙已经不在人世,以为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与他分享昔日的情谊,他把十字架就戴在颈间,疯狂地抽雪茄,甚至一度迷恋酒精带来的麻木,对送上门的女人也不像以前打发,几乎是来者不拒的放纵着自己的欲望,渴望着忘记痛苦的麻醉。
      迪斯此刻才注意到:撒加不知什么时候,把十字架摘了。

      “他跟米罗在一起很好”,撒加声音平静。
      迪斯反倒说不出话来。

      “明天我要去看个朋友”,撒加把保险箱钥匙递给修罗,“帮我处理,一星期。”
      “明白”。
      “我呢?”迪斯问。
      “你是问这一星期你要做什么呢,还是问为什么你没放假呢?”撒加调笑。
      “当然是后者”。毫不心虚的回答。
      “答案很明显,撒加不在,你当然要帮我处理警局的事情。”修罗代答。
      “ ……”

      不知阿布罗狄最近怎么样,害他那样,撒加心里非常歉疚,他应该在爱琴海旁边的玫瑰庄园疗养。
      下午四点,撒加敲着阿布罗狄的门,良久才听见拖拖拉拉的下楼声。
      “怎么是你?”阿布罗狄显然没有想到,“我正煮柚子!”
      前言不搭后语。
      撒加也很随意的换了阿布罗狄递来的拖鞋。
      “来看看你,顺便住上几天,散散心”。
      “应该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啊”。
      “有什么可准备的”,撒加坐进沙发。
      “柚子茶喝吗?”
      “拿来吧”。

      “史昂不在了,你日子是否过得轻松点?”阿布罗狄端着托盘,一户柚子茶,两个杯子。
      “好象是,我还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要杀史昂呢”。
      “怎么会,史昂又不是你杀的”,阿布罗狄喝了一口刚煮柚子茶。
      “哦?”撒加不置可否。
      “你有杀他的动机,却不是凶手。”
      “你从何判断?”
      “直觉”,阿布罗狄放下空空的杯子,“史昂对你毕竟有些恩惠,你不会杀恩人。”

      撒加默不作声,加隆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阿布罗狄立即断定自己猜对了。

      半晌,撒加自己倒了一杯柚子茶,沉着脸喝起来。
      “为什么不跟卡妙说清楚?难道你想让他以为你是个只知道争名夺利的刽子手?”阿布罗狄并不知道卡妙的火车事故,歪打正着。
      “我不想说这个,抱歉。”撒加拉开门向海边走去。
      阿布罗狄默默跟在后面。

      “阿布罗狄,你爱过谁吗?”撒加的问题似乎突兀。
      阿布罗狄一怔。
      “我今年,已经31岁了”,撒加深蓝的发迎着爱琴海湿润的海风在空气中张扬成绝美的网,忧伤而深刻的侧影让阿布罗狄不禁摒住呼吸。“我爱卡妙,只爱他,你能理解吗?”
      阿布罗狄点点头。

      “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者,但对卡妙之外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没有心动的感觉。”撒加顿了顿,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夜里,海水开始涨潮了。
      翻着白色泡沫的海水,已经蔓延到他们脚边。
      这白色的泡沫,是不是人鱼爱情幻灭后的身体残骸?
      竟会想到童话,阿布罗狄摇摇头,想把这悲哀的想法甩出大脑。

      “我原以为,只有我才能带给卡妙安定和幸福。可后来我发现,米罗也能,而且,做的比我好。在警局,我把卡妙留在身边,使他免受权利之争的烦恼,让他看到这世界更多的光明面,让他对人生充满信心。可是,争权夺利的地方,他毕竟不喜欢,离开对他才是最合适的。”

      撒加坐下来,海水立即打湿了他的身体,可他毫不在意,“卡妙和我一样,是从孤儿院被选派到史昂的身边的,史昂本来想派他做拉达曼提斯身边的间谍的,因为…….拉达曼提斯对美貌的男子有特殊的偏好。这件事被我挡下了。”
      “史昂就是那时看出你对卡妙的心思,顺水推舟让你去暗杀拉达曼提斯吗?”阿布罗狄是个聪明人。

      “你知道的,我并没有杀他,因为那时候我发现,史昂已经不再信任我,不管我和拉达曼提斯谁胜谁负,他都有办法除掉剩下的一个。”
      “也许史昂那时,已经看出你日后会对他造成威胁,因为他的地下交易和贿赂渠道已经被我发现,拉达曼提斯就曾是他的合作伙伴,所以他急于将我除掉。”

      “狡兔死,走狗烹。”
      “没错,三足鼎立的姿态对那时的我更加有利。”

      “之后史昂就一直用卡妙胁迫你?”
      “不完全是这样”,撒加把手插进软软的细海纱,“是我自己太在意卡妙了也不一定。”

      “我有些明白你为何那么追求力量了”,阿布罗狄笑了,“只有强大的人才能保护所爱”。
      撒加释然一笑,却反驳:“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或许只是为了私情呢”?

      “站在你的位子上,牵挂就是软肋”。
      “可是没有牵挂,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撒加不甚在意的一笑,“别只说我啊,阿布罗狄,你的身世是怎样的,愿意告诉我吗?”

      “我?”阿布罗狄眼神有些茫然,“我母亲是北爱尔兰人,父亲是个钢琴家,专为瑞典皇室演奏的,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死于一场空难,母亲一直守寡,直到我13岁时她因为一场热寒病去世。”

      “抱歉,他们感情一定很深”。
      “是啊,甚至有个男人抛弃妻女追求了她十几年,她连正眼都没有瞧过。”

      撒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好象是……埃诺德,为什么问这个?”
      撒加一愣,随即苦笑,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阿布罗狄的母亲就是Rosemary父亲追求一生终未得到的女子!
      “没什么,随便问问”。撒加不愿再提。

      “你和卡妙,就这么结束吗?卡妙现在在哪里?”
      “他…有米罗照顾他就够了。”撒加想起几个月前,在海上酒吧的监控室里,看到米罗牵着卡妙的手,卡妙脸上发自内心的微笑,那是自己不能给他的生活。

      阿布罗狄跟着坐下来,海水漫过他半条腿,可他一点都不在意。
      “会再爱上别人吗?”
      “不知道”,撒加将一只搁浅在沙滩上的贝壳扔回大海,“太难了吧”。

      阿布罗狄忍不住问:“米罗,是个怎样的人?”
      “比我更适合卡妙的人”。

      阿布罗狄不再说话。
      撒加的眼睛定定的看向漆黑的夜空,他追求力量,因为他不像米罗一样有天赐的雄厚家世,也不像爱俄里斯一样有过硬的政治资本。
      他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争取。
      然而当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时,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海水逐渐涨上来了,撒加和阿布罗狄起身向别墅走去。
      “你呢?真的打算退出乐坛?”
      “是的”,阿布罗狄回答。“我想我已经厌倦了舞台和掌声,如果能得到平凡的幸福,我的一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平凡的幸福?那是什么呢?撒加想起小时候加隆偷偷塞给他的油汪汪的兔子腿,加隆怎样?有自己在警局,加隆做的事情应该不会被什么人抓到把柄,只是,唯一的弟弟加隆得到平凡的幸福了吗?很久没有去看望他了。真过分,哪有这样的哥哥。

      而阿布罗狄呢?自己也没有保护好他。
      阿布罗狄心中的阴影,很难平复吧。他宁可受那样的伤害也要替自己隐瞒。
      撒加的心像被针刺痛了一下,回头对身后的阿布罗狄低声说:“会尽力保护你,只要我还活着”。

      这是一个承诺。

      阿布罗狄听到这句话,心里隐藏已久的感情沸腾起来。
      “撒加!”阿布罗狄突然叫住走在自己前面的撒加。
      撒加有些吃惊的回过头,微微一笑,“怎么了?”
      “我爱你”。阿布罗狄轻轻的说。

      太大的海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撒加看到他嘴唇轻微的颤动,并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撒加走回阿布罗狄身边。
      “…….哦………没有,我腿被泡得有些麻………”
      “来吧”,撒加拉过阿布罗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我扶你”。
      不知为什么,阿布罗狄失去了再说一次的勇气。

      撒加知道,如果他肯坦白的告诉卡妙,史昂、爱俄里斯、还有童虎,都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而他,不过因为远在巴西的亚尔迪的冒死提醒才逃过一劫,卡妙一定不会离开他。
      那个时候,卡妙还没有爱上米罗,可是卡妙回到他身边,就会好吗?米罗可以抛开一切天涯海角的陪着卡妙,自己可以吗?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一颗长在山谷里的树,凹下去的地势使得他比别的树————那些生长在开阔的海拔更高的地方的树,矮上一截。
      要得到生长的阳光,就必须更加努力的伸展枝桠,山谷里有那么多拼命向上的树,他不努力,阳光就会被别的树抢走。

      他提醒过史昂,提醒过童虎,提醒过爱俄里斯危险的存在:
      “LOSE …….”这是那个暗杀组织的名字。
      然而他无力阻止。

      回到别墅后,撒加让阿布罗狄先去冲了个澡,等他洗完自己才进去,他一般都洗上很久,所以让阿布罗狄先洗。

      撒加冲好澡出来时看到阿布罗狄正看着眼前的一只西班牙杉木保湿箱发呆。
      “这个……送你。”阿布罗狄有些结巴。

      “哦?”撒加有些意外。
      “雪茄”。阿布罗狄解释。

      撒加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盒子里码着整齐的雪茄,已经被剥去了会妨碍氧气循环的西班牙雪松衣:豪友雪茄。
      撒加笑了:“豪友?阿布罗狄,不会是拍卖行买来的吧?”
      “不是”,阿布罗狄回答。
      “即使是这样,也太破费了”。撒加怎么会不知道,豪友雪茄是泥土里长出来的黄金,其价值超过了各种贵金属。
      “生日快乐,撒加”。

      撒加拿着雪茄的手微微一颤,阿布罗狄真诚的姿态近在咫尺。
      “谢谢”。那一刻有一种流水般灵动的感情从撒加心中溢出。
      他不确定,那是否是幸福的声音。

      暗红色的茄衣光滑而充满弹性,撒加划亮一根特制的不含磷的火柴,小心地点燃雪茄。
      还没有抽就有一种很冲的烟味飘了出来,轻轻吸上一口,口感非常刺激,烟雾浓重。
      渐渐的,胡椒、杏仁、烤木、丁香的味道若隐若现,到了中断,雪茄变得顺服了很多,复杂的味道沉了下去。
      “是Double Corona”,阿布罗狄看出撒加的疑惑。
      “很浓烈,我第一次抽这种雪茄,阿布罗狄,味道很棒,你要不要来一根?”
      阿布罗狄一笑,转身倒了一瓶威士忌,“我听说只有Double Corona的香味不会被威士忌盖住,你要不要试一试?”

      撒加笑着接过威士忌,饮了一大口。
      雪茄的味道不仅没有被威士忌浓烈的味道盖住,反而被衬出浓烈的特性,浓郁而亢奋的味道让撒加精神为之一震。
      雪茄还剩下一小段的时候,撒加把它放在阿布罗狄面前,看着这只尊贵的雪茄安静的燃烧。
      “快乐要懂得分享,阿布罗狄,你觉得呢?”
      阿布罗狄拿过雪茄。

      “分享代表信任、尊重和依赖,爱的关怀表现常是无保留的奉献,结果却常是无偿的索取,昂贵的豪友雪茄却不代表高贵的生活方式,奢华的生活态度,它真正的涵义,是让人懂得分享的。”撒加想起一个很有品位的家伙在书中如是说。

      “你以前,抽什么牌子的雪茄?”阿布罗狄问。
      “我初抽雪茄的时候,是‘丰塞卡’,清醇淡雅,让人觉得思绪清新。那时候,史昂抽‘埃尔雷伊•德尔蒙多’,而爱俄里斯则喜欢‘蒙特克里斯托’,爱俄里斯有次还说丰塞卡是女人的雪茄。”

      “埃尔雷伊•德尔蒙多?世界之王?”
      “是啊,代表王者风范的精英文化。”
      “的确很合史昂”。阿布罗狄知道撒加又想到因为身世不够显赫被史昂猜疑和鄙视,不多说话。

      酒精使撒加的脸微微发烫,他想起那一日,阳光灿烂,爱俄里斯看到他抽雪茄,问他要了一根,在嘴里嘬了一口就把雪茄扔进了烟灰缸:“撒加,怎么抽这种?”
      “一个西班牙的朋友送的,觉得不错”。撒加微笑。
      爱俄里斯抹抹额头上沁出的细细的汗珠,耸了耸肩膀,“这个味道可不像是男人抽的,太清淡了吧?”
      撒加不以为然。
      “尝尝我的”,爱俄里斯递给撒加一支雪茄,“蒙特克里斯托,这才是男人抽的”。
      撒加笑笑。

      “爱俄里斯认为他的‘蒙特克里斯托’代表了地位与实力,信心和雄性”,撒加看着烟灰缸中圆柱形白色的烟灰。
      阿布罗迪并不认识爱俄里斯。

      “撒加,你要再来一杯吗?”
      “嗯”。

      一杯接一杯,撒加似乎不会醉,“我后来试过‘玻利瓦尔’,那是我抽过的最浓烈的雪茄,不过我还是喜欢‘丰塞卡’,不过今天以后,我要置订一批‘豪友’了”。
      阿布罗狄会心一笑。

      “警局的人都抽吗?”
      “怎么会,很少有人抽,我几乎没有见过卡妙抽雪茄,连香烟他都很少抽,他的工资可不够抽雪茄。卡妙是个弃婴,从小就在孤儿院,史昂选中他的时候他只有九岁。”
      “卡妙那时什么模样?”
      “比同龄的孩子高,很瘦,穿这一件和他身高不符的旧运动衫。他先是被送到警校接受训练,几年后才来到警局,我把他留在身边当副手。雪茄对他恐怕是奢侈了点。”
      撒加突然意识到只有跟阿布罗狄说话时他才可以这样随意畅快,什么都不顾及。阿布罗狄是个好的倾听者。

      “那你呢?好像你只抽哈瓦那雪茄。雪茄客可不是人人能当的。”
      “收入问题是隐私”。撒加打趣道。

      阿布罗狄撇撇嘴,撒加第一次看到阿布罗狄这样孩子气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阿布罗狄不明就里的问撒加笑什么,撒加不答。

      阿布罗狄于是站起来,“我有些困,先睡了,你自己挑个房间睡吧”。
      他关上房门,有些失落。

      过了一会儿,“咚咚咚”,撒加不客气的敲门声。
      阿布罗狄不答。

      “开门,阿布罗狄!”撒加的声音透着笑意。
      阿布罗狄依然不吭声。

      撒加扭扭门锁,这个家伙,竟然反锁了门。
      “你忘了把我的卧室门打开,起来给我开门!”
      钥匙是在自己身上,阿布罗狄想了想,反正沙发也很宽敞,你就凑合吧,依旧不答。

      “你确定你不开门?”
      阿布罗狄还是不吭声。

      撒加叹了口气,从衣袋里拿出一只别针,拉直了之后穿进锁孔,开锁本是警校的必修课,撒加以往训练的是密码锁,阿布罗狄这种门锁,对他简直是小儿科。
      果不其然,门锁在十五秒钟之后很听话的开了。

      “你…….?”阿布罗狄没想到撒加还有这种本事。
      “钥匙呢?”对方不依不挠。
      “你都能开我的锁,自己去开不就行了”。阿布罗狄就事论事。
      撒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超出正常人的智商范围,大概在偏低区域内。

      “算了”,撒加把睡袍脱掉,“一起睡吧”。
      阿布罗狄感觉到身上的薄被被撒加扯过去大半,有些不满的转过身,撒加随意的仰躺在自己身旁,闭着眼睛,深蓝色的长发被压在身下。

      阿布罗狄困倦地闭上眼,微微把脸朝向另一侧,撒加猜不透他又想到了什么,也不多问,兀自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而阿布罗狄此刻眼睛却睁开了,温柔的银白色月光透过白纱窗照在床头。
      如果撒加此时没有睡着,就会看到此刻天地间的美都集中在他身边半睁着的蓝色眼睛里,阿布罗狄清澈的眼睛像是带了泪珠,晶莹剔透,他看着身边睡熟的撒加,目光比月光更温柔。交织的水蓝和深蓝发网里,湮没了无声的叹息。

      撒加醒来时,阳光撒满整个屋子,阿布罗狄人影不见。
      他揉揉眼角,看见卧室有个嵌在墙内的储衣柜,便拉开来,挑了一件银灰色带黑色条纹的运动长裤穿上,有点短。阿布罗狄的上衣都很花哨,撒加摇摇头,无奈终于抓出一件绣着粉红玫瑰的白色长袖运动衫。

      客厅里,摆着阿布罗狄叫的的外卖早餐。
      “阿布罗狄!”撒加叫他的名字。

      “在房顶!”阿布罗狄的声音传来。
      撒加吃了早饭,见阿布罗狄还没下来,于是爬上房顶,毒辣辣的太阳下,阿布罗狄大汗淋漓的在修太阳能热水器。

      “怎么了?”
      “还不清楚”。

      “你弄了一早晨?”
      “嗯…第一次修”。

      撒加接过阿布罗狄手中的钳子,“你下去吧,我来修”。
      阿布罗狄平日略微苍白的皮肤在烈日的暴晒下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手上全是油污,他也不下楼,就站在旁边看撒加拆装热水器。
      “天,你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撒加从冷水管道里掏出一只死老鼠,冷不丁扔到阿布罗狄面前。阿布罗狄吓了一跳。
      “去拿消毒液”,撒加吩咐,“还有雪茄”。

      阿布罗狄看着咬着雪茄,穿着自己的衣服,蹲在烈日下工作的撒加,蓝的发,深深的轮廓,刚毅的嘴角,偶尔流露温情的蓝眼睛。
      “下去打开龙头,消毒液要排出去”。
      “啊?你说什么?”阿布罗狄缓过神来。
      “去开龙头”,撒加抹抹眼皮上的汗,“这身衣服白穿了”。
      “下午可以去海滨浴场”。
      “昨晚去的海滩就很好”,又一滴汗从睫毛上滴落,“还没晒够?去开龙头,算了,一起下去吧,应该没问题了”。

      两人一起下楼,撒加看看阿布罗狄红红的脸,“大概会褪皮吧”。
      “什么?”
      “脸,你的。”
      “你倒没什么变化”
      “我的厚些”。

      阿布罗狄好笑,“一会儿去外面吃饭,或者吃我冰箱里的速食”。
      “你不烧饭的吗?”撒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真热。
      “不会”。
      “那就该找个会烧饭的女孩”。
      “你会吗?”阿布罗狄反问。
      “不大会”。
      “好象也没女孩照顾你”。
      “那出去吃吧”。撒加迅速结束这个话题,他想起那些或是没有主见或是花痴或是阴毒的女人心里就发毛。

      “先喝点柚子茶吧”,阿布罗狄端出冰箱里的柚子茶,煮沸过的柚子瓤像是一朵朵菊花。
      “又酸又苦”,撒加评价道,“为什么不放点蜂蜜进去?我宁可喝白水”。
      “冰箱里有啤酒”。

      “这是……”撒加拿啤酒时看到冰箱侧身挂着一幅马赛克拼图,不同程度的蓝拼接成蔚蓝的海和一只鱼。
      “我在一家马赛克杂货店买的,很特别吧”,阿布罗狄伸出一只手指触摸鱼的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个句子:“你看不到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里。”
      他自嘲地一笑,什么时候变这么多愁善感,暗恋不是件聪明的事,但爱没有聪不聪明,只有愿不愿意。
      “粘得牢吗”,撒加按了一下鱼眼睛,一颗黑珍珠脆脆的掉在地上,“啊…抱歉”。
      “没关系,去店里补上就行了”,阿布罗狄捡起珍珠仔细端详。
      “在看什么?”
      “想知道是不是天然的”。
      “这个恐怕只有x光照得出来,你不用白废力气了”。撒加打开啤酒喝了一口。

      修罗说穆就在这附近,下午和阿布罗狄出去时也好看看这附近的情况,穆应该猜得到自己已经被暗杀组织盯上了,才躲到这里来的。
      撒加始终找不出“Lose”的首领,他们只有一次交手,自己的脖子险些被拧断。

      那是他26岁的时候,史昂派出的任务,本应由艾俄里斯做的,艾俄里斯那几天状态糟糕,所以由他顶上。他那时右肘下的伤未痊愈,但只能接受任务。如果他不做,这任务就是卡妙的。撒加更愿意卡妙留在警局,外派的任务多数都非常危险,是他所不能控制的危险。

      尽管做了充足的准备,但对手的机敏程度是他见所未见的,他依然清楚的记得那人略低于自己的身高,直领黑色风衣和黑色皮靴,长发,敏捷的身手和狠辣的招数。尽管光线昏暗,但他能判断出那男子的身高在181公分左右,长发,身材略瘦,极好的柔韧性和耐力。

      阴暗的地下室里,饶是自己身经百战,也做不到行动自如,但那人却沉稳、隐忍、耐心地等待机会,撒加一直以左手化解他的招数,心里盘算着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左撇子而放松对自己的右手的戒备,然后寻找机会一击即中。但他高估了自己,他的右手在找到破绽发拳的瞬间伤口剧烈撕裂使得速度慢下来,那人迅速擒住了他的右手,在他面前掐紧他的咽喉,撒加知道自己输了,输给这样的对手也算值得。

      那人却突然松了手。
      撒加觉得奇怪,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对视,甚至看不清对方瞳孔的颜色。

      “为什么?”
      “你有伤”。

      “就算没伤,我一样没把握打赢你”。
      “我也是”。

      “我奉人之命”。
      “我知道”。说着扔过来一个东西。撒加伸手抓住,温软的质感。

      “你的名字”。
      “撒加”。

      “给你的东西,给你挚爱之人,我饶她不死。”
      “好”。

      “你走吧”。

      撒加大踏步走出地下室,重见天日时,微凉的风吹得他恍若重生,右臂有些异样,已然全被鲜血浸透。

      没有完成任务。

      他拿出那人扔给他的东西,是个袋子,绣着零碎的“L、S、E、O”。

      “Lose”。

      撒加一笑。
      他后来把袋子给了卡妙,谎说是避蛇的,袋子里装着丰塞卡茄叶。

      Lose是个什么背景的组织,他们的暗杀对象是哪一类人,它的成员有多少,这些问题,撒加依然一无所知。

      修罗的情报,穆就在这一带呢,可惜他和阿布罗狄不认识,撒加揉揉太阳穴,自己并不确定穆是LOSE的目标,只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危机。穆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像弟弟一样,希望可以保护他,但这无法承诺。

      想到这,撒加记起昨晚对阿布罗狄的承诺,是一时冲动才这么说的吗?原以为自己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但昨晚的承诺里确实有冲动的成份,自己怎会不明白根本没有绝对保证的能力,且不说拉达曼提斯的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让阿布罗狄成为某些暗杀组织的目标都不一定,想杀自己的人太多了。

      怎么会做这样没有退路的许诺呢?撒加暗暗思索,即使对卡妙,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承诺。自己当真是昏头了么?

      阿布罗狄拿出一包储存了很久的饼干,翻翻生产日期,发现还有一个礼拜就过保质期了,他马上拆开,丢掉包装,递给撒加一半,自己先嚼起来。
      “味道还不错,好久没吃过这种鱼干夹心的饼干了”,撒加评价道。
      “是啊”,阿布罗狄心说你当然吃不到这可是这个公司破产前的最后一批货。

      “你这里有网络吗?我得看看新闻”。
      “有,但电脑坏了。电视是有的”。

      “那算了”。
      “你不看电视?”

      “很少看。众口一词的赞美我没兴趣,网络上有很多不同的声音”。

      穆来这个海滨小城已经两年有余了。

      他是一个出色的马赛克杂货制作者。
      在他的店铺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赛克杂货,有马赛克椅子,马赛克相框,马赛克盘子,马赛克烟灰缸……
      小珠子、玻璃珠、玻璃片、贝壳扣子、小片瓷砖、啤酒盖、软木塞、小石子、干果……都是他制作的素材。

      他有一双灵巧的手。
      每每带上护目镜和纯棉手套,在色彩纷呈的的马赛克工作室里,用铅笔在一个个素胚上勾勒出千姿百态的图形,拿嵌片依次填充进去的过程中,他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一旦停下来,记忆就很容易停留在回忆的某一个路口,身体和灵魂分了家,陷入消极的情绪,不能自拔。

      工作之外的穆,看起来总是不变的微笑,那微笑让人有不自觉的疏离感,事实上大多数这样的时候,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而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马赛克世界就是他全部的生活。

      天气格外得好,店里洒满阳光的桌上,沙加正小心翼翼地粘着一幅拼图,他称得上是穆在这个海滨小城交情最深的人了。

      半个月前,穆拉着一个不锈钢的拖车,去淘马赛克制作材料。他采购的主要对象是贝壳,普通的贝壳已经不能引人注目了,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淘一些稀有的发烧货,他在贝壳市场的12号街来来回回转了很多次,12号街是最老的一条街区,很多在深海捕鱼的渔民都聚集在这里,贝壳通常作为渔网里的副产品,以较其他地方更便宜的价格卖出去。

      穆的很多绝色贝壳都是从渔民手里淘出来的。

      “今天怎么样?”穆跟一个刚刚出海回来的渔民打招呼。
      “啊,穆先生,你又来了,今天还不错,起网时有很多高价货。您还是要贝壳?我给您都拾掇出来啦,在屋子里那个深褐色的小缸里放着。”
      “谢谢你了,我去看看。”穆走进屋子,掀开缸盖,里面是小半缸的海贝,几只小螃蟹,穆挑出半袋子的贝壳,捏了几只小螃蟹打算回去养着,渔民见穆从屋子里走出来,拎着小半袋子的贝壳。
      “您随便给点钱吧,这东西我们本来都是要煮吃了的。”
      “我拿这个跟你换吧”,穆从拖车里拿出一小壶两升的色拉油和两包1kg的压缩饼干,这个对渔民来说比钱更具有使用价值。
      “您总是这样,真是谢谢你啦”。渔民愉快的接受了穆的馈赠。
      穆微微一笑,把贝壳放进拖车上的另一个袋子里。

      走出贝壳市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穆看看手表,只有5点,想必是阴天,穆心想要尽快回去,但雨水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几乎是在一瞬间,大雨就铺天盖地的下起来,穆只好躲进附近的一个电话亭里。

      雨下了半个钟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穆的鞋子已经被灌进亭子的雨水泡起来了。天气闷闷的,连汗都不能畅快的流出来。

      穆暗自叹了一口气,独身在异国他乡,暴雨如注的天气里被困在一个小小的电话亭里,想找出租车,没有,想叫朋友,也没有,这样的境遇里,最容易引出伤感的情绪。

      他已经很少回忆起从前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那次车祸,他也应该还在大学里念书吧,他喜欢念书,而且成绩优秀。

      “砰砰砰”。有人敲电话亭的玻璃。
      “出来”。口气不容置疑。
      穆一愣。
      “可能会有龙卷风,快走。”
      穆拎起拖车跟着男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去。
      “到那个商场里去!”男子在前面跑着,铺天盖地的雨水浇没了他的声音,等他发现穆没有在他身后时又回去找,在十几步的地方发现穆被拖车划伤了脚,正艰难的挪动着身体。
      “东西丢掉!”男子大吼起来。

      然而穆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男子只好一手拎起小车,一手扶起穆,踉踉跄跄向前面的商场跑去。

      那日龙卷风果然经过那条街区,路边的树木、汽车、电话亭被连根拔起。事后更有司机在电视上连登了一星期的广告寻找自己的车,大家都笑说车大概被卷到爪哇岛去了,即使找回来也是一堆废铁了。

      就是这样认识了沙加,之后沙加就在他的指导下完成一幅佛像的马赛克拼图。 “你帮我看一下店,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我去前面买些东西”,穆嘱咐好沙加就带着拖车出了门,沙加明白他是要去前面拐角的超市买些速食,之前他已经帮穆看过一回店。

      “噢”,阿布罗狄叫住撒加,“我要去粘一下那条鱼的眼睛,就在前面”。
      “我在这边等你”。撒加回他。

      阿布罗狄进去时,以前的店主不在,只有一个金发的男子在一张桌前用彩色的玻璃珠粘贴一张佛像,阿布罗狄知道他是DIY类型的顾客。
      “抱歉打扰一下,店主去哪里了”?

      金发男子抬头,直挺的鼻梁和光洁的额头, “采购”。
      “那…一刻钟内他会回来吗?”
      “可以”,男子话语简短,显然不愿多谈。

      十分钟后,店主拎着一个拖车进门,看到阿布罗狄立即想起这是之前的客人,阿布罗狄的长相实在让人过目难忘。

      “能为你做点什么?”
      “这个可以粘上吗?”阿布罗狄递过那幅画。

      “可以,但以前的胶必须除去,位置小,做起来比较费力,你放这里,明天来拿。抱歉,我要去后面储藏室拿硅利康(附:马赛克制作时用的流体)。”店主取下帽子,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从帽子里掉出来。
      “我把珍珠留这里”。

      撒加等了许久,不见阿布罗狄出来,蓦然想起上次阿布罗狄出事的情景,眼神一下犀利起来,迅速走近店铺。透过玻璃门,他看到阿布罗狄正从口袋里掏出珍珠,长吁了一口气,他走进店里,坐在金发男子对面,阿布罗狄朝他抱歉地笑笑,他也回他安慰的笑容。
      “好了”,阿布罗狄叫他。
      撒加站起身,和阿布罗狄出门的瞬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沙加,这里粘错了”。

      他蓦然回头。

      “穆?”
      “……撒加?”

      命运因为结合了偶然和必然而值得期待。撒加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穆。

      “阿布罗狄,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情”。
      但阿布罗狄摇摇头,“我去海滩好了,你们聊”。

      穆把店托付给沙加,带撒加到自己住的庭院,关好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穆推开一个放满碟片的壁橱,后面是一道窄窄的暗门,撒加尾随穆进去。
      暗室里没有灯光,穆摸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烛台,撒加打量了一下这间暗室,有床有被,食物水源,甚至有一个小小的马赛克装饰鱼缸,穆示意撒加坐到沙发上。

      “你是来找我的?”
      撒加点头,“你可能被暗杀组织盯上了,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穆摇头,沉默良久,再开口却是:“撒加,我不是很信你”。
      撒加嘴角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冷笑,本来英俊的脸因为这个奇怪的笑而变得有些狰狞,深蓝的眼睛泛着嘲讽,“你信你父亲吗?”
      “信”,穆毫不迟疑,“我相信他做的每件事都有道理,都无愧于心”。
      “知道卡米尼亚吗?”
      “那是什么?”
      “你父亲的生化武器实验基地,十年前,只一颗就让整个艾斯加米达所有的生命消失殆尽的'熘金742',就是在那里研究出来,由你父亲卖给叛军的。”

      穆错愕的表情让撒加心底派生出一股罪恶的快感,“是我和艾俄里斯开直升机送到叛军手里的。你的父亲,不仅造出了最具杀伤力的毒弹,还窃取了博物馆里那颗叫'希望'的蓝钻,切割成三颗玫瑰状的小钻,两颗卖给了西班牙王室。'希望'真是名符其实的厄运之钻,不仅两位小王子夭折,连你父亲暴露了。”撒加冷笑,“第三颗玫瑰钻在你这的话,就把它捐了吧,不详之物。”

      穆悚然,那第三颗,就在自己的一块父亲送自己的金怀表上。
      “看来你对你的父亲所知甚少啊”。
      穆沉默,他并不是对父亲所做的这些一无所知。但既使有一些风声,也被他刻意忽略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把一个崇高圣洁的父亲供奉在心里,像一尊神像。不管怎样,至少他是个好父亲,这对穆就已经足够。

      “不管那些是真是假,他已经去逝了,是是非非还有价值吗?”
      “随你”,撒加厌倦地起身,“正常人不需要密室,你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危险了。你父亲,是LOSE这个暗杀组织杀的,现在可能追杀你的却不只这一个,史昂手中琥珀屋的下落,人人都眼热”。
      “琥珀屋?”穆骇然,几个世纪前的沙皇的至宝,由全世界的精美琥珀拼凑,精美绝伦,举世无双,被称做第八奇观的琥珀屋,不是早就沉入海底,不存于世了吗?
      “不管你知不知道,所有知道史昂手中有这个的人,都以为这东西在你那里。”
      “这就是我被追杀的原因?”
      “不只,还有一样,但我知道那东西不在你这”。撒加突然住了口,因为他听到了门铃,穆透过观望口,看到篱笆外一抹金发。

      “谁?”
      “沙加,来送店里的钥匙”。
      “你还是小心点吧,我走后门,再见”。
      “愿你平安”。穆低声说。

      撒加一笑,把长发甩到脑后。

      沙加等了一会儿,穆终于走出来开门。
      这是沙加第二次来这里,上次也是来还钥匙,但穆并没有邀请他走进这个小院。

      穆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般地问:“要进来喝杯茶吗?”
      沙加也迟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端上来的却是一杯热腾腾的可可。
      “茶叶没了”,穆解释道。
      “没关系”,沙加似乎更喜欢可可,端起白底马赛克瓷杯喝了一口后,平素里严肃的脸颊微微发红,嘴角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穆想起正是吃饭时间,于是烤了两片面包,抹上蓝莓酱,递给沙加。
      沙加愉快地接受了。

      一主一客,并不交谈,一个似乎想着心事,一个看似愉悦地吃着烤面包。
      沙加先吃完了面包,然后吹着热气喝光了可可,最后一口有意发出了一点声音。

      这时穆终于回过神。

      “啊,你还要再来点面包吗?”
      “谢谢,不用了。”沙加起身,随意的在客厅里走了一圈,“电器都摆在客厅里辐射比较大,也不美观,为什么不分开放呢?”
      “好在也没有太多时间用得到客厅”,穆收拾着盘子。
      “没有朋友聚会吗?”
      穆的手明显钝了一下,“哦,我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没什么朋友。”

      “一个人住虽然清静,时间久了却难免有空虚感,脱离人群和脱俗是两码事”,沙加说这话时的表情更象自言自语。
      “你好象也不是本地人,来这里是旅游吗”。
      “我每到一个有趣的地方都会多住些日子”。
      “那你是…………游历各地的自由职业者?”
      “算是吧,你呢,隐没在小城的艺术家?”
      “我可算不上”,穆一笑,“真正的艺术家可不会把艺术当做谋生手段。”
      “不能苛求所有的艺术家都做梵高”。

      “沙加,你靠什么赚钱生活呢?”
      “…………我………是个投机分子,摄影,评奖,有时也做别的,写稿件之类”。
      “可以帮我个忙吗?”穆正了正坐姿。
      “什么?”
      “不要 ……跟别人说起我,也不要为我刻意做什么。”
      “我不会的”,沙加答应的很快。

      …………………..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
      沙加淡淡一笑,“我不需要,你都没有朋友,我跟谁说起你呢?”话里夹着浓浓的讽刺。

      “的确如此,那么沙加先生,谢谢你送来的钥匙。再会。”穆下了逐客令。

      幸福太短暂,生命不给人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穆,你以为,这样躲藏就能逃得掉吗?

      看到穆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沙加耸耸肩,从容地走出门。

      阿布罗狄在海滩上坐了一下午,天气突然暗沉下来,不等他跑回别墅,便被雨浇了个透湿,索性就慢慢走回去。回到别墅后发现桌子上的手机有未接呼叫一个,撒加的,回拨回去,对方已经关机。

      “他上飞机了”。阿布罗狄沮丧的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随着六点的钟声敲响自动打开,一个饮食频道的广告跳入眼帘,卖的是那种已经密封保鲜,佐料也成包分配的西餐。阿布罗狄看着电视上的号码,叫了一箱,心想这周就不用出去吃饭了。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果然是速食。”阿布罗狄抓起钱包拉开门。

      “叫这么多是算上我的吗?”撒加踢踢门口的箱子。
      “你!”阿布罗狄有些意外。
      “大雨延班”。撒加把箱子拎进屋子,“钱已经付过了”。

      阿布罗狄乐滋滋的走进浴室,被雨水浇的微凉的身体渐渐感觉到温暖,回到家这么久,他刚想起洗澡换衣服。虽然是夏天,但疯狂的海风把整个沿海地带吹得一片秋日的凉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布罗狄,快点出来,我还湿着呢。”撒加把阿布罗狄全天工作的制冷空调关上,又熟练的从阿布罗狄的衣柜抓出两件浴袍,放到浴室门口。心里突然想起类似的事情,另一个人也为他这么做过。

      像弟弟一样的阿布罗狄。

      那个人,也把自己当兄长吧。

      撒加点上一根雪茄,靠在浴室门口的墙壁上,默默吞吐着烟雾,直到阿布罗狄走出浴室,才一声不吭地走进去。

      第二天,撒加不辞而别。

      “每次都这样”,阿布罗狄对撒加忘记带走的雪茄说,“可没办法,我还是喜欢你”。

      六月的爱琴海,难得的静谧祥和。
      卡妙独自开着米罗的一辆青灰色的跑车,海上酒吧后面的一个栈桥上,有个男子,正在等他。
      对于迪斯的邀约,卡妙并不意外,迪斯却意外于卡妙的到来。
      像从前一样,卡妙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迪斯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卡妙的面前,摆着一杯清酒。
      “喝点,天气热呢”。迪斯笑笑。
      卡妙端起酒一饮而尽。
      迪斯浅笑着又斟上一杯,“比以前能喝了,卡妙”。
      “直说吧,迪斯,这样不是你的风格”。
      “跟米罗怎么样?”
      “他对我很好”。
      迪斯顿了顿,“你性取向……”
      “你也是军校出身,这对你很奇怪吗?”
      “不,以前没有看出来,有些吃惊罢了。”迪斯倒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看来撒加或多或少影响到你了”。
      “跟他没关系”,卡妙迅速地说出这几个字。
      “他很挂念你”,迪斯喝了自己面前的一杯,“他想必是爱你的”。
      “如果你是为了说这些,我得走了”,卡妙冷冷的说。
      “你走不了了”,迪斯笑笑,“这里是加隆的地方”。
      卡妙刚才就觉得自己脸有些发烫,可惜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你……?”
      “第一杯,不是清酒”,迪斯摇着手指笑,“十,九,八,七,六…………二,一”………
      卡妙应声而倒。
      迪斯很自然地扶起“醉酒”的卡妙,“加隆!过来,醉鬼很沉的!”
      加隆笑嘻嘻的从二楼跑下来,“你演的真不错,下个月让撒加放你假。”
      “哦,他不杀了我就不错了”,迪斯撇撇嘴,“你把撒加灌倒了?”
      “没有,但他已经迷糊了”。
      “他竟然也有喝醉的时候”,迪斯感叹。
      “当然,他跟我比是不行的”,加隆架住卡妙的一只胳膊。
      “行啦,哪里买的酒,真是极品!”
      “你多来几趟就有的喝,问我这个怎么行,我可是做生意的!”
      “我没钱”,迪斯耍赖,“你的酒这么贵,我一个小警察能消费的起吗?”
      “受不了你,我记得上周谁趁着亲子鉴定又讹了我一笔?”
      “把我的记在撒加帐上拜托了,他比我好报销。”迪斯诡笑。
      “一直以来不都这样?”加隆会意一笑。
      醉倒在床上的撒加此时不由自主的一抖。
      ================
      空调马力十足,卡妙不由得往一个有热气传来的角落靠了靠,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触手所及的温暖和柔软让他不自觉的用力睁开眼:

      蓝
      一片蓝色的海洋

      卡妙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当他努力看清时,蓝色却晃动了,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撒加!

      卡妙呆住了,撒加此时也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沉默无语。
      片刻才发现,彼此都身/无/寸缕,撒加的一只胳膊还在卡妙的颈下。

      我是在做梦吗? 两人同时摸向自己的耳垂,用力地扯了一下。
      耳垂真切的痛。
      卡妙的脸瞬间红到耳根。
      撒加平静地转过身,不看卡妙涨红的脸,他已经明白那个白痴弟弟做了什么。
      卡妙也明白了。
      “有什么可吃惊的,完全没有创意的招数,还是你更希望身边是米罗?”撒加冰冷的声音。
      卡妙闭上眼睛,不去回答。
      “门在那里”,撒加看也不看的指向壁橱样的门。
      卡妙挣扎着起身,头发却被撒加压在胳膊下,几根墨绿的发丝被生生扯断。
      卡妙刚刚拿起上衣,撒加突然起身一下把他扳倒在原位,卡妙竟忘了反抗。
      “和米罗过得,就那么好吗?”撒加伏在卡妙身上,像捕猎前随时待发的野兽,吐出危险的信息。
      “我……”卡妙刚一张嘴,就被撒加火热的唇覆上,霸道的索吻。
      卡妙紧紧咬住牙,撒加却不理会,轻柔而不容反抗的舔着卡妙柔软的唇瓣,忘情地吸允着晶莹的耳垂,细碎的吻落在卡妙细长洁白的颈部。
      “只这一次”,撒加温柔的耳语。

      下一秒,撒加已经起身,迅速穿了自己的衣服离开房间。
      卡妙僵在那里。

      ===========
      “你有心事?”米罗看着卡妙,他拿着餐刀盯着眼前的牛排已经有好大一会儿。
      “我……”,卡妙回过神,“今晚想自己睡”。
      “这么久以来我有碰过你吗?”米罗大口大口的吞下几块牛排,喝了几口汤,拿起餐巾抹了抹嘴。
      下一秒,他已经把抱起卡妙房间里两只并列的枕头中的一只,扔到房外小客厅的长沙发上。

      “你……”
      “你可以关上门”。米罗淡淡的回答。看得出他是真生气了。
      “回你楼上的房间吧”。
      “这是我家”,米罗不冷不热的声音,“我愿意睡哪就睡哪”。
      卡妙拿了一件干净的浴袍,走进浴室,留米罗一个人在沙发上生气。

      S----A----G----A
      卡妙失神地在浴室水雾覆盖的玻璃上划着这四个简单的字母,等他意识到时,玻璃上已经划满SAGA,他拿起龙头对着玻璃冲去,玻璃自下而上通透起来,他终于看到站在玻璃外米罗面无表情的脸。

      米罗打开门走进来,雾气湿了他的眼,卡妙颈间,是鲜明的红色吻/痕。
      米罗抚摸着卡妙颈间的斑斑红迹,一抹失望的笑挂上嘴角,疾身走出浴室,一滴灼热的泪已经滴下。

      卡妙在镜子里,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脖子。

      天快亮时,卡妙感觉到房间里有细微的动静,他本能地睁开眼睛,发现米罗站在床边。
      “天还没有亮呢,米罗,再去睡一会儿吧”。
      米罗却是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米罗坐到床上,看着卡妙的眼睛,“真的爱上我了吗?”

      ……………………………
      卡妙心乱如麻。
      “还要多久,才能爱上我?”米罗躺到卡妙身边,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早习惯了身边有你,你有没有习惯我呢?”

      ……………………………
      “我自己睡不着呢,卡妙”

      ……………………………

      “我爱你呢,卡妙”

      ……………………………

      “我会爱你的”。卡妙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米罗一愣,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他听见卡妙的再次重复:“我会爱你的,米罗,我发誓”。
      灼热的吻印在卡妙的颈间,米罗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卡妙觉得困惑,他承受着米罗掠夺式的吻,试着去回应,他努力告诉自己:我爱米罗。
      米罗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于是卡妙的手就毫无生气的搭在那里,懒懒的,兴味索然的样子。他努力看着米罗的蓝眼睛,可是米罗的脸渐渐模糊。米罗正解开他的衣服,卡妙这次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茫然的眼神里,更多的是被米罗误以为是羞涩的无助。
      “卡妙”……米罗的双臂紧紧捆住卡妙的上身,颤抖的手探进他的睡袍,“抱紧我!卡妙!”米罗迅速扯开了睡袍的带子,莹白的肌肤一刹那完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米罗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那一刻脑子里除了占有再没有别的想法。

      沙加这几天一直在穆的马赛克店对面的咖啡馆观察着,马赛克店已经五天没有开门了,难道是穆察觉到了什么,他不敢确定,撒加不可能认出自己,唯一的一次交手,撒加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样子,虽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天撒加来店里的时候他有意没有说话,不可能暴露。

      “沙加先生,你一直在这里吗?”
      沙加愕然,穆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旁,他迅速撇了一眼咖啡店的后门,那是专门运输原料的偏门,穆大约是从那里进来的。他微微一笑,“穆先生,我的拼图还没有完成,你忘了吗?这样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我很为难呢。”
      “那,你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呢?”
      “两天,如果你的店还正常开着的话。”
      “好吧,跟我来”,穆走出咖啡馆,穿过马路,打开店门,沙加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穆在店门挂上“清仓”的牌子。
      “要出趟远门,店里的作品要清仓”,穆像是自言自语,“如果两天你做不完的话,就把材料和画都带回家吧,我已经退了房子”。
      沙加心里一惊,抬起头来,发现穆正直视着他的眼睛,心里当下一凛,然而穆却只是说,“真是抱歉了”。
      沙加没有做声,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他还不能找出原因。他依旧从容的粘贴着画里的珠子,穆以异常便宜的价格把那些个画处理掉,店里人来人往,直到太阳西下。
      沙加知道是关店门的时间了,知趣地起身,穆也毫不客气的锁上了门,两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但沙加却绕了一个弯,眼见着穆进了家门,自己马上打开了窃听器,是上次留在穆的沙发里的。但窃听器只能在100米以内才能听得清楚,沙加心里暗骂发明这种超□□的人猪脑子。
      窃听器那头一片沉寂,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沙加,进来吧,门没锁”。

      沙加的时间停止在这一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杀人时听到过自己心跳的声音,现在是第二次。

      他是随身佩枪的,此刻他有些怀疑这庭院究竟能不能进,心里头一次感到有些心虚,颇有栽在阴沟里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没有失手过,这该死的窃听器。只比普通的头发丝粗了一点点,只有一厘米长度,竟然还是被发现了。沙加镇定了一下心神,穆只是抓到窃听器而已,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所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以一副坦然的姿态走进院子,一进客厅就看见穆坐在正对门的沙发上。
      千万不能心虚,沙加对自己说,一面迎上穆疑问的眼光。
      “为什么监听?”穆问得很直接。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知道是我”,沙加轻松的一笑。
      “坐在这张沙发上的,除了你,就只有我了,你说呢,何况你这些天一直守在我的店门前,你究竟要做什么,我不喜欢绕弯子”。
      一秒钟之内,沙加就想好了怎么编这个谎话,速度快的连自己都不相信平时不善于说谎话的自己居然能编撰出这么完美的谎言。
      “穆……”,沙加犹豫着,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我喜欢上你了”。
      穆的脸一下子麻木了,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搞笑,下一秒,他已经笑出声来,“沙加,我……没想到你也这么会说笑话”。
      “我没有骗你”,沙加显然已经做好了告白的准备,“第一次经过的你的店我就被你工作的样子吸引了,我喜欢看你做马赛克拼图,后来在市场上遇到你,我很高兴自己能够救你,我每天到这里来拼图,就是为了见到你,这几天你不在,我等的好着急,我想了解你的一切,才买了监控器放在你的沙发上,但没想到会被你发现,今天你说你要离开,我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去哪里,但又不好意思问你,才跟着过来,穆,你要到哪里去?”

      穆一时觉得脑袋里里所有回路交通堵塞,虽然不像是吃了一只苍蝇的恶心,但也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沙加深情的注视让他窘的扭过脸去,脸上却泛出淡淡红晕,而沙加此时也忐忑自己的告白是否打消了穆的怀疑,看到穆脸上的红潮算是松了一口气。竟有一丝成就感,沙加惊讶于此刻自己奇特的感受,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伴侣,少男少女的痴爱在他眼里无异于浪费时间,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感情之类的无聊事情困扰,但现在居然对别人告白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沙加,我……我的性取向很正常”。穆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脸更红了。
      “可是你并没有女朋友啊,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男人,何况喜欢一个人,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我在遇见你以前,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喜欢男人,是你让我知道我还会恋爱,我只是喜欢你,我不是专门喜欢男人的怪胎。”

      穆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他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沙加,此刻却侃侃而谈,连自己都要相信这鬼话连篇的表白了。

      “穆,到底怎么了?你要去哪里?”沙加关心的问,这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没有,我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穆站起身,继续理他的东西,不看沙加。

      沙加迟疑了一下,他没有任何恋爱经验,根本看不出自己的告白到底起了多大作用,也不知道接下来怎样试探,他又仔细回想了刚才的情景,穆说自己的性取向很正常,于是沙加觉得自己刚才的告白多半是失败了,但是当自己说穆也许会喜欢男人的时候穆并没有再反驳啊。
      沙加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十足的呆瓜,甚至有一点窘,他走进厨房,用微波炉烤了两片面包,由于不知道深浅,面包在微波炉里几乎成了焦黑状。一打开路子就是浓烈的黑烟冒出来,房间被熏黑了,穆无奈的打开所有门窗,又擦干净了微波炉,热了两片面包抹上花生酱递给沙加。
      接过面包时,沙加的嘴角有轻微的抽搐,穆又泡了一杯热可可给他,沙加觉得自己的脸这回是真的发烫了。当然那并不是因为愧疚,完全是一种新的感觉的体验,连沙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不好意思。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那么窘的原因来自身份的变化,从客人变成恋人的变化。

      穆知道自己对沙加并不是一点感觉没有的,沙加是这两年多以来唯一走进他的房子,甚至走进他的生活的人,尽管他从未想过把沙加当□□人,他是把沙加当作朋友的,当沙加说他没有朋友的时候,一向不为别人的言论困扰的自己竟然也有情绪走火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二十多年来,除了妹妹Rosemary之外就没有接触过女人,他甚至从未对女人产生任何兴趣,他敬重父亲,敬重爱俄里斯,能让他觉得可信赖的人全是男性。难道我真的喜欢男人?
      一分神,手里的剪刀掉下来,直直的扎向穿着拖鞋的脚。
      血立即染红了半边脚,疼痛过了很久才蔓延上来。
      “看来,你是走不了了”,沙加把穆扶到沙发上,第一次触摸到穆的手臂,沙加竟然有些不自然。

      当米罗从激情后的沉睡中醒来时,卡妙已经洗了澡坐在电脑前查阅资料,米罗看着卡妙的侧脸,平静如水,欢爱过后情欲的味道一点都没有残存。米罗莫名的有些不高兴,他从卡妙身后抱住了他。

      “你今天要开两个会,上次钻石原石的采购已经到货。快一点,早餐在外面桌子上。”卡妙催促米罗。
      “我们晚上出去吃怎么样?”米罗依然不松手,脸颊贴在卡妙的颈间,没注意到卡妙被他卷曲的头发弄得痒痒的难受。
      “如果你能早点回来的话,可以。”

      米罗这才拉起自己的衬衫,此刻他的心情是有那么一点高兴的,他刚刚第二次拥有了卡妙。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茫然的眼神、禁/欲的身体,米罗在心里暗暗的欢喜。
      “给我个吻吧,卡妙”。米罗俯下身,“要一整天见不到呢”。
      卡妙抬起下巴,让米罗在自己的嘴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看着米罗满意的离开,卡妙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一个失神,冰冷的金属扣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卡妙蹲下身,看看钥匙,想了一会,终于还是捡起来,下定决心般的,握紧手心的钥匙。

      前方固然是一团迷雾,但总要继续走下去。
      结果既然无法预测,就享受这冒险的过程。
      卡妙发动汽车,想着一会儿见到那个人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和应对措施,嘴角带着一贯的平静和冷漠,只有在每次加速时,会不自觉的更用力的握住方向盘。

      “你好”,拉达曼提斯伸出手。
      卡妙没有和拉达曼提斯握手,而拉达曼提斯并不觉得尴尬,从容的坐在藤椅里,等待卡妙的发问。
      “你不担心我告发你逃狱?”
      “我是刑满释放的”,拉达掏出一根烟,将烟叶撕碎了放在烟灰缸里。“不要觉得惊讶,你知道的,警局并不能代表绝对的正义。”
      卡妙不说话,拉达曼提斯似乎并没有恶意。
      “四年前,我接到一笔生意,把从古巴走私哈瓦那雪茄,卖给西班牙的几个雪茄客,其中有一批雪茄,能使人陷入轻度的幻境”。
      卡妙立即想起,在撒加的隐形王国与米罗迷乱的那一次,自己一直怀疑是中了暗算。
      “你想到了吧,那次在撒加的隐形王国,你吸的,就是这种UMAA,本来是给撒加准备的”。拉达曼提斯捻着烟叶。
      “很疑惑你告诉我这些的原因”。
      “之前我一直和童虎做生意,史昂虽然知道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童虎是他的老朋友,我手里有他们俩的把柄,但现在童虎和史昂都死了。前面我栽在你手里一次,警局对我的戒心更重,饶是我逃的出来第一次,也逃不出第二次”。
      “我已经不在警局了”。
      “我知道,你在米罗身边,撒加大概会心如刀绞吧?自从你们在他的地盘上做/ 爱,他的日子就不好过”。
      “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那件事”。
      “撒加身边有我的人”,拉达曼提斯毫不避讳,“不过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不再为我做事了,撒加没有危险”。
      “说说你的目的”,卡妙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烟,自顾自的点上,这半年,他染上了抽烟的毛病。
      “我要你帮我离开这里”。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UMAA的供应商和全球运货渠道,你可以查出是谁想害撒加。”
      卡妙略一思考,“成交”。
      拉达曼提斯倒是没有想到卡妙如此痛快,他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似乎明白撒加和米罗执迷于他的原因了,称不上是风华绝代的容貌,却有一颗坚毅的心,一举手一投足间,透出的果断和自信,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警局不会就此放过你,我只负责把你安全的送到巴西”。
      “我也想过平静的生活”,拉达曼提斯认真的说。
      “为什么不求米罗却来求我?”
      “米罗不会帮我”,拉达曼提斯一笑,“是我害死了他父亲”。
      “不全是你的责任,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卡妙打开车门:“我会联系你的”。
      拉达曼提斯看着远去的车子,心里泛出异样的感动。

      “Shit!”修罗看着冰河递上来的释放拉达曼提斯的通告,忍不住破口大骂。
      刚从刑侦队拿了样品正要去化验的迪斯忍不住凑过来,随即一脸戾气的闯进撒加的办公室。
      门发出巨大的响声。
      撒加抬起头,不仅是迪斯,修罗,奥路菲,整个警局的人都挤在门口。撒加点点头,示意大家进来。
      “是因为释放拉达曼提斯吗?”撒加问。
      “为什么签署释放文件?”迪斯问。
      “我不得不签”,撒加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无奈,“有人保他,我们之前只抓到他绑架阿布罗狄,童虎自杀后就没有办法找到他贩毒的人证。我们有的证据,不足以让他终身监禁。”
      “哪个混帐保他?!他们是一伙的吗!”迪斯忍不住也骂出声。
      “迪斯,注意你的措辞”,撒加站起身,看着众人愤怒的神情,“我知道大家的心情,抓到拉达曼提斯这样的毒枭不容易,没有把他送上绞架我也很遗憾”,撒加稍一停顿,“我既然能把他放出去,就能把他再抓回来!”

      修罗转身走出去,“各就各位吧!”
      大家也很默契的走出房间,迪斯最后一个离开,“我们相信你”。他轻轻的说。

      众人出门后,撒加摘下眼镜,揉揉酸痛的眼角。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正是“豪友”,刺激的味道和浓重的烟雾在他的蓝发间盘绕。

      “UMAA”“熘金742”,“希望”,“琥珀屋”,还有那最神秘的关于“天蛾”的传言,这些东西稍一显露就消逝无踪,不只是史昂一个人的杰作啊。撒加隐隐感觉到,这一切,拉达曼提斯是知道的,这正是哈迪斯家族重金为他保释定原因。

      那么,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藏在这朗朗晴空下?

      撒加推开窗,让阳光肆无忌惮的映在脸上,这个周的天气好的让人莫名其妙,亚尔迪打电话说自己快结婚了,撒加记起那个依偎在亚尔迪怀里的索菲亚,高挑温柔的女孩,正是阿布罗狄的狂热粉丝。

      “阿布罗狄?”撒加顺手拨了电话。
      “恩”,阿布罗狄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没有睡醒,事实也的确如此,当下一秒阿布罗狄反应过来打电话的是谁时,一个弹跳从床上坐起来,“撒加!”
      “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我刚才看书有些困,还好你把我叫醒了”。
      明知道阿布罗狄在撒谎,撒加还是微笑,“你还记得怎么演奏小提琴吗?”
      “记得”。
      “能否陪我参加一个巴西的婚礼?”
      “要我伴奏?”
      “不全是”。
      阿布罗狄想了想,“我想带着面具”。
      “可以”,撒加笑了,“我保证不会有记者的”。
      “什么时候?”
      “后天,你跟我一起去”,撒加想了想,“我找人去接你,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收拾东西”。
      阿布罗狄立即下床,把小提琴从盒子里拿出来试了一下音,随即满意的放进琴盒。带了一套礼服和一套休闲装放进箱子,又准备了一些洗漱用品。刚弄好,撒加的直升机就降落在临时机场,阿布罗狄叫上出租车,飞也似的向机场赶去。

      开车的是迪斯马斯克,阿布罗狄见过他。迪斯爽快的打了招呼,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一下把阿布罗狄拉上飞机。
      “撒加这东西,又捞上公费私游的机会,话说这种事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迪斯调侃着,飞机已经离开地面几十米。

      巴西的六月有些干燥,阿布罗狄一下飞机,他便带上墨镜和遮阳帽,并不是第一次来巴西,但之前都是随着乐队演出,撒加拎了行李,很快一辆银灰色的车停靠在他们面前。
      “你们为谁祈祷?”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死神为爱神举杯”。撒加一笑,这是句著名的接头暗号。
      “总长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是的”,撒加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阿布罗狄坐进后座的左边,撒加上车时,却把他挤到右边,“我想开着窗,看看风景,一会儿太阳晒到你,你又会脸红的”。
      阿布罗狄打了个哈欠,“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撒加看看手表,“现在是3点42分,我们可以去喝杯啤酒”。
      “我想睡觉,真的。”阿布罗狄认真的提议。
      “那好吧”,撒加示意阿布罗狄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辉,带我们去最近的一家INVISIBLE饭店”。
      “好的”,叫一辉的司机把车转了个弯。

      似乎世界各地的INVISIBLE都有那么一个顶楼。
      撒加用99号VIP卡划开了房间的门,这个客厅的空间,比起它世界各地的兄弟,要小得多。撒加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浴袍,扔给阿布罗狄一件,“先去洗洗吧”。

      阿布罗狄耷拉着眼皮,“我想先睡觉”。
      “先洗澡”。撒加的口气不容置疑。
      “强迫症”,阿布罗狄嘟囔了一句,还是走进了浴室。
      浴室却比客厅宽敞,阿布罗狄意识到这肯定是撒加的独特创意,进门之后是两个完全一样的按摩浴缸,中间隔着一道华丽的镜墙。
      他走进其中一间,还没动手,水就从不同方位涌出来,阿布罗狄有些诧异,听到那边撒加说“我开了总闸,把镜墙的帘子拉上”。
      “为什么?”
      撒加叹了一口气,“要不,我们换换”。
      阿布罗狄走进另一边的浴室,与另一边的镜子不同,阿布罗狄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却看到浴室的陈列。
      “咦?我呢?”阿布罗狄在镜子前晃动着身体,镜子里始终照不出人影。
      “这个……叫水晶墙,从这边看,等同于透明玻璃,另一边,却是货真价实的镜子。”撒加走进另一边的浴室,阿布罗狄立即从镜子里看到了撒加的一举一动。
      撒加对着镜子笑笑,尽管看不到阿布罗狄,但他知道阿布罗狄一定在镜子的另一边惊讶的合不拢嘴,“所以,两边要造的一样啊,你明白了吗?”撒加拉上镜墙的帘子。
      “这是谁的发明?”阿布罗狄躺进浴缸,水渐渐慢至前胸,这时他看到浴缸的上方有三个按钮,他试着按动中间一个,浴室里响起鸟雀声,蛙叫声,仿佛沐浴在热带雨林的池塘一般。

      撒加立即发声警告“不要碰别的按钮了!”
      “为什么?”阿布罗狄已经按下了右边的按钮,浴缸里立即涌进清爽的浴液,在水流的作用下形成无数的泡泡。
      撒加当然知道阿布罗狄又按了别的按钮,因为他的浴缸和阿布罗狄一样,满是泡泡,他叹了一口气,看来阿布罗狄肯定会按第三个按钮了。
      果然,他听到一阵窃笑,看来阿布罗狄已经看到了。

      阿布罗狄拿起从浴缸上方落下来的避孕套,“浴室设计的真不错啊”。
      撒加无比后悔,就不应该换,因为,这间浴室是没有那三个按钮的。
      阿布罗狄显然像是发现了狐狸尾巴一样的兴奋,“你是不是后悔了?难得做一回正人君子,还是露了马脚”。
      “闭嘴”。
      “哈哈”,阿布罗狄得意的大笑,“你的尺寸很大嘛”。
      “叫你闭嘴,不要再碰任何按钮!否则你会后悔的!”撒加警告道。
      显然撒加的警告只起了提示作用。
      阿布罗狄立即四处张望,终于发现浴缸的侧面还有一个浅蓝色的按钮,他立即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水晶墙缓缓抬高,阿布罗狄惊讶的看着墙和帘子一起被吸入顶层的墙壁,他忙不失的缩进浴缸,待到墙抬起一人的高度,他看见撒加已经穿了浴袍,嘴边挂着促狭的笑。
      “后悔了吧”?撒加看着阿布罗狄惊诧的脸已经通红,“你慢慢洗,我去看电视”。

      “宝贝!”米罗回来时卡妙正在庭院里的藤椅上看书,他毫不避讳管家的目光,直接把卡妙从椅子上拉起来拥进怀里。
      卡妙嘴角露出短暂的笑容,尽管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今晚我们起身去巴西,走吧”。
      “?”
      面对卡妙疑惑的眼神,米罗解释:“一个朋友要结婚,我已经准备了礼物,我们乘我们的专机过去”。
      “这么急?”卡妙不解。
      “收拾一件正装就可以了”。
      米罗收拾东西的速度丝毫不比他做决定的速度慢。
      卡妙皱着眉头,看来拉达曼提斯的事情要搁下两天。
      不过,这倒是个机会,把拉达曼提斯弄到巴西。“到安达里士家的小机场,马上,想办法混上飞机,我会帮你的。”卡妙发短信给拉达。

      拉达曼提斯绝没有想到卡妙的速度竟会如此迅速。他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带就冲向小机场。
      因为是安达里士家的专用机场,拉达并不是那么容易混进去,他躲在一个角落,远远看见米罗拖着卡妙的手,拉着箱子向一架小客机走去,卡妙不知跟米罗说了什么,米罗自己先上了飞机。

      “我要带个朋友一起,他会驾驶飞机,请把他安排到驾驶座”。卡妙很自然的向管家介绍拉达曼提斯。
      管家看见拉达时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应下了。

      下飞机时,卡妙有意将米罗准备的送给新婚夫妇的礼物藏起来,耽误了一点时间,拉达曼提斯顺利的离开了机场。

      米罗订了INVISIBLE,毫无疑问,有贵宾卡自然更方便。他本来是要顶楼的房间的,因为他知道,顶楼总能给人惊喜,当前台告诉他顶楼有客人时,他只能订了109房间,好在109是有个小花园的。

      米罗让卡妙先去洗澡,自己坐在电脑旁查看公司的资料,管家自从下了飞机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米罗为他订了107房间,管家趁着进屋送水果的机会,告诉了米罗拉达曼提斯的事情。

      米罗微微一愣,随即让管家不要声张。

      世界上的婚礼大约都是如此:穿着西装面有得色的新郎,白色婚纱一脸笑容的新娘。来宾倒是很多,四百人的教堂几乎没有空座,谁都承认,高大的亚尔迪是个难得的好人。
      阿布罗狄站在乐队的一角,演奏着婚礼进行曲,银色的面具遮盖着半边脸,水蓝色的头发被仔细地绑在身后,为了配合阿布罗狄,乐队的其它人也带上了各式面具,以至于没有人看出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就是乐坛上最富盛名的小提琴手。
      撒加坐在第一排最角落的地方,阿布罗狄就在距离他七八米的斜前方,轻轻摇摆着身体,白色的礼服衬托着他高贵的气质,嘴角挂着浅笑 ,一把白色的小提琴以极其优雅的姿态放在他英挺的肩膀。阿布罗狄是那种体态修长的美男子,身材略瘦,肌肉均匀,尽管长相有些阴柔,但他的谈吐,举止无不散发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英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被新娘惊艳的礼服吸引了,与平日里司空见惯的那些或是性感、或是故做圣洁的礼服完全不同,索菲亚身上的礼服是由两件套组成,里面是无袖的鱼尾长裙,外面是绣满华丽花朵的薄纱完整的包裹在长裙外。立体剪裁非常完美的贴合了新娘玲珑的身段。而最出色的地方,是层层叠叠的轻盈鱼尾,索菲亚一路走来,鱼尾收处的一簇玫瑰随着风,控制着裙摆飞舞的弧度。
      “宝贝”,米罗轻轻推了一下卡妙,卡妙舍不得把视线从索菲亚身上移开,略略偏过头把耳朵凑近米罗。
      “婚纱是我的设计,好看吧?”
      卡妙惊讶地看着米罗,米罗回他狡黠的一笑。
      亚尔迪挽着索菲亚在神父面前承诺着一生一世,与两米高的新郎相比,高挑的索菲亚依然显得小鸟依人。像这世上步入婚姻殿堂的所有男女一样,他们深情的注视着对方,说出“我愿意”。
      撒加偶尔会偏过头看看阿布罗狄,因为看不到阿布罗狄的脸,所以撒加只能从阿布罗狄上扬的嘴角感受到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撒加带给亚尔迪一张INVISIBLE的VIP卡,是72号,做为新婚夫妇世界旅行的落脚点。当然,能邀请到阿布罗狄为自己演奏婚礼进行曲,新婚夫妇更是喜笑颜开。这一切,使得新婚夫妇对撒加由衷的感激。
      当新郎和新娘挽着手走出教堂后,午宴正式开始,撒加因为坐在第一排的关系,所以没有立即随着人群涌出门去,他向阿布罗狄招招手,阿布罗狄会意的点头,当人流几乎完全离开时,乐队终于停止了演奏,阿布罗狄把小提琴放进琴箱,面具夹住了脑后一缕水蓝色的长发,阿布罗狄不得不用力将头发扯出来,撒加见状,拨开了阿布罗狄并不温柔的手,将面具和长发小心地分开。
      “有什么吃的?水果在什么位置,我口渴的要命”。阿布罗狄问。
      “出去看看,应该不难找。”撒加和阿布罗狄并肩而行。
      出了门,阿布罗狄冷不丁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墨绿的长发…………卡妙!
      阿布罗狄难以置信的看向撒加,撒加神色如常。
      “你没有看到吗?”阿布罗狄问。
      “看到了,水果就在那一簇花墙后面”。
      “撒加,你……,我看到卡妙了”。
      “哦”,撒加不带情绪的声音。
      阿布罗狄看出撒加刻意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样子,他有些讨厌这样的撒加。
      “嗨!卡妙!”阿布罗狄叫住卡妙。
      米罗和卡妙同时停下来,阿布罗狄一只手推着撒加的后腰,撒加不得不随着阿布罗狄向卡妙所处的位置走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做出平时的样子。
      “好久不见,真挂念你!”阿布罗狄拥抱卡妙。
      “我也是”。卡妙的眼神只停留在阿布罗狄身上。
      “嗨!撒加。”米罗拍拍撒加的肩膀,“你越来越越忙了,自从三年前听说过你和某个小姐拍拖的消息之后,就再没了你的八卦消息,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忙的没时间制造绯闻,你呢?”撒加把话题丢回给米罗,事实上,他更想知道,关于卡妙的那一部分。
      “很好啊”,米罗揽住卡妙的肩膀,“我们在热恋。”米罗答的相当干脆,“卡妙,撒加好歹也是你以前的上司,即使和警局不想有瓜葛,招呼还是要打的”。
      “就是,撒加,你今天话好像特别少”,阿布罗狄应和着米罗。
      “先介绍你们认识吧”,撒加看到新婚夫妇走过来,适时的转移话题。
      “撒加!”亚尔迪很少主动抱人,但这次他给了撒加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又见到你了,真怕见不到你”。他说的,自是上次车祸的事情。
      “怎么会”,撒加拍着亚尔迪的肩膀,笑容里,带了不易察觉的苦涩。

      卡妙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一下,自从撒加车祸以来,自己从未询问过他是怎样逃出来的,甚至一句问候都不曾有过,撒加眼里那种“物是人非”的情愫,自己同样感受到了,即使真的是撒加杀了史昂,又怎么样呢,每天都有那么多的权力争斗,谁知道自己是不是下一个牺牲品呢?
      “索菲亚,这是撒加、米罗、卡妙、阿布罗狄,阿布罗狄是撒加的好朋友,不然我们可没有机会看到他。”
      “真是太感谢你了,撒加先生”。索菲亚不忘向阿布罗狄点头致谢,后者回他温柔的笑容。
      “别忘了,米罗是你婚纱的设计者”。
      “哦,天哪!您这么年轻!”索菲亚惊呼。
      “唔?”米罗一笑,随即明白了索菲亚的意思,“本来是念中学时为自己的未来的妻子设计的”。
      “那……您……”索菲亚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关系,我也用不到了”,米罗揽紧卡妙。
      索菲亚有些吃惊的看向卡妙,卡妙身上独特的气质让她释怀,“您真有眼光”。
      米罗开心的笑出声来,“亚尔迪,你老婆嘴巴真甜”。
      亚尔迪也很吃惊,但既然米罗选择了卡妙,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陪笑。吃惊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米罗性取向的突然变化,还因为,他知道,撒加是爱着卡妙的。亚尔迪用余光扫到,撒加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踱到供应餐点的地方,亚尔迪又看看卡妙,卡妙并不拒绝米罗的亲密,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阿布罗狄发现卡妙的眼神始终不曾在撒加脸上扫过一眼,但也不看其它人,有时是平视前方,有时是漠然盯着地面。
      “米罗,你帮我端一杯香槟好吗?”
      “好的,宝贝,等我”。

      看着米罗跑远了,阿布罗狄意识到卡妙是故意支开米罗,亚尔迪带着索菲亚向别的客人打招呼,也走远了。阿布罗狄终于有机会和卡妙单独呆在一起了。
      “阿布罗狄……”
      “卡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爱撒加,不是吗?”
      “我不想说这个”,卡妙的话语没有温度。
      “好吧。你要问什么?”
      “你知道,有个暗杀组织,叫‘LOSE’吗,或者,你有没有听说过……‘天蛾’?”
      “我不知道,你问撒加吧”。阿布罗狄扔下话,向撒加走去。

      卡妙站在那里想着阿布罗狄的话,你说的没错,我的确爱撒加,却在离开警局之后才确定这件事,而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宝贝!” 米罗递来一杯香槟
      “谢谢”,卡妙接过香槟,“真的是你设计的?为了Rosemary吗?”
      “的确是以她为原型设计的”,米罗并不介意和卡妙提到Rosemary,“可惜她不爱我”。
      “她爱撒加,你知道吗?”
      “知道,后来才知道的”,米罗把自己那杯香槟一饮而尽,“撒加的女人可太多了”。
      “你就没有吗?”
      “没有,我只有你,是真的。”米罗认真地看着卡妙,“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举办婚礼”。
      “那太疯狂了,现在这样很好”。
      “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一对戒指?”米罗试探地问。
      “可以啊”。
      米罗狂喜,紧紧抓住卡妙的手,从西服的内袋里摸出一对戒指,先给卡妙戴上,又忙不失给自己戴上另一只。
      “你……”卡妙有些不知所措。
      “我宣布,你是我的了”。
      “你怎么那么快,就摸出一对戒指?”
      “早就准备好了”,米罗把卡妙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凑近卡妙的耳朵,小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惦记撒加,但没关系,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知道。”
      卡妙一颤,米罗眼中的庄重和认真,让他觉得愧疚和不安。
      而米罗,似乎也看出卡妙的想法,“我要你感受到,我能让你幸福”。

      “你溜的真快”,阿布罗狄端着一个托盘,跟在撒加后面。
      “你今天,话特别多”,撒加不悦。
      “没有啊,只说了几句”。
      “句句都让我难堪”。
      “你生气了,还是吃米罗的醋?”
      撒加猛地一个转身,吓了阿布罗狄一跳。“我警告你,不要总做些无聊的事”。
      阿布罗狄一愣,随即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头也不回的走了。

      撒加闭上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压抑在心里的不快全部吐出来一样。阿布罗狄,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并不是要把卡妙让给米罗,也不是怯懦。米罗是更能给卡妙幸福的人,你慢慢会明白,真爱一个人,有没有在一起并不重要。
      爱情,只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已。
      撒加回到INVISIBLE时,阿布罗狄还没有回来,撒加独自一人走进浴室,扯掉礼服上的领带,打开鱼缸的喷水龙头。之后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便沉沉的坐进浴室,享受难得的空闲时光。不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甜心!”进门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姐,穿着杏黄色的小短裙,非常长的棕红色卷发,绿眼睛。
      撒加把进门的女人拥进怀里,究竟是坦丁小姐,还是莫里莫多小姐,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过,是谁都一样,撒加闻到女人身上有淡淡的脂粉味,立即皱了眉头,“去洗洗干净”。
      “好吧”,女子不情愿的从撒加怀里抽出身来,“你陪我嘛”。
      撒加蹙了蹙英挺的眉,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玩这种无聊的前戏,的确,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看看怀中女子小巧精致的耳垂,脱口回答“好啊”。

      阿布罗狄靠在教堂的一根石柱上,一只手拎着琴盒,身体倚着另一只手臂,半垂着脑袋,偶尔会有一抹自嘲的笑掠上嘴角。他点燃一根香烟,看着它在空气中静静燃烧,盘绕的烟雾像是捉摸不透的网。阿布罗狄把它头朝上立在地板上,等到它燃尽了,又摸出一根点上,直到所有香烟燃尽,一阵风把烟灰吹得四散开来,阿布罗狄才把烟蒂一根一根扔进垃圾桶。

      回到INVISIBLE,阿布罗狄知道撒加已经回来了。走进空着的一间浴室,放了水,坐进浴缸,直到水漫至胸前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脱衣服。
      这时,隔壁传来笑声,阿布罗狄感到不对劲,水晶墙那头的帘子有个缝隙没有完全拉上,阿布罗狄凑过去,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
      一个棕红色头发的女子,躺在宽大的浴缸边缘,撒加一只手拿着喷水花,将水淋在女子的□□,女子因为水流的刺激而发出低沉魅惑的笑声。
      阿布罗狄知道,自己的血流一定是凝固了。
      他打开水晶墙的按钮,另一侧浴室的两个人显然没有想到此刻会有人突然出现,一时愣在那里。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马上消失”。阿布罗狄冷冷的盯着女子。
      女子看着面前有着绝美容貌的男子,湿淋淋的白色礼服贴在身上,透着独特的魅感,却气质高贵,凛然不可侵犯。他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瞬间,有冷冷的寒光闪过。女子打了一个哆嗦,向撒加求助,而撒加毫不心虚的和阿布罗狄对视,没有注意到她。
      “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人,你会帮我处理好吧?”阿布罗狄冷冷的问。
      “会”。撒加走出浴缸,裹上自己的浴袍,头也不回进了自己的卧室。
      “还有一分钟”。阿布罗狄冷冷的看着惊呆的女子。
      女子立即抓了自己的裙子冲出浴室,因为跑得太急,连高跟鞋都没有来得及穿上。
      阿布罗狄一脚踹开撒加卧室的门。
      撒加稳稳的坐在床头点燃一根雪茄,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阿布罗狄就直直的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撒加,直到撒加把一根雪茄抽完。
      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只有14度。

      撒加终于转过脸看着阿布罗狄,“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见阿布罗狄不动,撒加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帮阿布罗狄解开领带,阿布罗狄猛地推开撒加,粗暴的扯开了自己的礼服,像是报复般,把衣服狠狠摔在地上。
      撒加看着面前赤身而立的阿布罗狄,倔强冰冷的眼神,像极了某个人。
      他鬼使神差的将阿布罗狄拦腰抱起,轻轻的平放在床上,阿布罗狄润泽的唇瓣竟让他产生了亲吻的冲动。
      他终于吻了阿布罗狄,吻他的脸颊,额头,鼻梁,最后回到嘴唇.
      每一个吻都细长,温柔。

      阿布罗狄看着撒加的蓝眼睛,突然一拳挥出打在撒加的颈间,撒加一个猝不及防倒在阿布罗狄旁边。
      “能不能告诉我,刚才把我当作谁了,总长先生!”
      撒加一愣,说不出话来。

      阿布罗狄自嘲的一笑,拉过撒加的一只胳膊放在自己颈下,贴着撒加的身体躺下,“那个女人是谁?”
      “…………不记得…………”
      “你几岁开始滥交?”
      “滥/交?”撒加无奈的一笑,“好像是16岁,还是17岁,不记得了”。
      “撒加”
      “嗯?”

      “有件事情”。
      “说”。

      “可不可以试着爱我?”
      ……………..

      “我爱你,我认真的”。阿布罗狄松了一口气,终于说出这句话了。
      …………….

      “你明白说出这句话的后果吗?”撒加把胳膊从阿布罗狄颈下抽出来。
      “形同陌路”,阿布罗狄答得很快,显然早有准备。

      “算了”,阿布罗狄把自己的一只手臂枕在颈下,“当我没说,你刚才在做梦”。
      听了阿布罗狄自相矛盾的话,撒加阖上眼皮,眼角沉沉的痛,脑海里不断闪过有关于阿布罗狄的片段,第一次见面的惊艳,烈日下被晒红的脸颊,送 “豪友”时的青涩,拉小提琴时迷醉的表情…………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即使从未考虑把他做自己的爱人,阿布罗狄在自己心目中,跟任何人都不同。
      “我自己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去找你。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没有欲望,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撒加开了口,更像是自言自语。

      “理所当然?包括你刚才的举动吗?”阿布罗狄拉了一下自己的毯子。
      “不是”,撒加认真的回答,“我想刚才,我把你当成了另外的人”。
      “把我当成了卡妙”,阿布罗狄揉揉自己酸涩的眼角,“即使你不能爱我,也不要把我当作替身。”
      撒加无言以对。

      “卡妙和米罗,也住在这里,我今天回来时,看到他们了”。
      “那很正常,米罗是Vip”。

      “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也很正常吗?”
      “我们不也睡在一张床上吗?”

      “你自欺欺人”。
      “我们明天下午回去,让迪斯直接把你送回家怎么样?”撒加自顾自的说着。

      “我想出去走走,现在应该是黄昏吧?”阿布罗狄瞟了一眼厚实的窗帘,“我都忘了时间”。
      “好”,撒加从窗前的衣柜拿出一件格子衬衫和休闲裤,“先穿我的吧”。

      “这是你的专属房间?”阿布罗狄好奇撒加衣柜里整齐的衣服。
      “不是,所有的VIP都可以享用这个房间,只是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准备好替换衣服给我”,撒加自己换上一件普通的黑色长袖衫,阿布罗狄也飞快的套上撒加的衣服。
      “去小花园好吗,有很多果树。”
      “好啊”,阿布罗狄一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柚子吗?”撒加从树上摘下一颗紫色的葡萄递给阿布罗狄。
      “我只是喜欢蜂蜜柚子茶”,阿布罗狄想了想,“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水果,你呢?”
      “我也是”。

      “这里都是什么树?”阿布罗狄问。
      “咖啡和柑橘多一些,这块葡萄园是我种的,原以为在葡萄园下喝酒是很浪漫的事,却发现捉虫子要困难的多。”
      阿布罗狄把葡萄放进嘴里,发现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甜。

      两个人一前一后漫步在密集的树丛中,撒加突然停下了。
      阿布罗狄险些撞上撒加的后背。

      前方,米罗牵着卡妙的手,也在散步。

      撒加突然转过身,背对卡妙,托起阿布罗狄的下巴,印下深深的一吻。
      米罗有些惊愕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转过头看卡妙,卡妙却如同是遇见路边接吻的情侣一样————司空见惯的表情。

      透过撒加的长发,阿布罗狄看到米罗和卡妙远去的背影,“停下吧,他们走远了”,他对撒加说。
      撒加突兀的放开阿布罗狄,双手插进裤兜,微微低了头。
      路灯恰恰这个时候亮了起来,一束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
      阿布罗狄抬起眼睑,看了一眼面前尴尬的撒加,一言不发的走回房间。

      “米罗,我自己出去走走”。
      从小花园回到房间后,卡妙留下便条,独自一人向宾馆后面的闹市区走去。
      米罗从阳台上看着卡妙远去的背影,把窗帘拉上,迅速翻看卡妙电脑里的文件。
      “天蛾”,一丝不安涌上米罗心头。

      直到半夜,卡妙也没有回来。
      米罗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总不能在亚尔迪新婚之夜把人叫到警局替他找卡妙吧?
      真急人。
      米罗再一次站在阳台上向外观望,因为是一楼的关系,视线被斑驳的树影遮挡。
      米罗再也忍不住,跨越护栏,窜上顶楼的天台。

      没想到顶楼居然有人,米罗愣住了。
      一明一灭的烟头,米罗问道一股浓烈的雪茄味。

      “嗨”,撒加示意米罗坐在自己旁边。
      “嗯”,米罗心里不悦,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照做了。尽管从前骨子里就看不起像撒加这样出身孤儿院的人,但因为的卡妙的关系,米罗已经不能在这一点上耿耿于怀了。
      “这么晚”,撒加把半支雪茄丢进烟灰缸。
      米罗拿起撒加面前的一杯淡酒,一饮而尽,“睡不着”。
      “你长大了”,撒加又斟上一杯,“婚纱很漂亮”。
      “谢谢”,米罗从撒加手里接过酒杯,“你恋爱了?”
      撒加一笑,反问道:“米罗恋爱了?”
      “是”,米罗靠在椅子上,这个姿势使得自己更舒服一点,夏日的风,带着温热的尘,吹在身上,黏在出过汗的皮肤上,米罗不喜欢这种粘粘的感觉。
      “恭喜”,撒加对着酒瓶饮了一口。

      “能告诉我,我父亲的死因吗?
      “表面上,因为拉达曼提斯的威胁,为了保护你,保护安达里士家族的荣誉”。
      “实际上呢?”
      撒加顿了顿,看着烟灰缸里安静燃烧的雪茄,“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查吧”。
      “和LOSE有关?”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
      “那爱俄里斯和史昂呢?”
      “我无法回答你”。

      米罗扔下酒杯,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扔下一句“希望和你无关,否则我一定不放过你”。
      撒加笑了笑,将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

      米罗进门时,听到浴室的水声,他推开浴室的门。
      卡妙看着他,有些意外的眼神。
      米罗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你到哪里去了?”
      “米罗”,卡妙声音带了歉意,“一点事情,耽搁了”。
      “你就是个谜啊”,米罗扳住卡妙的头,“这颗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米罗把卡妙按在浴室的墙壁上,霸道的索吻。
      像是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一样,卡妙闭了眼。

      记忆的影集不自觉翻到米洛岛,茂密的榕树,令人恐惧的鳄鱼和蟒,野人似的米罗,还有……抽着雪茄的撒加,卡妙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些碎乱的片段吸引了,米罗在他的脸上看到奇异的表情,他放开他的身体,卡妙没有察觉。
      米罗的热情瞬间消退,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机械的冲了个澡,卡妙回过神来时,米罗拿着喷头帮他冲洗头发,他觉得不自在,从墙上取下另一只喷头,简单的洗了一下,然后穿上浴袍。

      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卡妙昏昏然进入梦乡。
      米罗躺在卡妙身边,失眠了。

      但失眠的,不只是米罗。

      阿布罗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那把小提琴,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小提琴发出轻柔的乐声。
      他听到撒加进屋的脚步声,刻意放轻了。
      阿布罗狄摒住呼吸,听着撒加进了隔壁的卧房。
      他终于躺下,怀里抱着他心爱的小提琴。真想忘记这糟糕的一天。他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一天留给他的记忆从脑袋里甩出去。
      他不爱我。阿布罗狄轻轻的对自己说。
      就这样,乘飞机回去的一路上,阿布罗狄和撒加再也没有任何交流。

      “......天蛾人是一种不明的奇异生物,大多数看到天蛾人的人都将其描述成有翅膀的人形生物,有翼,有一对可怕的折射红色光芒的眼睛。它好像没有头,眼睛长在胸这里。虽然有不少人看到过天蛾人,但是却没有任何照片。1966年至1967年间最少一百人亲眼目击天蛾人这不明的奇异生物,目击者认为,天蛾人大约有5至7英尺高,非常宽大,有一对类似人的脚,一双巨大明亮的眼睛于头额上,头连接着肩部巨大像蝙蝠的翅膀,毛皮是灰暗的灰色或褐色,飞行时会发出嗡嗡嗡的叫声。

      天蛾人除了吓人之外,似乎很少有作过什么坏事的传说。但1967年西弗吉尼亚州的Point Pleasant的一座大桥“银桥”(Silver Bridge)发生断裂,造成46人死亡,有传说说这次事件是天蛾人造成。

      1966年见过天蛾人的人或是自杀身亡,或是精神异常,而且他们大都活不过半年,因为看过“天蛾人”而丧生者,多达100多人。40几年以来,有关天蛾人的信息被国际安全局视为机密档案......”

      沙加从跳跃的网页里,看到的全是类似于灵异事件的报道。

      他有些无奈的揉着额角,从窗口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穆,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紫色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了,穆甚至没有把它们抚平。带一副宽大的墨镜,与世无争的姿态。沙加看着穆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很久,他看不到墨镜下面那双眼睛,不知道该从哪里揣摩这个男人的心思。

      一只蜜蜂停在穆精致的眉角,穆毫无反应,“原来睡着了”,沙加走过去,帮穆赶走眼角的蜜蜂。

      “好像自从你出现后,我就很容易受伤”,穆突然说了一句。

      “哦?”沙加坐下来,“好像是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在我这里都住了两个月了”。

      “你逐客都这么直接吗?”沙加并不生气。

      “我对你一无所知,沙加”。

      “我很愿意介绍自己”,沙加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从来不问我”。

      穆摇摇头,“谁都有过去”。

      “下次你再问,我就不会告诉你了,你确定这次,不问?”

      “你总不是来杀我的吧?”穆摘下墨镜,看到沙加天蓝色的眼珠有一闪即逝的犹疑,立即心如明镜。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一无所知”,穆一笑,“我来猜一下,你要找的是熘金742?......玫瑰钻?.....琥珀屋?......”

      沙加觉得自己的后颈有些冷。

      “如果我运气再坏一点,比如,你是LOSE的一员?”穆的眼角瞟了一眼表情冷漠的沙加。

      “穆......”沙加微微一笑,下一秒,穆的脖子就被沙加牢牢掐住。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沙加放松了一点力道,让穆刚好可以清楚的说话,“我要天蛾人的秘密”。

      “原来是这个”,穆苦笑,他的确知道这个秘密,“放开我,我告诉你”。

      沙加松了手,这样的让步在别人身上是愚蠢,但在沙加身上,却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穆当然也明白。

      “沙加,你还没有自我介绍,我要听”。

      沙加叹了一口气,“你想死得明白,当然,这要求不过分”。

      “对于一个快死的人,就不要撒谎了”。

      “我从未打算撒谎”,沙加耸耸肩,“我是艾斯加米达人,LOSE的首领,史昂和爱俄里斯,都是我杀的,甚至童虎的死,我也有责任。”

      穆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你知道,史昂是我父亲”。

      “是的”,沙加毫不遮掩。

      “告诉我这么多,看来我是活不了了”。

      “如果你痛快的说出天蛾的秘密的话,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天蛾人,是父亲的基地研制出的一种装备,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只有14岁,那时它处于试验阶段,我和妹妹为了把它的眼睛放在额头还是肚脐还争论过,虽然有些像外星人,但还是很实用的。”

      “没了”?

      “没了”。

      沙加皱了皱眉头,“我原以为是什么变异生物,原来只是人类的恶作剧,它有什么功能你不知道吗?”

      “不清楚”。

      “那现在这种装备数量有多少?成品在谁的手里?”

      “应该不多,成品不在我这里,我不知道谁那里有,甚至不记得那个实验基地在哪里。”

      “我相信你说的”,沙加站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很小的手枪把枪对准穆的太阳穴。

      穆看了一眼沙加,淡淡一笑。

      沙加有些迟疑,那笑容像是一束透过浓厚黑云射出的阳光,炫了他的眼。

      “你杀不了我”,穆站起身,毫不在意沙加手中的枪。

      “哦”?沙加突然觉得自己的枪分量不对,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当然枪口只是对着穆的腿。

      一声空响。

      沙加一惊,随后笑了。

      穆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三颗精致的子弹,一颗一颗扔到小花园里,眼神里透着笑意。

      “你赢了”,沙加说。

      “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你那鬼话连篇的表白”。

      “哦?我还以为我成功了呢”。沙加毫不介意的一笑。

      “这样好吗?”穆手里拿着和沙加一模一样的手枪,冷黑色的枪身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你也有?”沙加倒是没想到穆有同一系列的手枪。

      “这本就是我设计的枪”。

      沙加苦笑一声,“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果然虎腹无犬子”。

      “我杀人一向只开一枪,你可以试试能不能逃掉,我数到三”。

      “一”

      “二”

      “三”

      沙加一下未动。

      穆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划破沉闷的空气,笔直的冲向沙加的胸口。

      穿过的,却是沙加的右手臂。

      “你走吧”,穆放下枪,沙加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一般人都会在他数到三之前试图躲闪,而沙加,直到他数到三也没有动,目的就是为了确定子弹射击的目标点。

      “如果你在数到三的同时开枪,我就死定了,你在那一刻应该毫不犹豫的。”

      “不过是没想到你不躲闪”,穆平静的说。

      “若举枪的是我,换作你也一样吧”。

      “你不见得有数到三的耐心”,穆坐回到躺椅上,“别让我再看见你”。

      沙加落寞的一笑,“LOSE不会再找你了。”

      静静的,不息的流水。
      沙加不知道自己在河边坐了多久,恍惚中他想起了十年前艾斯加米达的花园里编织苇席的母亲。

      艾斯加米达,曾经美丽的艾斯加米达。
      现在的地图上,没有这个城市了吧。

      “熘金742”着地时,地面被掀开时代滚滚热浪,震耳欲聋的爆炸,金黄色的毒气肆意蔓延,归于寂静后废墟里的白骨默默无声。

      “没有一个生还”,沙加咀嚼着这句话,那不过是爆炸发生当天,他在瑞士报纸上看到的一行标题。母亲,像他曾经熟悉的一切一样,和艾斯加米达一并消失了。他永远不能原谅,那制造“熘金742”的史昂,那把“熘金742”卖给叛军的史昂!

      史昂已经死了,为什么要杀穆呢?沙加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困住了,穆能造武器,但从未害过人,这两个月的相处中,穆是那样无欲无求的人,天蛾人这般惊天的秘密,他都毫不以为意的说了出来。沙加想到那通失败的求爱告白,原来从一开始,穆就掌控了先机,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的意图罢了。穆的身手,也许并不见得比自己好,但心智之缜密却绝不逊于任何人。

      沙加想起穆沐浴在阳光下的脸,没来由的心头一悸。沙加知道,就在手枪对准穆的太阳穴的一刻,穆就算没有反击,自己也下不了手。他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臂,不知道该去哪里把子弹挑出来,之前租住的民宅两个月都没有回去过,房东早就把他的东西扔出去了。

      这是个不小的疏忽,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受伤。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魔铃”。

      “沙加,艾欧里亚没有你要的天蛾,爱俄里斯并没有告诉他”。魔铃的声音很小。

      “没有LOSE了,任务结束。我已经误杀了爱俄里斯,请帮我好好待艾欧里亚,希望你幸福。”

      ............

      是的,任务结束。沙加觉得自己不再需要天蛾人了,即使那是一个像童话里的巫师一样能飞行的神奇装备,即使拿到它能使LOSE更加强大,他还不想把自己变成战争犯。

      “你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沙加的思绪出现了少有的停滞。

      “跟我回去,你这样又不能去医院,被警察看到了就更麻烦”,穆耸耸肩,“我突然想起艾斯加米达的事情,这种自相矛盾的举动,算是良心不安吧。”

      阿布罗狄尝了尝用新法做出的柚子茶,满意的把锅里的东西倒入容器里,凉了一会儿,放入冰箱。这样以后就不需要每次都现煮了。他为自己冲调了一杯,坐进沙发里,看着这个周的报纸。

      “天蛾人------厄运的预言者?”

      爱琴海沿岸到处是天蛾人的灵异事件,但没有一个人拍下照片。阿布罗狄笑笑,说天蛾人是不祥之物的人们,像是古老宗教的护法对陌生世界的恐惧,即使没有掌握生杀的权力,危言耸听的结论依然能蛊惑人心。

      明显失真的报道,天蛾人不是那样子的。

      但是说白了,这个到处招摇的天蛾人到底是谁呢?阿布罗狄困惑的看着报纸上的字母,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米罗,为什么最近天蛾人的报道这么多呢?”

      米罗沉思片刻,“也许有人想逼出真正的天蛾人吧”。

      “拉达曼提斯知道天蛾人的事情吗?”

      “他可能是唯一知道天蛾人核心技术的人。”

      “哦,这下麻烦了”,阿布罗狄不小心把茶洒了一身,口中的麻烦指的究竟是什么,不得而知。“卡妙对天蛾人,似乎很感兴趣呢。”

      “你和撒加在交往?上次看到你们接吻来着。”

      “是啊”。阿布罗狄本来想说是我单恋,做给你们看的,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改了口。

      “好事啊”,米罗这句话倒是异常的真心实意。

      “好好看住卡妙吧,你说如果他知道我们都是天蛾,会是什么表情?”阿布罗狄调侃的语气。

      “那他大概会后悔自己居然救了你”,米罗挖苦道,“拉达曼提斯现在应该知道你是天蛾了,他一定很后悔前两次为什么没把你绑的紧一点”。

      “我不认为他还有空来找我,哈迪斯家族不是一直在追他手中的核心技术吗。虽然我拥有为数不多的天蛾衣,但是毕竟我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造出来的,对于哈迪斯家族来讲,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最好小心点”。

      “知道了,似乎撒加、卡妙、哈迪斯家族、LOSE都在追天蛾衣,可我根本没看出它有什么用”。

      “一个是没有什么用,数量多一点,就是制胜奇兵,谁会不想要呢。”

      “可惜,一共也只有3件成品呢。爱俄里斯那件给了Rosemary,你一件,我一件。那个到处出现的天蛾人既然不是你我,总不见得是Rosemary吗,她不是早不在人世了吗”。

      “我也很想知道那是谁”。米罗翻看着电脑里的资料。

      “会是史昂的儿子吗?他叫什么来着?”阿布罗狄问。

      “穆?你觉得史昂会把那么危险的东西用在自己儿子身上吗?Rosemary不会把那样的东西留给穆,艾欧里亚什么都不知道,看来爱俄里斯也没有告诉他。”

      穆......阿布罗狄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你有第三件天蛾衣的下落了告诉我”,阿布罗狄挂了电话。

      阿布罗狄的母亲,姓安达里士,是童虎的亲妹妹。这段亲缘关系鲜为人知。二十年前,史昂基地里造出的天蛾衣实验样本有上百件,但最终成品只有三件,本来三件都由童虎代为保管,一件被童虎交给了自己的妹妹,一件被史昂送给爱俄里斯,而爱俄里斯把这件天蛾衣送给了Rosemary。

      米罗在米洛岛玩失踪时,童虎便有不好的预感,担心这是那个叫神出鬼没的艾斯加米达暗杀组织精心策划的陷阱。事实上,童虎的预感是准确的,沙加的亲信-------魔铃在米罗失踪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史昂车祸,魔铃也是通风报信的人,只是魔铃没有想到爱俄里斯也在车上。而此时拉达曼提斯借着运货的机会,从童虎的资料库盗取了天蛾衣的核心技术。
      童虎死前,把最后一件天蛾衣留给了米罗。

      卡妙独自走在带着一点薄雾的树林里,这里距离INVISIBLE有四十公里,某种程度上,他有些庆幸米罗愿意在巴西多呆上一周,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与拉达曼提斯碰面。好在撒加和阿布罗狄已经回去了,不用担心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听着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卡妙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米罗偷偷跟踪自己。前面的林子里依稀透出一点光亮,卡妙以为是萤火虫,但是走近几步他就发现自己错了,那的确是烛火。拉达曼提斯坐在一盏马灯下,手里摆弄着一些零件。
      “嗨”。卡妙打了个招呼。
      拉达曼提斯抬起头,笑了笑,“坐”。
      “为了天蛾吗?”拉达曼提斯放下手中的物件,卡妙终于看清那是一个袖珍人体骨架。
      ..............
      “看来我猜对了”,拉达曼提斯笑笑,“哈迪斯家族也是为了这个才留着我,如果我告诉你,你我都会有危险”。
      卡妙沉默良久,突然说:“米罗,你出来吧”。
      米罗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卡妙发现自己跟踪,以卡妙的本事,不足为奇,米罗惊讶的是卡妙居然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出来,本来大家各做各的,卡妙如此,便是要把天蛾的事摆上台面,米罗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拉达曼提斯,他倒是相当镇定,不动声色的从桌下拿出一瓶葡萄酒,自斟自饮起来。
      “米罗,我知道,你是天蛾人,但天蛾的核心技术在拉达手里,我现在有三个疑问,希望你们能告诉我。另两个天蛾人是谁?天蛾的核心技术以什么形式存在?现在何处?”
      “天蛾的核心技术是我从童虎那里弄来的,本来这个对我没有多大用处,生产一件天蛾衣最快也需要9个月的时间,而且耗资巨大,这是一项永远无法大批量生产的技术,即使是史昂,也只是造出了3件。核心技术的存在形式是一个小磁盘,我不能交给你,那会害了我们两个。”拉达曼提斯十分爽快,他欠卡妙一个人情,甚至心底欣赏这个隐忍的家伙。
      “你应该把磁盘交给我,这本来就是我们安达里士家的东西。”米罗冷冷的说。
      “小子,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拿走了这个磁盘,安达里士和哈迪斯家族就有一场腥风血雨了,要知道,哈迪斯家族是做军工的大户,即使无法大批量生产,做出个几件给特种部队用,也够你们受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没有能力保护磁盘不被哈迪斯夺走?”米罗不满的说。
      “童虎都保不住,何况是你?”拉达曼提斯嘴角滑过一丝嘲讽。
      “我父亲的弱点是我,你才有机可乘,如果不是........”
      “你的弱点是卡妙”,拉达曼提斯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闭嘴”,卡妙一拍桌子,酒瓶落在地上,居然没有碎,葡萄酒汩汩的流出来,酒香四溢。“还有两只天蛾,是谁?”
      “我不知道”,拉达曼提斯耸耸肩。
      “你为什么要知道?”米罗反问道。
      “我不希望任何人将天蛾衣当作暗杀的工具”。
      “那你就看好我吧”,米罗甩甩头发,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情绪激动的卡妙。
      “我会的”。卡妙扔给拉达曼提斯一把车钥匙,“树林外面那辆银色的车是你的了”。
      “等等,那是宾馆的车,你用我的VIP卡借的,我凭什么为这个东西付账!”
      米罗踢了一脚酒瓶,瓶子滚到拉达曼提斯脚边,拉达也不生气,把瓶子捡起来,顺手拿了钥匙,“谢了”。
      “你能载我回去吗?”卡妙问米罗,却不带一点恳求的意味,仿佛米罗答应不答应,他都不在意一样。
      米罗被激怒了,但当着拉达曼提斯的面,他并不愿意发作,只是默默的起身,走出树林,开了车。
      车行驶了二十分钟后,米罗一个急刹车,坐在后座上的卡妙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在驾驶座上。
      “下去”,米罗声音里透着逼迫人的冷酷。
      卡妙愣了一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下里全是草地,远远的能看见城市的高楼迎着初升的曙光,西南方向还有隐隐的涛声,卡妙知道,这里附近就是海滩,但这片草地却是出奇的荒僻。
      感觉到卡妙的迟疑,米罗心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偶尔我会有个错觉,你是撒加派来监视我的”。
      卡妙下了车。
      米罗迅速发动汽车,把卡妙远远甩在后面。
      他知道,卡妙一定会回到酒店找他,因为卡妙所有的证件都是假的,从前那个叫做卡妙的警官已经在一次火车出轨的意外中丧生了。卡妙身上,没有一分钱。他这么狠心的把卡妙抛在后面,就是为了让他明白,离开我米罗,你什么都做不了。
      他恨极了卡妙的隐瞒。

      “什么?”撒加拿着修罗递交上来的机密文件,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在穆住的那个小镇,发现了天蛾的踪迹。LOSE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动作了,我们掌握的他们首领的手机号码,似乎也在那个小镇拨出过一个电话,给琼霁宾馆的魔铃。你上次去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修罗面无表情。
      “怎么可能!”撒加一个踉跄,险些坐空。
      修罗耸耸肩,唯一庆幸的是现在坐在总长位子上的是撒加而不是自己。
      “你让我想想”,撒加打开电脑。
      天蛾衣只有三件,有一件就在自己手里,之前出现的各式关于天蛾衣的传闻,都是自己让迪斯四处招摇,引得想要争夺天蛾衣的人出手,可撒加怎么也没想到,天蛾衣居然出现在穆住的那个小镇,难道自己判断失误,是穆也有一件,还是LOSE已经掌握了天蛾衣?

      意外的人不只撒加一个,阿布罗狄刚想穿上天蛾衣到海面上散心,撒加就到了他家门口。
      他从阳台上把钥匙扔下去,把天蛾衣藏进阳台的一个箱子里,撒加就上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阿布罗狄问,“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我们........不是应该形同陌路吗?”
      “说什么傻话”,撒加把衬衫脱下来,天气太热了。
      阿布罗狄躺在一把异常宽大的白色躺椅上,除了这躺椅,这小阳台上只有一个淡蓝色的马赛克小桌子,上面放着阿布罗狄一贯喝的那种柚子茶,地板上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泡面箱子和饮料箱子,看的出来,已经堆积了相当一段时间。
      撒加把阿布罗狄挤到躺椅的右侧,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拿起柚子茶喝了一口,“怎么好喝起来了”?撒加一口气喝干了壶里的茶。
      “换了种烧制方法”,阿布罗狄觉得有些挤,便向右边挪了点。
      “很不错”,撒加意犹未尽。
      阿布罗狄眯着眼睛,“爱不是力逼强求,不是被迫接受,而应该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这是你说过的话。你以为用那样的方法,就可以把卡妙送到米罗身边吗?”
      “可我,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撒加无奈的摇头,“命运总是这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背弃最初的誓言”。
      撒加看着阿布罗狄柔和的侧脸,心里闪过一丝悸动:阿布罗狄在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呢?他并不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难道就只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吗?为什么每次来这里不想去住酒店,很自然的就来到这座房子。难道我把这里当成家了吗?不......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我从来就没有过家。那这种很自然的想要回到某个地方,某个人身边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撒加揽过阿布罗狄的肩膀,阿布罗狄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
      “我必须告诉你,你在我心里和任何人都不一样,许久以来我思索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尽管还没有答案,但我不希望你为在巴西的事情介怀”。
      “我不会介意的”。阿布罗狄站起来,撒加的胳膊落了个空,“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我不认为你只是为了找我解释这些”,见撒加良久都没有答话,“你忙你的,我出去一会儿”。
      米罗用一百公里的时速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到宾馆,中途接了阿布罗狄一个电话,阿布罗狄口气很轻松的告诉他撒加来找他了,看来撒加真的对天蛾很感兴趣。米罗对阿布罗狄飞蛾扑火的白痴行为怒不可竭,阿布罗狄却轻松的完全不把那件价值连城的天蛾衣当回事,米罗气得脸都白了,阿布罗狄算起来是他的表兄,但如果此刻他出现在米罗面前,米罗只会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去。他们之间火药味颇浓的电话在阿布罗狄的一个哈欠后戛然而止,以至于米罗回到酒店时气得砸了一个杯子,不偏不倚的把墙上的水晶钟砸下来,于是钟表的刻度停在早晨6:57分的位置,米罗忿忿的冲了凉,出来后才发现破碎的表盘上停滞的指针,奇怪,尾随卡妙开车过去时,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自己开车回来却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突然意识到,由于四周景物全是草原,根本没有路,自己开出树林时方向可能是偏的,这使他大吃一惊,忙不失查询汽车导航仪记载的刚刚行驶路线图,发现从扔下卡妙的地方到酒店,足足有50多公里。他登时心焦起来,50多公里,比马拉松还长,卡妙得走多久才搭得到车啊,要命的是,卡妙身上,连一个硬币都没有!米罗立即开了那辆车掉头去找。
      看山走死马。
      卡妙长长的舒了口气,走了不知多久,远处的城市似乎很近,却怎么都走不到,以前训练时经常有三十公里越野练习,从未觉得向今天这么远过。卡妙只当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安逸使得体能退化了。卡妙走得乏了,便坐下来,看着半个火红的太阳慢慢一点点爬出地平线。这时他才仔细想起米罗赶他下车的事情,想起这些他的脑子就一团糟,他累地躺在地上,他明白米罗的愤怒,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的确是撒加安插在米罗身边的眼线,他想起撒加在亚尔迪婚礼那天晚上,在顶楼的天台,撒加看着他递上来的资料,相对无言,直到撒加发现米罗爬上顶楼阳台,自己顺着另一面的水管钻回浴室,撒加都没有说一句话,那样绝情的冷漠。
      卡妙揉了揉自己的心口,那里深处的某个地方,传出沉闷的痛。
      为什么离开警局呢?只是对撒加没有出手救爱俄里斯和史昂的失望吗?不......还因为卡妙终于从那个Xecp文件夹里知道,整个INVISIBLE帝国的秘密--------撒加的秘密,他不仅是整个隐形的王者,还是个用尽心机的野心家,他在车祸发生后的几天内,控制了史昂的军事基地。最重要的,他当时明明就在INVISIBLE了,那他,怎么没有阻止自己吸食UMAA后,和米罗发生那样的事......
      尽管后来从拉达曼提斯那里知道是雪茄里的UMAA作怪,尽管作为交换,拉达曼提斯将UMAA的幕后主使人和全球供货渠道都告诉了卡妙,卡妙依然不能释怀。我要销毁天蛾衣,我要把哈迪斯送进监狱。不管你怎么对我,即使你爱上了别人,我还是要保护你,要帮助你,像你曾经对我的做的那样。
      草原上第一束光射下来,初升太阳的热量温暖着脸颊。
      卡妙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的,竟有些困意,鼻子里满是青草地的香味,他满意的换了姿势,脑袋里沉重的想法此刻都飞到天边去了,气息渐渐平缓,卡妙就这样,睡倒在广阔的草原上。所以当米罗远远看到地上躺着的卡妙时,吓得心都跳出来了。
      他脑子里想的是死亡。
      听到汽车的声音,卡妙偏了偏脑袋,因为躺着的关系,他看不到脑后的情景,来不及起身,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米罗吓了一跳。
      “卡...”!米罗看到卡妙睁开的眼睛,连那个妙字都没有叫出口就扑倒在卡妙身上。
      “你怎么回来了?”卡妙拨开落到自己鼻子旁边的米罗的头发,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以为你死了”,米罗捧起卡妙的脸。
      “只是累了”,卡妙安慰的拍拍米罗的背部。
      米罗生命里两次面对死亡:Rosemary,父亲。随着最爱的两个人的离去,死亡这个词在米罗脑海里印下深刻的恐惧。
      唯有死亡,不可改变,不可控制。所以当看到卡妙躺在地上,米罗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念头就是死亡。
      “不要离开我”,米罗紧紧抱住卡妙。
      卡妙不知道说什么,他感觉到米罗的身体有反应了,“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去”,卡妙推开米罗坐起来。
      虽然早就已经是那样的关系,虽然都是男人,被这样揭穿,米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卡妙一眼,卡妙倒没什么表情。被死亡的恐惧遣散的愤怒突然就重新占据了米罗的脑袋,米罗狠狠的把卡妙推倒在草地上,看到卡妙眼神里出现的疑惑,米罗觉得血往脑子里冲。
      “你到底为什么要查天蛾!为了撒加吗!”米罗整个身体压在卡妙身上,想到卡妙从未主动迎合过自己,不管是接吻还是做、爱,从来都不拒绝不接受,便狠狠吻上卡妙浅红的干裂的嘴唇,酸酸的血的味道传来,米罗舔噬着,直到卡妙的嘴唇重新变得湿润鲜红。他毫不顾忌的将自己的欲望顶在卡妙的小腹上,他要的哪怕是反抗也好。可是卡妙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并不在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米罗被彻底的激怒了。
      卡妙只觉得米罗动作狂暴起来,上衣被撕开,钻心的痛从锁骨袭来。
      米罗咬了他。
      “啊!”卡妙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你就想要这样是吗!”米罗掰着卡妙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然而卡妙眼里深沉的悲伤刺了他的眼。
      他的欲望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抱歉”,米罗把卡妙扶起来,两个人都疲惫不堪。
      并肩坐在草地上,卡妙的衬衫扣子几乎全被米罗扯掉了,他有些尴尬的四处在草地上找寻那些掉落的扣子。米罗和他一起找了一会儿,听到卡妙泄气的说:“别找了,找到也缝不上”。
      “我们换换”,米罗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卡妙微微愣了一下,米罗把他拽过来,轻易的就脱掉了他的上衣,“穿我的,总不能让你这样子回去”。
      “那你呢?”
      “没关系,我这样子比较性感”,米罗穿上卡妙的衬衫,有点紧,卡妙的衣服比他小一个码。
      “天蛾衣如果用作暗杀”,卡妙停了停,下定决心的说“我的确不希望撒加有危险,我爱过他,他也爱过我”。
      “我知道”,米罗抱住卡妙,轻轻抚摸着他的墨绿的发,“我在等你爱上我”。
      卡妙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那次在顶楼,我也一直很想问你,你那天,为什么接受我.....”
      “那只雪茄里,有UMAA,我那时,意识并不是很清楚”。
      “把我当成了撒加?”米罗一下就明白了卡妙没有说出口的话,“那我真是捡了大便宜”。
      卡妙无奈的一笑。
      “我绝不会放你再回到撒加身边,天蛾人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如果你需要,我把天蛾衣给你,你可以把它送给任何人。”
      “你知道的对不对?另外两个天蛾人是谁?”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你也猜到了,是阿布罗狄,你在婚礼上就问过他,他手上有天蛾衣,你可以放心。”
      “是的,如果在他手上,我放心”。
      “第三只天蛾是谁,我不知道”。
      “嗯”,卡妙把下巴靠在米罗的肩膀上,“帮我好吗?”
      “好”,米罗整理着卡妙头发上的草屑,“我什么都答应你”。

      从那天之后,米罗跟阿布罗狄打电话时就再也不背着卡妙了,况且阿布罗狄本就不把天蛾衣当回事,也不在意卡妙是否知道。
      慢慢的,事情就变成了卡妙,米罗,阿布罗狄不知道另一件天蛾衣已经在撒加的掌握之中。而撒加,迪斯,修罗所代表的警局拼命想要证实出现在小镇上的天蛾究竟是穆,是LOSE,还是别的什么人。有次米罗跟阿布罗狄通话时,卡妙就坐在米罗旁边看书,为了不让卡妙心存芥蒂,米罗手机一向搁到扩音状态。
      阿布罗狄:“我爱上撒加了,一段时间没有见他很想他”。
      米罗登时笑出声来:“你穿上天蛾衣到处转悠两圈,吓吓小朋友他不就过来了吗”。
      卡妙噗哧一下笑出声来,米罗也为自己方才的话好笑,电话那头的阿布罗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意识到这的确是个事实的时候,兴奋的大叫一声,然后就是电话摔到地上的声音。米罗和卡妙等了许久没有再听到阿布罗狄说话,看来这回是真的摔坏了。
      “你们一向就是这么恶趣味吗?”卡妙问。
      米罗懒洋洋的往卡妙身上靠了靠:“阿布罗狄从来不把天蛾衣当回事,开始的时候我也很窝火,后来我发现,虽然自己有那么一件成品,也造不出来天蛾衣,就算拉达曼提斯把核心技术给我,我也不愿意浪费钱研究这个东西。造出来能有什么用,史昂最初是想用它做暗杀工具的,穿上它逃的快,不留追踪线索。可后来他训练出来的杀手帮他杀人,从来都用不着这玩意,穿上它杀人不方便,杀完人穿它来不及。阿布罗狄直接把它当成散心的工具,心情不好时大半夜出去飞一会儿。只有撒加那个笨蛋,一听说哪里出现了天蛾人就跑过去调查,不过这样也好,阿布罗狄什么时候想见他就白天出去飞一会儿。”
      “撒加喜欢阿布罗狄吗?”
      “天知道”。米罗把卡妙拽进怀里,“你还爱着撒加吗?”
      “不”,卡妙答得很快。
      “那......爱我吗?”
      卡妙犹豫了一会儿,“不”。
      “我真高兴”,米罗从卡妙身上坐起来,“你笃定自己不爱撒加,却对爱不爱我有那么一点犹豫”。
      “米罗......”卡妙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去看看那件天蛾衣吧”,米罗拉了卡妙,想到什么突然又松开了,单膝跪地,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这姿势不伦不类,更像是在求婚。卡妙微微一笑。
      “你的笑,真是迷死人了”。米罗在卡妙手背上印下一吻。
      “闭嘴!”
      “遵命”,米罗拽住卡妙抽回的手,又是一吻,卡妙越来越习惯直接的表达情绪和不满,这正是米罗想要的。
      他要他健康,要他开朗,要他直率地说爱,说恨,说拒绝。他不要他压抑焦虑,不要他默默承担,他要和他一起面对一切。只要他想做,他就帮他,只要他愿意,他就说好。
      就算卡妙为了撒加才留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米罗握住卡妙的手,你会知道,能陪你一生的人,只有我。

      能陪你一生的人,真的不是我吗?阿布罗狄从冰箱里拿出撒加用过的那只小壶,重新冲上一壶柚子茶。没过多久,就听到敲门声,阿布罗狄嘴角露出狡黠的笑。
      “哦?”阿布罗狄做出惊讶的样子。
      “我很渴”,撒加把公文包摔在沙发上,看到桌子上的柚子茶很是满意。
      “怎么最近这么空”,阿布罗狄漫不经心的问。
      “你最近听过新闻吗?”撒加的印象里,阿布罗狄就是个不问世事的闲人。
      “听啊”,阿布罗狄笑笑,“我新配置了一台电脑呢,这段时间都在玩网游”。
      “哦,真是太意外了”,撒加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阿布罗狄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最近有没有去做马赛克拼图?”
      “没有,那家店好像关了”,阿布罗狄好奇的拿起撒加的公文包,上面挂着一只十字架,非常亮眼,“是项链坠吗?”
      撒加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那正是曾经在挂在卡妙的颈间那只十字架,正是隐形的99号Vip卡特有的卡坠,是属于撒加的吊坠。火车相撞事故后,他以为卡妙不在人世了,一度把它挂在颈间缅怀昔日爱人的温度,后来偶然发现卡妙在米罗身边,自己也不想卡妙呆在名利场上,史昂的车祸事件让他意识到总有些意外不能控制,自己绝然不能保护卡妙一辈子,而米罗,卡妙在米诺岛时就对他抱有特殊的好奇和关注,米罗,他是那个合适的人,可以给卡妙平凡的幸福。十字架于是被摘下,在抽屉里躺了一段时间,撒加终于还是像从前一样,把它挂在公文包上。
      “嗯”。
      “我喜欢,送我好不好?”
      “......”
      阿布罗狄从撒加有些犹豫的神情猜到这个十字架可能有什特别的意义,就没有再坚持。
      “最近这边,经常有些灵异事件发生,你知道吗?”
      “哦?你指什么?”
      “天蛾人,你见过吗?最近可是经常出现在这附近的海面上。”
      阿布罗狄摇头,“是什么?”
      “是......”撒加想了想,“一个人型的,银灰色,会飞的东西,有翅膀,飞得像燕子那么快。”
      阿布罗狄摇头,撒加叹了口气,“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我不相信真的有灵异”,阿布罗狄剥了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
      “的确不是,那是一件能飞的衣服,利用地磁场和太阳能”,撒加顿了顿,“我在调查这个事情”。
      “哦,那真神奇”。阿布罗狄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每天都呆在房间里,不闷吗?”
      “我也去海滩游泳啊,一个人在房间里杀怪很刺激!”阿布罗狄眼疾手快地抢过撒加剥好的巧克力扔进嘴里。
      “杀怪?”
      “最近刚出的游戏,魔宫蔷薇!我已经练到到第47级了!”
      撒加好笑的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脸,“你退化了吗?网游是小孩子的事。”
      “Stop!”阿布罗狄阻止了撒加的训导,“撒加大叔,你已经跟时代脱节了。”
      撒加哭笑不得,“哦,好吧,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一个拯救了公主的英俊潇洒的骑士!”阿布罗狄盘腿坐在沙发上,从沙发垫夹缝里摸出一颗榛果。
      “骑士?”撒加看着阿布罗狄自信满满的嚼着坚果,心想要把这人想象成骑士还真难。
      “撒加,你来的这么频繁,至少应该告诉我你是公干啊,不然我自作多情一点,还以为你要找我修复关系呢”。阿布罗狄轻松地说。
      “......”撒加愣了愣,“是有这个成分”。
      “哦?那伟大的总长先生,你怎么重新定位我们的关系呢?”阿布罗狄认真的看着撒加。
      “嗯......”撒加靠在沙发背上,“知己?同类?伙伴?阿布罗狄,你以为呢?”
      “我希望是恋人”,阿布罗狄脱口而出,居然没有任何犹豫。
      “你......”
      “我怎么又提这个不靠谱的事对不对?”阿布罗狄的神情带着任性,孩子般的倔强,“我是这么想的,我爱撒加。”
      “阿布罗狄,你知道我为什么看着米罗和卡妙在一起吗?”
      “你觉得米罗更能给卡妙幸福,对不对?”
      “我.....我这样的人,不定哪天就像史昂一样不明不白死了,我没有办法保护我的爱人。我和谁走得近,谁就会成为我的软肋,敌人眼中的活靶子。我不想卡妙有事,也不想你有事。”
      “哦”,阿布罗狄心不在焉的应和着。
      撒加有些气恼,“你听懂了没?”
      “懂了”,阿布罗狄趴在沙发上,闭了眼。
      公文包上的十字架泛着清亮的光泽,撒加打开公文包,研究着天蛾人出现的地点,居然就是这附近的海域,阿布罗狄住得这么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等等,为什么是在这附近,难道,已经有人得到了天蛾衣,在阿布罗狄家附近飞行,向自己示威吗?撒加心里一凉,还是和阿布罗狄走的太近了,难道像上次一样,因为自己的关系,阿布罗狄又被盯上了?
      撒加忍不住看了眼阿布罗狄,绵长的鼻息和均匀起伏的胸膛,他已经睡熟了。
      撒加从来没注意过阿布罗狄睡觉的样子,尽管他们不止一次的睡在一张床上,他却从未注意到阿布罗狄的睡颜如此清秀绝伦,浓密的黑睫毛映下可爱的阴影,洁白小巧的耳垂在浓密的卷发后若隐若现,红润饱满的嘴唇,修长的颈部线条。
      撒加觉得身上有点热,很快他就发现热的原因是,自己有了反应。
      天!
      撒加庆幸阿布罗狄睡熟了,他放轻脚步走进卫生间,大量的冷水拍在脸上,冷却着燥热的温度。
      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居然对阿布罗狄有了反应,自己都难以接受。
      终于压下了欲望,撒加坐回到沙发上,长长舒了一口气,阿布罗狄依然在沉睡。
      “怎么可能........ ”撒加心乱如麻。

      “这怎么可能”,卡妙看着天蛾衣,“只是利用地磁场和太阳能,就飞得起来,而且还能自动控温,虽然飞行速度比飞机慢,但这个构造......这怎么可能......”
      “翅膀收起来居然只有一个碟子的大小,如果不是头部设计太过于惊世骇俗的话,外面套上风衣就应该可以招摇过市了。”米罗看着那对血红的眼睛。
      “我想试试”。
      “好啊,但可别飞走哦”,米罗打趣道。
      出乎意料的是,外表看起来厚重的天蛾衣,穿在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沉重感,卡妙试着挪动了两步,还算适应,“头部的设计为什么这么夸张?”

      “核心部分全在那里了,人工智能根据脑电波分析出意念,然后执行,那两只血红的眼睛还有红外视物的功能”。

      卡妙试着想象自己飞离地面,果然飞了起来,“啊!”他吃惊的叫了一声,心下紧张,居然一头撞到了天花板,天蛾衣的头部不仅防弹,而且抗震,但卡妙还是被巨大的冲力弹回地上,米罗立即抱住他的小腿,防止他再出意外。

      “疼吗?”米罗隔着头盔摸卡妙的脑袋,“还想玩吗?”

      卡妙取下头盔,“太不可思议了,你有试过穿他出去吗?最近老是有天蛾人的灵异事件呢”。

      “不是我”,米罗摇摇头,“也不会是阿布罗狄”。

      “我还是想拿到天蛾的核心技术”,卡妙想了一会儿,“我想销毁它,不能让它落在图谋不轨的人手里”。

      “我倒不觉得,天蛾衣成不了气候”。米罗摸着头盔上血红的眼睛,“谁要制造天蛾衣纯属自讨苦吃,实用价值不高,耗资巨大。”

      “你有没有想过,第三件天蛾衣在谁手里?”

      “猜不到,这个家伙似乎很喜欢恶作剧,好在迄今为止还没有天蛾杀人的事情发生。”

      卡妙漠然,米罗说的没错,这使他想起在巴西酒店的顶楼,撒加看着天蛾衣资料,淡漠的表情。

      “你在担心什么?”米罗很自然的揽过卡妙,“担心第三件天蛾衣的主人会做些不好的事情?”

      “是,如果已经在LOSE或是哈迪斯手里呢?”。

      “有我呢”。

      “我......”

      我要保护撒加。卡妙说不出口。拼了命想要离开警局的是自己,离开了又放不下的还是自己。这么自相矛盾的事情,的确是自己做出来的。在一起的时候,撒加那么多爱的表示,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唯独自己没有察觉。等到离开了,连撒加淡漠的表情,都能引出他的不安和伤感。感受着米罗怀中的温度,却在记忆里闻到撒加怀里雪茄的味道,他为自己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

      是的,说不出口。

      撒加盯着毫无戒备躺在沙发上的阿布罗狄,自己究竟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真的没有把握。阿布罗狄是个特例,这么多年,除了加隆,能和撒加无所不谈的,也只有他了。撒加此刻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从未把阿布罗狄当成一般意义上的好朋友,他们之间的情义早已经超越了友情,他连再一次在阿布罗狄面前强调卡妙是自己唯一挚爱都说不出口。

      撒加心里有淡淡的酸楚,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三心两意的人。他以为自己除了卡妙再不会爱上别人,但现在他竟然对阿布罗狄动了心。这让他坐卧不安,只要在总长的位置上坐着,就不应该奢望爱情。

      “唔......”阿布罗狄翻了个身,差点掉在地上,“啊......我竟然睡着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撒加,“你还没有出去调查?”没等撒加回答,他注意到墙上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19:12”,揉了揉肚子,从冰箱里拿出两个三明治,扔给撒加一个,“我去打游戏,你忙你的吧”。

      撒加心里有莫名的失落,因为怕尴尬,阿布罗狄在刻意躲避着和他独处的机会。

      阿布罗狄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意识不到,他们之间,从说出“爱”的那天,就生出了一层无形的隔阂。

      不要再想了!

      撒加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天蛾衣上,他清楚的知道,技术远没有成品来得核算。更何况拉达曼提斯拿走的核心技术,自己早就有了一份。但如果哈迪斯或是LOSE掌控了天蛾衣的技术,又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说白了,他想独占这技术和三件成品,从米罗手里弄出天蛾衣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找出拉达曼提斯和第三件天蛾衣,保证这些没有落到对手手里。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撒加看了一眼躲在房间里打游戏的阿布罗狄,一声不响的装好子弹。

      他要去找穆。

      撒加远远地望着穆的小院,所有的窗子都是毛玻璃,尽管亮着灯,却看不清状况。撒加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唇,他有些犹豫,穆的身手如何,他从来没有见过。记忆里,少年时代的穆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但这并不是可以轻视他的理由。

      穆的密室里有好几个观望口,撒加知道那观望口都是红外的,即使黑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手指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豪友”,却发现没有带引火的工具。只好嗅一下,浓烈的味道让他清醒,他回想着“豪友”浓烈的口感,和毫不掩饰的胡椒、杏仁、烤木、丁香味道,那浓重的烟雾后是阿布罗狄的脸。

      他默然把雪茄放回口袋,已经记不起昔日“丰塞卡”清醇淡雅的味道,自己原来是如此喜新厌旧的人。

      天蛾衣会在穆的手里吗?撒加没有把握,如果在穆手里,难道杀了他吗?这样反反复复的思量让他异常不安。他踱着步子,来到穆庭院的后门,锁并不难打开。撒加定了定神,谨慎的走了进去。

      “我不喜欢看这种乏味的比赛”,穆关了电视。
      沙加叹了口气,“看在我是病号的份上,你就不能谦让一些吗?”
      “我可没忘记你是来杀我的”。穆从盘子里拿出一只苹果慢条斯理的削起来,刀刃下流出的果皮均匀顺畅。

      “这个东西”,沙加从口袋里拽出一块金怀表,“你真的要送给我?”
      “没错,它是‘希望’的一部分,本就是艾斯加米达的东西”,穆切下一半的苹果,递给沙加。
      “算是定情信物吗?”
      穆愣了一下,旋即把手里的另一半苹果砸向沙加,沙加技巧的躲开了。
      “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沙加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袋,上面绣满字母,穆仔细一看,是“L,O,S,E”四个字母。
      “给值得尊重的对手”,沙加解释道。
      穆摇摇头,“我不要,我不想有对手”。

      沙加想了想,“好在我还有个东西可以给你”。
      “什么?”穆漫不经心的问。
      “闭上眼”。
      穆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闭了眼。

      然后,沙加无比优雅的吻了他的嘴唇。

      “你!”
      “初吻,我的”。沙加正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摸着自己的嘴唇。“我想我应该再表白一次,以表示我的郑重”。
      没等穆拒绝,沙加就连珠带跑的开了口:“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死不了,就不要再纠缠在仇恨中。人都是要死的,活着的时候何必不快乐些?我策划了史昂的车祸,这是他欠艾斯加米达的。仇报了,LOSE我不要了。我想谈一场恋爱,和你。”
      “抛开别的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一个吻?”
      “那好吧”,沙加耸耸肩,“我明白你的意思”。
      下一秒,沙加灵敏的再次吻上穆的唇,他的技巧并不熟练,两人牙齿有轻微的碰撞,穆被再一次突然而至的吻弄得手足无措。

      “滚开”!穆终于反应过来,一脚把沙加踹到地板上,“你真让我恶心”。
      沙加吃痛的举起右手臂,裂开来的伤口,血肉模糊。“什么?”
      “我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穆使劲擦自己的嘴唇,“我父亲有错在先,所以我不能杀你,但也做不到跟杀我父亲的你谈恋爱”。
      “他死十次都不够,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他。”
      “那为什么杀我呢?为了天蛾吗?还是你自己的贪婪?”
      “穆”,沙加坐在地上,想了一会终于开腔,“我承认,最初想接近你是因为想得到天蛾衣,有野心的成份。”
      “你要天蛾衣做什么?”
      “想逃脱束缚的人都渴望飞翔,但其实天空中的鸟儿也不见得自由”,沙加紧了紧绷带,压住血。

      “谁!”沙加突然从地上跃起关了屋子里的灯。
      穆惊了一下,立即发现控制后门锁的报警灯亮了。报警灯装在屋子里,撬锁而入的人很难发现,这灯根据地面压力变化控制。除非能飞进来,否则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的。

      撒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听到那个声音。更没想到,LOSE的首领居然和穆在一起,甚至向穆求爱。从他们的对话中,撒加能判断出LOSE的首领并没有得到天蛾衣。刚刚不小心踩到了院子里的青石板,那么细微的声音,居然被发现了。

      可怕的对手。

      他果断的跃出门,事情的发展太出乎意料,他要重新布置计划。
      然而沙加却追出门来。

      “是你”。沙加认出眼前是一个让他佩服的对手。
      “又见面了”,撒加从容的打招呼,“你受伤了”。

      穆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开了院子里的灯,“好久不见,进来坐”。
      撒加就只能走进院子,他对同时击退穆和沙加毫无把握,然而他把步子迈的很稳。

      沙加尾随撒加进了去,其实更像是押解。

      穆对撒加和沙加之间的龌龊并不清楚,但沙加异常小心的神情触动了他。撒加这么多年压抑的个性,让人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在琢磨着什么,他可以慷慨激昂的为正义而战,也可以不动声色的杀人灭口,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正在昔日史昂走过的路上。

      优雅的凶手。

      穆这样想着,看到沙加朝撒加一笑,他发现了撒加藏□□位置。
      撒加略一思索,问:“你觉得我们现在决斗,你还能打得赢我吗?”
      “你说呢”,沙加把自己的手枪扔到房间的一角,随意的坐下来。
      “我不乘人之危”,撒加也把自己的手枪扔了出去,坐在沙加的侧面。
      “你是来找天蛾的,不是来杀人的”。穆笑笑,把自己的手枪放在桌上。

      “聪明”,撒加赞赏道。
      “不在我这”。穆像是说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怎么相信你?”撒加问。
      “我也很奇怪这种地方怎么也会有天蛾人出现”。穆打开空调:“20度?”
      “18”,沙加回他。
      “20”,穆耸耸肩,“我这台空调最低只有20”。
      “那是该换一台了”,撒加说。

      “我解散了LOSE”,沙加端起桌子上的果盘拿出一粒牛肉。
      “我真高兴”,撒加毫不掩饰,“看来以后我的工作会轻松许多”。
      “而且,我也不打算要你的命了”。
      “那再好不过”,撒加也从果盘里拿出一粒牛肉。
      穆打了个哈欠,“你干嘛找天蛾衣?”
      “我想制上几百件,组成特工队”,撒加话里带着戏虐。
      “愚蠢”,沙加冷冷的说。
      “但那是我的事”,撒加毫不介意,“它在你这里吗?”
      “不,我已经不需要了。到了某个高度,我们往往停不下来,不管追寻的是梦想的种子还是野心的影子。不息的流水,短暂的生命。天蛾衣,琥珀屋,跟生命流失的速度相比都不值一提,你会后悔曾经为这些浪费时间。” 沙加把盘子放回桌上,“也许你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但我必须说,因为你是让我尊敬的对手”。
      “......................“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撒加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才值得花费时间呢,沙加?”
      “爱”,沙加的声音平静温暖。
      “爱?”
      “对生命的爱,对万物的慈悲”。
      穆定定的看着沙加,沙加朝他微微一笑,所谓心意相通,不过是一瞬间。

      “撒加,我了解,你的经历不同寻常,严苛甚至残忍的训练让你本来善良的个性残缺不全,我为我父亲向你道歉,我不想你走他的路,放下你的固执吧”。
      撒加没有说话,他很久没有和人这样谈过了。这些年来,他全身心战斗在勾心斗角的官场,随时防备着明枪暗箭。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神,这世上的那么多不公,并不是他能管得了的。甚至他思索着,是否因为自己的偏执,会造成新的不公?

      外面突然传来争斗声,沙加一个健步关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却打开了院子里的灯,玻璃是特制的,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三人都大吃一惊:
      两个巨大的飞行物正在厮打,其中一个穿了天蛾衣,另一个却像是背上长了翅膀!
      三人面面相觑,就在这一瞬,长翅膀的家伙突然抽出了什么东西,使得天蛾人一下绊倒,跌落地上,长翅膀的家伙顺势拧住了天蛾人的脖子!

      撒加击破窗子跳了出去,长翅膀的家伙立即抓住天蛾人,迅速向东南方飞去。撒加本想开枪,却想起枪早就扔掉了,他只能飞快的跑起来。

      “我们要去吗?”沙加问。
      “要”,穆拿了枪,拉起沙加跟在撒加后面。

      人群发出惊呼,忽明忽暗的月色下,一个长着四条腿,两个脑袋,四个翅膀的怪物从建筑物的顶端疾速掠过。撒加努力拨开人群,他见那长翅膀的家伙越飞越低,心下已经明白这翅膀必定是模仿天蛾衣造出来的,但技术却差得多了。
      他一定飞不远了,撒加心里盘算着,只要一落地,翅膀反而成为负累,他就逃不掉了,但惊异的人群却渐渐将他们隔远了,撒加忍不住低声咒骂。
      “撒加”!一个骑着摩托的男子向撒加招手,撒加立即认出这是加隆的朋友苏兰特,想也不想他为什么在这里,就跳上摩托,摩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从人群中窜出,紧紧追着那怪物去了。
      “追不上了”,沙加看着远去的摩托,“那个骑摩托的,你认识吗?”
      穆摇摇头,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沙加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却被沙加反手握住。
      “交给他处理吧,我们回去”,沙加拿出手帕,擦了擦穆鼻尖上的汗珠。
      “你不好奇那两个会飞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吗?”穆问。
      “很明显,一个是真正的天蛾人,一个是模仿天蛾造出来的次品,只是我没想明白那个次品怎么制服了天蛾。”
      “他们和撒加一起出现,又打起来,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天知道”,沙加耸耸肩,“我们回家吧”。
      “我们?家?”穆有些吃惊,“我还没答应你吧?”
      “如果你坚持这样认为的话,喏,那边有家珠宝店,我可以买只戒指来确定一下”。沙加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在穆面前晃了晃,“你是要戒指来确认下吗?”
      穆气结,甩开沙加的手,这时人群已经散开一些,穆拦上一辆出租车。
      车在沙加面前滑过,如果沙加追的话,肯定可以和穆搭乘同一辆车回去,但沙加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又从口袋里摸出穆送给他的镶嵌着“希望”的金怀表,看了一会儿,终于走进了珠宝店,挑了一对戒指,付款时他扫了一眼数目,当下觉得诧异。小姐微笑着解释说“我们这个品牌今年1月被哈迪斯家族收购,现在专做奢侈品,先生手里拿的戒指含有9种稀有金属,象征天长地久,并不是市面上普通的铂金,所以价格比别家贵。”
      沙加“哦”了一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拒绝了小姐提供的精美礼盒,将两只戒指和卡一起装在口袋里匆匆离开。
      在欧洲,你无法忽视哈迪斯家族的存在,连安达里士家族与其相比,都逊色的多。哈迪斯家族历代继承人都是低调而强硬的角色,外人无从了解这个家族的信息,但从哈迪斯家族的股票上市后对股市举足轻重的影响,这个家族的势力和背景可见一斑。
      安达里士家族做的是珠宝和特殊军用品,自从米罗继承产业之后,军用品渐渐生疏,而旗下的珠宝业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开来,但一些媒体却评价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哈迪斯家族则专做奢侈品,种类众多,灿若星辰。诸如女王的皇冠,红衣主教的权杖,琥珀屋,哈瓦那雪茄,顶级冰葡萄酒。然而与稍一动静就被媒体批上头条的安达里士家族不同,哈迪斯家族鲜少有除了新品推广之外的新闻。
      两大家族虽然在经营领域方面有一定的交集,但各自有一批老主顾,生意上少有摩擦。传说童虎是哈迪斯家族旗下某品牌雪茄的忠实顾客,而哈迪斯家族的现任当家————潘多拉小姐,在全球记者招待会上甚至带着安达里士家设计的项链。

      果然不出撒加所料,长翅膀的家伙越飞越低,苏兰特渐渐放慢速度,跟它保持五米的距离,以防他狗急跳墙。
      天蛾人两只手臂被控制,被反背在长翅膀的家伙背上,倒是面对着后面的追兵,他趁长翅膀的家伙频频回头的机会,用头猛地撞向长翅膀的家伙,天蛾衣头盔的防震又防弹,侧部尤其坚硬,而长翅膀的家伙头上不过是普通的防弹头盔,天蛾人是瞅准了机会用头盔侧部撞过去,长翅膀的家伙一阵头晕目眩,从空中直直摔了下去,天蛾人趁机脱逃。
      苏兰特和撒加擒住掉在地上的长翅膀的家伙,再寻天蛾人时已经没有踪迹,撒加知道天蛾衣的速度,也不觉得奇怪。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处置这长翅膀的家伙,苏兰特却从这家伙身上发现了一个喷射器,一按按钮,空隙处便喷出强力奇高,韧性奇好的长丝。当下缚了长翅膀的家伙,倒省了不少麻烦。
      “你怎么在这里?”撒加问苏兰特,“加隆呢?”
      “就在附近”。

      此刻米罗和卡妙刚刚从外面回到家里,阿布罗狄的电话就到了。
      “我刚才被一个长翅膀的家伙抓住了”,阿布罗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米罗莫名其妙,“翅膀?”
      “我差点在撒加面前露馅!”阿布罗狄话语混乱。
      “什么!”米罗当下气不打一处来,卡妙适时地接过电话,让阿布罗狄慢慢说。
      “你跟着撒加做什么?”米罗真想掐死他,还穿着天蛾衣。
      “我本来是怕他把别人当天蛾人,他装好子弹走的!”
      “那你怎么会被发现了?”卡妙问。
      “本来我好好的趴在墙上,突然就被一个长翅膀的家伙袭击了,他用什么东西绊住了我,我就被他抓住了,撒加就跟在后面追,穆和另一个人也跟在后面追”。
      “等等!你说穆?”
      “是叫穆吧,一个做马赛克拼图的艺术家。”
      “他长什么样子?”米罗问。
      “紫色头发,很和气,和我差不多高”。
      米罗和卡妙面面相觑,太意外了。米罗虽然认识穆,但阿布罗狄从小跟着母亲,童虎虽是他的舅父,却并不常联系,也就无从知道史昂和童虎的关系,更谈不上穆了。
      “我还穿着天蛾衣,糟糕!”阿布罗狄挂了电话,把天蛾衣从身上扯下来。他一点也不好奇那家伙是谁,半夜跑到穆院子里干什么,为什么跟自己动手,其实原因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争夺天蛾衣。
      “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阿布罗狄把天蛾衣塞进箱子,扔回阳台。然后开了一听啤酒,一边喝啤酒,一边继续打游戏。
      手机响了。
      阿布罗狄玩游戏正在兴头上,一听铃声就知道是米罗,懒得接。然而米罗的电话却不依不挠的打过来,阿布罗狄没办法,只好接电话,“我忙着呢”。
      “我们明天早晨到,准备好房间。”
      “不能来。撒加在我这里。”阿布罗狄果断的拒绝,想起撒加和卡妙碰面,心里就凉飕飕的。
      “事情已经不是撒加一个人能解决的了,我必须告诉你,拉达曼提斯站到哈迪斯一边去了,很可能你已经被监视了,你给我小心点。还有......”
      “啰嗦”,阿布罗狄索性关机。想起明早来到的米罗和卡妙,头疼欲裂。
      “和阿布罗狄一起住,你介意吗?”米罗问卡妙。
      卡妙搓着手指,心里异常烦躁,他明白米罗问的不是阿布罗狄,而是撒加。
      “听着,你只能有我,不然你会后悔的”。米罗随意捡了两件衣服扔进箱子,吩咐管家准备飞机。
      此时撒加正一遍又一遍地拨阿布罗狄电话,先是占线,随后关机。
      “马上给我查查阿布罗狄之前在跟谁通电话”,撒加把手机扔给加隆,“还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好奇天蛾,他老在这里出现的,我就来看看”,加隆调出这个月的通话记录,与阿布罗狄通话的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撒加,另一个是......米罗!加隆迅速调出半年的记录,每个月都有米罗的号码!
      撒加不自觉皱紧眉头,“查一下他的所有资料”。
      “撒加,阿布罗狄怎么回事?”加隆问。
      “我不知道!”
      加隆懒得理他,几下调出阿布罗狄的户口登记资料,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特别的,正要关掉,却被撒加按住,顺着撒加的手指,加隆赫然发现,阿布罗狄的母亲,居然姓安达里士!
      撒加跌进沙发,加隆安慰的从他口袋里掏出一支雪茄点上,塞进他嘴里。
      “对了,你车祸前的一阵,我接到一个从古巴运到欧洲的哈瓦那雪茄的海运单子,是拉达曼提斯帮哈迪斯家族做的,我心想他这个大毒枭能弄出什么好东西来,想到你老吸雪茄,就让苏兰特做了个检测,里面是一种可以使人陷入轻度幻境的毒品。本来想把检测单给你的,后来你出了车祸,后来想起这事时却怎么都找不到检测单了。”
      “你怎么才说!”撒加把嘴里的雪茄一口喷了出去。
      “你已经吸到了?”加隆一愣。
      撒加说不出话来,加隆说的正是毒品UMAA,拉达曼提斯对阿布罗狄用过,卡妙也误打误撞的在隐形的顶楼吸到过。
      这时苏兰特审完那个倒霉蛋,把翅膀从那家伙身上摘下来一只,交给加隆。
      “什么结论?”撒加问。
      “完全是照着天蛾衣仿造的东西,只是能飞而已,但每次能源只够用两个小时,这个笨蛋背了天蛾人,只飞了不到一百分钟就不行了。”
      “他为什么抓天蛾人?他是谁?”
      “叫巴比隆,是潘多拉的手下”。
      “潘多拉!”撒加和加隆齐声惊呼。
      看来,哈迪斯家族也没有弄到天蛾衣,也不在穆和LOSE那里。阿布罗狄既然姓安达里士,难道......
      撒加看到窗外的天边已现鱼肚白,“我得去找阿布罗狄”。
      “真能惹事”,加隆隐约猜出天蛾人频频在这里出现的原因了。

      窗外太阳已经从海平面上探出金色的一角。外面传来敲门声,阿布罗狄不紧不慢打了个哈欠,直到听见米罗气急败坏的“开门!阿布罗狄!”才懒洋洋站起来开了门。
      米罗一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拽着卡妙。阿布罗狄从冰箱里拿出柚子茶和三明治招待二人,指指二楼的一个房间,“只有那间能住,只有一张床”。
      卡妙不动声色,但看得出来有些窘。米罗倒是高兴的很,“撒加住哪间?”
      “他可以睡沙发,或是跟我睡”。阿布罗狄有气无力的啃着三明治,一晚上又是打斗又是失眠,精神好就怪了。
      “阿布罗狄”!撒加在外面叫门了。
      阿布罗狄面无表情地看看两人,米罗一笑,“我来开,要给总长先生一个惊喜”。
      “有惊无喜吧”,阿布罗狄冷冷接了句,抢在米罗前面开了门。
      撒加一把揪住阿布罗狄的衣领,“昨晚你去哪里了?”
      “有客人”,阿布罗狄眼神一拐,撒加立即看到了门后的米罗,和沙发上的......卡妙。
      “你们慢慢聊,卡妙,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卡妙一声不吭跟着米罗上楼,米罗上楼时还好整以暇地看着阿布罗狄,惹得阿布罗狄狠狠的回他白眼。
      撒加提了阿布罗狄进了一楼的卧室,听见楼上卧室的床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撒加脸都白了,忘了要问阿布罗狄什么。
      阿布罗狄叹了口气,米罗是故意的。他开了电脑,由于以前旧电脑的摄像头和这台电脑相连,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楼上的画面。
      卡妙趴在床上,看不见脸,衬衫被米罗扯开了一半,露出半个背部,两人的下身被一条毯子遮住,但从米罗压在卡妙身上的姿势和不间断的动作,任谁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撒加想不看那屏幕,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米罗拨开卡妙浓密的头发,轻咬卡妙的耳垂,舔卡妙的脖子,画面香艳至极,春光四泄。
      “啧啧,真够激烈的,”阿布罗狄感叹着。
      撒加的拳头握紧,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羡慕吧?”阿布罗狄问。
      撒加气极,一把将阿布罗狄摔到床上。毫无预兆的、狂暴的吻落在阿布罗狄颈间。
      “你要有本事,就这么对卡妙”。阿布罗狄冷冰冰的声音制止了撒加的动作。
      撒加放开阿布罗狄,“你......为什么......”
      “他们已经这样了,你还放不下吗?”阿布罗狄扳住撒加的脸,一个翻身把撒加压在身下,“为什么不敢把他夺回来?你总说你乐见卡妙跟着米罗,真是是这样吗?如果不是,为什么不敢接受我!”
      “昨晚你......”
      “我就是那个天蛾人”。阿布罗狄抱住撒加的脖颈,“我知道你是来找天蛾人的,我想你了就穿着天蛾衣到海上玩。天蛾人一出现,你就来了。”
      “笨蛋”,撒加把他放在自己右侧,抚着水蓝的发丝。他累了一夜,终于知道所有真相,心力耗尽,阖上沉重的眼皮。

      然而楼上却不断传来令人尴尬的声音。

      “他是故意的吧”,撒加坐起来。

      阿布罗狄叹了口气,米罗这个白痴。

      “这么努力证明,是心虚吗?”撒加打开转为待机状态的电脑,冷冷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卡妙始终趴在床上,跟米罗既没有互动,也没有反抗。

      “被人默许的强/奸”,阿布罗狄评价。

      “被谁?”

      “你”。

      “我?”

      “你早就开始怀疑了吧”,阿布罗狄关掉电脑屏幕,“认为米罗能给他幸福,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你究竟想干什么?”撒加看着阿布罗狄,“为什么老跟我说卡妙?”

      “除了我,你还能跟谁说呢”,阿布罗狄索性坐起来,与撒加平视,“其实你也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是吗?”

      “我警告你,妄加评论是要付出代价的”。

      “杀了我啊”,阿布罗狄挑衅地一笑。

      “你以为我不会吗”,撒加掐住阿布罗狄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强壮有力的手指深深地浸入雪白的肌肤。

      阿布罗狄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溢出泪水,双手却始终垂在背后。

      撒加将阿布罗狄甩回床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吗,真是废物!”他重重地摔门而去。

      阿布罗狄喘着粗气,从床上跌下来,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挤出门,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楼上的门被撒加轻而易举的打开。

      米罗看着突然而至的撒加,先是一愣,随即冷冷的“哼”了一声。

      “卡妙”,撒加的声音冷冰冰的,“告诉他你不想做”。

      “是爱管闲事的家长,还是打翻了醋坛子的妒夫?撒加,这么冲动,不像是你的风格啊。”米罗抓住机会冷嘲热讽。

      撒加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左手在米罗面前一挥,迫使米罗侧身躲避,右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卡妙的衬衫将他拖到自己身边。

      “卡妙!”米罗气急败坏的抓向撒加。

      这时阿布罗狄爬上来,撒加顺势将阿布罗狄丢给米罗,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卡妙的眼神虚空,毫无反应。

      “你对他做了什么?”撒加质问。

      “不关你事!”米罗一把推开发愣的阿布罗狄,将手边的遥控器砸向撒加,被撒加轻而易举的拨开。

      “我忘了,你本就是用毒的高手”,撒加冷笑,“用这样的手段,你不害臊吗?”

      阿布罗狄愣愣地看着米罗,突然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米罗的右颊,“真丢安达里士家的人”。

      半个小时后,卡妙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先是闻到了熟悉的雪茄味,这让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撒加”。

      “我在”,撒加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手上的温度是真实的。

      卡妙一凛,意识到这不是梦,“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陷进幻觉了吗?”撒加问。

      “米罗呢?”

      撒加心头涌出莫名的愤怒,“你叫他做什么!”

      “你误会了,那种可以陷入幻觉的药品,是UMAA的升级版,我和米罗正在试药”。

      “试药?”撒加不能相信,“是春药吗?”

      “你!”

      “看来你还不知道刚刚米罗在做什么”,撒加掀开毯子,卡妙这才发现自己的下身居然是赤裸的。

      “你以为你刚刚在做什么”。撒加语气里出现了少有的刻薄。

      “那是我跟他的事。”

      “你跟他?”撒加玩味的抬起卡妙的下巴。

      “他是我的爱人”,卡妙化解了撒加的控制,退到床角。

      “真的吗?”撒加叹了口气。

      “他是我的爱人”,卡妙又重复了一遍。

      “抱歉”,撒加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你若痛苦,我也不会幸福。”

      拉达曼提斯不紧不慢的坐进潘多拉侧面的沙发里,傲慢的态度引得潘多拉旁边的私人保镖艾亚哥斯皱了皱眉头,而潘多拉小姐本人却面色从容,看不出什么态度。

      “我来说吧,你要的是天蛾衣的核心技术,我要的是钱和安全保证。”拉达曼提斯开门见山。

      “没错”,潘多拉微笑。

      “我带来一个人,他也要天蛾衣的核心技术”,拉达曼提斯击掌为号,一个墨绿发色的青年稳步走进来。

      潘多拉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青年,“卡妙总长,您也对天蛾衣有兴趣吗?”

      “事实上,我手头已经有两套天蛾衣的成品”,卡妙绵里藏针。

      “哦?”潘多拉不置可否,看了看拉达曼提斯,“拉达曼提斯先生,你把我们约在这里,是想引发一场争夺天蛾衣的战争吗?”

      “我美丽的潘多拉小姐,请千万不要误会,我正是要商议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啊”,拉达曼提斯笑得无比真诚。

      “阁下有何高见?”潘多拉笑容满面,语气里却无半点笑意。

      “为了我的安全,你们两方我都不能得罪。潘多拉小姐既然拥有庞大的军用工厂,一旦得到成品,仿造不是难事,而卡妙先生则更偏向于技术研究。不如卡妙先生把两件成品卖给潘多拉小姐,我把核心技术卖给卡妙先生,如何?”

      “同意”,潘多拉一笑,“这法子不错”。

      “你必须保证,这核心技术只卖给我一家,不得拷贝,不得再卖,不得私存。”卡妙话说得严谨。

      “那是自然,磁盘不能拷贝,阅读需要密码,输错两次磁盘自动销毁。我没有密码,也从未看到过这些资料”。拉达曼提斯十分坦诚。

      “卡妙总长,你开价吧”。潘多拉示意艾亚哥斯递给卡妙纸笔。

      “不必了”,卡妙一抬手,示意艾亚哥斯不必麻烦,“我不喜欢到处留指纹”。

      潘多拉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拿出一副指套,交给艾亚哥斯。

      卡妙点点头,带上指套,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销毁UMAA,哈迪斯家族不得再做毒品研制和以任何形式的谋利。”

      不愧是总长,潘多拉一笑,写下一行字:
      “你的筹码是?”

      卡妙:
      “UMAA全球供货渠道,升级品配方”。

      潘多拉:
      “为何不动用警局直接摧毁呢?”

      卡妙:
      “我有我的方式”。

      潘多拉:
      “感谢您对哈迪斯家族的爱护”。

      卡妙:
      “成交,今晚11点,隐形顶楼”。

      拉达曼提斯看着卡妙和潘多拉用纸条来来回回传递着交易信息,从二人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拉达曼提斯猜出这笔买卖成交了。

      果不其然,潘多拉小姐不多时站起来,向拉达曼提斯和卡妙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登上专车。艾亚哥斯面无表情的告诉拉达曼提斯交易成功后将第一时间告诉拉达曼提斯,以方便他和卡妙的交易。

      拉达微微颔首,卡妙则不动声色。

      潘多拉车声渐远。

      “今晚11点,我们在隐形顶楼交易,我知道你不希望在隐形交易,为了方便,你到隐形对面的琼霁宾馆等我,带上磁盘。十亿英镑我会带上。”

      拉达曼提斯做了一个“OK”的手势,末了卡妙即将出门的时候,拉达适时的问了一句:“你要这个,是为了撒加吗?”

      “不”,卡妙的回答简短有力。

      许多年后,当撒加握紧身旁阿布罗狄的手,在梦魇中醒来时,想起那一晚的月光,依然无法释怀。
      他清晰的记得,米罗抱着卡妙冰冷的沾满鲜血尘土的身体时,眼里愤怒绝望的光。
      你不许碰他。Rosemary是你害死的,卡妙也因你而死。米罗瞪着撒加,话语里是孤注一掷的恨,但他死前已经不爱你了。滚吧。
      “又想起他了吗?”阿布罗狄抱住撒加的脖子。
      撒加揽住他的肩膀,“米罗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他连安达里士家的产业都转手给我了,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在他银行账户上存一笔钱,但他从来没有用过”。
      “睡吧”,撒加亲吻阿布罗狄的额头,“我爱你”。
      “嗯”。
      卡妙啊,你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吧。
      卡妙带着两口箱子出现在隐形顶楼,进门时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笑容,撒加有一瞬间的惘失。
      撒加、米罗、阿布罗狄、加隆、苏兰特,确实都在监控室严阵以待。

      潘多拉坐在一只白狐皮铺就的沙发里,像一个女王那样微笑着,她的面前摆着厚厚一打货物撤回报告。
      “我都知道了”。卡妙从容的坐在潘多拉对面,把两个箱子打开,里面是真正的天蛾衣。
      潘多拉从仔细看过箱子里的天蛾衣后,满意的点点头,艾亚哥斯立即会意的将箱子阖上。
      “告诉拉达曼提斯,我们交易成功了”,潘多拉优雅的端起桌上的红茶。
      艾亚哥斯却并不是打电话给拉达曼提斯,而是直接从隔壁的房间将拉达曼提斯请出来。
      撒加和米罗面面相觑,没有人知道拉达曼提斯什么时候进去的!
      “我很遗憾”,拉达曼提斯晃着手中的磁盘,“潘多拉小姐是我的情人,爱情战胜了承诺。卡妙先生,为了不使自己名誉受损,只能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了”。拉达曼提斯抬起头,晃动着脑袋,并没有找到摄像头的位置,“撒加,米罗,你们在看吗?卡妙要说遗嘱了!”
      撒加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众人一下子慌了。
      像是看到众人惊慌的样子,拉达曼提斯轻声嗤笑,“不要动,以你们的速度,最快要三分钟,何况我还有人质”,拉达曼提斯手里的枪对准卡妙的太阳穴,“我由衷的感谢你送我去巴西,还留了一辆车给我,为了报答,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谢谢”,卡妙出奇的平静,“我能和他们说两句话吗”?
      “只有一分钟”。
      “撒加,我希望你幸福,我不想你纠缠于天蛾衣,幸福不是拥有的多,是奢求的少。阿布罗狄你要照顾好他。米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我爱你,好好活下去。”
      “说完了?”拉达曼提斯问道。
      “完了”。
      “你不恨我出尔反尔?”拉达曼提斯将枪口顶在卡妙的太阳穴。
      “我说过,我早知道了”。卡妙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拉达曼提斯突然警觉的发现卡妙手中握着一个肉色的小方块,他来不及叫出声,卡妙已经飞快的按下按钮,以一个极美的姿势跃了出去,两口箱子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监视屏瞬间黑掉,米罗第一个冲出门。
      浓重的烟雾尘埃里,潘多拉盒艾亚哥斯因为离箱子最近,被炸得血肉模糊,拉达曼提斯和卡妙离箱子稍远,在爆炸的一瞬间又向外扑出一段距离,所以情状稍好。米罗发现卡妙拉达曼提斯胸口插着一把刀,想必是卡妙在最后一瞬掷出的。
      “宝贝,你做到了”。米罗把卡妙抱在怀里,眼泪滴在卡妙沾满尘土的脸上,滑出光洁的一条渠。
      “卡妙!”撒加伸手去探卡妙的鼻息,被米罗阻止了。
      “你不许碰他。Rosemary是你害死的,卡妙也因你而死。”米罗咬牙切齿,“但他死前已经不爱你了。滚吧。”
      撒加定定地站在原地,任米罗抱着卡妙的尸体远去。
      幸福不是拥有的多,是奢求的少。卡妙,这就是你最后想说的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部:手刃我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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