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集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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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玑第一次变回原形的时候，就是清榕将他送回来的，那个时候的朱玑不过小臂大小，只比寻常的鹦鹉大上一圈，掂起来还没一只甜瓜重。
现在少说得有鹰隼大小，一两斤重了。
“看来昨晚的灵力没有白吸收。”他的语气尽量和缓，以免让脸皮薄的朱玑更加羞涩。
听清榕说起昨晚的事情，朱玑噌地一下仰起头来，堪称乖巧地茫然望着他：“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好端端地又变回来了？”
清榕安抚性地帮他理了理钻动间弄乱的羽毛，道：“灵泉是由我的灵力凝结而成，这股灵力不光能助人消疲解乏、治愈伤势，也能被直接吸收，促进修炼。”
“应该是你无意识间吸收了大量的灵力，身体有所成长，才会变回原形方便消化吧。”
朱玑的羽毛手感极好，光滑润泽，细软如丝，感觉不出任何粗糙之处。
“等你的身体将这份灵力消化完，应当就能恢复人形了。”
神君大人收回手，心里竟然徒生出一丝恋恋不舍的情绪来，真想再多摸两下。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清榕眉头微皱，对他竟然会产生这种阴暗的想法很是不满。
朱玑帮他、帮山庄这么多，他怎么能对他怀有这种心思？
但朱玑一点也没发觉清榕的念头，他听清榕说完缘由之后，心里那块大石头就安安稳稳地落了下来。
“不过……我吸收那么多灵力，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吗？”他问。
清榕：“不会。你吸收了灵力不假，可你还反馈给了我比这更多的愿力。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对我而言，愿力比灵力更重要。”
“那就好。”
平静下来的朱玑从清榕怀里跳出来，扑腾着落在石板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听越觉得清榕吸收愿力产生灵力的行为，像极了人间吸收二氧化碳，产出氧气的普通植物。
难道这就是树神和普通树的区别吗？朱玑默默吐槽。
清榕：“好了，现在事情都搞清楚了，要和我们一起去集市上转一转吗？”
熊栗子早就从楼上下来了，只是因为刚才他们两人在说话，才一直安静地等在旁边，清榕可不准备让他继续等下去。
朱玑犹豫：“还是算了，我现在是鸟……”
清榕微微一笑：“无妨，你忘了这是在妖界吗？不是每个妖怪都有完美的人形的。”
准确说，绝大多数普通妖怪的人形都不完全，像熊栗子这样有某一部分还保留着兽状的才是常态，直接以原形示人的也不在少数。
朱玑还有些纠结，清榕又抬起手臂，道：“你可以停在我的手臂上，装作是普通的鸟，只要你不说话，就没人会打扰你。”
帮紧张的小鸟打掩护的灵力，神君大人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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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日，朱玑再度踏入了城里的集市。
和上次门可罗雀的情况不同，上午的集市人多又热闹，大大小小的妖怪在城内的街道上穿行，忽略他们身上依旧带有的妖怪特征，乍一看和人类集市也差不了多少。
也是在这时，朱玑明白过来清榕的意思了。
集市上，一个“人”带着一个“动物”的搭配并不少见，跟满脸络腮胡、肩扛小乳猪的大汉，以及面若桃李、手拴小鹿崽的妇人相比，只是让朱玑停在他手臂和肩头上的清榕，就像是公园里来遛弯的老大爷。
“他们这是……”朱玑欲言又止。
料到朱玑会有如此反应的清榕眼里盛满笑意：“一些年幼的妖怪不会化形，又想跟着父母来集市上玩，为免孩子走丢，不少父母就会行此对策。”
肩扛的、手提的、绳拴的、笼养的……什么法子都有。
甚至还有一个鬓有鸟羽的妇人在他们停留在某个摊位时，语带羡慕地和清榕攀谈：“哎呀，你们家孩子真听话，都不带飞的，不像我们家这个，我都想把他翅膀给剁了。”
长相温婉的她在说这话时，双手正死死抓着一只嘎嘎直叫的绿头野鸭，看上去不像亲妈带孩子逛街，颇有屠夫宰鸭的即视感。
安静如鸡的朱玑：……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我才不是清榕的孩子！
清榕莞尔，礼节性地回道：“幼崽都是这样，长大些就好了。”
妇人的视线又落到朱玑身上：“不过你们是什么品种的鸟妖呀，怎么没见过，刚搬来的？孩子订亲了吗？”
这只雏鸟真好看呀，要是能多往来，给她家崽崽订个娃娃亲就好啦！
清榕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冷淡疏远了下来：“他还小，不考虑这些事情。”
妇人也是随口一说，见清榕有些不高兴，立刻改口：“没事，妖生长着呢，伴侣可以慢慢找。”
随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寒暄，便买好需要的小鱼小虾，带着仍在嘎嘎叫的绿头鸭离开了。
目送妇人远离之后，朱玑伸头探脑，想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被清榕揉了揉头。
年长的神君大人给相对还在幼年期的小鸟传授道：“妖的一生很漫长，对你我而言更是如此，寻找伴侣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要随意做下决定，否则最后只会伤害到彼此。”
朱玑歪头看他，怎么感觉清榕很有故事的样子？
清榕像是听到了他脑海中想法，温和地解释道：“榕在世间存活了数千年，即便是在沉睡之前，也见过无数痴男怨女，听说过众多或缠绵悱恻、或两心如割的故事。”
“在情爱一事上，榕虽然没有亲身经历，却也不是毫无所知。”
唔，原来是理论派。朱玑默默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还是继续逛街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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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集市上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些农副产品和灵果异石，偶尔有几家卖食物的，卖的也是如烤面饼、烤肉、煮蛋、烩菜汤之类的。
之前清榕他们买过的那家米粉摊子没开张，打听之后才知道是早早卖完回家去了。
让还想吃米糕的朱玑颇为遗憾。
但是，这一趟也让他对这里的物产有了基础的认知，买了不少肉菜鱼贝回去，可以好好做点饭吃。
买肉的时候，朱玑还专门问过清榕，妖怪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同类”被售卖食用的？
比如原形是猪的妖怪，看到别人卖猪肉，难道不会感到被冒犯吗？
清榕解释道：“除却自己族群的后辈，妖怪区别妖与普通动物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看对方有没有开神智。若是有，便是同类，没有，就是可捕猎的猎物。”
“不过，绝大多数妖怪都是会避嫌的，不会去食用或者养殖与自己本体相同的动物。”
朱玑想了想，发现有个问题：“那像之前那只绿头鸭，不会说话，又变不成人，要怎么区分？”
清榕：“一般父母都不会带太过年幼的幼崽出门，就是怕走丢后会被别人误杀。至于这些能带出来的，至少是听得懂话，可以问他一些简单的问题，如果有反应，就是妖。”
是这样啊……朱玑看看买来的食材，至少是不用担心会误吃到不该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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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不大，他们逛完回到山庄也没有多晚，甚至还有空在午饭前去清理一会温泉池。
朱玑因为要等待变回人形，则先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以免到时多有不便。
等他换好衣服，收拾完来到池子边上的时候，正好看到清榕和熊栗子人手一个刷子，在刷池壁上的青苔。
尤其是熊栗子，两手握着刷子，本就圆润的脸颊因为用力，看上去鼓鼓的，毛茸茸的大尾巴也随着动作一翘一翘，看上去憨态可掬。
朱玑和清榕谁也没有要阻拦熊栗子干活的意思，他们疼爱熊栗子不假，却绝非溺爱，让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就是希望他能够明白想要收获必先劳作的道理。
更何况，熊栗子只是因为妖怪的身份而看起来小，实际上的年龄已经完全够一个普通人从生到死好几回了。
等中午的时候，清榕和熊栗子默契地停下了手中的活，皆满面期待地望着朱玑。
清榕还算委婉：“已经中午了。”
熊栗子更加直接：“哥哥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等开饭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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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响应人民群众的呼声，朱玑放下手中的工具，来到厨房。
他今天计划做糖醋里脊、蚝油生菜、松子玉米和海带豆腐汤，里脊和豆腐都是刚才在集市上新鲜现买的，生菜和玉米海带则是之前从人类超市买来，放冰箱里保存的。
米饭是他在去温泉池之前泡上的，此时蒸正好。蒸锅上去之后，朱玑便准备开始炒菜。
因为做糖醋里脊的里脊肉还需要裹浆油炸，朱玑起锅热油时瞥见旁边的一兜土豆，想了想，临时挑了个大的，切条裹粉，给熊栗子先炸了一小盘薯条出来。
好久没吃炸薯条了，他也有点馋。
等清榕和熊栗子整理好，过来帮忙的时候，朱玑便先把装薯条的盘子递给了他们。
“菜要等一下，可以先吃点薯条垫垫。”朱玑在盘子边缘挤上番茄酱，随后拈起一根，蘸好酱塞嘴里，给两人做示范，“蘸番茄酱会更好吃。”
熊栗子迫不及待地试了试，结果身后的小尾巴摇得都快看不见了。
裹过玉米淀粉的薯条经油炸之后，外壳酥酥脆脆一点不油，内里面甜软糯，再蘸上酸甜开胃的番茄酱，吃了还想吃。
“好吃诶。”熊栗子没有继续吃，而是把盘子捧到清榕面前：“神君也吃。”
朱玑做得不多，清榕只象征性地尝了一根，就让熊栗子自己先端着去外面吃了，还不忘给朱玑简单评价道：“不错。”
凭借做饭多年的经验，朱玑判断清榕这句评价里多少掺了点水分，他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油炸食品。
那晚上就做些清淡的菜好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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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已经被训练得很熟练的清榕帮忙，朱玑这顿饭做得挺快，熊栗子刚把薯条吃完没多久，这边午饭就做好了。
被酥脆的面壳和红亮的糖醋汁包裹着的里脊肉条，淋着浓香蒜蓉酱汁的翠绿生菜，黄澄澄散发着甜香的松子玉米，闻着就很清爽鲜美的海带豆腐汤，还有蒸得劲道有嚼劲的雪白大米饭。
朱玑放好菜饭后，清楚地听到熊栗子咽了下嗓子。
待朱玑也坐下，清榕开口道：“吃饭吧。”
熊栗子先吃的是松子玉米，水果玉米的玉米粒脆甜甜的，还有焦香的炒制过的松子，配上加糖熬出来的菜汁，一口气从嘴里甜到胃里。
而清榕不出所料地先喝了汤，脆口的海带和嫩滑的豆腐煮出来的汤没加多余的佐料，只有一点点盐和胡椒提味，喝起来非常的鲜美爽口。
“好吃！”熊栗子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哥哥好棒！”
朱玑看向清榕，清榕对他点点头，微笑道：“很好。”
从食客那里收到好的反馈，朱玑满意地嗯了一声，也开始低头吃饭。
等吃完饭后，三人合力把厨房收拾干净，朱玑便先让熊栗子去小憩一会，自己则和清榕谈论起关于山庄后续的事情来。
新的LOGO清榕很满意，至于装潢设计图和详细用品的选择，则依旧被全权交给了朱玑。
清榕觉得都挺好，让朱玑选个自己喜欢的用就行。
可以说是非常佛系的老板。
这些之前毕竟都讨论过一点，倒不是朱玑最愁的部分，他最发愁的是初期的客户从哪来？
他们的客户主体是谁？价格怎么算？是开门随便进还是预约制？人类的消费方式能不能被妖怪们所接受？
这都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
“我真心建议在正式营业之前，我们可以先在你认识的朋友里搞一个试营业，再根据反馈进行一定的修改。”朱玑道。
顺带还能带一波宣传。
因他这个提议，清榕的神色略显凝重。
他醒来后自然也是联系过当年的故交们的，只是他们要么是已经陨落，要么是和之前的他一样，陷入了沉眠，并不好联系。
只是朱玑说得也有道理，确实应该先有一个测试。
“我会想办法联系他们的。”最后，做出决断的清榕露出和平常一样的笑容，抚平了朱玑紧张担忧的心，“你只需要做好山庄内的准备，别的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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